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中經曆的種種讓她漸漸看清了許多,如同皇後娘娘兩年前所說那般,做她的幹女兒,亦或是義妹,以郡主的身份嫁給傅恆,那實在太難了,即便有娘娘相助也難以實現。她身份卑微,傅恆又是滿族親貴中最為出色之人,做他的嫡妻,隻怕是不可能了。


    “不,我一定會娶你做我的嫡妻!”傅恆斬釘截鐵地說道。


    “傅恆,凡事不能勉強,你我身份相差太遠,我不想你冒險!”魏凝兒低聲道。


    傅恆看著她半晌才道:“好,我答應你,如若不能娶你為妻,那便為妾吧,隻是……不管是妻也好,妾也罷,我一輩子隻娶你一個!”


    “你……”魏凝兒看著他,又是感動,又是無奈。


    傅恆抱著她,兩人坐在草地上依偎著,直到太陽快要下山了。


    “傅恆……我要迴去了!”魏凝兒打破了寧靜。


    “我送你下山去找他們!”傅恆將她從地上抱起來,放到了馬背上。


    “凝兒,以後離大阿哥遠一些!”上馬後,傅恆在她耳邊低聲道,他的小丫頭已經長大了,一舉一動都美得令人心醉,今日他遠遠望著她也不禁失神,這讓傅恆擔憂不已。


    “嗯,你放心,我與大阿哥連朋友都不算!”魏凝兒微微頷首。


    這兩年來,傅恆何嚐不知大阿哥對魏凝兒有意,以前大阿哥還小,他可以不在意,可如今不同往日了。


    大阿哥也長大了,再則大阿哥在宮中,又是主子,若他真的逼迫凝兒,凝兒還能反抗嗎?


    但願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否則,他即便失去一切也會保護他的凝兒。


    下山後,傅恆將魏凝兒送到天橋附近的小巷子裏。


    “傅恆,我瞧見了,他們在那呢!”魏凝兒笑道,出宮之時,在馬車裏眾人便約好了,若是不小心走散了,哪裏走散,在哪裏等著。此番看來,這果然是很有遠見的。


    此時天橋的人早已散了大半,魏凝兒一眼便瞧見了和敬公主等人。


    “去吧,凝兒,照顧好自己,這次我去山西隻怕要年末方能迴京!”傅恆說到此,神色間滿是無奈。


    “保重!”魏凝兒將手從他掌心抽出,又看了他一眼才慢慢走出了小巷子,盡管她多麽想迴頭,卻不敢,每一步都是那般的沉重。


    “凝兒……”和敬公主等人也在焦急地四處張望,幾乎在魏凝兒走出巷子那一瞬間便發現了她。


    “你去何處了?”大阿哥跑過來問道,眼中滿是焦急之色,他還以為她遇到了不測。


    “被擠散了,找不到你們!”魏凝兒笑道。


    “真是嚇死我們了,我以為你被人給綁走了呢,出宮雖然好玩,可太危險,我和巴爾珠爾也是方才才找到大阿哥的!”公主心有餘悸地說道。


    “若研呢?”這時,魏凝兒才發現若研竟然不在。


    “沒瞧見!”公主搖搖頭。


    巴爾珠爾和大阿哥也搖著頭。


    魏凝兒心中“咯噔”一聲響,擔憂不已,生怕若研有個三長兩短。


    出宮之後,她和若研、公主便換下了小太監的衣服,穿上了宮外民女常穿戴的衣物,若研本就出色,若是被壞人給打上了主意,那可就壞了。


    此時太陽已然落下去了,幾人依舊等著,一直到天慢慢黑了。


    “時辰不早了,咱們再不迴去,宮門就要落鎖了。”巴爾珠爾看著公主說道。


    公主卻看向了魏凝兒,神色間也有些著急了,她是偷偷溜出宮的,此時早就過了用膳的時辰,隻怕皇額娘久久不見她,已吩咐人滿宮尋她了。


    大阿哥也心焦不已,但見魏凝兒執意要等著若研,便忍住了,未曾說出來。


    “公主、大阿哥、國公爺,奴婢知道,此時天已很晚,可若我們丟下若研,今日她休想迴宮,那她便沒有活路了,即便她明日迴宮,宮裏會將她當私自出宮的宮人處死,而她的家人也會受到牽連,求你們,再等片刻吧!”魏凝兒有些乞求地看著他們。


