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茲西亞大陸。


    卡曼城。


    “法希爾城主,這修築長城一事。功在當代、利在千秋,萬萬不可兒戲啊!”白起看著綿延十幾裏的砂石堆上,數千工兵掄鎬揮錘的盛況,不禁讚歎道。


    “快快!你們把剩下的碎石拉迴去,加固城防。別慢吞吞的!”休傑克在工地上擼起袖子,與工兵們同吃同住同勞動的他明顯黑了不少。


    “這兩個月來,大都督那邊有消息傳來嗎?”法希爾盯著遠處的高崗,憂心忡忡地問道。


    “杳無音信!”呂布淡淡地說了四個字。


    “大都督他不會。。。”法希爾想要說的是會不會遭了不測,但是看了看周圍將領堅毅的麵容生生把後麵的話憋了迴去。


    “怎麽可能?大都督他機智過人、神人眷顧,肯定會逢兇化吉、馬到功成。”艾拉薇拉撫『摸』著小沙的頭,篤定地說道。那四頭犬沒敢一躍天梯,倒是循跡迴到捕風城,與大軍匯合一同前來了卡曼。


    “服部半藏和耶卡活動在敵後,此番起了大作用。先後斬殺敵酋三人,叫土王大軍不敢躍這雷池半步。大都督料事如神、深不可測啊!”張獻忠補充道。


    眾人立在城樓之上,烈日燒灼著庫茲西亞大陸,吞噬了捕風城過往的榮光、卡曼城今昔的滄桑和整個大陸的『迷』茫。未來路在何方,他們缺少一個指引。


    “我說,老薛。這兵我看你也『操』練的差不多了,虎虎生風的,這幫長生軍一個個跟小牛犢子似的。咱們是不是該琢磨著向前方突進了?”周宇看著廣場上模擬實戰的紅藍兩隊兵士幽幽說道。


    “我正有此意。既然那三路援軍皆是由草原腹地而來,本王有意拔了三城,祭我彎刀。”說罷,薛西斯從腰上拔出新打的圓月彎刀,愛不釋手地撫『摸』著。


    “好,既如此。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就出發?”


    “你有那麽急嗎?”


    “我很急,急著找東西呢。”


    “哦?找什麽東西?”


    “說了你也不懂,我在找。。。一個會走的鎧甲。”周宇眼睛裏一亮,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古靈精怪的丫頭。不知道她和博拉達現在何方,是不是也被人關押了起來,失去了自由。


    是日午後,頂著瓢潑大雨,周宇和薛西斯帶著長生軍出發了。他始終戴著麵具,以薛西斯近衛親兵的身份示人,寸步不離這位司令官。要不是兩人都是五大三粗、孔武有力,還真容易讓人遐想連篇。


    “報告司令官,前方、前方出現濕地。尖刀連提醒後續部隊小心謹慎,以防失足。”尖刀連是薛西斯在周宇力薦下成立的機動部隊,皆由精挑細選的骨幹組成,用來執行關鍵任務。


    “走,看看去!”薛西斯雙腿一夾,帶著周宇疾馳到隊伍前列。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微風輕拂、萬裏無雲,赫然映入眼簾的是一汪汪淺水,就像在地板上撒了一把黃豆,星羅棋布、數不勝數。橫刀立馬在一處高地上,薛西斯看著一人來高、簇擁而生的雜草心生疑竇。


    “這是?這草也太過茂密了一些,若是內裏藏著什麽玄機,恐難應付。”


    “怕是沼澤?要加倍小心!”周宇皺了皺眉頭。他翻身下馬,走到最近的一灘淖水邊。奇怪,這水有些不同尋常。流動『性』沒有普通水那麽好。說白了,就是有些粘稠,而且顏『色』發黃。看上去有些熟悉。


    “全體騎兵下馬步行,看好自己的被服馬匹,繞著沼澤、穩步前進!”薛西斯一聲令下,班布爾、瑪夏、卡茲克三人迅速散開統治屬下去了。


    須臾,全體長生軍緩步進入濕地。為防止失足跌落淖水,每個奴隸兵都把自己的木質長矛夾在腋下,另一端由後麵的兵卒握在手裏,一旦出現意外迅速施救。


    “嘩啦啦”一陣急促的振翅之聲,眾人皆是刀槍出竅,弓箭兵瞄準了空中,蓄勢待發。原來,隻是驚飛了一群水鳥,撲棱棱飛向前方。奴隸兵們相視一笑,都長舒了一口氣。


    “嗖”的一聲,就在周宇右前方,一根長矛刺穿走在最前麵那個士兵的胸膛,貫胸出半,矛尖上還滴著汩汩血滴。那士兵轉過頭來,動作緩慢,在大家呆若木雞的表情中緩緩倒地,如一灘爛泥,沒了生氣。


