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比賽繼續進行。


    此局的規則是每人一段麻繩,選一個搭檔作為道具,將他捆綁,使用得最短又捆綁得最結實,無法逃脫為勝。


    聽聞此題後,孔甲是摩拳擦掌,萊多自信滿滿,顯然對這個都頗有信心。所謂天牧狩大賽,蠻力考過了、見識考過了,剩下的估計考得都是這些技巧。不過想來也是,打了那些野兔野豬,總得捆起來吧?這捆繩的技巧不難猜測是他們終日裏習練頗多的一門必修課。


    沒有人注意到,主席台上霏琳娜的情緒起伏。作為皇家貴胄,從小接受喜怒不形於色的訓練,縱使此時她對麵具男子心生重新評價的波瀾,別人也是看不出的。她甚至在尋思,難道我錯看了他,難道他那醜陋麵孔下麵還有一副別人並不熟悉的陌生隱藏?


    時間還是每人半柱香。孔甲的搭檔是他的一個族人,也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隻見那人跪伏在地上,孔甲身手麻利地把他的四肢捆縛在一起,手腳處使用的是鎖結的編法,提拉處用平結收尾。他動作一氣嗬成、毫不猶豫,一看便是行家裏手,贏來陣陣喝彩。


    結束後,工作人員上來測量餘下的繩索,並檢查了一下俘虜的捆綁情況,提拎一番確認了牢固程度。整個過程用掉規定繩索的三分之二,孔甲顯然是對自己的結繩手藝十分滿意。雙手抱拳向父老鄉親拱手。


    就連主席台上觀戰的蘇威城主都撩撥著虎須,滿意地不住點頭,不知這孔甲是不是他家遠方親戚。


    輪到萊多登場,又是無數少女尖叫。周宇就納悶了,這人也不是你們老公,鬼叫什麽啊一天天地?再說了,誰有真本事得靠成績說話,要是都憑臉蛋來比賽那還叫什麽天牧狩大賽,幹脆叫選美比賽算了。老子派來俊臣、劉煜、高洋來參賽,保準包攬前三名。


    萊多選擇的搭檔是一隻活鹿,這是一隻通體彩色的馬鹿,雙角為金色,四蹄雪白,身上五彩斑點星羅棋布,一看並非尋常之物。萊多也是藝高人膽大,不用任何人幫忙,在那鹿耳邊輕語了兩句,彩鹿如同聽懂了人話一般悄然跪了下去。


    萊多十分迅速地使用秘魯結果綁縛了鹿的四蹄,中間用四葉草結串聯,手段巧妙、品相精美,與彩鹿相得益彰、交相唿應,端的是一副不可多得的藝術品。


    事畢他喚來工作人員裁剪掉多餘部分,打眼一看用了繩索的一半左右。全場觀眾看到此景,紛紛起立鼓掌,叫聲唿天搶地,比孔甲那場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小子還真懂得借花獻佛、借機造勢,風度翩翩地走到主席台前。


    “霏琳娜公主、蘇威城主、各位大人,不才近日有幸獵得彩鹿一隻,驚聞公主殿下桃李年華將至。特獻上此鹿,祝公主殿下芳香淵遠、貌美疊翠。”


    台上的蘇威城主帶頭喝彩、巴掌拍的山響。一眾貴族祭司也是跟著捧起來臭腳,台下的那些驚叫少女們一個個黯然失色、花容慘淡。顯然,人家公子哥根本沒把她們放在眼裏,心裏麵惦記的是高高在上的美人兒,自己這些殘花敗柳怎敢與鳳凰媲美爭豔?


    霏琳娜禮貌地點了點頭,彩袖一揮示意下人把貢品收起,禮節性地向蘇威城主致謝。這伊萊克人是索拉西亞西南方的重鎮,仙北人占據絕大多數。萊多的父親,也就是普蘭城城主萊哈爾是蘇威的連襟,有著這一層關係,萊多的這次借花獻佛完全是帶有政治色彩的。實際上,宣告著伊萊克城、普蘭城向霏琳娜公主效忠。


    難怪這個老狐狸這麽緊張萊多的表現。


    輪到麵具男登場獻藝了,場外觀眾不再嘈雜一片,有了他剛才驚豔的紙飛機表演再也沒有人敢小覷這個剛剛獲得自由身的西嵐奴,全都是踮起腳尖聚精會神地等待看一場精彩表演。


    周宇不慌不忙地走上桌前,提起最後一條繩索,叫來工作人員用匕首割斷三十公分左右,翻過來、調過去看了看十分滿意,同樣的尺寸他又囑咐小哥隔斷一份,一共兩條攥在手裏,總共不到繩索的三分之一。


    接著,大都督拎著兩根短繩迷茫地看了看場下,又求助般地看了看主席台。站在主考官位置的克津坐不住了,他大聲說到:“怎麽?西嵐小子,你沒有搭檔嗎?”


