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預兆就被包圍了,此時的伊萊克城風聲鶴唳、四麵楚歌。


    “怎麽辦?主事!”


    伊萊克城的行宮裏站滿了水王軍隊的高級將領,被稱作主事的人是一個矮子,留著兩撇八字胡,光頭無發、一臉的奸詐模樣。


    此時,這位名為17的主事正皺著眉頭,手裏搓捏著一個女奴的胸部,那女孩兒看上去也就剛剛成年的樣子,滿臉的驚恐不知道該把眼睛放在哪裏。


    “來了多少人?”


    大主事一把推開女奴,站起身走到一個武將身前,怒不可遏地問道。


    “從四麵包圍之勢來看,恐怕有上萬人。”


    “上萬人?咱們的守軍怎麽也得有三萬人,除了自己的五千兵眾,伊萊克城的守軍和壯丁不夠兩萬五嗎?”


    “夠是夠了,可是。。。”


    “可是什麽?”


    17嗬斥了一句,他領命攻打伊萊克城也不過用了十餘天的時間。沒想多,如今這夥蟊賊居然糾集起來,要發起大規模反撲,這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半年多以來,一直是敵守我攻的狀態,17派出去七八個縱隊天天上山入草剿匪,大小戰役不下百場,哪一場不是以退敵或俘虜小股敵眾為結束的?怎麽如今,他們膽子大到包圍起中樞城來了。


    “可是這次好像不太一樣,依小的看他們定是有了強援才敢捋、捋、捋您虎須。”


    這小子倒也是塊材料,都兵臨城下了還不忘記拍馬屁。還虎須,打著打著咱就知道是虎須、鯨須還是貓須了。


    “捋個屁!”


    將軍搓了一把臉,17噴了他一臉菊花茶。


    “給我打,調集所有兵力,弓兵上城牆,打他奶奶的。”


    17不是個內斂的人,他仗著有水王撐腰,再加上人心的恐懼,作威作福有段時間了,這宮裏麵但凡是有幾分姿色的女奴侍婢都沒能幸免、慘遭蹂躪。


    遠在城門外的周宇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現在的他沒有神兵巽的任何一件聖物,祭杲祭陶也都留在了杜班西亞供塞拉他們調配使用,要打仗就得靠腦子和拳頭了。


    不過好在,他有139和小梁。


    雙方沒有任何交流、喊話、叫罵,戰事在平淡如水中拉開帷幕。


    17站在塔樓上,親自指揮城防軍向正前方的奴隸兵施以三輪箭雨,不過這些早在詹索意料之中,他號令隊伍不得越過一道早就拉好的拌馬索。


    大都督穩坐釣魚台,從身後掏出單筒望遠鏡,仔細盤點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對方大主事的所在,畢竟距離還是太遠。不過不妨事,他一抬手,圖達舉起一個牛角吹了起來。


    嗡嗚、嗡嗚。


    伊萊克城防軍還以為遊擊隊要發起總攻,一個個把弓弦拉滿,瞄準了前方。可號角聲都息了,眼前這群戴著金屬麵具、手握鋼刀長矛的家夥紋絲不動,隻有腳下馬蹄的橐橐夯地之聲。


    “看,那裏!”


    不知道誰發現四個太陽中的兩個被一團黑色的迷霧籠罩起來,這人用的什麽妖法竟然可以遮天蔽日?膽子小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裏的弓都拿不住了。


    “不、不是烏雲。”


    城頭上人頭攢動、竊竊私語,此時的17竟然也把持不住了,他踩著兩節岩體站到高處,手搭涼棚向天際看去。


    “怪物,怪物啊!”


    許多兵士還未看清楚來者何物,怪物的喊聲就此起彼伏傳播開來。這下子,不僅城牆上的上前城防軍就連奴隸兵和記者們都傻了眼,打仗歸打仗,誰經曆過打仗還召喚聖獸前來參戰的先例呢?


    這是此前周宇跟小梁商量好的,原來總用吹口哨或者打響指的方式,那是近距離驅使的法子,而且顯得不夠高大上。大都督是什麽人?那是有耍帥的機會絕對不能低調的性子,所以還得用牛角。這裏就是沒有藍犀牛,如果迴到庫茲西亞,一定要讓張獻忠逮隻犀牛挖個角來。


    小梁飛在大約兩百米的高空,周宇曾經測算過,就算再好的弓配上圖達的膂力也不過射個一百米高度,所以兩百米對於龍來說,已經是足夠安全的距離了,除非對方學會了高射炮的使用辦法,再去蛇首天鷹的老巢那裏搬來重武器,才有可能克製住它。


    盤旋、盤旋,在伊萊克城上方盤旋。不知道現在城中的百姓看到天上的這個怪物,會不會後悔自己當初沒有誓死抵抗水王軍隊,而拱手把城池獻了出去。


    嗡嗡、嗡嗡。


    又是兩聲短促的號聲。


    天上的怪物有了動作,它緩緩向下馳來,突然間一抖翅膀,背上有碩大的一團團黑色物體砸了下來。


    “那、那是什麽?”