    公主聞言歎了一口氣:“罷了,即便現在立即迴宮也不能全身而退了,便等著她吧!”


    巴爾珠爾和大阿哥聞言,兩人相視一眼,都露出了苦笑,公主不會受到很重的責罰,他們鐵定沒有好果子吃。


    約莫又過了兩刻鍾,若研才在眾人的期盼中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你去何處了?”公主語中已然有了冷意。


    “奴婢……奴婢被人給騙走了,奴婢找不到主子們,那些人騙奴婢說見過幾位主子,奴婢……”若研似乎被嚇到了,斷斷續續地說道。


    “公主,稍後再問不遲,快上馬車!”魏凝兒拉著公主便往馬車上去。


    若研鬆了一口氣,有些感激地看著魏凝兒,魏凝兒卻輕輕搖頭,示意她快跟上去。


    眾人興許知曉迴宮會被責罰,一路上均未有人說話,連一向活潑可愛的公主也沉默不語。


    壓抑的氣氛讓若研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心中不免有些責怪自己為何忘了時辰。


    原本她和眾人失散後,便想著去找人,卻在無意之中瞧見了府裏的管家。


    若研便跟了上去,進宮三年有餘,猛地見到管家,她心中對額娘的思念之情瞬間爆發了,忍不住跟在管家身後迴到了府裏。


    額娘見到她便抱住了她,哭成了淚人,她也是激動不已,隻因在府中耽擱得太久,等若研覺察過來之時,已來不及了。


    但讓若研意外的是,她抱著一絲期望來到天橋,才發覺眾人竟然還等著她,可她也明白,此番迴宮,隻怕是兇多吉少了。


    太監小夏子駕著馬車一路疾馳,往宮裏趕去,到了西華門時,戍時已過去,宮門落鎖了。


    “大阿哥,宮門落鎖了!”小夏子略帶焦急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了進來。


    “小夏子,去敲門!”公主沉聲道。


    “是!”小夏子顫聲道。


    大阿哥和巴爾珠爾也立即下了馬車,魏凝兒和若研也扶著公主下去了。


    小夏子看著高高的宮門,揚起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卻不敢敲下去。他一轉頭便見公主和大阿哥正冷冷地盯著他,把心一橫,便要敲上去,就在此時,隻聽“嘎吱……”一聲響,原本緊閉的宮門竟然緩緩打開了。


    “主子,開了,開了!”小夏子滿頭大汗地喊道。


    公主和大阿哥也笑了。


    “快上馬車,不能讓守門的侍衛瞧見你們!”大阿哥對公主說道。


    “好,凝兒快來!”公主拉著魏凝兒便要往馬車上去,可她拉了幾下也不見魏凝兒動,便迴過頭來,正欲開口催促她,卻猛地愣住了。


    大開的宮門內,燈火通明,眾多的侍衛舉著火把站著,而他們正中,一道明黃色的身影顯得格外的醒目。


    “皇……皇阿瑪……”公主顫聲道。


    “和敬、永璜,你們好大的膽子!”一道威嚴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皇……皇祖母!”和敬公主這才瞧見皇帝身邊的太後來,雙腿一顫跪了下去。


    從小到大,皇祖母隻有在眾人麵前賞賜她時,才會叫她和敬,平日裏都是喚她梨梨的,可此時,她明白,她的皇祖母真生氣了。


    “是誰給你們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私自出宮?”太後細細地打量了跪在地上的公主和大阿哥,見他們平安無事,懸起的心終於落了下去,但心中的怒火絲毫未曾平息,反而更盛了。