    “敵襲、敵襲!”班布爾大喊道,所有士兵迅速就近組成戰鬥隊形,三個一組、五個一群,長矛舉起,對著身旁一人高的茂密野草。周宇和薛西斯也是鏗鏘一聲刀劍出鞘,握在手裏,警惕著四周。


    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響起,莫名的恐懼來自於對對手的一無所知。正當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密草之中時,一些巨大的觸角從淖水中伸出,黏糊糊地滴著粘『液』,舉起兩三米高,站在前麵的人眯縫著眼睛看著草叢,後邊的人看到高舉起來的巨大觸角,話都說不出了,不停地用胳膊肘戳著身後之人。


    驚愕、恐懼、無聲無息地擴散。看到眼前的一幕,周宇和薛西斯也是大氣都不敢喘。這是什麽東西?從沼澤裏伸出來的巨大黃『色』觸角,像極了章魚的爪子,周宇定睛一看上麵布滿了黑褐『色』的吸盤,肯定是某種軟體動物的足部。


    “別、別動,都原地不要動!”大都督小聲對後麵人說,命令以微不可查的聲音傳遞下去。


    “唿”的一陣破風之聲,四五個觸角同時拍下,卷起四五個奴隸兵揚在空中,被抓住的兵卒再也按捺不住,嗚哇『亂』叫起來,所有人的目光又從盯著草叢轉向空中。那幾雙不住踢騰著的雙腿和散落一地的兵械裝備。


    “咕咚咚!”巨足卷著獵物倏地沉入淖底,消失的無影無蹤,速度之快讓被抓之人還沒來得及大聲求救,就沒入了還泛著漣漪的淖水,留下恐懼一片。


    “撤、撤到山坡上!”薛西斯手中圓月彎刀一舉,指向來時的方向。此時,密林和淖水中皆有伏兵,敵暗我明,須得盡快撤退,再做打算。然而,一切都晚了。


    茂密的草莽中浮現出了一個個腦袋,越聚越多、數不勝數,一雙雙猩紅的眼睛盯著被包圍了的獵物。不好,被包圍了,還是被圍在沼澤地裏。那沼澤裏還不知有什麽巨大生物,沒有『露』麵。周宇心裏大驚。


    刷拉、刷拉,濃密的草稞被扒開。敵人出現了,看著這古怪無比的敵人,所有奴隸兵呆若木雞,定立在原地腳上跟塗了502一般,寸步也挪不動了。


    包圍他們的是一群人和一群馬,說是人或者馬都可以,至少周宇是這樣認為。褐『色』的、白『色』的、黑『色』的都有,這些人腰部以上與常人無異,腰部以下是馬的身子,有四蹄、馬腹和尾巴,手裏舉著木杆削成的長矛,警惕地對著長生軍,一點點縮小著包圍圈。


    被長矛『逼』的越來越緊,長生軍緊緊貼在一起,一些人的腳已經踩到了水淖邊緣,站在爛泥之中,不住地迴頭向下看去,生怕再有巨足探出,把自己卷入沼澤。


    “停,你們是什麽人?”薛西斯大喊了一聲,此刻司令官必須站出來控製住局麵,否則死傷還會加倍。


    敵軍自動分成兩半,讓開一條路來。一個頭戴花環、手舉鈴鐺的漢子從後麵走了上來。周宇怎麽也沒有辦法把他們稱作人,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人,是一種怪物。


    “什麽人?哈哈哈!”那人馬的首領狂放地揚天長笑,隨即低下頭陰森森地看著薛西斯。


    “連我們是誰都不知道,你們就敢擅自闖入這精靈草原?”


    精靈草原,原來這裏叫精靈草原,周宇心裏嘀咕著。


    “我等本是路過,無意冒犯尊駕。若是叨擾了各位,多有得罪。還望高抬貴手,放我等通過。”薛西斯不卑不亢地答他,臉上毫無懼『色』。帝尊就是帝尊。


    “通過?說的輕巧,你以為這精靈草原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留下點兒什麽,我菲斯克爾的老臉往哪兒放啊?”那人馬幽幽然說道。


    “留下?留下什麽?”


