皇宮,秋貴妃的寢宮。


    從丞相府與端親王府鬧翻,秋貴妃就淡定坐於宮中,從未在皇上麵前提過此事,更不曾求情之類的。


    秋貴妃三十來歲,賢淑典雅,不僅臉長得美,整個人透著一股子嫻靜的氣質,特別像南方那種柔弱無骨的美人,加上她懂事。


    不僅從不跟宮中後妃算計爭寵,為人也是低調異常,雖為貴妃,卻從不以身份欺壓後宮嬪妃,四皇子也教的謙遜懂理。所以一直以來,太後和皇上對她的印象都是極好。


    “娘娘,該歇息了,陛下剛去了新近的嬪妃那裏。”小宮女輕聲提醒著。


    斜躺在軟榻上的秋貴妃半垂眼斂,沒有說話,微微擺手,讓宮女退下。


    小宮女不敢多言,低頭行禮,悄聲退出。


    秋貴妃閉眼,麵上豪無表情,心中卻翻湧著各種想法,皇上怕是因為最近的事,心中有了些許不快。


    尤其是上次的事,皇上第一次對她發了脾氣,這兩個多月來,四皇子低調異常,她也不曾開口為四皇子求情,皇上對她態度好了許多。


    現在因為丞相府與端親王府的事,不僅皇上不快,太後心中也有了成見吧。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不知好歹的秋玥兒。


    秋玥兒應該慶幸她被人擄走,不知下落,若是留在京城......秋貴妃睜開眼,其中火星點點,帶著不著痕跡的狠意,拳頭緊攥。


    丞相府私下派人去尋了,秋玥兒最好別活著迴來,不然,一定讓她生不如死!


    四皇子府書房


    已經深夜,四皇子坐於書房主位,下首坐著一個人,付宏偉。


    “殿下,何霖應該已經進入西北了吧。”付宏偉眉頭緊鎖,這事也不知該怪誰。


    年前那會,他與四皇子商議要埋伏賢王的事情,被付雪瀅聽到了。她沒有告訴任何人,跟著派出去的暗衛去了邑州。因為是跟在暗衛後麵,反而發現了賢王沒有直接迴西北,而是轉頭去了潯陽。


    付雪瀅往京城傳信之後,沒有迴京,跟蹤賢王去了潯陽,這邊再派人去的時候已經晚了。付雪瀅直接被抓迴了西北,而他們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去要人。


    四皇子派人一路跟去西北,不僅沒有把人救迴來,更是折損了許多暗衛,這也讓他們看出了賢王的實力有多麽不容小覷。


    “這兩日大約就能到金都,付大人別著急,賢王肯定會查雪瀅的身份,她絕對不會有事的。”四皇子開口安慰,眼底明明滅滅。


    若不是這次付雪瀅的莽撞行事,他還真的沒把賢王看在眼中,這次弄巧成拙,反而讓四皇子知道他這個六皇弟在西北的勢力,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不堪一擊!


    “哎~臣自然知道這點,但是,雪瀅一個女孩子,受些苦頭倒是無所謂,就怕......名聲不好,到時候配不上殿下。”


    四皇子微愣,而後明白了什麽,鄭重道,“付大人放心,雪瀅是為本殿被抓去的,不管如何,她都是本殿的側妃,這點永遠不會改變。”


    付宏偉聽此起身對四皇子行了一禮,滿是感激,“臣多謝四皇子對雪瀅的不棄!”


    四皇子扶住他,“咱們之間不必客套,坐。”


    “是。”


    賢王府


    昨日半夜才睡下的秋玥兒,第二天妥妥的起晚了。


    匆匆忙忙跑到廚房,抓起兩個大包子就跑走了,一路遇到的下人都忍不住側目,這是誰啊?怎敢如此沒有規矩?


    宮瑞淵進到書房,秋玥兒昨日坐的桌子空空如也,沒人。


    “秋玥兒還沒過來?”還是又去茅房了?