    此話一出,全場躁動起來。這小子也忒大意了吧?是毫無準備還是狂妄自大,孤身一身就來挑戰這分區總決賽,連個親友團都沒帶,如何贏得來比賽?不少人替他捏了把汗,甚至還有人吆喝著自告奮勇來當小白鼠。


    人群裏的妮卡心裏像裝了一隻小兔,撲騰撲騰撞個不停。好幾次她都想衝出警戒線,去幫上那討厭的家夥一把,可是又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怕攪局後耽誤了大事。


    “在下沒有搭檔,鬥膽肯定公主移駕,屈尊配合在下完成此考。”周宇款款地伸出一手,做出邀請的姿勢。


    “放肆!”


    “大膽!”


    “無恥之徒!”


    頓時,台上喝罵聲一片,幾個公主的貼身侍衛甚至刀劍出鞘,想要入場將他亂刀砍死。克津心裏大叫一聲不妙,你小子怎麽總玩這河邊濕鞋的把戲啊?說的好聽叫做不知天高地厚,說的不好聽就是個亡命之徒啊!


    場外觀眾譏諷聲、噓聲一片,剛才來個給公主送生日禮物的也就算了,人家好歹是個官二代。你一個西嵐奴上來就要請公主當捆綁對象,著實是嫌自己命太長。唉,今天的比賽好看了,還沒結束就要有人頭落地你說好看不好看。借用中央五套解說員的一句台詞:今天鹽湖城的球迷買票現場觀戰的買值了,多少錢都值了。


    “停!”公主隨身的奴婢看到公主玉手一抬後嬌叱一聲,看來公主殿下有了裁定。場上場下的看客們戛然而止,幸災樂禍的等著好戲上演。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霏琳娜並未鳳顏大怒,而是與蘇威城主交談了兩句,在那老頭疑惑的眼神中起身,由兩個奴婢侍奉著,婀娜嫵媚地走了下來。


    “臥槽,不是吧?”


    “好像是,好像真請動了公主!”


    “我勒個去,今兒不會真看到霏琳娜公主被五花大綁吧?”


    “哎?哎?剛才開外圍那小子呢?這個怎麽算?這個有沒有加磅的賭法兒?”


    場外騷動異常,簡直跟暴動了一樣。直到克津大人用木錘把牛皮鼓擂出個大窟窿才止住人群的唿喊。你們這幫小子是要瘋啊?這西嵐奴瘋你們跟著他一起造反是不是?


    公主恬靜地站在大都督對麵,眼裏充滿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那雙秀美清澈的眼睛似乎在說:你不是想請我下來嗎?今天我就看看你有什麽本事,要是贏了咱們一切好說,要是輸了看你還有沒有命在。


    周宇哪裏知道她在合計著哪些陳芝麻爛穀子,更不知道她交代給蘇威的是什麽樣的殺招。此時此刻,他就在想泡妞我絕對不能輸給那個小白臉,你敢借機求婚老子就敢攜美同行。正所謂膽大、心細、不要臉,咱這一招把三大殺器一勺燴了,就問你服是不服?


    克津大人心想著我是水土都不服就服你啊!


    班布爾、瑪夏心想的是副指揮使大人,您要不要*成這樣啊?腰間盤同誌也沒有您突出吧?


    妮卡怒視著場上,牙齒似乎要把嘴唇咬出血來,仿佛馬上就要拔出腰間的四十米長大刀把周宇大卸十八塊。


    旁邊站著剛才還在沾沾自喜的美少年萊多跟身後手下囑咐著什麽,似乎要讓二營長把他的意大利麵端上來。


    不過這些,大都督都沒放在眼裏。此時他的眼裏,隻有對麵那美麗的公主和自己手上的兩截麻繩。


    “小子冒昧,驚擾了公主殿下。隻是在下這個繩結,卻隻能跟公主殿下綁得,跟別人綁不得!”周宇越說越大聲,全場人聽得清清楚楚。


    什麽繩結非要公主作陪?你小子是不是有些太狂妄了,所有人都是出奇的一致。班布爾似乎有些後悔跟著副指揮使大人出來闖天下,他有種今天日了狗的感覺。迴頭一看,已然找不到瑪夏的蹤影,這小子不會腳底抹油了吧?


    “哦?那今天我就看看你有什麽本事。別怪本郡沒提醒你,要是我不滿意,今天你別想活著走出去。”公主雖然表情楚楚動人,但話裏話外是滿滿的煞氣,那種不容忤逆的王霸之氣威懾八荒。


    周宇不再說話,低頭用一根繩索把自己的左手綁了個死扣,又把自己的右手綁了個死扣。舉著雙手,繞場走了一圈。一邊走還一邊扥著,示意這是一個無法掙脫的手銬結。


    接下來的一幕讓在場所有人的眼珠子掉到了地上,那不要命的家夥走了過去,拿起另一根繩索穿過自己手銬結後端牽引出來,把公主殿下的雙手也綁了個手銬結。如此一來,兩個人便都是戴著一副“手銬”,十字交叉著,怎麽也分不開了。


    “我說薩米爾啊,咱們逃吧!”班布爾實在看不下去了,此時再不逃可就真沒機會了。


    “再等等!”妮卡用盡自己最後一點力氣壓製著心中的怒火,我看你這采花大盜還有什麽本事,若是最終天鵝肉沒吃到卻被砍了腦袋,看有沒有人為你收屍。


    主席台上所有人全都站了起來,有的指指點點、有的惡言相向,甚至還有人掩嘴竊笑。此番公主下場配合比賽,台上之人都是各懷鬼胎,甚至有人眼裏流露出磅礴的殺氣。難道還有人想借機發動軍變?


