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差不多……不過也並非完全是白跑一趟,還是有些收獲的。”


    “能不能說明白點!”宮宸說的話雲山霧罩,越說讓夏一感到越糊塗了,大晚上的,她想早點迴房睡覺,不想浪費時間和他扯閑篇。


    宮宸瞧著夏一眼睛裏的不耐煩,知道她沒什麽耐性,加上不善於推敲別人言辭間包含的隱意,自然是聽不懂他的潛台詞。


    “雖然我沒有在南禺山找到石油,但是,卻意外在海島附近的海域發現石油資源。”


    南禺山之行,讓宮宸心裏非常的憋屈,非但沒有找到石油,還差點把自己的命搭上。


    幸好他未雨綢繆,隨身攜帶了一枚假的寶石戒指來幹擾敵人的視線,轉移注意力,他才能趁其不備,偷偷地溜出了營地。


    經曆了一番驚險,也算是最終化險為夷。


    “海上?”


    夏一雖然對石油開采不了解,卻也在旅遊的時候,在船上見到過海上搭建的鑽井設備。


    她神色微愣,瞬間恍然大悟,“哦!既然如此……那報紙上的那些報道,不可能對你們家的產業造成影響嘍!”


    夏一說的一臉輕鬆,仿佛根本沒有把這些當成一迴事。


    宮宸的神態和她正巧截然相反,該高興的時候,反而是哭喪著一張臉,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宮宸神色凝重的搖頭,“如果石油資源在陸地上,哪怕是深山老林也沒有多大的關係。”


    “唯獨在海上……事情會變的非常棘手。”


    “這次鋪天蓋地的傳聞,無形中給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宮家產業加重了一層陰霾。”


    “宮家現在的狀況你多少也清楚,可以說是被鬧騰的烏煙瘴氣,雞飛狗跳……”


    無奈的歎口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


    不留痕跡的瞥了夏一兩眼,瞧她聽的津津有味,一臉的認真,停頓了片刻之後,繼續講道。


    “海上開采石油,所需的花費是陸地花費的數倍,前期需要投入非常大的一筆錢才行。”


    “加上開采難度大,耗費時間長等一連串的問題擺在眼前,都是不可抗拒的因素,從而導致,有心無力的現實困境。”


    宮宸說完,直愣愣的看著夏一,在等她的反應。


    夏一單手托腮,仰臉望著天花板,一聲不吭的努力消化宮宸講的這些問題。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現在缺錢?”她一臉不可思議的坐直身子瞪著宮宸。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宮宸這個富可敵國的宮家大少爺,竟然有朝一日會因為缺錢而愁雲慘霧,坐立難安。


    他手裏握著的寶石戒指可是搖錢樹,聚寶盆,隻要他想,輕輕鬆鬆就財源滾滾,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此時此刻,他竟然一本正經的在她跟前哭窮?真是活久見。


    夏一臉上的驚愕,不可思議,很明顯是對宮宸所說話的嘲諷。


    宮宸既然決定把這件事告訴夏一,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懼怕任何的挖苦、嘲諷、揶揄……


    “當然,我隻是確定了海底石油大範圍的坐標,至於準確的位置還不清楚,需要專業人員前去探測。”


    “這樣一來,就一定會花錢如流水。”


    “你覺得宮家現如今的狀況,能分撥出這些錢嗎?”


    夏一兩手一攤,冷笑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韓北言,他才是宮家的當家人,也就他有資格做決策。”


    她心裏感覺很納悶,宮宸為何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說給自己聽。


    她根本不關心宮家的未來是生是死。


    再說,宮宸已經迴來了,她繼續留在黑城堡,也沒什麽意義,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夏一的漠不關心,在宮宸的意料之中,所以並沒有感到很意外。


    宮宸雙手合十擱在嘴唇邊上,眼簾低垂,神色平靜,輕啟薄唇,淡淡的說道:“嗯,明天一早有個會議!”


