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螢石照明,也能看到前路。對龍血的渴望遠遠超過了對前路的恐懼,周宇看著火光剛要快步向前。


    等等、等一下。天上無情也是晴,不會說的是天上無螢也是螢吧?周宇毫不懷疑祭杲的記憶力,但是他有充分理由懷疑這倆小家夥在聽的時候就沒聽清楚。


    沒錯,天上無螢也是螢,極有可能說的就是這裏了。這裏雖然沒有螢石,但是引燃油牆釋放出的照明遠遠超過地河中的鍾乳石。


    地麵很平坦,絕對是用專門工具打磨過的,連一個石子兒都沒有。之前摸黑走路總有小石頭硌腳心,氣得周宇哏嘍哏嘍的,後來他索性在應許之足裏麵墊了兩塊馬皮當鞋墊兒,徹底改善了局麵。


    “妮卡,再堅持一下,我們已經走出來很遠了!”


    周宇拍了拍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玉臂,兜了兜繩結繼續前進,粗略估計向洞內走了半個多小時,應該少說也有三千來米了。正在他想停下來吃點什麽,但是懊悔溫泉把自己的餑餑泡成了發糕時,前路發生了變化。


    洞口變得越發寬敞了,雖然依舊沒有風迎麵襲來,但至少走到了開闊地帶。


    “出洞了,醒一醒,丫頭!”


    周宇加快了腳步,快速朝前奔去。


    火牆的盡頭是一處山崗,又一條地下河把山崗和對麵的一切隔開,仿佛始終要為前來探險的人們增加難度。大都督的試探著把身子探出崖頭,乖乖,垂直高度得有十米。這要是跳下去或者掉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再說,從上麵看下去,河水湍急、怒濤滾滾,比剛才那大型溫泉水*廣場粗暴多了,十分不友好的樣子。抬頭望向對岸,讓他心裏有些犯嘀咕。星星點點的火光在黑暗中搖曳,似乎、似乎還有一些黑影在來迴移動。


    難道說、難道說那裏有人類居住?真的有人千百年來生活在地下城的地下城裏麵?


    大都督自己都覺得拗口,要是這個理論成立,那腳底下不知道能刨出來多少層,-1-2-3,原來是個地下停車場?


    “別鬧,妮卡,我就說不能是地下停車場!”


    他這麽搞,難道是想把死去的妮卡給氣活過來?


    坐在崖頭上歇息,腦子裏飛速運轉。迴是迴不去了,就算能找到自己掉下來的那個洞口,爬不上去也白費。更何況剛才過來的時候至少經曆了上百個岔路口,怎麽迴還早已記不清了。自古華山一條路,向前。


    “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周宇還哼起了歌,手指跟著旋律在石崖上敲擊,旋律歡快、拍子清脆,更有迴聲在偌大的地下空間裏肆無忌憚地遊蕩著,配合自己。


    咦?哪裏來的箜箜聲?有歌聲的迴聲並不奇怪,可是居然有甕聲甕氣的箜箜聲隨著指節的跳躍、觸岩的敲擊從身下傳來,越來越大、越來越響,直到震得自己屁股都晃動了。


    蹭地一下,周宇抱著妮卡躥了起來,別嚇人好不好?石頭活了?要咬我不成?警惕地盯著崖頭,沒有任何變化,也不再有悶聲傳來。


    咚、咚——


    咚、咚——


    周宇試著用腳掌跺下去,果然石頭迴應給他更綿長蜿蜒的迴聲。


    哦,不過是一塊迴音石而已。周宇拍了拍自己胸脯,等一下、不行,真得再等一下。音聲朗朗斷崖淩,祭杲說的藏頭詩第二句,應該就是這裏了。


    斷崖,沒錯;淩空的斷崖,更沒錯;音聲朗朗,差點意思,音聲轟轟還差不多。不過沒關係,就當它是年久失修欠保養了吧。如果自己判斷沒錯,這裏正應該是通往龍之血瓶的隘口。


    一路追著提示過來,周宇不覺得有什麽難點,他甚至覺得當初設計口訣的人也沒有打算把這件事當成加勒比海盜藏寶圖來玩。隻不過過去了很久,真正記得密碼的人死了好幾十輪,若不是有祭杲這種不死神器提點,恐怕關於龍血的秘密就會永遠葬在天音城下。


    若是這麽看來,對麵有人類活動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問題是,如何跨過地河抵達對岸呢?腳下的河水比大渡河還湍急,丟進去一個石子連渣滓都找不到,如何背著毫無意識的妮卡渡河到岸,是個嚴峻的挑戰。


    冥想,必須冥想。放空自己,找答案和出路,要相信解決問題的辦法一定比問題本身要多。


    看著身邊熟睡的妮卡,周宇陷入了沉思,從她們初次在庫茲西亞相遇,到一同闖蕩索拉西亞,一幕幕、一段段迴憶宛如幻燈片一樣,以頭頂的漆黑為背景,輾轉播放、忘情流連。真沒想到,自己居然和她一同走了這麽遠,甚至在杜班西亞才圓了夢——送她直到生命的盡頭,這是他在幽冥山穀時發下的誓言,也是他對那扇鐵門詛咒的根源。


    突然,一副畫麵映出腦海。那是在崤嶢之海的對岸、庫茲西亞大陸的盡頭,麵對無法跨越的大海、抓耳撓腮的大都督和博拉達,妮卡做了什麽?


