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麽看穿的?”


    刺殺之人被識破後,整個人被扒了個精光。從他袖裏搜出了一把短劍,若是周宇受了他那一拜,後果不堪設想。可見那一招擒拿術,用的正是時候。


    “嗬嗬,現在你受製於我,不該我問你問題嗎?百夫長!”


    周宇背著手,把車廂的一角完全開辟成了審訊室。


    “老兄,你也太小瞧我了。那醉殤人我是喝過的,你在水囊口的一側抹了毒藥,自己喝的另外半圈,以為我看不穿。可是,我有鼻子啊,聞還聞不到異樣的味道嗎?”


    “再說了,一個失去了手臂的人,早就習慣了使用另一隻手,而我剛才看你扶我起來之時,明顯右肩抽動了一下,那是自然反應做不了假的,所以我判斷你是個健康的正常人。那麽,一個正常人為什麽要裝殘疾呢?理由隻有一個,你要行不軌之事。”


    “沒想到,你還真有兩把刷子。這麽說,你早就看穿了我的計謀,而在等我出手嘍?”


    “哈哈,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字,安全第一。所以,百夫長大人,我寧願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個。因為我的命隻有一條,珍貴的很。”


    周宇不想繼續在這裏與他糾纏,因為他說與不說的都會有礙觀瞻,若是不說那自己幾人就失了顏麵,讓一群老百姓嘲笑黔驢技窮;若是說呢?又涉及太過機密的內容,大庭廣眾的容易泄密。


    好辦,有二皮狗呢。在場之人,沒有任何見過二皮狗。


    砰砰砰,一陣響亮的敲門聲從第二節車廂傳過去。過了好一會兒,才打聽到當啷一聲,門閂拉開了。


    “誰呀,不想坐下去!”


    門還沒打開,怒斥聲卻是率先傳了出來,大都督猜測二皮狗的春夢被吵醒後,整個人暴跳如雷,恨不得吃了砸門的刁民。


    在風輪上,你霸座可以、打架鬥毆可以、酗酒亂性可以,就是有一件事不能做,不要惹二皮狗。


    “狗哥,是我!”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鐵門外迴複到,門打開的速度加快了,還是那張臉、還是那個熟悉的狗皮帽子,還是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進來說話!”


    刺客驚訝得一逼,他隻聽說過風輪上有兩個神秘人物,卻還從來沒有見過麵,如今這小子不僅敲開了門,看這個架勢兩人還有幾分交情。


    “拉進來!”


    周宇一個閃身進了機艙,迴身招手示意圖達和傑朗把刺客扛進來,一個眼神囑咐泰山和邦帥在外麵照顧好139和行李。


    “狗哥,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哈哈,就是、就是!”


    二皮狗上來就給周宇一個熊抱,這個動作可把所有人都看傻了眼,這倆不是認識那麽簡單,而是哥們兒。


    “怎麽樣,狗哥?那小丫頭和大飛送去索拉西亞了?”


    “嗯,如你所願在命運峰下的車,不過後麵的情況我就不了解了,你知道我得開車的。”


    二皮狗環繞了一圈駕駛艙,示意這裏才是他的世界,外麵與他毫不相幹。


    “對了,狗哥,上次停車時間很短,我有好多事都沒跟你請教。這次時間久著嘞,咱哥倆敘個夠。”


    說罷,周宇抬了抬下巴,示意圖達拎上來兩個大水囊和一坨醃馬肉,這可都是杜班西亞的高檔貨,酒是鬆鶴在大集市上交換過來的番外貨,可不是醉殤人那種低檔次品;馬肉就更稀少了,若不是軍隊中的高級將領,可是沒人有這個好運氣吃到嘴的。


    “好說好說,這幾位是?”


    二皮狗雖然還依舊是那份關我屁事的表情,可現在小小的駕駛艙裏擠著五個人,而且還有一個被五花大綁,怎能不關照幾句?


    “這倆是我兄弟,後麵這位怎麽說呢?隻能算是不速之客吧!”


    周宇不知道該怎麽介紹這位假裝殘疾人,來刺殺自己的老兄。看上去一臉的宅心仁厚,可誰想到卻是滿腹殺機、鬼使神差。


    “嘿嘿,不速之客呀,這個詞兒好,好得很。你可不知道,上次我這裏也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周宇心裏一緊,他一定說的是殺死了老豬頭,又企圖幹掉二皮狗而獲取風輪駕駛權的老魚。


    “這麽說,狗哥見過那個、那個禍鯛了?”


    大都督很奇怪,老魚當時暗算了自己,擺明了馬上就要對二皮狗痛下殺手,就憑著他手下那些刀斧手,難道還擺不平眼前這個隻會用鐵鍬添索栗的火車司機?


    “那個老賊叫禍鯛嗎?”


