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正是利用了墮落先生多疑的性格特點,猜準了不知底細的情況他不會出手,才演這麽一出敵營練兵。


    折騰了半個小時,確實有點兒累了。他把巨型樸刀往地上一摔,騎上白馬帶著五百騎兵絕塵而去。臨走,他還囑咐拖在最後的一百多騎齊刷刷地拉弓射箭,百多枚箭羽飄飄悠悠、強弩之末,落在拒馬之前沒了力氣。


    仿佛在說,別追哦,老子放著你們呢!


    果然,敵軍牙帳裏墮落先生雖然氣的吹胡子瞪眼,可還是一拍桌子怒喊到:“勿追,小心有詐!”


    入夜時分,探子迴報,一小股黑盔武士偷偷潛入河道中央,把大刀抬走了。


    周宇微笑著打了個響指,翻身繼續睡去。這一覺,睡得好香、好香。


    *有個問題,從擊發到爆炸隻有五秒左右的時間,所以遠距離投射這種大規模殺傷武器不太現實,要想把它們的威力最大化,隻有一個辦法——人工引爆。


    基於這一點考慮,周宇設計了眼前的陷阱。


    第二天一早,周宇很早就把妮卡和老蝮等人叫到身前,全盤托出作戰計劃。聽完他的敘述,十多個久經考驗的老家夥無不惡汗連連,主將真是拚命啊,昨天要是人家不管三七二十一衝上來,自己這邊出手迎敵都來不及。


    並不是大都督藝高人膽大,而是他心裏盤算過了,就算敵人衝出營來討他,以跨下之馬的足力,逃命是不成問題的。


    第二天的練兵,果然沒有那麽好運氣了。


    周宇率領五百輕騎剛剛抵達河穀,黑盔武士一邊拒馬全開,弓兵呈數豎列三步一行、彎腰搭箭,遮天蔽日的箭羽嗖嗖破空襲來,落在腳前,驚得眾馬淩空蹄踏、轉身要跑。


    墮落怎麽會給他逃跑的機會,弓兵縱隊之間,無數魔蠍騎士魚貫而出,那些黑乎乎的家夥看上去就像被淹了洞穴的螞蟻,蜂擁而出、爭先恐後。


    看來人家已經看透了自己這種挑釁叫囂的伎倆,想真刀真槍來上一發,試試起義軍的成色。


    魔蠍騎士之中,有一明顯高人一頭的猛漢哇呀呀著衝了出來,他赤著上身,下身也隻著一條短褲,聲如洪鍾、睚眥欲裂,兩隻胳膊如電線杆一般粗壯,左掃右撲,把擋住自己的友軍拍的滾倒一片。


    這就是裂虎嗎?果然是人如其名,看上去生裂虎豹絕對沒問題,周宇和初鱔俱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還想什麽呀,趕緊跑吧!


    大都督吹了個口哨,五百多人撒丫子就跑,手中短鞭抽的都要斷了,馬兒吃痛下四蹄狂奔。裂*著魔蠍,雖然跑的不及馬兒快,可人家那東西耐力好啊,陪著你跑個馬拉鬆都沒問題,你們那馬能行嗎?


    眼看著快要到聯軍陣地崖下,裂虎不追了。他伸出虎掌摸了摸自己油光鋥亮的大光頭,哈哈哈狂笑起來,手下有些黑盔想追討過線,楞是被他瞪得爬了迴去。


    “鼠輩,想騙我過去,繼而使用連射之法?笑話,你當老子是第一天行軍打仗?”


    沒想到這個肌肉男竟然有如此分寸,得進則進、當斷則斷,完全不像他看上去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外表所能體現出的智慧高度。


    周宇策馬從坡上下來,保持著安全距離與他喊話。


    “嘿,傻麅子,追追跑跑的遊戲好玩不好玩?”