    路管家微微彎腰,笑著應,“迴王爺,是還未過來。”


    宮瑞淵聽此抿唇,什麽也沒說,坐到自己書桌後麵。


    這個小東西,看賬冊趴桌上睡覺,早上還賴床,比他這個賢王來的還晚......正這麽想著,外麵傳來一陣疾跑的聲音,由遠及近。


    宮瑞淵眉毛微挑,不用想都知道是誰。果然,門外秋玥兒的聲音傳來,“唿~路管家早,這位護衛,早。”


    秋玥兒打完招唿直接跨進書房,看到宮瑞淵,稍微縮了縮脖子,慢慢移到自己書桌旁,然後揚起笑臉,“嘻嘻,王爺大人,早安呦~”


    宮瑞淵在秋玥兒進門那刻便沉下臉,“什麽時辰了?”


    “呃~不知道。”用現代的時間大約十點,古代計時的方法還真不了解。


    “不知道?”宮瑞淵聲調幽幽,“看不出什麽時辰嗎?”


    “辰時?”秋玥兒按子醜寅卯推算了一下,應該對了吧。


    看秋玥兒那不確定的樣子,宮瑞淵無語,“出去罰站,中午不準吃......飯。”


    這話剛出,就見秋玥兒將藏在後麵的一隻手拿出來,然後,手中兩個包子往嘴裏送,大口吃。


    “秋玥兒!”宮瑞淵咬牙,“出去!”


    “哦~嗝......”


    看著秋玥兒出門,宮瑞淵眉心跳了跳,鬧心的東西!


    這想法出,宮瑞淵愣住......而後恢複平靜,繼續看桌上的信函。


    秋玥兒出門,看了看路管家和路遠航,走到路遠航的下首與他們並排站著。


    兩人看秋玥兒的眼神像看什麽珍惜動物般,玄而又玄。王爺的脾氣變好了?就這樣都隻是被趕出來而已,真是不適應這般好說話的王爺。


    秋玥兒被看的不好意思,嘿嘿兩聲,撓撓頭,然後老實站著。


    大約一刻鍾後,“路管家。”


    路堅轉頭看她,路遠航也跟著轉頭。


    “以您的經驗來看,我今天是不是不用看賬本了?”秋玥兒眨著圓圓的眼睛,壓低聲音問路管家。


    路堅神秘一笑,很想告訴秋玥兒,這樣的聲音王爺他也能聽到,搖頭,“不知道。”王爺的心思猜不準,尤其是對待秋玥兒的時候。


    “啊?路管家您跟著王爺很多年了吧,怎麽還不了解王爺呢?真是不合格。”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秋玥兒嫌棄起人來毫不猶豫。


    路管家嘴巴抿直,好吧,他什麽都不說了。


    路遠航看著秋玥兒,滿眼稀奇,真是什麽都敢說。


    就這麽站著實在站不住,像挨罰的小學生一般,秋玥兒走到不遠處的圓柱子旁邊,從地上找了一塊小石頭,然後比著自己身高劃了一條標記。很淺的一條線,離近了才能看清楚。


    “我要做一個標記,看看一個月後會不會長高,不然......就是被虐待了,這悲慘的日子,簡直沒法過下去啊。”秋玥兒拖著下巴,拉長調調,聲音也放大一些。


    路堅輕咳一聲,假裝沒聽到,路遠航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雖然知道這位在王爺麵前比較特殊,但是這般明目張膽的指責王爺虐待她,還真是讓人......羨慕加佩服。


    秋玥兒敢這麽做,仗著的是什麽?當然是王爺對她的那絲不同於別人的寬容與態度,他也好想被王爺寬容對待。


    “秋玥兒,進來!”宮瑞淵低啞,磁性的聲音一出,秋玥兒瞬感,好性感,好迷人,隻是,讓人隻想在外麵聽著而不想進去。


    秋玥兒丟下手中石頭,挪動腳步往書房門口走去,暗自在心中罵自己沒出息。把裏麵那位惹了,心裏又開始犯慫了。


    經過路管家和路遠航身邊時看了他們一眼,秋玥兒這才發現兩人長得好像,尤其這笑眯眯的樣子和眼底藏著的幸災樂禍,簡直如出一轍。


    不懷好意的對他們勾唇一笑,進門,小臉笑開,“王爺,您叫我?”


