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了十來天時間,水王漓竟然也沒有太大的動作,雖然群雄割據、狼煙四起,他派出去的那些大主事一一被誅殺,屍體送迴了醉花城。可為什麽,這老賊絲毫不以為忤,沒有雷霆震怒呢?


    難道他真的那麽沉得住氣?周宇心裏有些犯嘀咕,按理說水王在索拉西亞深耕細作這麽多年,雖然沒有執政根基,但威懾力仍在。即便囚巴帶領著桑切、普西卡等人掀起了一波反抗浪『潮』,若是沒有強援和後手也無法形成滔天巨浪。


    這一點,周宇清楚,估計水王漓比他還清楚。人家現在采取的策略就是讓你鬧,看你有多大能水。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後發製人的套路讓老賊玩得得心應手,不過,大都督最擔心的還不是這一點,讓他憂心忡忡的是後院,水王在叛軍的後院到底埋了什麽東西,無人知曉。退一萬步講,囚巴還好,桑切和普西卡沒有什麽立場可言,靠的隻是對福利嘉和卡淑潔的忠心而已。


    若是水王分而破之、允其利好,這些人還能堅持多久?


    因此,周宇下定了決心,篤定了主意,一定要完成釜底抽薪的一擊,讓老賊徹底喪失釣魚竿,一把把他老丫挺的推進河裏。你不是不想打嗎?想玩不攻自破嗎?不行,必須打,往死裏打。


    這個“一擊”就是千裏奔襲,營救霏琳娜。


    “什麽?大都督,你瘋了嗎?”


    圖達不同意,把手裏的餑餑都放下了,眼睛瞪得跟牛鈴一般。


    “我沒瘋,相反我清醒地很!”


    周宇瞥了一眼凱茜,其他人的心思他可以慢慢安撫,這丫頭是暴脾氣,若是知道自己有半點私情在裏麵,恐怕要掀桌子。


    “哦?清醒,怎麽個清醒法兒?”


    凱茜也不看他眼睛,盯著桌子上的盅盞,似笑非笑地問道。圖達等人一看殺手鐧出馬了,一個個長籲了一口氣。媽呀,這位大小姐是人才,她張嘴比一百個親兵都好用。


    “是這樣啊,凱茜。你看我的分析對不對哈,第一,我們現在雖然賊兵四起,姑且咱們就先謙虛地稱為叛軍,畢竟人家坐鎮首都呢。雖然咱們人多但是力量分散,我、我這個天牧狩大賽的冠軍,號令群雄有些、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


    “哦?那誰才名正言順呢?”


    凱茜拿腔拿調,包括周宇在內的其他人戰戰兢兢。母老虎是能騎龍的,也能瞬間爆發用狂風把這裏夷為平地。


    “那、那自然是,索拉西亞的王者。。。”


    說到後麵,周宇的聲音越來越小,不自主地連續觀察凱茜麵部表情的變化,一旦發現有殺機他準備拔腿就跑,誰也不顧,連139都不。


    “就是你們口中的那個女王,霏琳娜?”


    圖達和傑朗等人像看皮影戲似的,眼睛從這邊移到那邊,又從那邊移迴來。不說話、不『插』嘴、麵無表情,幾個人就靜靜地坐在那裏看大都督裝『逼』和被秒。


    “可不是嘛,你也知道,她現在被水王漓囚禁,我分析他為什麽不急著攻打咱們呢,主要原因有兩點:一是有些小看叛軍,完全沒把這股勢力放在眼裏。尤其是聽說帶頭的是我這個奴隸兵,更不屑與我相戰了。二是他手裏捏著王牌,霏琳娜是王室家族的最後一個成員,若不是瘋子就得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否則若是水王斬殺人質,索拉西亞可就真的要四分五裂了。”


    “哦?”


    “千真萬確,到時候諸侯割據、狼子野心,咱們前功盡棄可水王不一樣,他正是希望看到這一點。越『亂』他越開心,越『亂』他越有跟毀滅之王請兵平叛的由頭。我猜,他不是不想打仗、不想屠戮,他嫌棄這個場麵不夠格、不夠玩!”


    這一點大都督還真說到了點子上,水王漓不願千裏禦駕親征一次,你就給他這麽幾隻三腳貓吃他能高興嗎?那是最喜歡用人頭做建築物、最喜歡用女人的器官做工藝品的人魔。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方式來考慮他的言行,估計高洋、石虎和劉大夫跟他有共同語言。


    “所以,你的意思是去把女王陛下救出來,這樣就有了號令群雄的資本,讓索拉西亞大陸上的千萬子民投身戰鬥,跟水王刀槍見紅地打上一場?”