    “你個醃臢潑皮、螻蟻賤民,以為聯合起一批垃圾就能撼動天音城?別做夢了,要不是墮落先生有令讓我等據守於此,老子早就殺過莫平川,扒了你們的皮。五族的那些貴族美女們,老子要挨個爽個夠!”


    裂虎兩隻巨拳互相捶打,砰砰作響、震耳欲聾,讓人駭然。尤其是聽到他說要蹂躪自己的女同胞,很多騎兵甚至腦海中浮現出滅絕人寰的一幕幕慘劇。


    哎,又是一個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周宇搖了搖頭。不過,這個性格他喜歡,無比喜歡。


    “嘿,傻大個?敢不敢跟我單挑?你不是號稱絞肉機嗎?在下正好號稱食人魚,不如咱們比試比試,看看誰更屌一些怎麽樣?”


    周宇邊喊,邊發出嘲弄的笑聲。


    “好你個不知死的家夥,你想怎麽比試?”


    裂虎上鉤了,周宇暗自一笑。


    “你我單打獨鬥,不死不休。如何?前提是,把這些弓騎兵撤出五百米開外,防止有人使詐!”


    “哈哈哈,要使詐也是爾等小賊使詐,對付你老子根本不需要!”


    “大人,不可!”


    “大都督,萬萬不可啊!”


    圖達和初鱔二人齊刷刷攔在周宇身前,說什麽也不讓他下場。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看裂虎那樣子,二三十人齊上陣都未必是他的對手,何況大都督一人。


    “怎麽了,不敢?哈哈,這樣子,你就帶著那兩個不知死的一起,你們三個一起上,免得我一會兒還要費力去撕爛他們倆的嘴,一並收拾了豈不簡單?”


    “好你個裂虎,竟敢口出狂言?”


    “可不要小看了我們!”


    周宇皺了皺眉頭,大哥?大哥們?你們能不能不這麽浮誇?雖然是演戲也不要這麽路人甲吧?看看你們這台詞,忒粗糙了吧?都趕上那些麵癱男、麵癱女了。


    “你!對,就是你,不用看他們倆!昨天看你舞動那巨刀,似乎頗有些本事,今天就讓我來見識見識你到底是何方神聖。不過,無論如何一會兒你都會是一具死屍,哈哈哈!”


    此前早已從老蝮那裏聽說,裂虎沒有擅長的兵器,他最擅長的就是雙手蠻力,所以戰場上一直是生裂敵兵,猶如斬瓜切菜、拆骨吸髓,故而得名絞肉機。


    那個三百斤的樸刀,其實是為他量身打造的。而周宇昨天早上裝模作樣舞弄那一柄,是一杆外形、尺寸一模一樣的木製複刻版。說到這裏,還要多虧139和特斯拉的巧手,有他們倆在,在這裏開個宜家家居不是夢啊!


    “客氣客氣,不才最近也一直飽受便秘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如裂虎兄幫在下了卻餘生,小弟去到黃泉路上也好幫兄台打打前站、引薦引薦,咱倆做個伴豈不是美事一樁?”


    “你小子是活的不耐煩了,竟敢拿大爺開涮?看今天我如何宰了你,老子要生剝了你的皮!”


    “哦,對了對了,裂虎兄。在下還有一事相求,據我那幾個不爭氣的手下說,不才那把稱手的兵器現已落入你手,不知可否還於在下,你我再大戰三百迴合可好啊?”


    “放屁!為什麽你這麽多廢話!來人啊,把刀呈上來!”


    看來裂虎是動了真怒,兩人越說越近,根本不顧屬下的阻撓勸解,大都督也不相信此時此刻會有敵兵敢輕易放箭。自己這條命,現在是屬於人家黑盔第一勇士——裂虎大人的,哪位敢放冷箭搶功?


    “哎呀,這拿來拿去怪麻煩的,我自己這裏還有一把小號的。算了,我就用這把將就將就吧,那把送你了!”