    “嗯,本王通知你一聲,你這個月的月銀被扣了。”宮瑞淵神色淡淡,不緊不慢道。


    秋玥兒笑臉一收,眼睛瞪圓,舌頭打結,“扣,扣了......為什麽?”明知故問。


    秋玥兒這反映,賢王表示很滿意,嘴角微勾,“因為本王決定虐待你一下。”


    “王爺,我錯了,我保證不睡懶覺了,不亂說話了,我還會好好幹活,您再給一次機會唄。”


    秋玥兒蹬蹬兩步跑到宮瑞淵書桌前,整個上半身趴在上麵,脖子伸長,殷切的看著宮瑞淵那張俊臉,真好看!


    宮瑞淵身子往前,湊近秋玥兒,看某個小人眼神閃了閃,身子沒動,很好!磁性,低沉又性感的聲音,語氣格外溫柔,“你的保證,爺一個字都不相信。”


    這話出,秋玥兒嘴角抽搐,而後笑起來,聲音甜膩膩道,“王爺,我真心的知道錯了,您就給次機會吧。”


    “若是爺不給呢?”


    兩人唿吸間,彼此氣息清晰可聞,宮瑞淵的聲音柔和,魅惑,很像是兩個情人在說什麽密語甜言,可惜,畫麵不太美好,話語也不太美好。


    因為秋玥兒說話雖然甜膩膩,卻是男裝打扮,兩人的對話更是和甜言蜜語不搭邊。


    秋玥兒小臉一變,身子也從書桌上起來,臉色正經,聲音平板,“王爺,咱們算筆賬。”


    “嗯?”


    秋玥兒不管他,小手掰開,自顧自的道,“王爺拿了我四萬多兩銀子,迴西北的路上我給王爺端茶倒水,捶肩捏背,又做丫鬟又當小廝。王爺您可是連一個子都沒給我。”


    “嗯,繼續。”


    咦?這麽好說話?宮瑞淵那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讓秋玥兒神色不定。


    宮瑞淵挑眉,嘴角笑意更大,“接著說,本王聽著呢。”


    “哦,還有就是,王爺輸給我的五十兩沒給,還有王爺答應的一千兩銀子,還有昨日加班的銀子,王爺懲罰我,也要給補償銀子。”


    秋玥兒伸著六根手指在宮瑞淵麵前晃了晃,“所以,王爺您現在欠我好多銀子了。”


    宮瑞淵起身,繞過書桌走近秋玥兒,秋玥兒不自覺後退,然後被眼前的男人拉住手腕,站定。


    宮瑞淵俯身,說來說去都是銀子,這是想拿了銀子之後,離開西北嗎?想都別想!


    宮瑞淵眸色浮浮沉沉,聲音幽幽暗暗,“爺給你算筆賬。”說著,把秋玥兒一根手指壓下。


    “你給爺捶背捏肩,每次都把爺的肩膀捏的青紫一片,爺提醒你多次,沒有人會一直按同一個地方,你這小東西裝傻充愣的不聽。所以,扣銀子。”


    “呃~”秋玥兒心虛的眨眨眼,她是有點故意,想讓這個男人吃點苦頭,自己就不用受累了。


    這話說出來,連宮瑞淵自己都懷疑自己有病,秋玥兒那故意讓他受疼的捏肩捶背,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愣是為了不讓秋玥兒閑著,生生折磨自己。


    “還有端茶倒水,一路上,你打碎了爺三套杯子;把茶水灑在爺身上不下十次。扣銀子。”


    “王爺,這個不能怪我,是您的杯子太麻煩了,還有馬車......”


    “不許找借口!”


    “......好吧。”反正不怪她,這邊的杯子好麻煩,又是杯蓋,又是杯托,在晃晃悠悠的馬車上,她能端穩就怪了。


    宮瑞淵繼續,“你在路上的衣食住行,還有買的各種小吃,各種小玩意,全都是本王給的銀子,這個也要扣。”


    “......這個,是要扣。”無法反駁。


    “你那次走丟,爺為了你女子的身份不被泄露,花了兩萬兩才把事情擺平。”


    “什麽!兩萬兩!你個敗家爺們,也太多了吧。”秋玥兒被刺激到了。竟然花了她所有銀子的一半。


    心裏知道用不了這麽多,可是聽到這數,還是不受控製的血壓飆升。


    “敗家爺們?”宮瑞淵語氣暗沉,眸色深遠,情緒難辨。對這個詞還真是新鮮的無以複加,猛一聽到,讓賢王的心都不由漏跳了半拍。


    “完了!”秋玥兒趕忙捂住自己的嘴,一激動就脫口而出了。


    這是她前世和哥哥經常說的一句話。每次她花錢買一些奢侈品迴來,哥哥就會開玩笑的說她敗家娘們,而她也會順嘴迴一句百家爺們。


    如今直接罵了眼前這個王爺,很慘的感覺,油然而生!


