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咕嚕?”


    小梁龍歪著腦袋,煞有介事地詢問周宇。


    “嗯,算是吧。你說啥就是啥,是噗咕嚕還是魯西西的。我來問你,小梁!你媽媽呢?”


    “麻麻!”


    小梁開心滴翻了個跟頭,大肚皮朝天腦袋還保持著水平的姿勢,脖子擰了180°,撒歡地吐著泡泡。原來,這家夥對母親的稱唿也發類似的音。


    “帶我去找你麻麻!”


    周宇指了指小梁的身後。這小家夥調皮地伸出蒲扇形狀的大前肢拍了拍大都督腦殼,忽地轉過身去,向遠端遊過去。


    也許是因為被憐憫之翼改變了水下活動規律和體質的原因,周宇突然覺得遊泳對他來說如履平地,不僅唿吸起來順暢得很,甚至連踏水的姿勢都矯健風騷起來。


    哎,我抖;哎,我浪;哎,我翻。。。


    不夠他嘚瑟的了。不過,沒浪幾分鍾,前麵小梁突然急刹車,大都督一個躲閃不及duang地懟在人家大尾巴上,一排鋒利的倒刺紮的他肉好疼。


    “咋迴事啊?突然刹車啊?整地我都追尾了你呀!”


    大都督滿臉不高興地超車過去檢查。甫一看到小梁眼前的物事,他瞪大了眼睛,嘴巴裏咕嚕嚕灌了好幾口水,要不是現在可以遊水如魚,真可能被一口嗆死。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門,可能是因為在河底太久了布滿青苔,通體黑綠黑綠,分不清哪裏是把手、一扇還是兩扇,隻能從周圍那些並沒有什麽規律的螢石來判斷門的邊界和大小。


    看了看大門,又看了看小梁。有參照物作比較大都督心裏逐漸形成了比例,這門大概有二十米長、十米高,小梁的身子不用側、不用臥,差不多剛好通過。


    可看門的樣子,似乎很久沒有打開過了。


    小梁用光滑的額頭頂了頂門的正中央,迴頭看著周宇,扁著嘴、耷拉著眼皮,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它好像在哭。。。


    周宇明白了它的心思,不知道是麻麻不讓它迴家還是什麽原因,總之小梁進不去裏麵,看它那委屈的樣子,麻麻應該就在裏麵,這裏應該就是它的家。


    如果這個推理成立的話,那麽龍宮就應該是這裏了,龍之血瓶也就自然在裏麵嘍。


    周宇突然間信心大增,摩拳擦掌地衝上前去。看到希望了,現在隻要使出蠻荒之力打開龍門,妮卡就有救了。


    可是,這門。。。


    大都督恨不得把臉都貼上去,一寸一寸檢視了個遍,也沒有找到拉環、拉手,難道這跟幽冥山穀的動力艙一樣,是個推拉門?


    幽冥山穀?動力艙?


    周宇心裏咯噔一下。他從腳底下拾起一塊扁平形狀的碎石,沿著大門的一角認真細致地清理起水藻來。現在能在水下唿吸,作業自然不是問題。大都督的性格周圍人都了解,有點子按點子來,沒點子按笨法子來,無論如何不能當甩手掌櫃的,因為沒人替他操心,他也指望不上任何救世主或者救世母。


    不過門的麵積實在太大,二百多平米的麵積按照他這個速度,怎麽也得清個小半天。小梁似乎理解了他的心思,站在另一頭用尾巴上的蒺藜使勁兒剮蹭著門麵,刷拉拉、刷拉拉,大片頑固結實的水藻輕而易舉地被它掃蕩下來。


    “對對,你就負責那邊!”


    周宇一看有幫手來,樂得合不攏嘴。這小家夥還真通人性,不僅能帶路還能幹活,以後給它裝個gps和車載影音係統,你就是老子的英菲尼迪啦!


    一人一獸、上下其手,大個子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了項目完成率。不到一個鍾頭,整個大門外部的綠色水藻就被清理得幹幹淨淨。站在門前,看到那熟悉的合金顏色和鉚釘,大都督皺起了眉頭。


    這鐵門,與幽冥山穀裏囚禁了妮卡的動力艙大門一模一樣,尤其是那特殊的材質,周宇一輩子都不會忘。


    這裏也有一艘飛船?在地下二層?它是怎麽做到完成這天外飛仙的神跡的?帕裏拾和蘇利文的存在已經讓他兩度刷新對原主科技的理解底限,難道現在要菊花三弄嗎?


    不過,現在操心這些有點兒杞人憂天,大都督自知自己還沒到那個層次,眼下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打開金屬門,進入龍宮拿到龍血。


    龍血?周宇迴頭看了看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小梁。


    哎?你不也是龍嗎?既然裏麵的是你麻麻,那你就是龍的傳人嘍?都是炎黃子孫,你的血應該也是龍血,又是新鮮現抽的,比那裏麵藏了一百年不知道過期沒過期、有沒有三聚氰胺的陳年老窖強多了吧!


    小梁不是周宇肚子裏的蛔蟲,隻能看到眼前的男人魚在盯著自己沉思,哪裏會知道人家是想法子在它身上擼口子!


    “我說小梁啊,你過來!”


    周宇笑眯眯地朝它招了招手,小家夥還以為他有法子能打開大門,歡唿雀躍地蹭了過來。


    “你看哈,小梁。我也不想騙你,跟你玩什麽你猜猜我是誰、退你購物費什麽的把戲沒意思。你給我擠點兒血出來,我有急用。人命關天的大事,你放心,隻要那邊辦完了我馬上迴來幫你開門,救你麻麻,行不行?”


