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上畫著的,在騎士標誌的北方是一個禿鷲的標誌,但是禿鷲沒有頭而是九隻蛇頭在脖頸之上,標注寫的是蛇首天鷹。


    大都督火急火燎地奔迴營地,他還沒張嘴老薛便迎了出來。


    “大都督,喜訊!喜訊呐!”


    “什麽事兒這麽高興啊?”周宇差點忘了自己迴來幹嘛來了。


    “還記得此前馳援布魯諾的三票人馬嗎?”


    “記得啊,不是被咱們全殲了嗎?”


    “前幾日入城之前,你不是派卡茲克帶主力部隊去拔他們老窩嗎?卡茲克迴來了!”


    “哎呦,你看我這腦子。”周宇一拍腦門,都是讓這天牧狩大賽給鬧的,智力欠費停機了。


    “怎麽樣,卡茲克?”周宇連忙問道。


    “迴稟副指揮使大人,那三路人馬都來自布魯諾領地裏其他的分屬堡壘。派出援軍後城防頗為懈怠單薄,總共加起來還不足二百人馬。小的帶五百弟兄已經把他們連根拔掉了。”


    “哦?是嗎?幹得漂亮,給你漲工資,給你加雞腿,給你白富美!”周宇拍的卡茲克都快站不住了。


    “大人,這不是問題的關鍵。”


    “啊?那啥是關鍵?你在那裏發現保險櫃還是找到後宮佳麗三千了?趕緊給我來雨『露』均沾一下!”周宇說著就要脫衣服。


    “不是、不是,副指揮使。我們解救了三個奴隸營!”


    “什、什麽?”


    “我說、我們、解救了、三個、奴隸營!”卡茲克以為大都督聾了,趴他耳朵邊一字一頓喊道。本來沒聾,這下給喊聾了。


    臥槽,讓我冷靜一下。先別急,周宇晃了晃腦袋。


    “一共多少人?”


    “大概九千多人,加上原來的弟兄。現在長生軍總共有一萬兩千之眾。”卡茲克喜上眉梢,周宇卻是愁眉苦臉。一萬兩千張嘴啊,你讓我拿啥養活他們啊?一頓飯至少就得六千斤糧食,去偷、去搶啊?


    “老薛,軍糧還夠幾天?”周宇撒開卡茲克,一籌莫展地問著薛西斯。


    “本來是夠半月,這小萬人加入進來,怕是頂多還能撐五日。”老薛也是不住地搖頭歎氣。是啊,救肯定要救,否則就隻能任由他們餓死在雨林裏。可是這些人怎麽吃飯,著實是個傷腦筋的難題。


    “這樣,老薛。你帶他們返迴布魯諾主城。那裏現在就是一座空城,把一切恢複如初。你就演布魯諾,對!扮上!”大都督一咬牙。


    “迴去依舊是老樣子,外人看來就是勞動、蓋廟。你自己心裏有點兒數,每日變勞動為訓練。采購糧食、自給自足這些,我看咱們都輕車熟路了。最主要是,別暴『露』了自己。出師未捷先玩命,不是咱們的套路。”


    “好,看來也隻能先以退為進、再圖大事了。”薛西斯征討異教徒的宏圖霸業還沒開始,就被噎迴去了。


    “班布爾、瑪夏,你們倆帶十個弟兄跟著我,其他人班師迴朝!”周宇大喊了一聲。


    “卡茲克,你輔佐好總司令官大人。我隻有一句話交代。”


    “副指揮使大人放心,您盡管吩咐,小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別湯了火了的,說的我都餓了。記住:盡快成長,當好兵、做好官、持好家!聽懂了嗎?”


    “小的明白了。”卡茲克單膝跪地,眼角流出感動的淚水。大都督簡簡單單幾個詞就把如山一般的重任和海一般的信任交給了自己。他說的當好兵自然是讓他做好參謀助手,協助薛西斯處理大事小情;做好官是讓他關愛手下這群苦命的奴隸兵,善待每一個人;持好家是讓他做好管家婆,財務出納、後勤保障、基建紀檢這些事情都得他牽頭。


    媽的,這整個就是一個全才訓練養成班。這個崗位上鍛煉個一年半載,調到地方當個一把手綽綽有餘了。


    大部隊從半人馬部趕到這裏用了十天,看紙麵上的距離那蛇首天鷹距離這裏也差不多長短。但是小眾策馬揚鞭的速度遠超過大部隊行軍,所以周宇估算著來迴大概隻需要十日左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但是怎麽可能不出意外?