    “王爺大人,那個啥,我口誤,您一定不能計較。”秋玥兒彎了彎眉眼,直接拉住宮瑞淵的衣擺求情,“我是心疼我的銀子,王爺,您說我要多久才能掙迴我那兩萬兩啊?”


    看看還有沒有希望按自己的想法去生活。


    宮瑞淵自然可以看出秋玥兒的想法,神色柔和下來,眸色不明,聲音輕輕緩緩的道,“本王覺得,以你現在這種表現,大約這輩子都沒希望見到這麽多銀子了。”


    “啊?這麽嚴重呢?”秋玥兒心肝顫了顫,一臉肉疼,“那我以後嫁人的話,豈不是連嫁妝都沒有了。”


    嫁人?宮瑞淵聽到這個詞,蹙眉,深深看了秋玥兒一眼,眸色變得意味深長。


    宮瑞淵壓下心底微起的波瀾,走迴書桌後麵坐下,姿態悠然,語調平和開口:“想嫁個什麽樣的?本王抽空也好幫你物色一下。”


    秋玥兒受寵若驚,“王爺這麽好呢?”


    “自然,你為本王做事,又是丞相府出來的小姐。本王肯定會幫你找個稱心如意的郎君。”


    “嘿嘿!”秋玥兒把要銀子的事拋到腦後,顛顛跑到賢王身後,輕輕幫他捏著肩膀,好好表現,“王爺,我要帥的,一定要非常非常帥,而且還要聽我話的,最好再有點銀子,您一定要幫我找到。”


    宮瑞淵勾了勾唇,“是嗎?帥的倒是好找。至於聽話的?嗬~”


    這個小東西腦子裏總是裝著和別人不一樣的東西,男尊女卑的世界,聽話的男人幾乎滅絕,這個想法,異想天開!


    “怎樣?”秋玥兒把頭從一邊伸過來,直直盯著宮瑞淵的臉,又加了一句,“王爺,一定要像您一樣帥的。”


    “是嗎?這個好辦。”


    秋玥兒眼色大亮,好辦?捏肩的動作也停下了。


    “本王的泫雅樓,每年調教的小憐兒都無比聽話,相信你會滿意的。”


    嘎!小憐兒?


    秋玥兒表情僵住,“王爺,我怎麽能嫁給小憐兒呢?”


    “根據你的要求,隻有小憐兒符合,本王這是按你的要求找的。”


    秋玥兒:......


    “王爺,我......”


    秋玥兒要說的話被打斷,路遠航進門,“王爺,京城派來的巡撫何大人到了。”


    宮瑞淵眯眼,昨日稟報的是明日能到,竟提前了?看來,這西北需要清理一下了。


    “啊!完了!我不能見人。”秋玥兒咋咋唿唿的就往門口走。


    “迴來!做什麽慌慌張張?”宮瑞淵臉色沉了沉,這個女人,就不能有個女人樣。


    “王爺,這個何大人是從京城來的,萬一認出我怎麽辦?”快走到門口的秋玥兒迴身。


    宮瑞淵嘴角抽了抽,“你一個大家閨秀,何霖一個老頭子,怎麽會認識你?”


    路遠航也淡淡瞄了秋玥兒一眼,剛剛進來時看到秋玥兒在幫王爺捏肩,現在說走就走,毫無規矩可言,王爺竟還睜隻眼閉隻眼,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他若是敢這般沒有規矩,分分鍾被丟到暗衛營享受酷刑,他老爹都救不了他。


    秋玥兒糾結的眉毛都在打結,“王爺,萬一我長得像丞相府裏的哪個人怎麽辦?被認出來,我不就不能跟在王爺身邊了嗎?”


