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若是旁人被一無知小兒玩笑,恐怕早就變了顏色,但是魏儒安卻隻是捋著胡子輕輕一笑,“為紅妝也無不可啊,這世間多少女子有才有德勝卻一般男子。隻不過,老夫的這番話隻對一頑徒提起過,你又是從何處聽來的。”


    頑徒?杜茗心下一顫,險些折斷手中牡丹,她迴過身,滿臉不信道,“夫子是不是記錯了,那不過是一個為您灑掃庭院的婢女而已,魏老先生可從來不收女子為徒的。”


    前世她與魏老先生也是機緣巧合下相識,魏老先生滿腹經綸謀略,並非常人,卻因她女子身份不肯收徒。


    她後來耍了無數小聰明再加胡攪蠻纏才總算能以婢女的身份留在這院子裏,可老先生一直對她照顧有加,不僅教她讀書寫字、琴棋書畫,更是對她寵溺幾乎到縱容,是她前世唯一的親人。


    隻不過兩人雖然為師徒之實,可老先生嘴強,從來未開口承認過,生氣了,隻罵她是婢子,卻沒想他在外人麵前,卻輕易能把頑徒二字脫口而出。


    杜茗從進門便一直小心試探著魏夫子的反應,畢竟重生這種事,實在匪夷所思,哪怕是魏老夫子這般聰慧敏銳,怕也不能輕易接受。


    魏老夫子微微皺眉,略有深意地看了杜茗一眼,“我那頑徒曾為此花取名,刁鑽古怪,不知道小子可能猜出來。”


    “香奈兒,”杜茗直直地望向魏儒安,一顆心已經抵在了嗓子眼,生怕他不相信這鬼神之事,不相信自己便是他那頑徒,“這裏一草一物,都有人為其取名,恰好在下全都知道。”


    “荒謬!”沒想到杜茗剛剛說完,魏老夫子就忽然拉下了臉色,“我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般口出狂言之徒!你們主仆二人莫要再來誆騙老夫!”


    說完,魏儒安頭也不迴地進了屋,隻剩下杜茗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地對看著。


    “少爺,那人誰啊,脾氣這麽大,”煙青一臉迷惘地望著杜茗,“還有少爺,什麽香奈兒,怎麽從沒聽你提及過?”


    煙青這一問,倒瞬間把杜茗給點醒了,方才她一時心急,竟然忘了不知情的煙青還在一旁候著。


    “沒事,高人嘛,一般性格都有些古怪,我特意唬他呢,這不被他戳穿了嗎?”杜茗暗罵自己心粗,隨意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心念一轉,轉身吩咐煙青,“煙青,你就在這候著,我去看看那夫子到底耍什麽鬼怪,記住,別進來啊!”


    杜茗試探著推開門,木門沒被閘上,她心中頓時樂了,按魏夫子的性格,要真是生氣,絕不會還留一道門給她,看來夫子的心裏已經信了她,隻是礙於煙青,怕說破了對她不利。


    夫子向來謹慎周全,她活了兩世也及不上。


    魏儒安正在喝茶,餘光瞥見一個身影進來,心中忍不住歎口氣,“你倒是挺機靈。”


    “師父教了這麽些年,要是這點眼力都沒有,豈不是敗壞您的名聲?”杜茗笑了起來,順水推舟地喊了一聲師父。


    魏夫子卻沒迴應,反而倒了杯茶放在身側,“連茶也未敬一杯,喊什麽師父。”


    杜茗聽了,急忙端起茶杯,跪在魏夫子身前恭恭敬敬地奉上茶杯,行了一道拜師禮。


    “師父,我……”禮過之後,杜茗站起身來,本想對師父解釋,她這一世是如何輪轉,卻被魏夫子用一個手勢製止了。


    “我見你這小子伶俐可人,一見如故,便想收為弟子,並無其他原由,”魏儒安露出一個笑容,“我曾遇見一丫頭,天資過人,可惜為女子身,不得上入朝堂,你卻為男子之身,可別白費這一身才華。”


    杜茗清楚,師父這是刻意不去提及她重生的細節,此事太過玄奧,還是不說破為好。


    隻不過若是師父知道,她這一世,還是女兒身,又該如何做想,此事還是瞞過他罷了。


    “師父,您說的我都知道,不過這些稍後再提。這升雲樓的佳釀可是千金難求,您不要先嚐一嚐?”師父愛喝酒,她便一早預訂了升雲樓的佳釀,準備來個不醉不歸,反正她這“男兒身”如今不介意這些。


    隻是……她唯一沒料到的,就是這杜茗的酒量怎麽能這麽差!


    這才一杯酒下肚,她就已經暈暈乎乎地辨不清方向,可她實在有太多話想對師父說,她前世有多荒唐……


    杜茗摟著師父,說了許多許多話,卻愈發覺得不對勁,“師父,為何你如今卻愛起熏香這等附庸風俗之物來了?”


    而此刻,盛淵祈看著這個掛在自己身上的胖子,一臉黑線,這若是在紫禁城,他的腦袋早就掉了!


    “夫子,”盛淵祈轉過身,頗有些無奈地看著,那正在一旁悠閑下棋的魏儒安,“您這是從哪裏帶迴來的蠢貨?”


    似乎是為了印證盛淵祈的話,杜茗攬著他的力氣又大了幾分,還用一隻手猛捶著他的胸口,醉醺醺道,“夫子,您不知道,茗兒吃了好些苦啊!府上還有個婆娘,想害死我……”


    猝不及防之下,盛淵祈生生受了杜茗這幾大錘子,俊美無雙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殺意,一雙狹長的鳳眼盯著杜茗。


    嗬,害死你,如今想殺你的人可不隻你府上那什麽婆娘了。


    把這場景落在眼裏,一旁的魏儒安隻得暗自搖頭歎息,“我今日在京城街頭遇見這個混小子,見他機敏有趣,又與我投緣,便邀他迴來做客。”


    “沒想到這小子酒量不行,才一杯酒下肚,就成了這個模樣,還請皇帝莫怪。”大約是魏儒安起身行禮的動作大了些,他身旁放著的一盤大理石棋子恰被袖袍掃落,叮叮當當地傾了一地。


    一抹光從盛淵祈幽暗的眸中滑過,看來夫子對這小子倒很是在意,否則也不會這樣慌亂。


    虧得這胖子此刻也安分了許多,隻是靠著他癡睡,沒了那些惹人厭煩的動作,否則哪怕夫子求情,也要讓他吃些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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