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玥聽了這許久,覺得倒是生趣兒。她端起茶盞,微微飲了一口,將目光放在一直未開口說話,麵色平靜的蔣漪檸身上。這女人還真好運氣,雖說這些往尹真兒身上潑髒水的人不一定全都是為了蔣漪檸,可終歸是蔣漪檸成了那個忍受委屈的大家閨秀。慕容玥可不想放過打擊頗有威脅的大皇子勢力的機會,也不想日後這樁事還有再被提及的可能性,便輕輕將手放耳墜處,捋了捋自己的耳飾。蘭心看見慕容玥如此,心中明白自家主兒的意思,便小心地給跪在地上的小瑞子使了個眼色。


    小瑞子得了示意,便一頭跪伏在地上,大聲地說道,“皇上,奴才罪該萬死,可奴才也是沒有辦法啊。”


    婉妃看了看一言不發的皇上,便開口對小瑞子說道,“皇上先前兒說過了你若是將事情原委原原本本說出來,還能不牽連你的家人,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清楚。”


    小瑞子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他一邊抹眼淚,一邊說道,“皇上,奴才本是卑賤之命,又怎敢去做傷害貴人之事。可是大皇妃仗著自己身份和家族的權勢拿奴才家人的性命威脅奴才,說奴才不幫她做這件事,就要殺了奴才全家。奴才為了保全家中老小安全,也隻能任由大皇妃擺布。奴才有罪,但求皇上看在奴才說出主謀的份上饒奴才家人一命。”


    小瑞子的一番話算是徹底定了尹真兒的罪。尹真兒現在才是終於明白了,是有人想要陷害於她。依她看說不定是蔣漪檸心狠手辣給自己下了毒,又悄悄留了一手,以此來報複當時因為她而受的牢獄之災。


    尹真兒狠狠地瞪了蔣漪檸一眼後,忙走上前跪下,朝著皇上說道,“父皇,兒臣真的沒有做過這種下賤的事。當年蔣漪檸因為傷了兒臣入了牢獄,肯定是她對兒臣懷恨在心,才使出了這出苦肉計來陷害兒臣。這蔣漪檸一直以來都惦記著兒臣的東西,從前她搶兒臣的禦婚,兒臣都沒和她一般見識。可她後來又看著兒臣嫁給了大皇子,伉儷情深,心懷不滿,所以才設計陷害兒臣啊,父皇。兒臣自從生了錦哲,便一門心思都在他的身上,對蔣漪檸這種毒婦可是避之不及,又怎會敢動了害她的心思。”


    容隱扶著蔣漪檸緩緩起身,蔣漪檸身體還未大好,聲音有些有氣無力,可她還是強打著精神說道,“皇上,民女怎敢窺視大皇妃的東西,大皇妃所說的都是無稽之談。大皇妃之前就汙蔑民女傷害龍孫,民女敬她是忠臣之後,也不敢心生怨念。可是此次大皇妃居然想用如此烈的毒藥置民女於死地,民女真的想問大皇妃一句,身份尊貴之人就能肆意妄為了嗎?”


    尹真兒正欲開口反駁蔣漪檸的話,可慕容玥突然走上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尹真兒旁邊,一邊哭一邊小聲地說道,“迴稟皇上,昨日小女第一次上禦船,覺得和蔣姐姐投緣,便去她那兒說了會兒話。可小女迴自己房間的途中,卻遇到一個身形和大皇妃極像的女子在與一個小太監說話。小女還未走近他們二人,他們便散開了,隻是小女在他們二人待過的地方拾到了一支金簪。小女瞧著這金簪是皇室中人才能有的規格,便想著先保管著,日後有機會再還給原主。可小女方才注意到大皇妃頭上的簪子與小女拾到的那隻似為一對,小女惶恐萬分。蔣姐姐與小女是知己,可若小女能敏銳些察覺異樣,說不準姐姐也不用遭這番罪了。小女愚鈍,還望皇上責罰。”說罷,慕容玥哭的更厲害了。蘭心見狀便會意將手上的金簪遞給了盛公公,呈給了皇上。