    “哼!別說的那麽好聽,本王看你是想偷懶。”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秋玥兒到自己的書桌上抱起幾本賬冊,“王爺,我帶迴房間看,明日再帶迴來。”


    她隻是不想被賢王監視著幹活而已。


    宮瑞淵隻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算是一種默認吧。


    明了他的意思,秋玥兒對宮瑞淵揮揮手才轉身離開。


    “讓他進來吧。”宮瑞淵表情淡漠,淡淡吩咐路遠航。


    “是。”


    “臣,何霖,叩見王爺,王爺大安!”何霖進書房直接行大禮。


    宮瑞淵隻淡淡掃了他一眼,“起來吧。”


    “是,多謝賢王殿下。”何霖起身,抬頭看坐於主位的宮瑞淵。


    此時的宮瑞淵與在京城看到的賢王不同,身上多出了一種說不出的尊貴與霸氣。那種看一眼就會莫名感到壓抑的氣勢,真的是京城大家眼中那個平平常常,讓人不以為意的賢王嗎?


    怪不得來的時候,付宏偉讓自己不要掉以輕心,更不要小看了賢王。


    “王爺,臣奉皇上的旨意,特來西北輔佐殿下。”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宮瑞淵連客套的話都省去了,直接吩咐。


    “......是。”何霖拱手退下。


    宮瑞淵瞟了一眼空著的桌子,麵色無波,垂眸,繼續看信函。


    何霖的到來,一是因為皇上的吩咐,二是為了關在地牢中的付雪瀅。且看之後他會如何做吧。


    秋玥兒抱著賬冊迴了自己院子,她沒有專門的書房,隻好在大廳的桌子上看。想著這樣不行,萬一這位何大人一直留在西北,她總不能一直不出門,要想個辦法才行。


    於是,翌日一早,書房。


    “你那是什麽東西?”賢王嫌棄的聲音不加任何掩飾。


    秋玥兒抬手,摸摸自己唇上那縷毛,“胡子呀。”


    “本王自然知道是胡子,弄那個做什麽?”宮瑞淵語氣沉沉,各種看不順眼。


    “那個什麽何大人不是在嗎?我怕遇到他,萬一......”


    “拿掉!”


    “啊?”人家很費勁才弄好的。


    “沒聽到嗎?”宮瑞淵說著,抬腳走近秋玥兒。那架勢,你若不自己拿掉,他就親自動手了。


    秋玥兒捂住自己嘴巴,糾結片刻,支支吾吾道,“我自己來吧。”


    宮瑞淵挑眉看著她,秋玥兒看躲不過,硬著頭皮開始撕自己的胡子,“嘶~好疼。”


    撕掉後,秋玥兒兩眼直冒水光,那是疼的,小手不斷撫著鼻子下方,估計都有紅印子了吧。


    “真難看!”


    這話入耳,秋玥兒動作一頓,抬頭,“王爺,您嫌棄我?”看著宮瑞淵的小眼神那個幽怨無比。


    “這都能看出來,還不傻。”


    宮瑞淵那不掩飾的眼神,還有這清冷的音調,秋玥兒確定,她現在這副摸樣,讓賢王看著很不順眼。


    秋玥兒也不捂著嘴巴了,上前兩步,靠近宮瑞淵,嘻嘻笑著,“王爺,您幫我看看,是不是都留下印子了,我可是用了很強的膠。”


    宮瑞淵眸色沉沉,往後退了一步,移開視線不看她,“這兩日你就別來礙爺的眼了,本王會讓人把賬冊搬到你院子。”


    “呃~”秋玥兒摸摸鼻子,賢王這是真的被自己惡心到了?


    秋玥兒無法想象自己現在的模樣,本來把臉塗黑一些還算是個正常的小少年,加上胡子也還可以入眼。隻是,留一道紅印子的話,畫麵好像不太美麗。


    世人都喜歡美色,她也不例外,秋玥兒表示,完全理解!


    “王爺,您看要不要吩咐廚房給我做點好吃的,我好補補,說不定明日就能好了。”


    宮瑞淵轉眸,居高臨下看著秋玥兒,冷著臉道,“看來,不好好教訓你一下,你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王爺,我錯了,我改了。”賢王這話出,秋玥兒立即開始認錯,同時腳步後退。


    “認錯認得倒快,就是沒見你改過。”宮瑞淵說著教訓,卻沒動手,隻冷冷看著挪到門口,準備隨時逃跑的秋玥兒。


    秋玥兒小臉一變,瞥嘴,“還不是王爺太無情了,我這兩日看賬冊看到深夜,累的眼睛都花了,還要防著被那個什麽何大人認出來,您說我容易嗎我?”


