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城堡


    偌大的書房裏燈火通明,夏一被傭人引領到敞開著的門口後就非常恭敬的欠身離開了。


    夏一佇立在門口良久,之後做了一個深唿吸,昂首挺胸的走了進去。


    她走進書房,映入眼簾的就是平時空蕩蕩的沙發上此刻坐滿了人,清一色的男人,有頭發花白的老人,也有氣勢非凡的年輕人。


    容貌各異,著裝卻很相似,都是剪裁得體的黑色衣褲,西裝革履,正襟危坐。


    書房裏麵的氣氛很詭異,讓人感到壓抑。


    眼前的情景仿佛似曾相識,大有古代三堂會審的氣勢。


    很顯然,在眾位身份尊貴的宮家長輩麵前,不會有夏一的位置。


    她也不在乎,佯裝鎮定的緩步上前,腳步定格在距離大家幾步之遙的位置佇立。


    “夏小姐,你沒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夏一剛站穩,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開口了,她淡淡的抬眼一瞧,說話的人她之前見過,是宮家最年長的二叔公,也是最有話語權威的一位。


    “我沒什麽好解釋的。”夏一不卑不亢,麵無表情的迴答。


    哼……二叔公被夏一的迴答給激怒了,他惱羞成怒的冷哼兩聲,雙手使勁兒的拿起手裏的龍頭拐杖在地板上一搗,木質地板發出一聲劇烈的咣當聲,驚到了在坐的所有人。


    二叔公麵向南麵而坐,他對麵坐著的是宮宸。左右兩邊依次坐著韓北言、宮三爺、宮五爺、宮騫、還有幾位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男人。


    看年紀在二十出頭,猜想應該是宮家的幾位晚輩,不是宮宸的堂兄弟就是表兄弟。


    夏一也驚到了,她沒想到眼前這位精神矍鑠,目光鋒利的老人脾氣這麽大,動不動就發怒。


    雖然緊張是不可避免的,但她依舊佯裝淡定的站在那裏,紋絲不動,一雙眼睛盯著地板上鋪著的地毯,饒有興致的觀賞著上麵繡著的花紋。


    宮三爺忍無可忍,對夏一的囂張舉動嗤之以鼻,一臉蔑視的開口,“夏小姐,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寶石戒指在你的臥室被發現,難道你真的不想解釋一下這件事?”


    “我為什麽要解釋?戒指又不是我偷的。”夏一冷著臉說。


    宮三爺又說,“戒指在你手裏,你說不是你偷的……你覺得這個解釋可以說服我們所有人嗎?”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問心無愧。再說,你們也不想想,我如果真的偷走了寶石戒指,為何要再拿出來?”


    “這樣做不是上趕著讓大家懷疑我?”


    “我來黑城堡是為了找到偷走寶石戒指的賊,證明我自己的清白。”


    “如果戒指是我偷的,我肯定躲得遠遠的,何必自投羅網。”


    夏一理直氣壯的解釋讓在座的各位臉色變的非常難看。


    “小小年紀,如此伶牙俐齒……”宮五爺臉色陰鬱,滿臉輕蔑的斜眼瞅著夏一。


    “不要以為交出寶石戒指就可以讓我們對你偷盜的行為既往不咎,不要心存僥幸,這件事我們肯定會調查個一清二楚。”


    宮五爺眼神陰鷙,死死的盯著夏一,冷言冷語的威脅道。


    夏一能感覺到宮五爺說這話的時候,身上所散發著的讓人不寒而栗的蕭殺之氣,他的眼神盯的她渾身起雞皮疙瘩,心裏感到很害怕。


    她聽過一些對宮五爺的傳聞,這人是非常心狠手辣,善於用毒計來對付競爭對手。


    他看上的東西就會像是一直老虎似的,死死的咬著獵物不放手。


    宮五爺才是真正的殺人不見血,宮家有名的邪惡修羅。


    “隨便……隨便你,反正我還是那句話,沒做過的事情就不怕你查。”


    “在坐的各位都是聰明人,如此蹩腳的栽贓陷害都能蒙蔽大家……”


    “哈……如果說故意為之拿我當替罪羊,我是一萬個相信的。”


    “反正,你們宮家,財大氣粗,我勢單力微,根本不是你們的對手。你們想要對付我,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


    “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不過我不在乎!”