    麵對太後的質問,跪在地上的大阿哥渾身一震,他雖害怕,但此番出了事,也隻有他能擔起這責任了,便恭聲道:“皇祖母,是孫兒……”


    “皇祖母,是和敬逼著大阿哥帶我出宮的!”和敬公主搶先說道。


    皇後聞言,隻覺頭暈眼花,整個人都站不穩了,幸好皇帝一把扶住了她。


    “皇上……”皇後看著皇帝,眼中閃動著淚光。


    “放心,有朕在!”皇帝在她耳邊低聲道。


    皇後微微頷首,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心都要碎了。


    “皇額娘息怒,這幾個孩子雖有些胡鬧,但好歹平安迴來了,皇額娘便饒了他們這一迴。朕相信,有此教訓,他們斷然不敢再犯了!”皇帝在太後身邊笑道。


    “皇帝,依哀家看,絕不能縱容,今日為了找他們,宮裏簡直鬧翻天,各宮都被侍衛給翻了個底朝天,弄得人心惶惶,你又派人滿京城地找,鬧出如此大的動靜,不給他們一些教訓,往後那還得了!”太後說到此,神色一變,“馬仁毅。”


    “奴才在!”慈寧宮的首領太監馬仁毅立即躬下身去。


    “傳哀家的懿旨,和敬公主、大阿哥、巴爾珠爾私自出宮,觸犯宮規……”太後本想重重處罰他們,但見和敬公主淚眼朦朧地看著她,原本活潑可愛的丫頭此時早已嚇得渾身都在發抖,太後心中一痛,甚是不忍。


    “皇祖母,梨梨以後再也不敢了,皇祖母息怒!”公主何等的聰明,見太後突然停了下來,麵露不忍,便泣聲道。


    “皇祖母,孫兒知錯了,請皇祖母責罰孫兒,此番是孫兒的不是,與梨梨和巴爾珠爾無關!”大阿哥朗聲道。


    “你此時倒是講義氣,帶他們出宮時怎麽不想想後果?”太後喝道。


    “太後,是臣的錯,請太後責罰臣,饒了大阿哥和公主!”巴爾珠爾也說道。


    “皇祖母,我們知錯了,皇祖母您消消氣!”公主顫聲道。


    “皇額娘,是臣妾管教不嚴,求皇額娘責罰!”皇後猛地跪在了太後麵前。


    “你啊……慈母多敗兒,起來吧!”太後見皇後如此,歎聲道。


    “謝皇祖母!”公主從地上站起來,跑過去扶起了皇後。


    “哀家沒讓你起來!”太後看著公主,沉聲道。


    “皇祖母,您別生氣了,梨梨今日也嚇壞了呢,街上好多人,我們被擠散了,若不是巴爾珠爾拉住了梨梨,梨梨就被人給踩死了!”公主拉著太後的手淚眼朦朧地說道。


    “竟胡說!你是哀家的乖孫女、大清的公主,誰敢?”太後聞言心中一顫,忍不住握緊了公主的手,又將她仔細打量了一番,見她完好無損才道,“哀家便饒你一迴,大阿哥與巴爾珠爾去給哀家跪在乾清宮外思過一夜,至於兩個宮女和那太監,拉下去杖責五十!”


    如此懲罰已然是最輕的,可一聽要杖責魏凝兒和若研,公主和大阿哥立即變了臉色。


    “皇祖母,主子有命,奴才從命,此事與他們無關,還望皇祖母寬恕他們!”大阿哥立即說道。


    “主子犯糊塗,身為奴才不勸阻還跟著主子去胡鬧,罪無可恕,再敢多言,哀家便仗斃了他們!”太後厲聲道。


    “皇祖母……”公主急了,五十板子下去,不死也廢了,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魏凝兒和若研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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