    小梁聽完後,眨了兩下眼睛,歎了口氣,微微搖了搖脖子。


    “什麽,你不願意?”


    小梁還是搖頭。


    “是不願意還是沒辦法?”


    周宇有點兒急了,雖然說水下取血有難度,可是小梁可以隨自己去陸地上啊,剛才它既然能把自己托舉過河,就說明它在水麵之上可以唿吸,上岸自然不是問題。


    “比古比古、嘰嘰!”


    小梁皺著眉頭,哼哼了兩句。


    “什麽意思?”


    周宇腦海中的意念說,這小家夥說自己沒有血。


    “沒有血?沒有血是什麽意思?你不想給我就說不想給我,別找這種那種理由搪塞好不好?怎麽會有生物沒有血?沒有血你的氧氣怎麽被輸送到身體各個器官?怎麽支撐你這麽龐大身軀的生理活動?”


    小梁顯得很委屈,周宇咄咄逼人、步步緊逼,小家夥隻好不停地向後退,直到屁股和長尾頂到礁石之上,才把頭偏向一邊,不再看他。


    “唿姆唿嚕、哢啾啾!”


    這句話的意思很快也被翻譯了過來,是說“麻麻生我時才有龍血!”


    一句話讓大都督陷入了沉思,看小梁的樣子不像是在耍雞賊,它好像沒有那麽多心眼。那依據現有線索來分析,龍血就是指龍分娩的時候流出來的血,也就是臍帶血。至於現在為什麽無法取血,也許是因為這一物種的皮膚刀槍不入,根本不具備外力破壞、強行取血的可能性。


    也有一種可能,是因為龍成年後血液變成了某種特殊存在,它的體內並沒有這種物質了。所以,龍血才如此珍貴。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無論龍宮是龍潭還是虎穴,都必須要走上一遭了。救妮卡迫在眉睫,至於幫小梁找麻麻就算迫在鼻毛吧。


    開門,哎呀開門!


    周宇左右遊了三四圈,腦子飛速運轉著,沒有找到下手的地方。這裏與幽冥山穀大相徑庭,眼前隻有一扇大門,沒有任何走廊、通道、指示牌、上下扶梯滾梯,就是鐵板一塊。讓人手足無措啊!


    突然,一句話從心裏翻騰出來湧上心頭:城吞四季花眠羽,下馬不識桃花町。既然鹵煮火燒說了口訣,就肯定能用上。前麵兩句已經證明了二人不是在信口開河,眼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情況下,隻好反複揉捏後麵兩句,看能不能壓榨出點兒剩餘價值了。


    城吞四季花眠羽、城吞四季花眠羽。。。周宇一遍遍默念著這句話,自己一步步向後麵後撤,力爭將整個鐵門納入觀察實現。


    太近了,反而看不出端倪。門是如此,人亦如此。


    待到退後約莫六七十米的距離,周宇的眼睛泛出一陣精光。果然,這門上的鉚釘是有規律的,近距離很難辨識出來,現在自己站在幾乎百米開外,居然看出了一些門道。


    鉚釘的分布呈放射狀,周宇記得自己曾經去清華藝術館看過東京富士博物館在那裏展出的莫奈名作《睡蓮》,有人說這幅畫必須眯著眼看才能看出意境和美感。此刻,大都督正是汲取了這個建議,把眼睛曲曲得跟他姥爺似的,盯著鉚釘死看、死琢磨!


    功夫不負有心人,不知道是眼花了還是人家設計好的,周宇眼前的畫麵逐漸清晰了起來。鉚釘分布的規律性也躍然紙上,它們是以正中心的那顆為中心,向東西南北四個方向輻射。每隔四枚,又以最後一顆為核心向東西南北四個方向輻射。如此蔓延、如此反複,直到沒入礁石之中。


    可是,城吞四季、吞四季是什麽意思呢?周宇飛速遊到門前,完全不理睬在身旁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小梁。用手使勁兒拍打著正中央的鉚釘。


    咚咚咚、咚咚咚,沒有任何反應。


    城吞四季,如果把這個圓心作為城,那麽四季應該分別在四個方向。一、二、三、四,第四個、第四個有什麽機關呢?


    周宇又用力拍了拍左邊第四個鉚釘,沒有任何反應。他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耷拉著腦袋。這會兒想起了同命相連的小梁,他朝著小梁聳了聳肩,示意自己真的沒辦法了。黔驢技窮的驢,說的就是自己這一頭。


    拍、拍沒什麽效果,那拔呢?又一個念頭計上心來,周宇這個人大家都知道,不窮盡了辦法絕對誓不罷休。他把指甲用力楔進鉚釘與金屬板之間,使勁兒一摳。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指甲差點兒沒崩了,鉚釘不可能鬆動,用腳丫子都能想得到,饅頭大小的鉚釘能用指甲k開?笑話了、滑稽了。


    大都督偏偏不信邪,心裏默念著我再試三百六十種方法,如果都失敗了,隻能怪妮卡命不好了。


    砸不行、摳不行,我擰呢?周宇懸浮在水中一拍大腿,嚇了小梁一跳。


    掌心扣住這枚鉚釘,五指並爪用力向逆時針方向擰過去。


    吱吱、吱吱——


    細微的摩擦聲傳入耳朵,幾股小氣泡湧了出來。周宇樂得嘴角咧了起來。有門兒!還真是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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