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一頭霧水,達裏巴怒不勝收。倆人就站在那裏對視,一個揉著額頭,另一個氣得紛紛的。其實這事也怪不得誰來,他一個外鄉客哪裏知道你們這大衙門口什麽規矩?達裏巴一個退隱山林、花前月下的老頭子,又懂得什麽叫自由戀愛、你情我願。


    再說,人家妮卡根本沒願啊!老婆老婆喊出來,都是周宇自己信口開河而已。若讓那丫頭聽到,還沒準怎麽暴跳如雷呢!


    “你就站在這裏,別跟過來!”


    達裏巴最後交代一句,轉身進去茅草屋了。


    什麽態度這是?周宇都為自己憤憤不平,我怎麽了?啊!我怎麽了到底!我招誰惹誰了?憑什麽限製我的人身自由?憑什麽限製我私闖民宅的自由?


    老頭進去後,duang的一聲摔上木門。周宇賊頭賊腦地四處張望了一番,悄悄跟著他的足跡,一步都不敢走錯,靠近了土屋。


    上麵瞅瞅、下麵看看,找了半天沒找到縫隙,看不到屋子裏麵是什麽情況。又不敢亂闖亂碰,萬一有什麽機關陷阱,類似於鳩巴卡那種,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本來自己與達裏巴一言就不合,能指望那老頭來施救?別操蛋了。


    “這也。。。”


    “這邊也。。。”


    砰的一聲,木門被推開,嚇得周宇毛都支棱起來了。怎麽了這是?要k我?


    “達裏巴,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我們都不同意!”


    率先衝出來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他身後跟著的兩人比他年紀稍長。三人一齊對著茅草屋裏麵說話,臉上或不屑一顧、或火冒三丈。


    “不同意?由不得你們不同意。”


    是達裏巴的生意,他背著手緩緩從屋子裏麵走出來,本就斑白的須發更帶著幾分冰霜,看起來有肅殺之氣。


    三人的視線盯著達裏巴,沒人注意到還有一個傻小子抱著門閂金雞獨立,大氣都不敢喘。果然,如果遇到追兵,藏在他眼皮子底下是最安全的。


    “龍血是旦雅人的命,一百年才能攢下這麽一小瓶。就算你是達裏巴,也不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都給她服用了啊!”


    “對啊,再說了,憑什麽要用來救一個外人,這不合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外人?她怎麽會是外人呢?你們看看她的樣子,還不知道她是誰?”


    “達裏巴,不是我們糊塗,是您老糊塗了。她已經死了,眼前這個女子就是再像,也不可能是她!您老要用掉最後這瓶龍血,以後旦雅人遇到生死存亡的大計或者大禍臨頭之時,用什麽來跟龍兵交換?”


    達裏巴跨過門檻,先是向三人身後張望了一番,似乎是在找什麽。三人也跟著他的視線一並迴過頭去,空空如也。老頭有些急了,三步並作兩步出來,沒走兩步他的膀胱就叫住了他。


    “嗨!嗯哼!”


    金雞獨立著的大都督尷尬地笑著,擺了擺手。


    “你、你——”


    “我、呃是我,我怎麽了?”


    周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納悶地聳了聳肩。


    “不是讓你站在原地嗎?”


    “呃,是哈,不過剛才我有一百塊錢被風刮過來了,我就來找,找啊找。。。”


    “行了!夠了,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你在也好,免去了我的口舌之煩。你來告訴他們!”


    大都督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這已經是一分鍾之內的第二次了。


    “我?我告訴他們什麽?”


    “你告訴他們她的身份!”


    三人齊刷刷地望向周宇,皆是一驚,不過好在年紀擺在那裏,沒有屁滾尿流隻是微微一愣。


    “你是什麽人?”


    “竟然會有一個外鄉客闖入這裏!”


    “來人呐!”


    “好啦!好啦!閉了吧啊,別來人啊來五啊來六啊的了,把你能耐的。來人能咋的?遣送我啊?我告訴你們,拜我孫大哥所賜,收容遣送製度已經徹底被廢止了。你們呐,省省吧!”


    周宇邁著六親不認地步伐,走上前去。掂著手背在最前麵那個漢子的胸脯上拍了拍,十分不屑地把他往後推了推。


    唉?正好站在門口,借機向裏麵瞅瞅,看看我媳婦咋樣了?沒讓他們幾個臭不要臉的給禍害了吧?


    還好還好,衣服整齊著呢!


    “你小子夠了!胡鬧!”


    達裏巴看他剛老實了三秒鍾就又露出雞鳴狗盜的樣子,作勢要打又舉起龍頭拐杖。


    “唉、唉?你再打我我真翻臉了啊!別看你教過我語文,要是再動手咱倆師生之情一刀兩斷!”


    從小到大,還真就是老師最愛打頭。不過時代變了,據說現在的學校裏老師罵學生一句都不行,更別提體罰了,孩子有個抑鬱想不開的,全算在老師頭上。


    老師,不好當啊。


    “達裏巴,我們需要一個解釋。你知道的,雖然你是旦雅人的長老,但並非可以為所欲為!”


    “我?為所欲為?”


