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與弘鬱分別之後,羽曦就像脫了韁的野馬,跑到熱鬧的集市上,看見什麽小物件都想要。不過這可苦了楚林墨,他的錢袋子癟了一半不說,他還要幫羽曦拿著許多她看上的小玩意。不過一會兒時間,楚林墨的手上就拿滿了撥浪鼓,發簪,扇子,風箏。


    楚林墨實在是不堪重負,忙把羽曦拽到一個小茶館裏坐定。可羽曦看上去心情極好,進了門就叫小二上了一桌子的吃食,還用楚林墨的錢袋子給了小二許多賞錢。小二得了賞錢,開開心心地去辦差事了,可楚林墨看著快見底的錢袋子,一臉幽怨地看著羽曦。


    羽曦拿起一塊芙蓉糕欲往嘴巴裏放的時候,似乎感覺到了楚林墨的眼神。她便將糕點一下子塞到嘴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本公主來到你們大宗,自是沒有大宗通用的銀兩的。不過你給我買的這些東西我都會記在心裏的,等日後你去了西羽國,我定帶你去最好的酒樓喝酒吃肉。而且我父王可寵我了,到時候我讓父王在西羽國挑出最貌美的姑娘給你做夫人,可好?”


    “好倒是好,不過公主今日是為何興致這般高啊?”楚林墨本以為羽曦見了弘鬱之後定會失意難平,他都已經做好了今夜要與羽曦一醉方休的準備。可萬萬沒想到這羽曦不但一點也不難過,而且看上去心情大好,這倒是讓楚林墨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羽曦看著楚林墨一臉不解的模樣,撅起了嘴,“你還好意思聲稱自己是京城情聖,你怕也是太自不量力了吧。”


    “我,我……”


    楚林墨的話還沒說完,羽曦就出聲打斷了他,“楚林墨,從前我因為鬱哥哥拒婚之事傷心難過,不過是以為自己愛而不得。但現如今我終於看明白了,我之前以為自己對鬱哥哥是愛,可這些時日我細細迴想著許多年我和鬱哥哥發生的事,其實我隻是對他產生了依賴罷了。而我千不該萬不該把這份依賴當作是愛,如此不但把自己困住了,也給鬱哥哥帶來了困擾。”


    羽曦的話音落了許久,但都沒有聽到楚林墨的聲音。她疑惑地抬起頭,看見了一臉震驚的楚林墨。


    楚林墨著實是被羽曦的這番話驚著了,在他心裏這羽曦一直都是一個沒有什麽心思的小姑娘。可當她突然說出這麽多有哲理的話,倒是讓楚林墨覺得不習慣。


    “公主,從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您的境界竟然這樣高。我和公主這樣比起來便相形見絀了,以後還望公主能多多提點卑職。”


    羽曦被楚林墨逗得笑出了聲,她開心地說道,“這事好說,好說。”


    瀛洲人將這花燈節是看作與除夕一樣重要的節日,所以天剛黑,人們便都湧到這街上觀燈。


    這瀛洲傍著水,所以花燈的樣式也大多都是與龍宮,河神,蛟龍有關的。花燈的顏色繁多,放在一處,倒是有一種在五彩銀河中的即視感。


    因為來往的人流實在太多,楚林墨有些擔憂羽曦的安危,便一把抓住了羽曦的手。


    羽曦感覺自己的手,被另一雙帶著溫度的大手包裹住。她看著走在前麵為她開路的楚林墨,突然覺得心裏暖暖的。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花燈節最美花燈西海龍王燈,會花落誰家。”


    楚林墨突然感覺到羽曦在叫賣聲很大的擂台前停了下來。他轉過身看著羽曦,隻見這小姑娘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擂台。


    “楚林墨,那個花燈真的好美啊。”


    楚林墨聞言順著羽曦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果真是個極美的花燈。此花燈上的浮雕一看就是出自大師之手,不但如此,這個花燈上還鑲著寶石,看來這便是花燈節的重頭戲了。


    擂台上的擂主還在喊道,“今年的花燈節燈王屬這個西海龍王花燈莫屬。父老鄉親們都知道這燈王象征著一年的好運吉祥,若得此福氣還怕日後的道路不順利嗎?”