    二皮狗眼皮都沒抬,聳了聳肩連帶著滿臉的不屑。


    禍鯛用重金收買了塞拉為自己賣命,而他又向上巴結,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夠到了凱茜。凱茜看他是忝兒一族的長老,明星人物之一,自然有些關照。


    實際上這些人各懷鬼胎,凱茜當初是想讓忝兒成為鉗製天音城的真正有生力量,從而實現顛覆厝靈統治、製造杜班西亞混亂的目的。可惜的是,她完全錯誤估計了形勢,忝兒一族完全不具備那個能力,雖然他們與主上大人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又大多麵臨著多種變異症的折磨,可是缺少一個靈魂人物和鬥爭到底的決心。


    塞拉就很簡單了,起初他隻認錢,不過後來在跟周宇有了交集以後,他發現還有一個更簡單的捷徑獲得錢和聲望,那就是權力。雖然大都督對這種攫取政治資源、發戰爭財的行為有些許不齒,不過哪一個不是這樣子?碎鱟是、伏蟒是、刁蠶是,就連鬆鶴都逃脫不了嫌疑。


    說白了,戰爭是給那些想要坐江山的人準備的,不是給打江山的人準備的。


    風輪上的事情在塞拉和周宇重逢的時候他詳細了解過,不過那小子隻是草草說了一句“老魚在上麵吃了虧”,然後就不願意再多少了,既然無傷大雅、旁枝末節,當時大都督並未深究。


    今天與二皮狗一敘,又有著至少三天的光景可以促膝談心。不說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說什麽?總不能讓自己再給他講一遍燈草和尚和*吧。


    “嗯,正是,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物,我就差點兒折在他手上。上次你看到的那個變色女。。。”


    “嗯?她怎麽樣了,上次都沒來得及問你呢!”


    “她死了!”


    “死了?”


    二皮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死了,怎麽你小子活蹦亂跳地在我麵前,那不是你馬子嗎?


    “狗哥想多了,那女子並非我的女人,隻不過是萍水相逢、拔刀相助罷了。不過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禍鯛用計謀害了我們,切斷了最後一節車廂,我是死裏逃生才活了下來,那個女人就沒有這麽好運了。”


    “哦,原來是這樣。”


    二皮狗自然已經知道了風輪少一節車廂的事情,這個瞞得了他一時,瞞不了他一世。更何況那次擊退禍鯛後,他馬上去檢視了老豬頭的地盤。


    不出他所料,最後一節車廂早就不複存在了,老豬頭也連根豬毛都沒有剩下。


    “那人也忒孫子了,還好我手裏有這個。”


    二皮狗掀開一個鐵皮盒子,這迴輪到大都督目瞪狗呆了。原來,風輪並不似想象中那麽簡單,在表麵的操作台下麵還有一個更複雜的集成麵板,上麵布滿了按鈕。此時,有的亮著、有的滅著,有的忽明忽暗著。


    “這些我就不一一向你介紹了,總之呢這裏麵的機關足夠幹掉整個火車上的人,甚至能把我自己炸到庫茲西亞去。你說,那個老賊在我這裏能占得了便宜?”


    二皮狗翻了個白眼,死魚眼鼓脹著,不可一世地哼了兩聲。


    “狗哥,來,坐!小弟有些事情想不通,還想請教一二,不知狗哥可否不吝賜教啊?”


    周宇說著,連忙獻上殷勤,用袖子當抹布給二皮狗眼前的操作台掃出一片空場,那上麵堆滿了這小子最愛吃某種瓜子的皮殼。


    “這個嘛,看在咱們之前交易愉快的份兒上,可以有!”


    二皮狗捏著下巴,思忖著曾經在眼前之人手裏占過的好幾次便宜、合作過的兩次生意,自己可都賺的盆滿缽滿了。人這一輩子圖什麽?或者說他在這個要職上圖什麽?圖的不就是在位子上的那些年頭,能夠把手裏的權力出租出去,換迴大把大把的銀錢和大堆大堆的好處。


    能變現最好,不能變現的也要變成實際利益,讓它摸得著看得見。


    然後呢?然後就得用螞蟻搬家的辦法,把這些錢財物倒騰到國外去,如果自己平安著陸了,退休後過幾年受限的生活,脫離視線後悄悄移居;如果半路上出了岔子,被人點炮收監,那就一個人蹲大獄、全家國外看nba嘍,總得有人為這個家付出不是?況且,人家大領導都好幾個家,隻有一個媳婦的鳳毛麟角,可能是楊偉。


    二皮狗也是這種思想,你說他攢錢幹嘛?還不是為了退休以後能夠有個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生活,就算杜班西亞是個地下城,他也可以麵朝鯢河、打魚撈蝦嘛!


    攫取財富和積累財富,是人的本性。農民是、工人是、知識分子是、當官的是、當兵的是,甚至學生們都是。不能免俗的是,大都督亦然。


    他在這塊大陸上攫取的財富是人力資源,積累的財富是政治資本。沒有這些資源,談什麽跟五王掰手腕,純屬南柯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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