    話音未落,砰砰砰的聲音傳來,是巨大石塊從天而降,這些兩米見方的石塊配合著重力加速度的威力實在太過驚人,轟隆隆砸在城牆上登時瓦土崩飛、鬼哭狼嚎一片。


    “大都督,這、這就是龍嗎?”


    小梁時而俯衝、時而拉高,每一次抖翅都有數以十計的巨石從天上砸下來,城牆上的兵士抱頭鼠竄、亂成了一鍋粥,任那些守備將軍怎麽嗬斥和鞭打,也無濟於事、於事無補。更悲慘的是那些躲閃不及,被巨石砸成肉餅或者砸斷了腿的家夥,血漿、*、碎石、齏粉迎麵而來,哭聲、喊聲、殺聲、叫聲此起彼伏。


    巨大的羽翼擋住了腰眼的日光,就連地上那鮮紅的血色都顯得不那麽豔麗,反射出來的俱是一雙雙恐懼的雙眼。


    “大主事,快趴下。”


    兩個將領齊刷刷衝過去把17撲倒,一個愣神中那小子險些被木桶一般大小的碎石砸中,奪虧四隻手提著把他拎出幾米,否則現在的大主事就算不死也得殘廢。


    “給我射,向天上射!”


    反應過來的17跳著腳,指著天空中的小梁怒吼。此時此刻,他不再覺得害怕了,因為比天上那家夥更可怕的是破了城。


    如果伊萊克城破了,他就徹底完蛋了。就算奴隸兵不找他算賬,自從他入主以來飽受水王軍燒殺淫掠的伊萊克人也不可能給他留下全屍。


    可惜,軍令是下了,但執行起來並不順利。還在做著小股抵抗的是隨他一同來攻的水王軍部下,充其量隻有五千人。伊萊克人一個個紛紛丟下兵器盔甲,轉瞬跑個精光。


    人家都是有家室的人,跟你們這群外來和尚玩不起。玩不起人家躲得起,您老人家有地兒躲嗎?


    17狠狠一跺腳,一把奪過旁邊城守將軍手裏的弓,滿弦射出。先別說那準頭,竟是沒到五十米就掉頭向下了。還要殺龍,純屬癡人說夢。


    “王八蛋,竟然跟老子玩陰的,看我不稟告水王殿下,將他們碎屍萬段。還有這些臨陣脫逃的伊萊克人。蒙巴薩,都給我記下名字,迴頭我要將他們滿門抄斬!”


    除了嗓門大,17能做的也沒有什麽了。


    周宇站在遠處,一動不動地看著這出好戲,就跟玩遙控飛機似的。這把戲好,既不損兵折將又省時省力,你不是有水王撐腰嗎?我看你小子能不能喊來水王給你屠龍。


    “詹索,這小子為什麽叫17呢?”


    勒了勒馬韁,大都督好奇地問詹索。


    “據說水王帶來了三十多個心腹手下,都是他手底下最心狠手辣的人,每個人手上至少過碼上千條人命。這些人沒有名字,每個都用代號代替,這17就是其中一人,奉命攻打伊萊克城並在城破後被委任為城主。”


    “哦,原來是這麽迴事!”


    周宇搓著下巴,看來這小子也是個習慣了殺戮的戰爭販子。得了,今天有我沒你,這仗啊知道怎麽打了。


    正在大都督眼巴巴等著看接下來好戲的時候,遠處三五騎破馬揚灰地趕來,看為首那人不是老薛還能是誰。


    “哎呀我說老弟啊,你這也太厲害了些吧。”


    薛西斯隻在神話和地獄裏見過龍,在無主之地上還未曾謀麵,沒想到今日首秀就派上了大用場,難怪之前探討攻城戰術的時候大都督胸有成竹、緘口不言。


    “這個,小意思吧,往下看。”


    話音剛落,圖達很合時宜地又吹響了牛角號。


    號聲陡變,由短促變為綿長。


    小梁聽到聲音,自知戰術更新,它巨頸一甩迅速拉高。下麵死傷過半的水王軍隊以為這怪獸彈藥用盡,企圖逃竄。一個個立馬騎上箭塔,向空中射去。


    偌大個城牆隻能容納千人左右,早有死了的被後來軍士補齊。這些人自知罪孽深重,此時若不與大主事一條心,稍後也是掉腦袋的結局,還不如拚死一搏。


    搏是不用搏了,拚也不必拚,死是肯定的。


    因為小梁並非逃走,而是一個魚躍,把巨尾上的彈藥一股腦全都投了下來。


    這一次下來的不是巨石,而是百十來個木桶。木桶砸在城牆上瞬間崩碎,黏糊糊的東西迸射得到處都是,牆上、地上甚至士兵的身上。


    “詹索,衝!”


    “衝啊!”


    詹索戰刀一揮,殺氣騰騰地衝在第一個,他的胸中燃燒著怒火,有對水王軍隊的恨、對克津城主的祭還有對肩負重任的憧憬希望。


    所有這一切,都化作奔馳的馬蹄,卷過之處草星漫天、花塵飛揚,夾雜著泥土的氣息,訴說著一個王者歸來的故事。那萬馬奔騰過後,幾朵黃色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兀自在原野中綻放,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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