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盛公公來傳,說是皇上下了朝要過來用膳。皇後便一早就吩咐了慧雲去準備些精致的膳食。


    自弘柯與尹真兒成婚以來,皇上對皇後的態度宮中眾人皆是有目共睹的。那淑貴妃百般不滿,次次去請皇上,皇上都迴絕了她。這宮中向來是見風使舵,眾人皆傳,說淑貴妃與三皇子失了皇上的心,大皇子其實才最得聖心。雖然流言蜚語多,但皇後心中明白,傅彥傷了真兒的麵子就等同於得罪了尹相,這誰都知尹相位高權重開罪不得,柯兒有本事讓真兒迴心轉意,皇上也重得尹相的心,自是會更加器重他們母子倆。


    “聽說皇上昨日又通宵處理政務了,皇上要注意自己的身子。隻有皇上康健了,這天下才太平啊。”皇後邊說邊盛了碗燕窩粥遞給景宗。


    景宗點了點頭,接過粥碗,“方才在朝堂之前看見柯兒了,我叫盛公公去傳他過來與你我一同用膳,估摸著時間,他也該到了。”


    景宗話音剛落,便見弘柯信步走了進來。


    “給父皇,母後請安。”


    景宗衝著弘柯揮了揮手,“本就是一家人,不需要這麽多禮節。你母親宮中的膳食著實可口,你快來嚐嚐。”


    皇後看著皇上如此關心弘柯,心裏滿是欣喜。自她嫁入皇室為後起,景宗就未曾真正將她看入過眼裏。她自知景宗娶她是因為她背後的家族上官氏,所以他們之間沒有夫妻情分,有的隻是利益關係。可現如今好了,柯兒甚是給她長臉,加之得了個尹相這般得力的親家,柯兒的前途是不可限量啊。


    早膳用到一半,盛公公進來稟告說是這些時日屢屢進蒙古部落屢屢犯我朝領土,邊防將領已遞了折子迴京。景宗聽了此消息忙趕迴去處理政務,離開之時他還囑托弘柯多帶尹真兒迴來陪陪皇後。


    見景宗離開後,弘柯滿心歡喜,“母後,兒臣認為父皇如今對您可甚是上心,兒臣與母親的好日子到了。”


    皇後聞言拉住弘柯的手,“柯兒,你要記住這隻是開始,一定要沉住氣。你與真兒要抓緊時日生下皇上的長孫,這般你位置才會更加牢固。母親、上官氏和尹氏都會為你好好謀劃的。”


    弘柯迴到府上見尹真兒在花園中站著賞花,便揮手示意丫鬟們退下,自己偷偷從身後抱住尹真兒。


    尹真兒先是被嚇了一跳,後見來者是弘柯,便倚在他懷裏,懶懶地說道,“大皇子這般高興可是與皇上皇後有關啊?”


    弘柯重重地在尹真兒的臉上親了一口,“知我者唯真兒是也,今日父皇傳召我與他和母後一起用了早膳。自我記事起,他們二人就從未在一桌之上用過早膳。現如今可好了,父皇不但給了我些實權,還將母後放在心上了,多虧了你這個小福星啊。”


    尹真兒佯裝不快,推開弘柯,向前走了幾步,嘟著嘴說,“大皇子如今倒是心想事成,可看大皇子這般欣喜地模樣定是忘了讓真兒夜不能寐的事。”


    “我怎麽可能把夫人的事給忘了呢。我弘柯可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嶽父與夫人對我恩重如山,那傅彥讓尹府失了麵子,就是叫我弘柯失了麵子,我又怎會放過他。”弘柯走到尹真兒跟前,一把將她抱起來,對著她的耳畔低語道:“隻是當下有更要緊的事。”