    昨日為了弄那點胡子,秋玥兒可是剪了自己不少的頭發,熬了許久才好不容易弄成了那點。結果,還沒戴半個時辰就被某人勒令著揭掉了。


    宮瑞淵麵無表情問,“本王哪裏無情了?”


    秋玥兒嘴巴動了動,聲音低低,“反正好多。”


    “哼!既然說本王無情,那爺就讓你好好餓幾頓,這樣也對得起你對爺的評價。”


    “啊?”秋玥兒傻眼,“王爺,不應該這樣的。”


    “那應該如何?”


    “您應該關心一下下屬,我都提出意見了,王爺您要聽。”


    宮瑞淵冷冷看著秋玥兒,聲音也是不鹹不淡的道,“聽你的意見,是不是每日給你做幾十道菜,還要找幾個長得好看的麵首伺候著你吃。”


    隨著宮瑞淵的描述,秋玥兒兩根手指磨蹭著自己下巴想象著那畫麵。這就是自己有錢之後的夢想啊,絕對的享受。可惜,在某個王爺的眼皮子底下,有點困難。


    秋玥兒扯了扯嘴角,“嘿嘿,哪能呢?王爺,我可沒那麽多要求,就每日能吃飽就好。最好呢,王爺再給我點銀子,我就滿足了。”


    宮瑞淵輕哼一聲,別以為剛剛她流露出那期待的表情自己沒看到,輕輕緩緩道,“既然如此知足,那便好好幹活吧,本王絕對讓你吃飽。”


    “咦?”


    “怎麽?還有意見?”


    “沒有沒有,那王爺您先忙,我迴院子看賬冊。”秋玥兒說完又看了一眼表情淡淡的宮瑞淵,嘿嘿兩聲退出去。


    看著規規矩矩站在門口的路遠航,秋玥兒挑著眉頭,心裏輕哼,裝模做樣!


    哎!她這辛苦改造的形象被賢王嫌棄的徹底,真有那麽難看嗎?竟然直接把她趕出書房了。


    宮瑞淵待秋玥兒出門,垂眸,眸色沉沉,“路遠航,傳信給閻一兩人,讓他們迴府。”


    “是。”


    一個秋玥兒在他麵前無法無天還不夠,連閻六和閻一也學會跟他兜圈子了,一個個皮癢的東西。


    何府


    何霖在金都的府邸位於東城,與總督嚴博恩府邸,大將軍譚紹軍府邸相距不遠。與他身份和官職相當,賢王並沒有將他高看,也沒有故意排擠他。


    初來金都,何霖給金都幾位官員下了帖子,以後共同輔佐賢王,理應互相熟識一番。


    酒宴設在金都最豪華的酒樓,酩悅酒樓。


    何霖的妻女也都來了西北,隻不過比何霖晚到三五日,所以宴請各府女眷的事要等何夫人到金都之後再做打算。


    在賢王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宮瑞淵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不做任何表示,這些官員正常交際他不予理會。


    不過,何霖想要救出付雪瀅,那個想要刺殺他的女人,隻能送他四個字,癡心妄想!


    現在在賢王的地盤,他允許你蹦躂,允許你搞小動作,你若是蹦躂的好看,讓他高興了,說不定,可以晚死一段時間。


    可是,你若是蹦躂的過分了,讓賢王看不順眼了,那就早點去見閻王好了。


    金都官員,應邀參加宴會,正常的話題能聊,熱情的歡迎,態度也是熱切。


    隻是,一旦觸及賢王府的事情,不能議論,不能提及,腦袋重要。即使喝多了也下意識避開敏感話題。


    宴會結束,酩悅酒樓門口,何霖笑容滿麵送走每一位同僚,而後才登上自己馬車。


    閉眼,深深歎口氣,賢王,果然不容小覷。一頓宴會下來,任何關於賢王府的事情都不清楚,對於王府的一切,他現在還是一片空白。


    看來,隻能等他的夫人過來了,希望可以從女眷那邊打開一些口子。


    秋玥兒在自己院子老實呆了幾日,沒敢再到賢王眼前晃悠。


    此時的宮瑞淵在金都郊外一個莊子的地牢中。


    閻一和閻六分別站在宮瑞淵兩側,閻六上前打開牢門,看著被鏈子鎖著的付雪瀅,眼神冷冷,“付雪瀅,認識何霖嗎?”