    晚飯的時候,傭人特意過了通知他,知會他明天一早去韓北言的書房開會。


    自從他迴到黑城堡,大家根本就不打算讓他安生兩天,每天都有一堆的事情找到,讓他忙的焦頭爛額,暈頭轉向。


    本應該躺在床~上養傷的他,實在是沒有那個閑情逸致,躺在床~上悠閑的打發時間。


    夏一似乎也挺忙,一整天都不在家,宮宸獨自一人,莫名的感覺很孤單。


    以前他也是一個人,習慣了獨來獨往,從來沒有感覺到孤單過,是夏一的出現,改變了他早已習以為常的生活方式。


    越來越反感一個人呆著,讓人感到很壓抑,氣氛也非常的沉悶。


    夏一沉默了片刻,認真的說道:“正好,明天一早我打算離開這裏。”


    “你要走?”宮宸神色一愣,吃驚的凝視著她的眼睛,仿佛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眼睛裏閃爍著激動的目光。


    “嗯,在這裏耽誤了這麽久,也該離開了!”夏一臉色淡然的迴答。


    聽到夏一要走,宮宸一下子就急了,“你不是說要找到偷戒指的人,給自己洗刷嫌疑,怎麽又突然決定要走呢?”


    夏一雙手環胸,訕笑道:“騙鬼的謊話,我不會再相信了!”


    “宮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根本沒有人在意究竟是誰偷了戒指。”


    “況且,寶石戒指已經物歸原主了,之前發生的失竊案,根本就成了無頭公案……”


    “所謂的真~相,想必已經石沉大海了!”


    她斜眼瞅了宮宸兩秒,一臉冷漠的唉聲歎氣道:“你如果願意繼續耗下去……你請便,反正我是不想白費功夫,留在這個是非之地給自己添堵。”


    夏一說的信誓旦旦,目光堅定,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宮宸問她:“離開這裏之後,你要做什麽?”


    “上班啊!想要活著,就隻能努力工作,再說……”夏一感覺宮宸的問題很白~癡,根本就是明知故問。


    她如今不能迴學校上學,又不能留在家裏給爸媽添麻煩,唯一能做的,就是上班掙錢,養活自己。


    或許,幾個月後,還要養活一個孩子。


    雖然她話說一半沒有繼續說下去,宮宸是聰明人,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不需要點破。


    夏一肚子裏的孩子對她而言像是一個慢慢長大的腫~瘤,欲除之而後快,她對這個孩子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宮宸總是想方設法的去忽略夏一肚子裏的孩子,隻有這樣,他才會不那麽的自責和愧疚。


    如果說韓北言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的話,這個孩子的處境完全相同。


    在他看來,夏一有無數次的機會可以打掉這個孩子的,她卻一直在推辭、找各種借口拖延……導致現在沒辦法做手術的結果。


    夏一的態度已經發生了改變,似乎對這個不該出現的孩子產生了感情,婦人之仁,總是不能狠下心,快刀斬亂麻。


    該說的也說了,夏一挺困的,不想再繼續沒意義的談話,隨後起身離開了。


    ……


    韓北言定的會議時間是上午九點整,九點之前,宮三爺他們這些長輩都陸續的乘車來到了黑城堡。


    宮宸故意晚了十分鍾來到書房。


    不意外,他麵無表情,大步流星的推門而入,書房裏大家已經恭候多時。


    他環顧四周,視線落在大家那陰氣沉沉的嚴肅臉龐上的時候,嘴角突然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嗤笑。


    書房的沙發上端坐著三個人,從左到右,依次是宮三爺、宮五爺,最後是韓北言。


    背靠門口的沙發上還留著一個空位,很明顯是特意給宮宸留的。


    宮宸一聲不吭的徑直走過去坐下,身子慵懶的往沙發靠背一靠,十指交握擱在大~腿上,翹著二郎腿,一副霸氣十足的姿勢來麵對大家。


    西裝革履的他巧妙地隱藏了他身上的傷勢,臉上的擦傷已經結痂,讓原本帥氣的臉龐上平添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戾氣。


    宮家的男人,幾乎都擁有帥氣的臉龐,讓無數的女人為之傾倒,加上舉手投足的貴族氣質,更是讓他們花花公子的名號不脛而走。


    換句話說,一個個都是衣冠楚楚的斯文敗類,表麵上像個文弱書生一般的無害,實際上,他們的手段毒辣,為人陰險,眼睛裏的陰狠目光隻有在遇到對手和獵物的時候才會散發出讓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宮宸此刻已經已經被麵前三位怒氣衝衝的偽君子用目光給射成了篩子了!