    楚林墨看到羽曦眼中的喜愛,他想把好福氣都帶給這個他心裏的姑娘,便鬆開羽曦的手,一鼓作氣走上了擂台。


    “敢問擂主,怎樣才能得到這西海龍王花燈。”


    見楚林墨走上了擂台,底下的人都鬧開了。羽曦聽到她旁邊的兩位大嬸討論道,“這燈王可是不好得的呢,畢竟那王大壯是這瀛洲城內力氣最大的人呢。看這個敢上擂台的小夥子一定是從其他地方來的,他這般瘦弱,怕是連這王大壯的一拳都抵不住吧。”


    與那兩位大嬸擔憂的神情不同,擂主見楚林墨走上了擂台一臉驚喜,他對楚林墨說道,“這位兄台,其實想拿到燈王是既容易也不容易的。容易的是兄台你隻需要扛過我兄弟的三拳,不容易的是我這個兄弟的力氣是有些大的。我看兄台的模樣似乎是個文人,兄台可要想好了,這是關乎性命的事情,兄台可得仔細著。”


    楚林墨看見擂台下的羽曦一直在衝著他擺手,像是不想讓他接受挑戰的模樣。可是楚林墨想的很簡單,他隻是想看到眼前的姑娘如嚐所願。若是能為她討個好彩頭,就算是失了這條性命又有何妨?


    楚林墨收迴目光,衝著擂主堅定地說,“我今日是一定要將這燈王取走的,勞煩擂主將你的兄弟叫上來。”


    擂主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一招手,王大壯便走上了擂台。


    楚林墨看著眼前的男人的體量足足比他大了兩倍,此人一臉橫肉,看上去極為不友善。


    羽曦在台下都快急哭了,她知道楚林墨一點武功都不會,加之來者看著實在有些恐怖,她便更加心急了。


    楚林墨像是感覺到羽曦的著急一般,他扭過頭,對著羽曦安撫一笑,示意她放心。可就在這時,王大壯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拳打在楚林墨的肚子上。隻見楚林墨挨過第一拳後,覺得腹部痛極,便直接跪在了地上,良久沒有爬起來。


    “這位兄台,現在怕是已經體會到我兄弟的厲害之處了吧。其實兄台若是現在放棄也可以,起碼能保住一條性命,不是?”


    楚林墨掙紮地踉蹌起身,他從嘴裏擠出兩個字,“絕不。”


    見楚林墨這般堅持,擂主豎起了大拇指,“好啊兄台,這些年的花燈街也有不少勇士想來挑戰我兄弟,可許多在挨過了第一拳後,都絕不再受第二拳。那我便祝兄台能順利熬過接下來的兩拳,將燈王抱迴家。”


    說罷,擂主示意王大壯開始第二拳。王大壯這拳也是衝著楚林墨的腹部去的,隻是楚林墨下意識伸出手臂去擋了一擋。這第二拳的威力遠超第一拳,楚林墨倒在擂台之上,口中噴出許多鮮血。楚林墨清楚地感知到他的手臂已經斷了,而且他的內髒應該也受到了不小的損傷。


    羽曦見到楚林墨變成了這副模樣,哭著跑上擂台,一把將他抱在懷中,邊哭邊對著擂主喊道,“這個什麽燈王,我們不要了。你讓你兄弟不要打他了,不要打他了。”


    台下也有許多圍觀的群眾跟著羽曦一起喊了起來,他們都覺得楚林墨現在的這副模樣,定是抵不住王大壯這個蠻子的第三拳了。


    可楚林墨握住羽曦的手,輕輕地搖了搖頭。並將嘴巴裏的汙血吐在了地上,用盡全身力氣說道,“擂主,我的夫人隻是過於擔心我了。我的身子無妨,我還能挨過這第三拳的。這燈王是我夫人看上的東西,我又怎能拱手讓給他人呢?”


    擂主明白了楚林墨的意思,他知道眼前的男子是個鍾情之人,心中便生起了濃濃的敬佩之意。


    擂主命人將羽曦扶到一旁站著,又親自將楚林墨給扶了起來。他揮了揮手,讓王大壯開始進行最後一拳。


    這最後一拳是最重的一拳,王大壯直接打在了楚林墨的臉上。楚林墨一下子飛出去老遠,他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似乎看見了羽曦在哭。他想抬起手拂去羽曦臉上的淚水,告訴她不要難過,可楚林墨卻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隨後,他覺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昏死過去。


    擂主將燈遞給羽曦後,頗為動容地說道,“這位兄台為了自己的愛妻,竟可以做到這個地步,真是讓人佩服啊!”


    台下掌聲雷動,可羽曦卻抱著楚林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正當她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的時候,便聽見有人喊了一句禦駕到,緊接著她看見眾人皆跪伏在地上,絲毫不敢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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