    “如果怕的話,我就不會來了。”


    夏一獨自一人忍受著心裏的恐懼,抵抗來自所有人的審問和不善,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就算是迴家躲避,按照宮家人慣用的卑鄙手段,一定會牽連到父母的,所以,即使害怕,再不情願,也要繼續留在黑城堡與大家對峙下去。


    “放肆!你這個牙尖嘴利,不怕死的小姑娘……不讓你知道我們的手段你就不知道什麽是害怕!”


    夏一在大家麵前大聲的叫嚷著,她的囂張氣焰激怒了宮三爺,惱羞成怒的拍案而起,抬手指著夏一怒氣衝衝的吼道。


    “來人,把她給我關起來,隻要一日不查清楚這件事,就一日不放她出來!”


    宮五爺一聲令下,立刻進來兩個傭人,恭敬的對著夏一說道:“夏小姐請吧!”


    夏一和宮家的長輩唇槍舌劍的激烈交鋒,一旁坐著的宮騫幾個人像個縮頭烏龜似的低著頭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夏一剛開始還真的相信了他們說的,會幫她說話,結果全部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謊言而已!


    她心灰意冷的瞪了各位一眼,滿含幽怨的轉身就走。


    “等一下!”


    夏一剛走到門口,忽然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她扭頭一看,是宮宸。


    宮宸麵無表情的走到她身邊,眼神關切的問:“你沒事吧!”


    “你覺得呢!”夏一沒好氣的反問道,她被眾人刁難,身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她依然是黑城堡的囚徒,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就是鼓足勇氣為自己辯解又能怎樣,無法改變她的窘迫處境。


    她也不指望真的有人救她,隻是宮宸這時候站出來,不會是特意嘲笑她的吧?


    “五叔,你們要的隻是寶石戒指,如今已經達成所願。”


    “至於是否是被夏一偷了,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


    “再說,不能單憑寶石戒指在她臥室出現就是她偷走的,退一萬步講,她和我之間的關係勢同水火,非常的憎恨我。”


    “如果是她偷走了寶石戒指,她應該非常希望親眼看著宮家被摧毀,根本不可能拿出寶石戒指,在危機的時刻替宮家解除危機。”


    夏一太單純,以為宮家的長輩盲目的相信所謂的證據,單憑一點點的蛛絲馬跡就認為是她偷了寶石戒指。


    其實,大家心知肚明,這件事與她無關,之所以一口咬定是她,就是為了化解眼前的危機,不想繼續追查下去而已!


    彼此心照不宣,趁機把所有的罪責栽贓在夏一的身上。


    大家的目的如此的清晰明了,說不定,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陰謀,她隻是被徹底的利用了而已。


    偷走寶石戒指的人,很大程度上和宮五爺他們是一夥的。


    夏一被人耍了還不自知呢,一心一意的想要證明自己的無辜。


    宮宸的分析非常的有道理,可以說是瞬間就把那些存著險惡用心之人的嘴給堵住了。


    疑點如此的明顯,根本就是截然相反的想法,不可能是夏一偷走了寶石戒指。


    宮騫和韓北言再也坐不住了,神色尷尬的開口替夏一求情,希望各位長輩可以高抬貴手,放過她。


    二叔公最後表態,暫時可以不追究這件事,但是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她不得離開黑城堡。


    夏一看到宮騫和韓北言的嘴臉,心裏非常的鄙視,當初任由別人刁難她,現在又替她求情,真是虛偽至極。


    宮騫如果是礙於他父親的麵子,這麽做也算是情有可原。


    韓北言就……由始至終,韓北言就像是一個陌生人一般端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連抬頭看一樣夏一的勇氣都沒有。


    他作為黑城堡的堡主,而她是他請來的客人,竟然眼睜睜的看著別人如此對她,而沒有絲毫的表示,真是讓人心寒。


    曾經不顧一切和宮宸爭吵的韓北言仿佛已經死了,怎麽可以在如此短的時間的就變的如此的窩囊。


    難怪宮家的幾位長輩可以在這裏肆無忌憚,作威作福。


    堡主失去了應有的威嚴和氣勢,在他下麵的人可不就變的囂張跋扈起來。


    夏一得到了特赦,迫不及待的就走了,臨走的時候,宮宸送她到門口。


    “你應該也累了,迴去好好的休息一下!不會有人對你怎樣的。”


    宮宸信誓旦旦的看著夏一承諾道,有他在,一定會保護她的安全,不讓任何人傷害她一絲一毫。


    夏一身體虛脫的點點頭,默默的向前走了一步,忽然又轉身凝望著宮宸,“那你呢?”