    “不如各位,就留下命吧!”菲斯克爾說完,所有人馬手中的長矛又往前頂了半米。幾個站立不穩的兵卒被前麵的自己人一頂,跌入淖水,瞬間沒了脖子,隻剩下氣泡汩汩翻了上來,驚得其他人汗『毛』倒豎。


    “我、我說菲斯克爾殿下。您看,您看我們無知小輩,有眼不識泰山,驚擾了各位午休實在是無心之舉。不如、不如咱們做個交易,可好?”周宇一看薛西斯落了下風,擔心己方再有損失,忙跨步上前,站在那人馬首領的麵前,連珠炮似的說。


    “交易?什麽交易?”菲斯克爾俯下身子,猩紅的眼珠貼了過來,離著隻有幾寸仔細看了看大都督銀『色』的麵具,好奇地說。


    “我們買命,買自己的命。殿下盡管開口,說你們要什麽?隻要在下能搞到絕對雙手奉上,如果在下手裏現在沒有,也會想方設法去偷、去搶然後再來上供。”周宇口花花地說著,普天之下無商不『奸』,用『奸』商的腦迴路想這個問題,這群人馬把他們圍在這裏卻沒有立下殺手,看來他們並不是想害命。既如此,還是圖財的麵兒大。


    “噢,無知小輩,口氣不小。你是何人,報上名來?”菲斯克爾抬起頭,居高臨下地斥道。


    “在下乃是長生軍副總指揮、大都督索拉西亞先遣隊籌備指揮部名譽總指揮、七裏八村『婦』女工作委員會臨時負責人弗拉基米爾·聖·瓦西裏·飯·特別稀·粥更稀。區區微名,不足掛齒。”這稀裏嘩啦地一大長串搬了出來,連薛西斯都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你小子編的是神馬鬼名字?


    “呃!”一頭霧水的菲斯克爾顯然被他這一連串的頭銜和姓氏搞暈了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呃,我說粥更稀,就叫你粥更稀吧。你那什麽鬼名字太難叫。說,你們闖入我半人馬的領地,意欲何為?”原來這群不人不馬的東西叫做半人馬族。


    “是這樣。菲斯克爾殿下,我乃是奉了水王漓大人的命令,輸送這群奴隸兵開赴醉花城。途中『迷』了路,誤打誤撞闖入尊駕領地,實在、實在是無心之舉。”周宇難以分辨對方是當權派還是反對派,如今又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答,隻能先胡編了個理由,觀察他的微表情再做決定。


    隻見菲斯克爾眼中閃過一抹寒芒。


    “噢,不過、不過嘛,我的幾個遠房兩姨姐妹和小舅子、小叔子、大舅哥、大姑姐都慘死在醉花城中。在下與水王漓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此番前往,我卻是準備使用計謀,靠近水王漓後將其擊殺,以報家仇國恨來著。”周宇一看他表情不對,急忙話鋒一轉,迴轉過來。邊說他邊假裝天氣有些炎熱,用袖子擦了擦冷汗。


    “就憑你們這些三角貓?擊殺水王漓?哈哈哈!”菲斯克爾又仰麵長笑起來,身後的半人馬也都是轟的一聲,笑作一團,有的連手裏的木矛都掉在地上。


    “我說菲斯克爾殿下,你別看我長得醜但是我想得美啊!人得有理想,萬一不小心實現了呢?對吧,再說咱也不是一無是處、毫無準備,此番前去我還要收集幾樣東西。若是湊齊了,那成功的幾率可就翻著倍的往上漲嘍!”


    “哦,說來聽聽。我幾十年都沒聽過這麽可笑的笑話了,你一個人承擔了我下半年的笑點。”菲斯克爾笑的都快岔氣了。


    “我要收集痛苦的種子、悲傷的源泉、憎恨的淚水、背叛的謊言和憤怒的嚎叫。這幾樣東西,不知菲斯克爾殿下,可曾聽說過啊?”周宇說到後來,臉上『露』出關切的神『色』。


    “什、什麽?你再說一遍?”菲斯克爾突然止住狂笑,雙眼充血,伸出左手一把拽住周宇脖領子把他提了過來。


    嘿嘿,有門兒。周宇心中暗喜。


    “殿下已經聽清楚了,還要在下再說一遍幹嘛?”周宇吊足了他的胃口,便打死都不多說了。既然都是明白人,何必廢話呢?


    “把他們押迴去!”菲斯克爾一聲令下,後麵的半人馬開始後撤,騰出一條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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