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王熾的本事別人不知道,大都督還是有些了解的。他猜測,這老小子有些手段可以引發地火。至於這種地火是本來就埋藏在四塊大陸地下的高科技***還是一種黑魔法,他不得而知。


    當魔法遇到高科技,再華麗也是渣渣。別問周宇是怎麽知道的,從第一次天地大戰實況就可知曉。當時的原主橫行霸道、摧枯拉朽,那些個原住民和精靈們就算用盡渾身解數也不過是螳臂當車、蚍蜉撼樹。


    至於後來神兵八位聯合起來共同抵禦外族入侵,也不過起來到了溝通串聯的作用,周宇才不相信憑借著吞食天地和小梁的祖宗,加上幾株長腿的樹、會彈琵琶的人馬、會算命的旦雅人,就能擋得住飛機大炮?


    那是癡人說夢。


    據139說,突然有一天原主接到了遠方星球的命令,開始大麵積撤退,哭天搶地、如喪考妣。那隻能說明一點,原主的老家出了問題,他們的後方有噩耗傳來,才導致眼看就要取得天地大戰全麵勝利之時,勝利果實旁落。


    至於是什麽事情,而這裏的勝利果實又被誰所竊取,他就猜不到了。如果有機會打到屠夢城,或許會有答案。


    “殿下,您、您所言屬實?”


    “傳言來的,都是傳言。不過,老菲啊,沒有空穴來風的事情,這個道理你懂吧?”


    “懂、懂,老朽自然是懂的。”


    老菲的臉色鐵青,不消周宇繼續說下去了。眼下雖然水王與精靈互不侵犯,但這種平衡隻是暫時的,誰也保不齊哪天水王和火王打起來,索拉西亞再次成為待宰的羔羊。人家滅一塊大陸跟斬瓜切菜似的,自己這條小命是說不保就不保哇,可怕的是還逃無可逃。


    “所以呢,老菲啊,我現在不為人族說話,也不為精靈說話。既然命運讓我成為阿伊達的同時又擔任索蘭托,我就不能厚此薄彼、內外有別。這個消息,我必須得告訴你們。門薩、旃陀和泰坦那邊,勞煩你轉達一下。”


    別人以為周宇閉關三天是在悼念張獻忠等人,可他在思考怎麽了、為什麽、幹什麽、怎麽幹這些問題的同時,也在揣測、評估、串聯所有的現象與本質。


    雖然沒有到過屠夢城,沒有經曆過千年以前的戰火洗禮,單就從現有資源和統計來分析,他也能推測出個一二來。


    首先,竊取革命勝利果實的人肯定是無主之地的原住民。那麽,普通人和精靈有沒有這個本事?答案肯定是沒有。精靈族中的最強者索蘭托已經引頸就戮、客死邊關了。喏,眼睛現在還在自己身上。


    所以,最有可能趁機奪了無主之地統治權的就是神兵。這不是無本之末、無米之炊,乃是前任索蘭托魂飛魄散之前千叮嚀萬囑咐周宇要小心堤防的事情。


    其次,旦雅人和色薔人在這片大陸上相愛相殺,一個世襲罔替了神兵巽,一個代代相傳了神兵震。巽和震之間又是什麽關係,崤嶢之海那裏的神廟之內,巨大的雕像為什麽有一半被人砸掉了,巽含情脈脈依偎著的又是誰呢?能讓神兵傾心的總不會是個普通人吧?是震還是原主中的高級將領?


    這個問題周宇想破了頭也沒有答案,如果真的是發生了不倫之事,神兵一邊跟原主打仗但是另一邊卻有愛情抑或激情的結晶誕生,那麽關於凱茜是神兵震的女兒,一個混血女兒活下來長生不老的故事,就解釋得通了。


    再次,周宇不相信為了無主之地拋頭顱、灑熱血的神兵會在原主撤退後,任由這種無**主義狀態滋養生息、野蠻生長,導致水火土風四王做大做強,荼毒人間。一定有什麽原因讓他受了刺激,才會如此憎恨生命、怨懟希望。難道說,一個又一個出現、相貌一模一樣的妮卡就是答案?


    “殿下、殿下?”


    菲斯佩斯輕喚了五六聲,才把周宇從深思中拽了出來。


    “哦,領主請講!”


    “不知殿下從哪裏得來的消息?”


    “正是從中央大陸,而且消息得到了神兵震之女的證實,應該錯不了。”


    “神兵震?他還有女兒?”


    老菲顯然對於神兵的名號多少有些忌憚,精靈族的領袖索蘭托都心甘情願受神兵坤的驅使,最後為了謝罪一死一傷,逃亡幽冥山穀。他一個普通領主,又有什麽本錢藐視群神、洋洋自得?


    “嗯,這一年來我去了杜班西亞,在那裏得知了很多關於中央大陸和迪克西亞的訊息。很可惜,化為焦土的空中之城緣慳一麵。更可惜的是,那裏的人族和精靈遭受了如此的無妄之災,罪過啊罪過!”