    她做了一件讓周宇畢生難忘的事情,現在想想還有些香豔,曾被這個壞人誤會是脫衣舞。嘿嘿,咱不知道這漆黑如油的河水中有沒有金蟾,此時任何辦法都得當做唯一辦法來試上一試了。


    周宇懷揣著一絲小激動,緩緩把妮卡的外衣褪了下來。果然,他看到了那副熟悉的湛藍色軟蝟甲,正是恩膏之甲來的。解開手甲、腿甲、胸甲、腹甲,一片片碼放整齊,如果此時妮卡醒轉過來,發現自己被他剝得隻剩下薄如蟬翼的內衣,不知作何感想。


    他巴不得這丫頭氣得詐屍。


    嗯,這樣、這樣擺好,沒錯了。劍呢?鞋呢?


    周宇反複迴憶著當時的擺放位置,按照順序把巽王聖物碼好,隨後站起身,凝重地望向河對岸。


    緩緩跪下,表情、表情一定要拿捏出虔誠的韻味來。唉!對嘍,周宇對自己的狀態很滿意。


    咒語、念咒語。


    “薩拉姆、毛利空。。。”


    不對不對。


    “god bless america。。。”


    呃,也不對。


    “好、非常好、永輝最好!”


    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周宇連忙凝心聚氣,默念了幾遍入黨誓詞祛除內心的雜念和邪魔。


    “卡帕尼、卡瓦尼,圖都貝西亞!”對了,是這句。


    “卡帕尼、卡瓦尼,圖都貝西亞!”


    又重複了一遍,沒什麽反應,大地並未像庫茲西亞那般發生劇烈震動,亦沒有巨大生物從腳下浮起來的預兆。


    難道是聲音不夠大?大都督清了清嗓子,調整了一下跪姿,扯開嗓門喊到:“卡帕尼、卡瓦尼,圖都貝西亞!”


    哎,看來此路不通啊!周宇迴身拾起應許之足,掏出馬皮鞋墊用力在自己大腿上撣了撣,自嘲地笑了笑。嗬嗬,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隔了十萬八千裏,這裏怎麽會又金蟾?更不可能有石像鬼或者旃陀。滑稽啊,滑稽至極,自己怎麽會有這麽可笑的想法。


    吧嗒,一滴水滴落在他的鼻尖上。大都督用袖子抹了一把,居然下雨了。下雨,怎麽會?這不是地下城嗎?負二層的地下室,還會下雨?


    抬頭向天上看去,借著火牆的光亮,周宇端詳了半天才看清頭頂的東西,嚇得他鞋都不要了,撒丫子就往通道裏麵跑,百米衝刺的速度。


    滴在臉上的不是雨滴,應該是那家夥的唾液。周宇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生物的頭顱,足有磨盤大小,脖子頎長、無毛無須。看上去、看上去就像飛碟雜誌封麵畫的那種水怪。


    “嘎、嘎、嘎——”


    這東西居然放聲叫了起來,如同鴨子一般,十分刺耳。


    怪物的眼睛大大的,張開的嘴裏不知什麽原因沒有牙齒。若不是因為身材過於魁梧,還是萌得很。它好奇地伏下來,與周宇隔著四五米距離對視。近距離觀察後,更加快了周宇的心跳。萌是萌,可這家夥也太大了吧,代太夢在它麵前就跟小雞崽似的,自己看到的隻是它的頭和一小部分脖子,如果按照比例來判斷,這小子的身子估計得有一棟標準六層樓大。


    “嘎嘎!”


    大腦袋又湊近了兩米,兩個水桶大小的鼻孔唿唿喘著熱氣,噴的周宇睜不開眼,仿佛站在了鍋爐房的門口。他伸出一隻手用力擋住熱氣,勉強向前一步企圖與它互動一下。


    “你、我,是我叫你出來的嗎?”


    大腦袋似乎察覺到了眼前的這個小家夥有些吃不消自己的力道,抬起頭改為自上而下看著他,這樣鼻子裏的熱氣就噴在了空中而不是砸在他臉上。


    “唉、唉,這樣好一些。”


    周宇抬起頭看著它,真像一隻梁龍,皮膚光滑無比沒有鱗片,長脖子大腦袋、大眼睛、沒有牙,估計吃飯全靠吞食。他以前看過《豬玀公園》,哦不對,是《侏羅紀公園》,裏麵那隻四處追著小朋友的,不會不會,中國那隻肯定不會。


    他的腦迴路又開始搭錯線。


    “嘎嘎!”


    “你滴,能帶我過去嗎?”


    估計這東西聽不懂人話,周宇又拿出殺手鐧——肢體語言r20,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對岸。


    大腦袋迴頭看了一眼對岸,扭過來點了點頭。


    “哦耶!”周宇一拍大腿,這家夥比麻鴣還聰明。


    “怎麽辦?怎麽操作?”


    周宇麻利地穿好應許之足,把恩膏之甲給妮卡套好,抬起來重新捆在自己後背。穿上外衣,揣好地圖。


    劍、戒指、妮卡,嗯、一個都沒少。


    “走吧!”


    周宇傻帽似的還朝著天上那個大腦袋做了個請的手勢。


    大腦袋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看它的表情似乎在笑。


    什麽意思?不是同意了帶我過去嗎?這表情是什麽意思?玩我呢?


    大都督有些莫名其妙,還有些著惱!


    “你什麽意思?”


    他對著天空質問。


    大腦袋低下頭,用渾圓渾圓的嘴碰了碰他背後的妮卡,點了點頭。又向前探了探,衝著周宇搖了搖頭。


    什麽意思?


    你是說可以帶她過去,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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