    “啊——”


    這個人呐,如果一直特別想做一件事而不能,且不停被別人像蒼蠅一樣在耳邊叨叨叨,是會抓狂甚至暴走的。這句話不是周宇說的,應該是魯迅或者是高爾基說過。此時的裂虎已經被逼到崩潰的邊緣,他心裏隻有一個目標,而且希望速戰速決,就是揪下大都督的腦袋當球踢。


    這麽設計的原因之一,是因為裂虎沒有慣用的兵器,習慣了用雙手;原因之二,往往魯莽之人比較容易激怒,周宇記得原來玩三國誌係列的時候,經常可以在鏖戰時刺激對方名將加入單挑,是一種性價比特別高的戰術策略;原因之三,他拿準了剛愎自用之人會舍本逐末,也就是隨著誘導一點點地忘記動腦思考,被人牽著鼻子走。


    裂虎的手下知他的脾氣,不出兩分鍾便有四五個壯漢扛著周宇為他量身打造的那柄樸刀,吭哧吭哧上前而來。


    “不知死活的東西,你不是能把這重物舞得虎虎生風嗎?”


    讓大都督驚訝的不是他的口氣,而是裂虎其人居然真的可以雙手拾起足有三百斤的大家夥。這在他的前世應該是不可能有人做到的,周宇曾經晚上值班用遙控器掃台時看過後半夜的娛樂體育節目,有什麽齜著牙拉卡車的、抱大鐵球往返跑的,但是絕對沒有此刻裂虎的膂力驚人。


    裂虎虎目圓睜,咧著嘴露出來兩根拇指粗細的獠牙不知道是後天接種上去還是先天的造化,可怖至極。他離著周宇十幾米的距離,假意向前一跨步,圖達和初鱔慌忙揮刀護住前身。


    哪知裂虎哈哈一陣狂笑,收腿迴來,不疾不徐地走向那柄樸刀。眾目睽睽之下,這位殺神一般的人物先是環顧了敵我四周一番,隨後伸出一隻熊掌托住刀身,另一隻手握住刀柄銜接之處。


    震天一聲吼,樸刀被生生提了起來,哢嚓嚓幾聲脆響,臨近之人皆發現了異動,率先有幾個人發現竟然是裂虎腳下的螢石河床被他踏裂出了龜背紋,又是幾聲悶響,腳麵下陷、直沒腳踝。裂虎絲毫不在意腳下,舉起樸刀向前揮了揮,又轉身向黑盔武士們舉了舉。沉默許久的黑盔武士集體爆發出雷鳴一般的叫好聲,兩軍對壘之下自己的主帥技壓群雄,怎麽不讓人喝彩?


    “哎呦喂,可以啊,傻大個兒,有兩把刷子。看來我還小看你了!”


    周宇舉起手裏的小號樸刀,打趣地左右看了看初鱔和圖達,二人心領神會,配合他哈哈大笑起來。


    “雜碎,老子這就要了你們的狗命!”


    “大統領,不可!墮落先生。。。”


    “閉嘴!狗東西!”


    隨身護衛剛有人出頭製止,就被裂虎一聲暴喝喝在原地。此時,他不允許有任何人質疑自己的決定,也不允許有任何阻力阻止自己踩死眼前的三隻蟑螂。當然,這裏麵也許蘊含著他跟墮落先生之間關於權威和話語權的鬥爭軼事。


    “看來你接受挑戰嘍?”


    “不是我接受挑戰,是我打算當眾殺了你,哦不是,是你們!此時此刻,誰想退出卻也晚了,你們誰也跑不了!”


    裂虎被激怒了,他忘記了兩軍交戰和對壘時的第一大忌——千萬不要以身犯險和意氣行事。


    陰風陣陣、螢石泛綠。


    莫平川河穀正中央,周宇對著高自己半米的巨漢裂虎,他身後分別是警惕得眼睛都不敢眨的初鱔和圖達。裂虎把剿來的巨型樸刀扛在肩上,周宇等人卻手中持著小號金鐵兵器。


    決鬥一觸即發,是死是活很快就會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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