    妮卡也向他建議過,再捕一隻屍沼章魷作為戰利品上繳。大都督是不同意的,因為首先獵殺章魷太過危險,死傷是免不了的。再說如此大動幹戈,交上去了以後人家也未必買賬。怎麽?這是你一個人打的?你是蚩尤你還是窮奇啊?真以為自己是超人?一個不小心,就容易暴『露』大部隊的行蹤。


    一路上淒風冷雨,眾人皆不敢停歇。時間實在太過緊張,稍有逗留怠慢就可能誤了賽事。策馬衝在最前列的大都督迴頭看了一下緊隨其後的妮卡,她竟然也是毫無懼『色』,口中大喊著駕、駕,麵『色』凝重、不落人後。


    突然,周宇勒住韁繩,揚起右手示意後麵停下。在他麵前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巨樹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邊際。在偌大的草原上,蹊蹺地出現這樣一個散發著古老氣息的樹林顯得那麽得突兀和難以理解。


    二十餘騎噠、噠的馬蹄聲逐漸減弱到消失,並轡在大都督兩側,自下而上仰視著這些古樹。


    “上兵器,別說話!”周宇一聲下令,自己已是贖罪之劍入手,帶頭徐徐踏入叢林。身後精兵排成戰鬥隊形,傘型向林中進發。


    “撲啦啦”幾聲異響,瑪夏忙拉滿弓弦對著頭上。從茂密的枝葉間『射』下來的是幾縷陽光和驚飛的幾隻鳥影。好家夥,嚇了一跳,原來隻是幾隻飛鳥。


    前方樹木越發繁密,幾人越走越慢。周宇幹脆下了馬來,一手牽著馬兒,一手揮劍斬劈著擋在身前的高矮雜草樹枝,開辟出一條行路。


    嘩啦啦的水聲出現在耳邊,周宇判斷了一下位置,牽著馬韁向右前方走去。果然,不出二十米幾人來到林中一塊空地,一條小溪穿林而過,輕巧愉快地在這裏唱『吟』著。讓人驚訝的是,這裏貌似有人類活動的痕跡。空地中幾百株樹木齊刷刷地齊根伐掉,映入眼簾的除了小溪還有那些密密麻麻的樹樁。


    “補水!”周宇小聲對身後的班布爾吩咐下去,眾人皆是訓練有素。分成兩批,一批負責警衛周邊另一批彎腰用水囊取水,然後交替進行。


    周宇最後一個蹲在小溪邊,他伸手捧了一捧清水鋪在臉上,洗了洗一路的風塵,又試著喝了一小口,清爽無比、甘之若飴,比那農夫三拳不遑多讓。溪水映著自己和旁邊妮卡、班布爾的倒影,波光粼粼、形容真切。


    “來!”周宇朝妮卡伸了伸手,想幫她把水囊灌滿。但是倒影中,他看到妮卡的表情凝固了,班布爾也是一動不動、石化了一般。


    “幹什麽呢?”說著周宇也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四周。空地四周濃密的樹林間,在陽光潑灑下可以清晰看到一個個黑影。


    狩獵小隊被包圍了。就在這取水的幾分鍾工夫,悄無聲息、掐頭去尾地被團團圍住。周宇不敢妄自判斷形勢,緩緩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水珠。來人是敵是友還不清楚,估計不會是友,他在索拉西亞的朋友都在身後。那麽,這些人到底是什麽人?他們是圖財還是害命呢?


    “外麵的朋友何不進來說話,鬼鬼祟祟地叫什麽英雄好漢。”周宇大喝了一聲,既然已經是箭在弦上、暴『露』行蹤,也沒要遮遮掩掩。


    黑影沒有動,依舊在原地影影綽綽泛著恐怖的氣息。雙方就這麽僵持著,班布爾、瑪夏等人手裏的弓弦拉得食指都要斷裂了開來,也不敢擅自攻擊。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引來滅頂之災。


    噠噠聲從正前方傳來,黑暗處一騎緩緩走了出來。從密林走到空地,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讓他成為目光聚焦之點。


    此人騎著一匹看上去應該是白『色』的駿馬,身著白『色』盔甲、胸前燙著一個血紅『色』的十字,頭戴精鋼麵罩,隻能看到兩隻眼睛。因為是具裝甲騎,所以隻能透過馬腿的顏『色』來猜測馬身。他手持一柄镔鐵長矛足有三米長,矛尖向前、緩步踏來。身後跟著的,也是一票騎兵。