    慕容玥是名門之後,又是在水鄉之地長大的姑娘,自是與京城中的眾人毫無瓜葛的。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又怎會說些慌話來害人呢。


    景宗大怒,一把將金簪摔在尹真兒跟前,金簪上的玉珠瞬間碎的四分五裂,照出了尹真兒不可置信的神情。


    弘柯欲上前為尹真兒開罪,可他看見皇後在對著他搖頭,便將要吐出的話憋了迴去,說出來的不過隻是一句,兒臣不知這女子竟是如此歹毒之人,兒臣自知沒有管教好府中之人,甘願受罰。


    尹真兒聽著弘柯忙著撇清自己的冷言冷語,覺得悲涼萬分,隻得呆呆地跪在地上,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


    “大皇妃尹真兒言行有愧,有辱皇室顏麵,現將她關於房中麵壁思過,迴京後也不得踏出大皇子府半步。至於大皇孫錦哲,先交由皇後照料,她這些時日也不必與錦哲相見了。”


    尹真兒聽了景宗的一番話,本是沒有什麽反應的。可當她聽到自己要與錦哲分開的時候,忙向前爬去,一直朝著景宗磕頭,嘴巴裏還念著請求皇上不要讓她與錦哲母子分離。


    皇後心裏恨這個尹真兒不中用,可再怎樣說,這尹真兒也總歸是她的兒媳,她也是有必要說兩句表明自己的立場的。可還未等皇後開口,景宗的目光便掃了過來。


    “皇後要照顧皇長孫想來也是很幸苦的,所以日後後宮之中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朕會將淑貴妃晉為淑皇貴妃,婉妃晉為婉貴妃,日後淑皇貴妃負責料理後宮之事,婉貴妃從旁協助。朕不希望這種事情日後再次發生,希望你們都警醒著。”


    景宗說完話,便揮袖離開了,其餘人等也都退下了。蔣漪檸讓宣兒前去將跪在地上的慕容玥扶了起來,也讓宣兒替自己表達了感謝之情。


    看眾人皆離開了,弘柯站起身來,火冒三丈地指著尹真兒的鼻子罵道,“你當當一個皇妃,竟當著父皇做出如此不恥的事。父皇最討厭的就是這些不入流的伎倆,本皇子和母後都要被你給害慘了。”


    尹真兒像是失了往日的嬌蠻任性,隻是坐在地上默默地流著眼淚。她本就對弘柯絲毫沒有感情,當時嫁給他,左不過是為了保全尹氏一族的顏麵罷了。但她現如今是一個母親,她日後的榮辱與其說是寄托在弘柯身上,還不如說是更要依靠著錦哲的。可皇上竟然為了一件她沒有做過的事情,奪取了她撫養錦哲的權力。皇後是怎樣的人尹真兒再清楚不過,皇後定是會教育錦哲遠離她這個生母,而親近自己的。尹真兒現下才是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心灰意冷,孤立無援。


    皇後帶著怒氣緩緩從高位上走下來,走到尹真兒身邊的時候停下了腳步,未失了一國之母的儀態,低聲說道,“當時本宮同意你和柯兒的婚事其實除了看重你的家世,便是看重你的頭腦。可本宮千算萬算也沒算到你會做這種蠢事,現如今本宮和柯兒都受到你的牽連,你也應該識趣兒些,老實些。你若還想要見錦哲就時刻警醒著自己,好好給本宮想出補救的辦法,如若不然,你也別怪本宮心狠,叫你們母子生離。”


    弘柯跟在皇後身後走了出去,偌大的殿內就隻剩尹真兒一人於此。尹真兒望著皇後母子遠去的背影,慢慢握緊了拳頭。他們母子二人本是徒有身份沒有實權的,若不是這母子攀上了他們尹家,也不可能有如今這麽大的權勢。可她尹真兒如今有難,這二人不但不為自己說一句話,竟然還要奪走她的錦哲。她尹真兒從不就是這麽好欺負的人,她不但要查出是誰在背後陷害她之事,還要讓這心狠手辣的母子二人付出他們應得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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