    “嗯嗯,對對對。”


    孔甲那邊傳來細作的消息,霏琳娜堅持不了多久了,人若是不吃充其量能活十來天。她即便偶有心情過的去的日子吃上一口,就她那風吹紙飄的身子也早就到了油盡燈枯之時。水王不臨幸她,估計也是不想騎在一堆骨頭架子上麵。


    說是公義,私心也有。霏琳娜於他有知遇之恩,二人尷尷尬尬、暗通款曲好幾次,雖然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但對對方都是有好感的。周宇不敢表白,也是因為不敢留下把柄在對頭手裏。此刻出征相救,於公算是勤王大義;於私那是英雄救美。


    “我看你是惦記人家的美貌和地位吧!”


    凱茜沒有悠悠眾口,隻有一張嘴。不過這話說出來卻擲地有聲,圖達等人急忙低下頭喝粥,假裝沒聽見。


    “不不不,絕對不可能,我這個你看看,哈哈爛命一條,死在哪裏不是死呢?人家皇室繼承人、索拉西亞的女王怎麽會看上我呢?不可能!不可能的事情!”


    “謔?這麽快就開始辯解了?這裏麵我看有門道啊!”


    “沒有,絕對沒有,我以自己的人頭發誓!”


    大都督舉起右手,對著蒼天雙眼流『露』出真情實感。什麽時候混到這塊田地裏來了,凱茜若是老老實實在杜班西亞呆著,這邊他說一不二、如臂使指,可如今母老虎到了身邊,他凡事就得請示匯報,狗屁索蘭托、屌『毛』阿伊達,全都不作數的,風王女發起飆來一概靠邊站。


    最關鍵的是他對凱茜的尊重,這丫頭自從在虎鯨那裏與自己相遇,看到他親手解開拚圖的謎題後,就舍身忘死地追隨周宇。還記得與蒼鷹和扈的一戰,雖然她沒說,可扈之毒『液』噴『射』過來,是凱茜替他遮擋了一切,即便到了現在她的後背上還有無數傷疤留下。


    對於女人來說,肯為你去毀掉冰雪肌膚和曠世容顏,你還有什麽話說?有狗屁、屌『毛』話說?


    也許是覺得周宇分析得有道理,凱茜半天沒說話,安安靜靜地把造反吃完。在這處軍事基地的指揮室裏麵吃飯,桌椅板凳一應俱全,遮風擋雨溫度宜人,她伸了伸懶腰站起身來,兀自走到那塊不能發光的屏幕麵前。


    “你要去就去,何必還來問我?這索蘭托和阿伊達一肩挑的英雄,是你不是我!”


    這不還是有氣嗎?打仗就是打仗,千萬別把個人感情摻雜到裏麵去啊!周宇現在慶幸的是自己那天沒有說想她二字,如果真的說出口,此刻可能大耳瓜子就抽上來了,帶著勁風那種。


    他看了一眼139,吐了吐舌頭。139也心領神會,乖乖,好險呐,還是大都督聰明,自己太幼稚了,當初因為那件小事跟周宇起了爭執,如今看來它的確是沒能洞察天機,在套路這一塊大都督卡的是死死的。


    “凱茜,國之要在於王,將之要在於輔王。我既然是阿伊達,就有責任和義務保護人王,你說對嗎?”


    周宇站起身,收起了那副齜牙咧嘴的樣子,義正言辭地說。開玩笑歸開玩笑,即便凱茜一百個不願意,這趟遠門他是出定了的。


    “也好,若不讓你去打起來也會投鼠忌器,這裏跟杜班西亞不一樣,一切都沒得談。我隻有一個建議,就是安全第一。”


    凱茜美眸流轉,看了周宇一眼後迴過頭不再說話了。安全第一,這是大都督的口頭禪,如今卻被這丫頭套用了。


    收拾行囊、整裝待發,一隊的輕裝簡從和輕手利腳。潛行營救如同暗殺,若是暴『露』了行藏那就功虧一簣了。龍,絕對不能帶,至於到了醉花城如何是好,就隻能隨機應變了。


    “大人,我剛才演的好嘛?”


    騎著摩托車,圖達湊過來邀功請賞。


    “你演什麽了?你就說了一句話!”


    周宇白了他一眼,圖達就一句台詞是“什麽,大都督你瘋了嗎?”


    可人家凱茜早就看出來了這小子跟周宇對了戲的,平素裏他哪敢這麽說話。讓她憤怒的是,有話你就好好說,何必要聯合起下屬來給自己演這麽一出猴戲呢?越是如此,她越覺得大都督有私心。女人的嫉妒心呐,比四姑娘山上的雪還要厚,比貝加爾湖的湖水還要深。


    摩托車飛馳而出,卷起塵泥一片,遠處的鐵蒺藜裏麵一個孑然而立的身影望著他們,如枯草一般飄搖。


    “凱茜,你是擔心嘟嘟嗎?”


    旁邊的機器盒子十分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句,打破了這種應該唱白樺林的寧靜。


    “我嗎?不擔心。他浪跡天涯、誌在四方,又怎是我該擔心的?”


    139轉了轉機頂盒,嘴裏嘟嘟囔囔。


    凱茜分辨了半天才聽出它說的是:“男人女人好奇怪,明明在嘴邊就是不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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