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特?哈哈、哈哈哈!”


    大都督看不到白馬少年的麵孔,那副鎖子甲從頭頂一直扣到腳底板,除了空洞的一雙眼睛,沒有任何生氣。


    “你笑什麽?”


    “笑你太幼稚,蘭斯洛特也配稱得上騎士嗎?那個膽小鬼,又是個小偷。”


    “放肆!汝何德何能竟敢如此猖狂。”


    說罷,周宇暴喝一聲,從背後抽出火銃。這隻火銃跟著他從命運峰車站一直跋涉到醉花城下,早已輕車熟路、如臂使指,一言不合就能要了人的性命。


    隨從們都是見慣了大場麵殺伐果斷的戰士,一看統帥把槍相向,自然一個個刀槍出鞘、劍拔弩張。


    “我是特裏斯坦,你也可以叫我崔思坦或者崔思痛。順便告訴你,現在我才是無頭騎士軍團的最高指揮官。你說的那個敗類,已經被水王大人誅殺了,此時他的頭顱還高高懸在醉花城王城之上。”


    什麽?蘭斯洛特被殺了?周宇心中一凜,這可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預料。而眼前這人,竟然就是人稱“多愁善感騎士”的特裏斯坦?


    先不說水王漓用了什麽法子收服了這位圓桌武士,又以怎樣卑劣的手段篡取了無頭騎士團的帥位。單從傳說中記載的內容分析,特裏斯坦不該是如此性子啊?


    可轉念一想,周宇就推翻了自己的推論。世上最不可信的可能就是傳說和史料了,因為寫這些東西的人大多懷揣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不能寄希望於從中了解掌握真話和真相,隻能得到人家想讓你知道的細節片段。


    看來,幾千年來人類從來沒有過變化,直到他離開人間的頭一天,電視上每天演的還是歌舞升平和祖國山河一片紅,而那些礦難、車禍、化工廠爆炸、病人尿袋做成外賣飯盒、上市p2p公司暴雷老板自首的信息從來沒有公開宣傳報道過。


    “你就是特裏斯坦?”


    “正是,西嵐奴法克米,我以水王漓大人和聖杯的名義要求你投降。若是如此,在下可能會留你一具全屍。如若不然,定然叫你命喪當場、屍骨無存,死後還要備受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白馬少年把一柄閃爍著耀眼光芒的銀光寶劍從身後劍鞘拔出。雖然離著有幾十米距離,可周宇還是一眼看出此物絕非凡品,劍身足有米半長短,通體銀白沒有瑕疵,劍柄乃是由一整塊紅寶石製成,前世那些鴿子蛋、雞鴨鵝蛋什麽的早已一邊兒玩去。


    大都督心裏有數,無主之地還沒有塑料和化工製品出現,因而這劍柄也就不可能是西貝貨,此劍大有來頭。不過,仗還沒打怎麽能認慫?風火輪他都坐了,十幾層樓高的大蛤蟆他也不是沒見過,這破玩意兒就能讓他幡然醒悟、痛不欲生、舉手投降嗎?


    “放屁,就憑你也配提聖杯的名義?別人不知道你的底細也就罷了,我還不知道嗎?特裏斯坦,你個卑鄙懦弱的家夥,要不是因為血統和出身,你想做圓桌武士,也配嗎?”


    周宇對亞瑟王的那些武士多少有些了解,這個特裏斯坦排不進前十,甚至十二武士裏勉強擠進了他的名字。要不是因為他認了馬可國王做幹爹,可能輪到休格蘭特(好萊塢男星)都輪不到他。而且,據野史稱馬可幹爹教這幹兒子的,全是雞鳴狗盜之術。


    “多說無益,在下手中聖劍乃是水王大人所賜,汝若抵死不降就隻等引頸就戮吧!”


    唿唿,一陣陰風四起,無頭騎士縱使腦袋都在腰上別著,也感覺到了這股妖風。頭上瞬間的遮天蔽日襲來,雙方人馬無意流連眼前,一個個皆是舉頭望天。


    是龍!


    小梁適時地從山穀後方升騰而起,這是周宇交代過的。隻要遇到強敵環伺、重兵壓陣,就要采取空中威懾的戰術。大都督一直耿耿於懷的是那些武裝直升機無法升空,否則非要起來幾十架黑鷹,讓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嚐嚐武直的厲害。


    心碎亦然。迴想就在不久之前,這些無頭騎士還是追隨在蘭斯洛特左右,唯那位翩翩君子馬首是瞻,可如今一股腦地叛了變,隨認賊作父的特裏斯坦一同,助紂為虐、荼毒生靈,天知道它們的屠刀上沾染多少無辜人士的鮮血。


    “龍?你居然有龍?”


    特裏斯坦語氣驟變,剛剛還自信滿滿的他話音微顫。


    “哈哈,若是沒點兒顏色咱也不敢開染坊。小zei,實話告訴你吧,你那幹爹沒有告訴你實情,這剿匪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一個不小心怕是要把命搭進去。俺這烏龍山,可是好進不好處的呦!”