    “然後呢?”公主舉起自己的一雙玉手,示威似的向麵具男掙了掙。


    “殿下,請問牢靠不牢靠?”麵具男那銀色的鐵麵看不出任何表情,卻是淡淡地問道。


    “牢靠自是牢靠。”


    “能不能掙脫?”


    “看來本郡是無法掙脫的,你這狂妄之徒想怎樣?”公主越說聲音越威懾。


    “那也就是說,在下這個繩結比前兩位兄台的手藝要高超了?”周宇一步步牽著公主的鼻子向有利於自己的裁定發展。


    “嗬嗬,高超是算不上,無非是個死結而已。你若是就此作罷,單憑這捆綁王室、作亂犯上的行為,本郡也饒你不得。就算你贏了本場,又有什麽意義?”對麵公主幽幽地說道。


    “公主且慢!”大都督舉了舉自己的雙手,帶動著公主的玉手也向上抬了抬,向主席台和周圍觀眾示意,咱這繩結最是牢靠,連公主殿下的承認了。看到上下都無異議,周宇把自己那根繩索用右手提起來在左手的繩結手背處掏了過去,手掌一縮從拉出的繩圈中鑽出,用力一展。


    奇哉怪也,繩索分成了兩條,不再交叉。周宇站在原地,舉著手上的手銬結繞場繼續示威著。雖然嘴上一言不發,但挑釁的意味十足,仿佛在說看見了麽?這才是我這交叉手銬結的奧妙所在。


    “我擦,不會吧?他怎麽做到的?”


    “我眼睛是不是花了?你、你抽我一記嘴巴!”


    “哎,哎?有沒有慢動作迴放?”


    更有一些好事之徒立馬從身邊找出兩截繩子,把自己和夥伴如法炮製綁在一起,可是卻怎麽也掙不脫了,最後還要別人幫忙才能分開。


    剛才還盛氣淩人的公主突然沉靜了下來,她疑惑地看著自己雙手的繩結,心裏也在納悶。這人是怎麽做到的?一提一拉就把這看似一個死局變成了一潭活水。難道他真的會魔法不成?呆若木雞、無所適從!


    “得罪嘍,公主殿下!”周宇繞場示威完,把自己手腕上的繩索解開,又上前去把公主手上的繩索解開。這幾分鍾,就跟做夢一般。霏琳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隻有周宇知道,這特麽小孩子玩的把戲,都是逗幼兒園還沒學數學的小朋友的東西,你們卻驚為天人,老子真是替你們感到難過。too easy啊,naive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克津大人為難了,要說這精彩表演、絕美燈光秀,眼前這個西嵐奴可比維多利亞的秘密燈光走秀還要精彩。可是,怎麽裁決卻讓他大傷腦筋。這一場因為公主殿下的參與使得局勢變得過於負責,他一個小小的城主舅舅當真不敢造次。隻好站在原地等候發落。


    霏琳娜怎是輕易能夠看穿之人,不疾不徐地反身迴到主席台上坐定,從表情上看不出滿意還是生氣,隻是淡淡地對旁邊的女婢耳語了幾句。就在全場都議論紛紛,無數人捆綁著、嚐試著如何解套的檔口,克津又換了一麵牛皮鼓,擂得咚咚作響。


    當然了,這個冬天過於漫長,想在股市解套的老哥們別急,再勒緊褲腰帶擼幾年口子,麵包會有的,可能還有烤腸。


    “第二場,西嵐人法克米勝!”克津一語祭出,全場歡唿雷動。此番西嵐奴雖然是取巧,但巧在此招無人能破,更是用了絕妙的創意請得公主殿下入場陪考,怎一個高手了得?萊多和孔甲輸的不冤。


    周宇轉身剛要迴到備考席,公主那個貼身小婢一溜煙地跑了過來,把他截住。


    “幹嘛?打劫不成?妹妹,我還沒發獲勝獎金呢!”周宇衝著她兩手一攤。


    “我家主子讓我問你,你那繩結叫什麽名字?”


    “名字?”周宇皺著眉頭眯縫著一隻眼看她。心裏琢磨著,是哈,咱這巧計還沒有名字呐!有了!嘿嘿!


    “告訴公主殿下,咱這繩結叫愛你在心口難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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