    指著周宇的拐杖把他撥弄到一邊,轉為指著三人。為首那個年輕一些的漢子,素麵無須、頭發竟然也是淡藍色,國字臉上一股英氣,一看就是國產電視劇裏演警察的胚子。他身後的兩個人,一個穿著白袍,仙風道骨;另一個粗布爛衫,農民模樣。


    “這裏有外人在,我們不與你計較。我們走!”


    三人說罷就要拂袖離開。


    “站住!”


    “站住!”


    周宇幾乎和達裏巴異口同聲喝住三人,大都督趁達裏巴還在瞪著自己的時候跨前一步,示意自己要發言。


    “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哦,不是,我是說啊,你們難道不想知道躺在裏麵那個女子的身份嗎?”


    “黃口小兒,就你這個德性,說破大天來我等也不會相信。快快死開這裏,否則我等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國字臉不僅臉是國字的,說起話來都那麽有官威,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他在村裏的公權力機關上班。


    “得得得,我知道了,行了吧?你等我等的,廢話那麽多!裏麵那個女子叫妮卡,是我老婆!怎麽樣,聽得清晰不清晰?驚悚不驚悚?意外不意外?”


    除了達裏巴,其他三人仿佛並不為所動。也許他們完全不關心一個人畜無害、無非有些油嘴滑舌的二溜子娶個什麽樣子的媳婦。


    “我都已經說——”


    達裏巴要插嘴,卻被周宇迴頭一個怒視給頂了迴去。這小子眼睛裏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讓人不得不放棄自己心中的抵抗,輕則接受、重則順從於他。


    也許,沒有人知道當長時間與神兵的聖物在一起後,體內會被一種來自天際的殺伐果斷所侵蝕、感染、影響,身體變得硬朗健康、頭腦變得清明敏捷、魅力指數大幅度提高、言行舉止和舉手投足自帶征服特效。


    “怎麽樣?達裏巴,這就是你請來的救兵嗎?真是笑話,人家不是說了嗎?那個女孩子叫妮卡,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可是她身上穿著的甲是不會說謊的!”


    老頭兒氣得差點當場撅過去。哎呦呦,這都什麽歲數了還吹胡子瞪眼的,小心一個腦梗就去見上帝了。


    “你們是說恩膏之甲?”


    “算你小子還有些見識!”


    老農打扮的老漢把抹布往肩膀上一搭,嘲笑他道。嘿,我這暴脾氣,周宇有些忍不了了。按理說,農民工大叔靠勞動養活一家人,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理應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和敬佩。可你上來就你小子、你小子的,是不是有些為老不尊、狗眼看人低了?


    不吃硬的隻吃軟的是周宇的性子,跟中華煙一樣。看來,老子真得給你們尿幾壺讓你們幾個老人家好好喝喝人造啤酒。


    “恩膏之甲,有什麽稀奇的?喏!”


    周宇摘下手上纏著的護臂具,露出一個猩紅色的戒指,紫色的氤氳隨著護臂具褪下,瞬間畫出拖影,把周圍映射得奇幻多姿起來。


    “這、這是。。。”


    “你居然?”


    “達裏巴,他——”


    三個人的表現各不相同,有不可思議的、有欲拒還迎的、還有捶胸頓足的。


    “嗯,沒錯,這就是詛咒之瞳。怎麽了?很奇怪嗎?以為是假冒偽劣的?看見這拖影了嗎?看到這成色和質地了嗎?還有些見識嗎?”


    周宇探了一步,拍了拍老農的肩膀。那老漢身子一矮,快速退了一步,不敢讓他的手沾身。


    “喏,還有這個!”


    大都督索性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從後背的包袱裏麵倉啷一聲,拔出四十米長、哦不是,四十厘米長的贖罪之劍。劍戒相遇、紫氣更勝,整個茅草屋周圍很快被凝滯不動的氣霧所籠罩,讓人倍感唿吸困難。不夠,周宇早已習慣了這種壓迫感,見怪不怪地撇了撇嘴。


    這次不僅國字臉、老農和道長一個激靈,連身後的達裏巴都麵露詫色,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同時拿出兩樣巽王聖物。


    “還不夠?”


    說著,周宇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腳並用、上下一氣,把鞋子脫了下來,光著大腳丫子踩在地上,手裏拎著靴子遞過去。


    這股味兒啊,大都督本來就是大汗腳,加上之前剛被水泡過,你們懂得,酸爽得很。


    “這、這是?”


    國字臉顫顫巍巍地辨識著靴子的紋路和材質,看了良久才猛然一個趔趄。


    “是啊,我說是應許之足你們也不信,自己鑒定一下不就可以了?你們要是鑒定不了,咱們可以委托第三方機構來鑒定,我無所謂!”


    周宇依舊標誌性地聳了聳肩。


    “詛咒之瞳、贖罪之劍、應許之足。。。”


    達裏巴口中念念有詞,三人聽他念起,一齊抬頭看向屋內躺在榻上的妮卡。


    湛藍色的軟蝟甲泛出妖豔的顏色,尤其被紫色氤氳哺育後,似乎有淡淡的光環扶搖直上,妮卡整個人被這種光環所籠罩,看上去如同仙女下凡。


    周宇見過這種畫麵,什麽《聖母子與聖約翰》《岩間聖母》《聖母領報》等都有這種光環。摸了摸懷裏的小發簪,他笑了笑沒有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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