    宮五爺臉上戴著的複古款式的鑲嵌著花紋的金框近視鏡,在他那消瘦的臉龐上顯得很是惹人注目,特別是他那鏡片下麵的狡詐眼神,正一動不動的盯著宮宸。


    宮三爺倒顯得淡然很多,雙手握著拐杖,眼睛微微眯著,臉色鐵青,卻嘴唇緊閉,像是在假寐。


    韓北言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和平時一樣,靜靜的坐著,耐心的等待著。


    無聲的對峙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誰也沒有率先開口講話,仿佛誰先開口誰就輸了一般,大家都不想輸。


    宮宸是最氣定神閑的,因為他有的是時間和大家耗下去,反正著急的是眼前的幾位,他還真的要看看,多能沉得住氣。


    在座的各位,各懷鬼胎,心思各異,瞧瞧的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


    就好比宮三爺,他派人在南禺山偷走宮宸的寶石戒指,煞費苦心,最後是一個假的,被人捉弄了不說,還打草驚蛇。


    假如宮宸追究這個事情,勢必會引起宮五爺和韓北言的懷疑。


    表麵上大家是站在統一戰線,實際上隻是貌合神離罷了。


    宮三爺嚴密的封鎖了這個消息,隻要他咬死不認,宮宸根本沒有證據來證明是他策劃了這件事。


    “小宸,你的傷怎樣了?”宮五爺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雙方的對峙也瞬間土崩瓦解。


    “多謝五叔關心,一點擦上而已,無礙!”


    宮五爺佯裝關切的語氣,假惺惺的態度讓人很是反感,卻也佩服他的泰然自若,處變不驚,心裏對宮宸很的牙癢癢,表麵上還假裝慈愛的長輩,演戲的功夫都是不一般啊!


    既然大家都帶著偽善的麵具,佯裝一家人似的談感情,將剛才凍得瘮人的氣氛給活躍起來,他也不會吝嗇陪大家演戲。


    “以後再遇到這樣的情況,多小心點!”宮三爺也附和了一句,臉色異常的嚴肅。


    宮宸心裏忍不住冷笑,自己差點死在他的手裏,現在還能大言不慚的說這些,真是夠虛偽的。


    “謹遵訓誡,我以後會的。”宮宸冷著臉點點頭,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還清晰的記得小時候,宮三爺就是這樣在他做錯事的時候,義正言辭的訓斥他,弄得小時候看到宮三爺黑臉就嚇得躲起來。


    那時候他能感覺出宮三爺是真正關心他,寵愛著他,哪怕是訓斥也是出於長輩對晚輩的愛意。


    現在,他完全感覺不到來自長輩們身上那些熟悉的感情,那是血濃於水的親情。


    不知從何時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潛移默化的發生了改變,曾經熟悉的一切,已經變的麵目全非。


    他從小敬愛的長輩,仿佛一夜之間,變成了陌生人,他完全不認識了。


    或許他也變了,在宮爵死的時候,他一力承擔起宮家所有的家業,咬牙硬扛,來自四麵八方的壓力和危機。


    雖然他很清楚長輩們對堡主之位虎視眈眈,存有覬覦之心,理應未雨綢繆,多加防備才是。


    優柔寡斷,太過的自負給了他致命的一擊,讓他在不察之際落得一敗塗地的下場。


    有過一次教訓,吃一塹長一智,他不會任由自己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所以,隻有迫使自己心硬如鐵,不被感情衝昏頭腦,時刻保持清醒,才有機會孤注一擲,卷土重來,奪迴自己失去的一切。


    韓北言直切主題,語氣嚴肅的說:“請你過來是想問問你,關於最近報紙上那些關於我們宮家石油枯竭的傳聞有什麽看法?”


    “當然,我們更想知道,這次南禺山之行的結果……”


    宮宸因為受傷的緣故,所以並沒有交代南禺山發生的事情,大家都沒辦法等下去了,一定要盡快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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