    大都督不是賣關子,也不是套近乎,他是真的覺得有些人死的不值。即便在承襲叛眼之前,他與精靈各族八竿子打不著,甚至跟半人馬部還有些不愉快,可麵對生命的消逝、族群的滅亡、文明的倒退,他還是痛心疾首、感同身受。


    “所以我的意思是什麽呢?水王漓現在直接入駐醉花城,篡了女王的權。權力這種東西,失去了容易,想在奪迴來那可就難上加難了。別看以前你們跟人族相安無事、老死不相往來,可現在索拉西亞大陸上我這個阿伊達說了不算。保不齊哪天那魔王哪根筋不對頭,禍心大起、挑起戰事,到時候不好收場的可就不是你一個人了,老菲啊!”


    菲斯佩斯雙手在脖頸前交叉,互相搓揉著。他長著跟人類幾乎一樣的前臂,連窘迫和為難的姿勢都與人無異。


    他不得不認真思考評估阿伊達的話,現在的索拉西亞的確不是一個人的索拉西亞,人族一分為二、兩軍對壘,逼迫精靈必須做出選擇。


    那還有什麽可選的?總不能幫水王漓吧?眼前之人是承襲了索蘭托遺誌的正牌繼承人,精靈各族的最高指揮官,要是自己胳膊肘往外拐,以後如何向子孫後世交代。


    更不可能袖手旁觀、鴕鳥策略。打仗不是過家家,眼前之人有什麽本事它是知道的,釋放精靈之火、勇闖三塊大陸、痛飲索蘭托血、炮擊無頭騎士,有什麽他不敢幹的、不能幹的、不會幹的?這根硬骨頭跟水王漓死磕起來,若說索拉西亞還能剩下渣渣,可能是比較保守的判斷了。


    其實,周宇不知道的是,早在他還沒來半人馬部之前,四部領主召開了視頻會議,美其名曰索蘭托重要講話精神落實部署會,可實際上呢?精靈們心懷鬼胎、狡兔三窟的本性又暴露出來,與第一次天地大戰時如出一轍。


    躲!能有多遠躲多遠!


    你們人族不是要打嗎?那是你們人族的事情,不要把戰火燒到我們精靈身上。至於有索蘭托的命令牽製怎麽辦?沒關係,咱們可以跟第一次天地大戰時學,陽奉陰違、出工不出力。當時神兵坤一怒之下斬了偽索蘭托,可與我們勞苦大眾有什麽關係?天塌下來有當官的頂著,秋後算賬這種事情首先你得確保你自己能活到秋後。


    於是乎,在那次視頻會議上菲斯佩斯就提出,所有精靈做好準備,向迪克西亞遷徙。那裏的生態自然環境比較適合精靈繁衍生息,又可以認祖歸宗、迴歸正朔,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他們也不是鐵板一塊。先有無頭騎士軍團整個編製的叛變水王麾下,對於菲斯佩斯的提議,意見也不統一。旃陀和門薩是死活不同意的,認為此舉於情、於理、於道義、於傳統都不合;而泰坦和菲斯佩斯卻一口咬定不能涉入過多,要為了存活下去留條後路。


    這與實際情況吻合,菲斯佩斯雖然嘴上不說,不過對於大都督滅了他弟弟滿門的事情多少有些不悅,即便那是個誤會、即便他那個弟弟在與他爭奪領主之位時下了毒手、捅了刀子,可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


    泰坦那邊就更不用說了,獨眼巨人部久居北方高山,人跡罕至、杳無人煙,若不是炮彈打到家門口它們都不會介入戰事。讓這些家夥去為了別人賣命,一個字——太難了。


    果然,前世得來的經驗,沒有永恆的朋友隻有永恆的利益。要想讓人追隨,除了你有過人的本領和膽識,得到手下兄弟的認可,那就隻好靠利益來捆綁作戰了。


    圖達、瑪夏、薛西斯、139甚至是霏琳娜和凱茜,都與周宇有著不解之緣,不僅唇齒相依、相濡以沫,更因著共同的政治取向走到一起。這些人中,每一個大都督都救過他們的命,也飽受他們的力反饋。


    精靈則不然,除了給予他們精靈之火外,大都督實在無法尋找到一個契合點,能把它們的反抗意識調動起來。單純靠索蘭托的名義?有些單薄。靠畫個大餅誘惑,比如今年多加加班明年就提你當副處長,少休幾個周末多表現年底評你當優秀這種?


    這對某些特定人員管用,可是在無主之地卻是萬萬行不通的。要知道,隻有能力倒掛的官場才會出現這種畫餅充饑的局麵,權力尋租也不一定非要與錢、色掛鉤,還可以與指鹿為馬、喚人抬轎掛鉤。


    簡而言之,周宇沒有可以允諾的東西,他不是官。官字兩張嘴,一張惟上、一張威下,哪張嘴不操持利落了都對不起一身官衣兒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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