    被固定在木架上的付雪瀅並沒有被用刑,仍然一身黑衣,拿掉麵罩之後的她,麵容沉沉,與那張嬌柔的臉完全相反,非常具有欺騙性的一張臉。


    聽到閻六叫出她真實姓名,隻是意外了一下,並無多大反應。沒有理會閻六的話,反而轉眸看向牢房外的宮瑞淵。


    開口,許久沒有說話的嗓子有些沙啞,“賢王知道我的身份了,現在預備將小女如何?”


    “你知道宮子然的勢力嗎?”宮瑞淵隻淡淡問道。


    “哼,賢王這是想讓我出賣四皇子殿下嗎?想都別想!”付雪瀅滿麵嘲諷,“小女隻求一死,賢王不必多費心思了。”


    說是這般說,付雪瀅心底還是有些遺憾的,她還未嫁給四皇子。本想幫四皇子的,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連累四皇子派人過來營救她。


    何霖確實是四皇子的人,準確的說是秋丞相的門生之一,他自然是幫著秋丞相的外孫,四皇子殿下了。


    “本王再問一遍,知道四皇子的勢力嗎?”


    “哼!”付雪瀅冷笑一聲,滿目譏諷,將臉轉到一邊。


    宮瑞淵眸色沉戾,聲音染上冷意,“動手吧。”宮瑞淵丟下幾個字便帶著閻一離開地牢。


    “是。”閻六輕蔑看了付雪瀅一眼,招手。


    付雪瀅以為他們要對自己用刑,結果不是,兩個黑衣人出現幫她打開鐵鏈,然後押著她往牢房最裏側走。


    “你們要做什麽?”付雪瀅想不明白,心裏有些發慌,神色也開始驚疑不定。


    其中一個黑衣人拿出一顆藥丸塞到她口中,聲音毫無起伏,“付小姐放心,我們王爺吩咐過,不會殺了你的,若是你不交代,先廢除武功,再讓弟兄們嚐嚐賢王側妃的味道,然後送迴京城,剛好幫你試探一下四皇子是不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


    另外一個黑衣人接著道,“付小姐,我們王爺是在幫你,畢竟你失蹤時間夠長,四皇子肯定預想到了這些事情,若是四皇子是個有情義的人,付小姐不用擔心被拋棄。反之,若是四皇子嫌棄你,你也可以看清四皇子的真麵目。”


    付雪瀅眼眸圓睜,剛剛暗衛給她服下的藥含有啞藥,她不能出聲。


    此時的她沒有了剛剛的無畏,眼中滿是驚駭,恐懼以及求饒,拚命掙紮,卻沒用。


    兩個暗衛駕著付雪瀅走遠,閻六神色沉鬱的出了牢房。


    主子問過兩次,兩次機會,這個不知所謂的女人以為自己是四皇子私下定下的側妃,主子就不敢動她了?


    賢王的脾氣,不了解的人,總是按自己的想法去判斷,可惜,大錯特錯。如何懲罰一個女人,賢王非常清楚。


    付雪瀅心底最在乎什麽?那就將它毀了。然後再安然無恙的將其送迴京城,看看四皇子還能不能接受這樣的側妃?


    就算四皇子真的將她娶迴府,就真的願意與她圓房嗎?若是願意,四皇子自己惡心。若是不願,兩人心裏難免隔閡。之後,付大人還能真心輔佐四皇子嗎?


    不得不說,賢王這招,很陰損。可那又如何,四皇子若沒起那等心思,宮瑞淵再狠毒,暫時也不會動他。至於以後嘛,絕對會動。


    還有被派來的何大人,他的家眷昨日剛到,聽說何夫人給金都的幾家夫人都下了帖子。


    不過,等他們忙活完,付雪瀅也被送出西北了。而剛來西北上任的何大人若是想調迴京城,還需要一點時間。或者,他永遠也迴不去了......


    賢王不在乎世人如何說,毫不誇張的講,他若是有足以抵抗皇家大軍的實力,早就揮軍直指京都了。


    什麽祖孫情,什麽父子情,什麽兄弟情,兩個字:扯淡!賢王要的是自己高興,這鳥不拉屎的西北,他早就呆夠了,現在偽裝自己不過就是養精蓄銳。


    就算四皇子知道賢王實力不容小覷,可他敢說嗎?他有證據去告訴皇上和太後嗎?