    說完,周宇歪著脖子眯縫著眼看那為首的特裏斯坦,滿臉的不屑一顧。


    安靜,對峙。


    天上龍在飛,地上心在跳。


    對峙,考驗的就是耐心了。誰先動,誰就輸了。這可不比你瞅啥、瞅你咋的,過的招兒都在心裏。


    “好吧,西嵐奴,算你狠!實話告訴你,此次前來在下乃是奉了水王大人的密令,對你招安!”


    周宇在索拉西亞搞這麽大動靜,弄死了好幾個大主事,水王漓不可能不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不過說實話,漓根本沒把這個奴隸出身的蟊賊當迴事兒。在他眼裏,沒有擺不平的螻蟻,無非是需要多少籌碼而已。


    有了足夠的籌碼,能讓鬼推磨;有個更多的籌碼,能讓磨推鬼。特裏斯坦正是這種激勵機製下的受益者,領了命令出來想給自己臉上貼金。可無奈大都督早已洞穿了一切,這小子想邀功,憑的就是自己的項上人頭。沒想到,人家有硬氣功護體,結果落得出師未捷先撞牆,隻好退而求其次。


    “招安?憑什麽?”


    周宇與他對視,絲毫不讓。有時候他覺得老美那一套也不錯,他們有個不退讓法咱們是得好好學學,要不然總搞不清見義勇為和防衛過當的區別,多麻煩?


    “西嵐奴,你的底細我們一清二楚,別死鴨子嘴硬了。水王大人有令,你若是領降就任你為索拉西亞第二勇士,排名在我之後。今後的榮華。。。”


    “得了吧,把你的臭嘴閉上。你是不是要說今後榮華富貴、金銀財寶、香車美女,我應有盡有啊?”


    “你、你。。。”


    “這一套把戲你在圓桌武士那裏玩一玩也就罷了,這都9012年了還扯這些過時的台詞,你不覺得流於形式、落於俗套嗎?我的小崔啊!”


    談判到這裏,周宇有些佩服水王了。真是不能戴著有色眼鏡看人,再蠻荒之地也有人才輩出。毫無疑問,打來打去這位老兄是個中好手,但他的牌遠遠不止有倆貓四個貳,小順子玩的也是駕輕就熟、彩鳳雙翼。


    談,不僅省人力物力而且省時間成本,這些在曠日持久的兵來將擋麵前則屬於慢工細活兒,用的乃是巧勁兒。談得攏,你儂我儂相安無事;談不攏再打,人家也不損失什麽。至於麵子雲雲的,似乎隻有前世那些中層領導幹部才在意,大領導和大頭兵都不在乎。


    不過出乎周宇意料的是,水王漓完全沒有把他這號人物當迴事,居然就派這麽個三腳貓來收拾自己,明顯也給了底線的。能幹掉就幹掉,幹不掉就收服,餃子餛飩您總得好一口吧?


    不過,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周宇恰恰是不吃餃子也不吃餛飩而是吃褡褳火燒那種人。也許漓到死都不會理解,一個無欲無求的人為什麽要拚了命跟自己作對,哪怕戰鬥到最後一個人也不肯服輸。


    這種精神,就叫做擰!往往出現在見慣了洗浴中心坐台小姐和吃慣了燕翅鮑肚羹的人身上。


    “開出你的價碼吧,也好讓我迴去有個交代。”


    特裏斯坦不是談判專家,他沒有那個耐心聽周宇扯閑篇兒。今天的突襲也不可能成功,天上有龍在飛,即便打起來自己也沒多少勝算。不過,活兒總得幹、差總得交,拿到這西嵐奴一句話也是好的。


    “好,那你聽好了反骨仔!”


    鬼知道大都督嘴裏的反骨仔是什麽意思,不過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那肯定不是好話。


    “你不用拿筆記一下嗎?算了,也過於抬舉你了,你不可能會用筆。”


    周宇吐了吐舌頭,清了清嗓子。


    “第一,水王漓撤迴中央大陸,索拉西亞自治!”


    “住口!”


    特裏斯坦一把褪下頭盔,露出一頭金發,怒火中燒地瞪著西嵐奴。大都督扁嘴聳了聳肩,終於得以一睹尊榮,原來真是個毛頭小子,稚氣未消。


    “怎麽了?我就說沒得談吧?”


    “你竟敢、竟敢如此作亂犯上,看來、看來這談判是不需要的了。你就等著暴屍荒野吧!”


    年輕人把聖劍收了起來,勒轉馬頭帶著幾百名無頭騎士轉身就走。窸窸窣窣聲響了半分鍾,眼前之人撤得一幹二淨。


    “你,為什麽不跟他們談?”


    凱茜疑惑地望著大都督,十分不解他的做法。按理說,談判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式,前世裏周宇天天在新聞聯播上聽到不幹涉內政、唿籲幾方迴到談判桌前這種鬼話。


    “跟水王談判?無異於與虎謀皮,我要是腦子沒病就絕對不可能答應。所以,必須一竿子就把這局打散,好讓雙方都有個準備!”


    周宇向地上啐了一口,望著連綿的遠山和層巒的疊嶂,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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