    尹真兒聽完弘柯的話,嬌羞地錘了錘弘柯的胸口,任他將自己抱入房中。


    傅彥的意思是他們雖身處在涼洲,可成婚該有的禮節是斷不可少的。


    但這傅宅中的人手本就不夠,加之大多年歲已高,所以籌辦婚事的事就落在了宣兒和莫楓身上。


    蔣漪檸看著那些瑣碎的事情就頭疼,便抱著三月坐在涼亭中喝茶躲懶。她見傅宅的老管家走了過來,突然想起自己何不趁此機會了解下傅彥的過往,便朝著老管家招手,喚他坐在自己身邊。


    老管家朝蔣漪檸畢恭畢敬地行了禮後,才緩緩坐下。


    “少夫人,人老了不中用了,老奴想為您和少爺做點事卻不行了。”


    蔣漪檸見老管家如此自責,便拉住他的手,笑著搖搖頭,“您為照料了傅宅獻出了許多年歲,現在是該得空清閑的時候了。”蔣漪檸看著麵前的老人,還是將一直以來心中的困惑說了出來。


    “老管家,你與這傅宅中的傭人大多年歲已高,為何不與自己的家人們住在一起,還守在這常年無人來的傅宅。”


    “少夫人是有所不知啊,這傅宅中的人都是苦命人,哪裏來的家人。從前夫人心善,見我們流落街頭,便將我們接入這傅宅侍奉,我們也算有了個歸宿。雖說夫人和老爺都不在了,可人也不能忘本,我們還是願意守著這宅子,不願讓它成了空宅,少爺也是惦記著我們的,每年都派人按時送來些銀子,叫我們安度晚年。”老管家講起這些往事頗為動容,蔣漪檸卻敏銳地注意到老管家口中的夫人二字。


    這麽一想,蔣漪檸才發現自己隻知傅彥的生父與養父,卻不知傅彥的母親是誰,老管家口中的夫人不知是否是傅彥的生母。


    “管家你所提及的夫人是裕王妃嗎?”


    “是的。”老管家眼神有些縹緲,似在迴憶很遠的事,“老奴進傅宅那年,夫人正有著身孕。可她卻仍像個未出閣的小姐般,不喜歡下人喚她夫人,說是顯得老氣,下人們便都喚她笙涵小姐。夫人命苦,生下來便被遺棄了,但好在得好心人收養。老爺憐惜夫人,對夫人也是極好的,總是縱著她,就連夫人直唿他的名諱也無妨。但夫人誕下少爺是極為艱辛的,早產又大出血,夫人雖保住了一條命,可身子始終不好。少爺三歲時,老爺說是要迴京城醫治夫人生產留下的病根,囑咐我看好傅宅,便北上迴京了。”


    老管家說到這裏便止住了,他的神情慢慢變得有些悲痛,良久才繼續開口,“老爺他們這一走就是十二年。待老爺與少爺重迴涼洲之時,他們身邊已沒了夫人。老爺變得蒼老了許多,身子也大不如前。老奴也沒再見少爺笑過,他隻是讀書練劍,累了的時候便撫著夫人留下來的琴。但少爺對老爺很孝順,老爺在迴了涼洲兩年後便鬱鬱而終,老奴也是頭迴見少爺落了淚。老爺離世後,京中便派人來傳召少爺繼承老爺的爵位,封號為燚,命即日迴京。此後老奴再未見過少爺,直到此番少爺攜少夫人來涼洲。”


    聽老管家的講述,這裕王妃確是傅彥的生母無疑。蔣漪檸聽母親講過她自幼孤苦,幸之得一位姓歐陽的女子收養,母親的一手絕技也來自她的栽培。笙儀和笙涵,莫不是有什麽關聯?


    “管家,你可還記得裕王妃的姓氏?”


    管家點點頭,“老奴記得,夫人姓歐陽。歐陽笙涵,真是一個如花一般的名字,隻可惜夫人福薄,去的太早了。”


    老管家離開許久,蔣漪檸的內心也無法平靜。母親的名字與裕王妃的名字隻有一字之差,且二人都是孤女,這世間當真有如此巧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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