    沒有?那就是蓄意誣陷。來西北查探?嗬~西北是你想查就查的嗎?


    賢王府


    經過幾日‘休養’,秋玥兒嘴巴上紅印子已經消失,賢王給她的賬冊也看得差不多了,所以,閑不住的某人又起了別的心思。


    來到金都快半個月就沒出過門,每日對著這些賬冊,秋玥兒覺得自己都快變成古人了。


    悄悄打扮了一下,還是男裝,秋玥兒直接往大門走去,她要出府,去街上逛逛。


    走到王府大門,很不巧的是,遇到了剛好迴府的宮瑞淵。


    宮瑞淵從馬車上下來就看到某個小東西縮著身子轉過去,然後快速倒騰著雙腿進府,瞬間消失在大門口。


    宮瑞淵神色不變,抬腳進府,“讓秋玥兒去喂老虎,若是那兩隻老虎瘦了,就把她給老虎吃了。”


    閻六咽口口水,“是。”


    閻一低頭,跟著宮瑞淵。


    他們很費勁的抓來了兩隻老虎,一公一母,身上還受了些傷,現在關在府中一間廢棄的院子中。


    讓秋玥兒去喂,就她那小身板......這懲罰,是對主子視而不見的後果。


    秋玥兒聽到閻六傳的命令後,麵皮抽搐幾下,心裏狠狠的詛咒了某個小心眼的男人,然後認命的跟著閻六往關著老虎的院子走。


    隔著老遠就聽到兩隻老虎憤怒的叫聲了。怎麽聽出老虎的憤怒啊?因為聲音很大,震耳欲聾的那種。


    走到近前,秋玥兒很想後退。忍著逃跑的衝動,趴在門縫上往裏看。她對野生老虎還真有些好奇。


    “吼!......”


    嚇!秋玥兒剛把頭湊到門邊,一個比她整個人還大的腦袋伴隨著吼叫聲,兇狠的撲過來,直接將門撲的砰砰響。


    秋玥兒後退好幾步,拍著自己跳的過快的胸口,剛剛一瞬間,真的擔心自己被吃掉。


    秋玥兒僵硬著身子,透著緊張,轉頭問閻六,“閻護衛,那個,這門結不結實?”


    閻六搖頭,“不知道。”


    “啊?不知道?那,那萬一它出來了怎麽辦?還有,我怎麽給它們喂食?這裏也沒有什麽地方可以投食啊。”


    閻六看了看牆頭,剛想說話,頓住,轉身,“叩見王爺。”


    秋玥兒愣愣跟著轉身,眨眼,“王爺大人。”


    宮瑞淵直直走到秋玥兒身邊,眼帶笑意,“對本王交給你的新任務,有什麽想說的?”


    秋玥兒往宮瑞淵身邊湊了湊,套近乎,“王爺,我賬冊還沒看完呢。您看,要不等我把那些賬冊看完再過來喂它們?”


    秋玥兒眼巴巴盼著宮瑞淵點頭,老虎隨便一個人就可以喂,她還是迴去乖乖看賬冊吧,絕對多看幾遍。


    宮瑞淵唇角一勾,“不用了,賬冊已經有人看了,你以後就負責喂好本王的這對寶貝。”


    說完,不待秋玥兒反應,宮瑞淵直接環住秋玥兒的細腰,飛到牆頭,居高臨下看著院中兩頭老虎。


    大約察覺到有人,兩隻老虎從門邊轉過來,虎視眈眈看著站在牆頭上的兩人,野性依在,兩隻老虎爭相躍起,試著跳上牆頭。


    秋玥兒艱難的咽口水,然後死死抱住宮瑞淵的腰身,牙齒都在打顫,“王,王爺,您可別鬆手,我還這麽年輕,可不想被老虎吃掉。”


    “出息。”宮瑞淵胳膊下意識緊了緊,感覺秋玥兒鑽到自己懷中,抱著自己腰身的手臂還隱隱抖著。


    垂眸,秋玥兒將頭半埋在他的胸口,還好奇的瞄著牆下的老虎。


    “哼!小東西。”


    閻一和閻六看著牆頭上那和諧的畫麵,垂頭,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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