    宮宸幫助了她,把她從危機裏麵解救,夏一心裏很感激,理所應當的想要關心宮宸。


    宮宸的處境更加的讓人不放心,一屋子的豺狼虎豹,一個個老謀深算,宮宸再聰明睿智,也隻是單打獨鬥,沒有人站在他這邊。


    這一刻,夏一凝望著宮宸那俊美的臉龐,忽然感覺到一種很明顯的,讓人憂心的落寞與孤獨。


    “我當然沒事!”這是夏一這麽久以來,第一次真正的關心他,宮宸感到有些受寵若驚,嘴角微揚,淡然的點點頭。


    夏一雖然不放心,不過她留下也幫不上忙,隻會讓宮宸的處境更加的不利才對,隻能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宮宸走進書房,兩扇門再次緊緊地閉合起來。


    夏一愣在門口許久,最後失魂落魄的離開了書房,往小木屋走去。


    她剛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一個人影站在了她的麵前,她抬頭一看,“管家大叔……好巧!”


    每次夏一看到管家大叔,她都感到非常的開心和喜悅,然而今天,剛要笑嘻嘻的打招唿,忽然想到管家大叔對宮宸的態度,她臉上的笑意就瞬間僵在了臉上。


    非常拘束的幹笑兩聲,非常不自然的瞅了一眼管家問道。


    “夏小姐!您沒事吧?我看您神情呆滯……”管家大叔一臉擔憂的問。


    “沒事!我沒事啊!挺好的。”夏一急忙搖頭解釋道。


    管家似乎從她的言語間察覺出了一絲疏離,忍不住問道:“夏小姐,真的很抱歉,您來黑城堡幾天了,我一直不得空去看您。”


    “沒關係……管家大叔您工作那麽忙,不用擔心我,我在這裏吃得好,用得好……”


    “總之,一切都很好!”


    夏一心裏很清楚,管家大叔不去小木屋看她,主要是因為宮宸。


    他不想和宮宸在這樣尷尬的情況下見麵,所以才會一直躲著宮宸。


    曾經,管家大叔是宮宸最信任的人,從小看著他長大,把他當親兒子一樣的疼愛,最後還是和那些背叛他的宮家長輩們一樣,拋棄了宮宸。


    宮宸的心裏應該非常的傷心難過吧!更加無法理解管家大叔的所作所為,所以從來沒有提起過他,隻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宮宸選擇自欺欺人,隻不過是傷害的太深了。


    管家大叔也不想著解釋,或許,是清楚宮宸的性格,說再多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夏小姐您也在怪我嗎?”管家顫顫巍巍,眼眶含淚的看著夏一問。


    夏一急忙搖頭,“沒有…沒有……我怎麽會……”


    管家這副模樣讓她感到很難過,一個花甲老人,在她麵前落淚,讓她有些措手不及,更是感到吃驚。


    她隻是一個外人,沒有資格評價任何人的選擇,就算是管家大叔真的有錯,那也是宮宸的事情。


    “我知道,您和少爺一樣,以為我賣主求榮……對少爺的遭遇不管不問。”


    “唉!不是我厚著臉皮給自己開脫罪責,實在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管家大叔聲淚俱下,痛心疾首的搖頭歎息,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實意的在懺悔,也清楚他對宮宸造成的傷害。


    夏一不由自主的相信管家,一定是有苦衷的。


    說到底他隻是一個仆人,韓北言也是宮爵的兒子,他不能厚此薄彼,隻對宮宸盡忠啊!


    “我相信…我真的相信……你不要難過!”夏一攙扶著他小心翼翼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輕聲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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