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李承謙母子終於是跋山涉水地到了貶謫之地。李母不太能受的住舟車勞頓,路上就病倒了。


    李承謙扶著李母下了馬車,沒有人來迎接,車馬蕭蕭,風聲獵獵,李承謙看著蕭瑟頹敗的涼州轄土,歎了口氣,心裏難免生出一股淒涼來。


    李母半睜著眼,看了看眼前,問道:“兒啊,這就是涼州啊?怎麽如此破敗?”


    李承謙沒迴答,隻道:“娘,我們先去縣衙吧,請個大夫來給您看看。”


    李母點了點頭,由李承謙扶著一步一步往涼州縣衙走去。


    涼州縣衙裏沒有多少人,李承謙在縣衙門口,把公文遞上去,道:“我是新上任的知縣,李承謙。”


    看門小哥兒認真的檢查了一遍,理直氣壯道:“我不識字兒啊!”


    李承謙無奈,問道:“那敢問縣衙裏可有識字兒的,麻煩請出來一見。”


    看門小哥搖搖頭:“師爺不在,出去跟官差們喝酒去了。”


    李承謙皺了皺眉,“縣衙竟然無人管製嗎?”


    看門小哥兒看了李承謙一眼:“您是縣太爺,我也不瞞您了,您往後在這兒名義上您最大沒錯,但是師爺和官差們的事兒,您還是少管。”


    李承謙從未聽說過這樣的言論,“那麽我該做什麽呢?”


    “縣太爺您有所不知…”小哥兒喝了口水,繼續道:“這兒啊,亂的很,平時打架鬥毆都是常事兒,偷的搶的更多,奸情人命也有,您說,該怎麽管?”


    李承謙道:“自然是按王法管,該打的打,該罰的罰。”


    小哥兒撇了撇嘴:“大人也是在京城呆久了,不知道世道險惡,我勸您呐,就由他們去,碰上案子,原告使錢就判原告贏,被告使錢就判被告贏,兩頭兒都使了錢呢,就判平。”


    李承謙讀了十幾年的聖賢書,從未聽過如此荒謬的言論,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個什麽鬼地方啊?


    見李承謙麵上不信,小哥兒道:“大人快進去安頓吧,我言盡於此,以後您就明白了。”


    李承謙道了謝,扶著李母進去了,後麵就一個小廝挑著擔子,慢悠悠地往裏麵走著。


    李承謙也沒想到,看門小哥兒的都是對的,讓他無奈的是,他對這樣的現狀無可奈何。


    天都黑透了,馬師爺一群人迴來了,喝的爛醉如泥,一進衙門就開始吵鬧。


    李母才剛睡踏實就又醒了,李承謙無奈推門出去道:“諸位能不能稍稍安靜些,家母剛剛睡下,請不要擾了老人。”


    馬師爺勉強站直了,醉眼朦朧地看向李承謙:“你就是新來的縣令?”


    李承謙拱手行禮:“正是在下,敢問可是馬師爺?”


    馬師爺沒迴答,笑了:“還是個讀書人。”


    後麵有官差道:“讀書人有什麽了不起,咱們馬師爺不還是狀元郎呢?”


    馬師爺擺擺手,“哎,好漢不提當年勇嘛。”


    馬師爺的確是六年前的狀元,後來也是犯了錯被貶到這個地方,如今看李承謙,真是像極了當年的自己。


    馬師爺笑了,任他一身書生意氣又如何,這個地方它吃人啊。到最後,這位縣太爺定然也是與他如今別無二致,可惜了,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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