    這些騎兵讓班布爾等人驚得『尿』了褲子,雖然新兵初建又屢戰屢勝,士氣正處旺盛。但他們看到眼前這些騎兵,手裏的弓箭都在瑟瑟發抖,周宇明顯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在步步緊『逼』、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因為,這些騎兵沒有頭。連馬帶人一個個都是黑『色』具甲、手持鋼槍、肩背羽夾。縱使肩上少了一截但是並不顯得矮小,可見生前是何等的英武颯爽。


    “嘶嘶!”除了兩方戰馬的低鳴聲再無他響。周宇仰麵環視了一圈,少說對方也有三四百號人,先暫且不說戰力就是這人數對比上想贏或是逃走簡直如癡人說夢。


    “對麵的朋友,在下與兄弟們日行夜疾、失了方向,不想誤闖寶地,實屬無心之舉。還望尊駕高抬貴手,放吾等一條生路離去。他日必有重謝。”周宇說罷,雙手抱拳舉起。


    對麵那人還是不說話,繼續踏著馬蹄緩緩靠近。


    “難道尊駕是有意難為在下了?”周宇一看形勢,咄咄『逼』人、來者不善呐。除了領頭人是有腦袋的,其他這些無頭騎士估計也聽不懂他說話。


    “你,想過這蝕骨森林?”對麵頭人終於說話了。


    呦嗬,說話了。說話就有門兒,就怕你不說話。


    “正是,還望尊駕報上名號。他日若得幸重逢,須得斟上一杯濁酒以示敬意。”原來這森林名為蝕骨森林,地圖上麵沒有專門標記,看來有兩種可能,要不蘇利文提供這產品是個西貝貨;要不這森林是地圖印製之後才出現在大陸上。


    “哈哈哈!”來自對麵的揚天長笑驚得諸人脖子後直冒涼風,那笑聲雄渾震天。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以為我們這些斷頭騎士是擺設不成?”


    “非也非也,不知者不罪。”周宇一看對方擺出了問罪的架勢,連忙不卑不亢地迴複著。此時,不能在氣勢上輸了下風,要知道所謂戰士最討厭的就是戰場上的逃兵和懦夫。看這群兵士訓練有素、包抄無聲無息,定是沙場上的好手。


    “無罪也可,先問問我手上這柄長槍如何?”


    看來對方是想試一試咱們的成『色』了?周宇心裏嘀咕著,要是就此認輸求饒估計難免一死,若是拔刀相向沒準還有一條生路。


    “看來尊駕是久疏戰陣,想要活動活動了?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陪你玩上幾個迴合也好。”說罷,周宇脫掉上衣,『露』出精壯的上身,在溪邊拾起贖罪之劍『插』迴腰間。


    “好,很好!無知小輩竟有如此膽量,讓在下佩服、佩服!”甲騎男勒住韁繩,不再前進。離著十幾米從黑洞洞的頭盔中上下打量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來吧,不知尊駕想怎麽個打法兒?”周宇往手上啐了一口吐沫,雙手蹭了蹭,想往空中撒一把鎂粉,但條件不允許實在是沒有。


    “雙方對馬衝刺,落馬者負。”對麵甲騎男說道。


    “好,就陪你玩玩。”周宇剛要翻身上馬,卻被一把拽住手腕。一個影子竄出來擋在他身前。


    “走開!”大都督有些怒了,想一把推開妮卡。他是領頭人,這對決的事情當然理應由他來『操』刀。


    妮卡此時是女扮男裝之貌,跟奴隸兵麵帶銀具不同她臉上蒙著厚厚的麻布圍巾,乍一看難辨雌雄。此刻擋在周宇身前,她雙腳立如磐石,任周宇怎樣推拉也不讓路。


    “好、好,你來!”周宇一看她耍起了『性』子,自知此時此地不宜內訌,鬆開手聳了聳肩。真不知道你這丫頭怎麽想的,該你出手的時候你袖手旁觀,不該你衝出來吧你卻裝大腦袋。可轉念一想,又對這丫頭的有情有義心生暖意,算來這已經是她第五次救自己『性』命了。


    “多加小心。”周宇拍了拍妮卡肩膀,但見那丫頭迴頭衝他點了點頭,雖然看不到臉卻感覺到她在微笑。


    大都督不知道妮卡現在想的是,自己身上穿著恩膏之甲,再怎麽也比他扛揍。尤其現在大家是榮辱與共、風雨同舟的局麵,她不站出來難道等著一會兒周宇輸了被一勺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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