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們那邊還好嗎?”


    梅這樣問道。


    而被問及此事的妓夫太郎手中的動作卻是一僵。


    隨後便很快笑著迴應道:“好啊,好著呢~那兩老家夥身子可硬朗著,出不了問題的。”


    “哥哥!怎麽能叫師傅老家夥,這樣不好!”


    梅埋怨的說道,語氣中帶著些許責怪。


    聽到梅可能生氣了,妓夫太郎也是反應迅速,走過去連聲道歉。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妹妹,最親近的人,除了他這個哥哥,便是他們的師傅們了。


    畢竟10多年下來,他們能有如今的生活,都是依靠兩位師傅的教導。


    若不是他的師傅們教他們認字讀書,還帶他們雲遊行醫。


    不然如今的他們估計還得在那惡心的遊郭中,而不是現在這般體麵。


    畢竟既然能靠正當手段過活,他這個當哥哥的,自然也不希望妹妹被迫當個遊女。


    況且梅行醫助人時,發自內心的微笑,可比小時候多多了。


    現在迴想起來,妓夫太郎還是有些唏噓。


    在剛被兩個師傅救下時,他本以為自己以後的生活一定會不好過,會是那做牛做馬的奴仆事。


    卻不曾想,兩個師傅是真心實意的教導他們......嗎?


    隻是一會思考,妓夫太郎又迴想起了這幾日做的夢。


    夢境中,他們的人生路線和現在是截然不同...


    在夢裏,他和梅那晚遇到的人不是兩個師傅,而是一個掛著偽善麵孔的怪物。


    走投無路的他,為了救活梅,讓對方將自己和梅感染成了吃人的惡鬼。


    成了惡鬼後的他們,吃了很多人,非常多的人,多到讓他惡心的程度。


    這個夢是斷斷續續的,在畫麵的最後,變成惡鬼的他們,最終遇到了師傅們。


    他們的師傅要殺了他們...


    再然後他便醒了,隻是接下來的幾天他也夢見了,幾乎每晚都有不同的夢境畫麵補充。


    總結起來,都是在訴說一件事,那就是這裏是夢境,這裏的一切是假的。


    是他們的師傅為了殺他們而弄的手段。


    每每有這種想法,妓夫太郎都會及時打斷。


    但這一次,看著麵前的梅,他的妹妹,妓夫太郎猶豫了,最終開口道。


    “小妹,哥問你一個問題...若現在的生活都是夢...”


    妓夫太郎說話間很是猶豫,內心備受煎熬的說著。


    “停下...我是說先吃飯吧,哥哥的問題好傻,大白天的怎麽可能做夢。”


    但梅隻聽了半句,就連忙打斷了妓夫太郎的話。


    她的臉色有一瞬是變了的,隻是很快被壓下,反倒重新微笑說完。


    然而這樣的細節,卻被一直注視著梅的妓夫太郎注意到了。


    “梅你也...”


    妓夫太郎有些顫巍的想說什麽。


    “先吃飯吧,我去準備今天的飯菜了。”


    梅再次打斷妓夫太郎的話,自顧自的就要轉身進入裏屋,像是要準備起今晚的飯菜。


    為此妓夫太郎加快步伐,橫插一腳,走到了梅的前麵,將她攔了下來。


    “梅!你也夢到了對嗎?!”


    這一次妓夫太郎語氣急促的逼問道。


    他很清楚自己的妹妹,對方一定是也夢到了,說不定比他還早。


    “沒有,我不懂你說什麽...”


    “我要去蒸米了,不然那荷葉雞就涼了...”


    梅眼神明顯暗淡了下去,說話也冰冷了,一心隻想繼續今天本來的安排。


    好似這樣就能當沒有這件事發生一般,往後繼續這樣平淡的生活下去。


    “小妹!這都是夢,是師傅們要殺了我們啊!”


    妓夫太郎握著梅的雙肩,焦急地大聲朝她喊道。


    現在的他已經非常確信了,這裏的一切恐怕都是假的,那些夢境裏的畫麵都是真的。


    梅低著頭,對此閉口不言,一直沉默了許久。


    “小妹!”


    妓夫太郎吼道,試圖將自己的妹妹吼醒,接受這個事實。


    但這一次,梅沒有再沉默了,一巴掌撇開了妓夫太郎的手。


    她的目光中帶著憤怒,不是憤怒這一切是假的夢境,而是在憤怒自己的哥哥。


    “我知道啊!我很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知道師傅們是想殺了我們,知道這是夢!”


    這是梅第一次朝自己哥哥發脾氣,第一次吼了妓夫太郎。


    她哪裏不知道,她都知道...


    所謂的噩夢,她已經做了快一年了,每一晚都會夢的那些畫麵。


    每次夢到,那些畫麵都會更清晰,那是她真實的記憶,她都知道。


    但美夢是和其難醒來,哪怕梅如今的一切是夢,她也不願意去麵對那名為現實的噩夢!


    在這裏有關愛她的師傅們,有對她噓寒問暖的街坊鄰裏,還有那是人類的哥哥,在這裏她的人生是美好和有意義的。


    “我不是鬼,我不是什麽墮姬!我是梅,我是謝花梅!”


    梅顫抖著身子吼道。


    她的雙目已經微微泛紅,淚眼婆娑。


    妓夫太郎愣住了,他的手自從之前被梅拍開後,就一直懸於半空。


    他從沒有見過梅這般失態,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麽了。


    但下一秒,梅卻撲入了妓夫太郎的懷中,痛哭了起來。


    懷中不斷哭泣的妹妹,她的每一次抽泣,都如同刺入妓夫太郎心髒的一根針。


    頓時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他似乎什麽都做不到。


    “事到如今,你們還過來幹嘛...是要殺了我,殺了我妹妹嗎?...”


    妓夫太郎語氣冰冷的說道,是說給後方來人的。


    他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道左和道右,正在醫館門外站在一言不發。


    道左沒有說話,隻是背過身去。


    唯有道右還看著妓夫太郎和梅,隻是神色上看不出是個什麽情緒。


    “這麽戲耍我們很好玩嗎!這就是你要的嗎!”


    妓夫太郎大聲逼問起來。


    他怪道左和道右,是他們給了那不切實際的美夢,是他們害的梅哭了。


    道右一連被逼問了幾次,幾次欲想開口,最終又閉了下去。


    對此妓夫太郎失望了,他看向道右已經沒了憤怒,眼神中隻剩下失望,對道右的失望。


    他們的師傅是個溫柔的膽小鬼......


    “哥哥別說了...就這樣吧,我已經滿足了,能在最後遇到師傅們...”


    “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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