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北言窘迫的淪落街頭,一無所有的他神色茫然的瞧著夜幕之下,霓虹閃爍,車水馬龍,行人川流不息的繁華景色。


    此刻的境遇似曾相識,記憶逐漸浮現在眼前,麻木的感官忽然刺痛起來,冷風肆意的吹過他的臉龐,衣衫單薄的他在寒風中漫無目的前行。


    猶記得很多年前的一天,她的母親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筆的錢才能做手術,而他當時僅僅是一個沒能力掙錢的學生。


    母親為了他的學業四處奔波,勤勤懇懇的操勞著,唯一的要求就是讓他專心上學。


    從年幼起,韓北言就明白,他和別人不一樣,沒有完整的家庭,更加沒有慈愛的,能讓他依靠、撒嬌的父親。


    母子二人相依為命,艱苦奮鬥的歲月裏充當彼此的依靠。


    他無數次在沒有勇氣堅持下去的時刻,會憎恨那個拋棄他們母子的父親。


    最終,母親還是帶著深深的遺憾離開了人世。


    他咬牙讀完大學,帶著母親的骨灰千裏迢迢來到萊州。


    費盡心思才終於如願以償進入了宮家,成為了宮家的一名傭人。


    韓北言不清楚,驅使他不惜一切代價進入宮家的究竟是他藏在心底無法化解的仇恨?還是母親臨死之前口口聲聲念叨的遺願?


    為了讓母親的骨灰能在宮家的墓室裏麵安息,他數年的隱忍與克製,避其鋒芒,卑躬屈膝,唯唯諾諾的伺候著讓他憎恨的父親和有著血緣關係,但卻如同陌生人一般的弟弟。


    自打他出現在宮家,他的身份就很快被人所察覺了。


    宮爵為了宮家的名聲不受影響,自私的假裝不知韓北言的身份,一如既往的把他當傭人來使喚。


    宮家的人都是一樣的,自私自利,虛偽狡詐,為了自身的利益可以摒棄親情,無情無義。


    韓北言也心灰意冷,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心無雜念的做好分內的工作,隻求有機會能達成心願。


    後來,宮爵突然死了…韓北言的心情變的很複雜,沒有絲毫感情的父親,讓他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悲痛和惋惜。


    反而積壓在心底那多年的仇恨在瞬間化為烏有。


    沒有了宮爵的黑城堡對韓北言來說已經喪失了他留下的理由,他打算離開這裏,去外麵尋找屬於自己的人生。


    然而事情總是出乎意料,在他即將離開的時候…夏一猝不及防的出現了。


    夏一的出現不知不覺的改變了很多的東西,包括韓北言自己的一顆心。


    他和宮宸的恩怨糾葛也因為夏一再次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


    韓北言絞盡腦汁也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何全心全意信賴他、依賴著他的夏一會在一夕之間對他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曾經的在意、喜悅、信任…演變成了疏離、冷漠、僵硬的麵容下是一顆看不透的心。


    如今的夏一,對待韓北言的態度比陌生人還陌生。


    韓北言滿心的困惑,一顆心躁動不安,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裏出了差錯?還是說夏一因為受到了刺激,整個人都變的讓他不認識了?


    宮宸毫無預兆的出手了,動用了他所有的權利來徹底的封殺他,把所有的出路都給堵死了!


    他的這些所作所為顯然不是為了夏一,就像他那天怒氣衝衝的質問韓北言,寶石戒指的下落。


    從一開始他就清楚宮宸不是一個癡情種,他對夏一的愛遠沒有他的權勢重要。


    就像此刻,夏一懷了他的孩子,宮宸非但不感到喜悅,似乎更憤怒了,滿腔的怒火猶如一場毀滅一切的暴風雨,想要將一切摧毀。


    宮宸步步緊逼,不過是為了逼他就範,乖乖的交出他想要的東西!


    韓北言已經一無所知,走投無路了!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漫無目的的在夜深人靜的街上閑逛。


    忽然,一輛黑色豪華加長轎車在他身旁停了下來。


    一位身穿黑色西服,手上戴著白色手套的男人,畢恭畢敬的走到韓北言的麵前鞠躬行禮。


    “韓先生,請上車。”男人滿臉恭敬的身處一隻胳膊,禮貌的邀請韓北言上車。


    “我不認識你!”韓北言眼神迷離的瞅著眼前的男人,認真的搖頭,抬腳就準備要離開。


    “韓先生請留步,我們老爺特意吩咐我來接您。”男人急忙開口,阻攔韓北言離開。


    “你們老爺?”韓北言眉毛微挑,眼睛裏滿是疑惑。


    男人恭敬的點頭,“宮五爺。”


    韓北言聽了頓時恍然大悟,不可自已的冷笑了一聲,“噢…原來是宮五爺。”


    “宮五爺已經恭候您多時了…韓先生請吧!”男人快步上前打開車門,態度誠懇的邀請韓北言上車。


    韓北言最近因為各種不順心,日子過得渾渾噩噩,腦袋也不太清醒,即便如此,他還是在聽到宮五爺的大名之時,迅速迴憶起了這個久違的熟人。


    說是熟人,隻是簡稱,暫時找不到形容兩人之間的關係的通俗代表。


    宮寅,人稱宮五爺。上一任黑城堡主人宮爵的親弟弟,也是最小的弟弟。


    被宮家下一代尊稱為小叔。


    年紀大約四十歲,頭腦精明,足智多謀,見人三分笑,在宮家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多年前在國外定居,極少迴國,和其他宮家各位老爺一樣,經營著屬於自己的事業,也算是一位成功的商人。


    宮寅在諸多兄弟姐妹中,雖然是嘴角的一位,但他那聰明的頭腦和經商能力絕對不容小覷。


    以前宮爵也經常拿他給宮宸做示範,不吝稱讚宮寅的非凡成就。


    加上宮爵對宮宸並不是很喜歡,對他的教育很是苛刻,很長的時間裏,宮家的人都誤以為宮爵會把宮家交給宮寅來繼承。


    畢竟宮寅年輕有為,處理事情比宮宸更加的穩重。


    當然,覬覦宮家家主之位的人很多,每一個都有自己的優勢,互不忍讓。


    宮爵是聰明人,他懂得知人善任,並且深刻的了解每一位的秉性,讓大家在自己的擅長的領域中互相牽製對方。


    這也是在他突然死去之後,宮宸能名正言順,順理成章的繼承他的位置的主要原因。


    或許是因為從小在心裏埋藏著的自卑和不安,宮宸對宮寅的態度總是很疏離,缺少了叔侄之間的那種親切的感覺。


    當然,宮宸對宮寅每次的出現都很忌諱,他繼承黑城堡的位置沒多久,加上宮家發生的一係列棘手的問題,都讓他心裏隱隱的擔憂。


    宮騫告訴他宮寅迴國的消息,他那原本就焦躁不安的心變的更加的浮躁起來。


    宮寅迴國的時候沒有直接迴黑城堡見宮宸,而是找了一處秘密的住處安頓下來。


    他在國外雖然一直留意國內有關宮家的消息,卻也不是很詳細,既然迴國了,他就抽~出了大量的時間去消化最近發生在宮宸、韓北言、夏一三人之間錯綜複雜的感情糾葛。


    最後他把焦點聚集在韓北言的身上。


    從他第一次見到韓北言的時候,他就絲毫沒有掩飾他對韓北言那莫名其妙的興趣。


    就比如韓北言的身份,對宮家來說是不是秘密的秘密,大家彼此清楚,卻都選擇佯裝不知,心照不宣。


    他從韓北言的眼睛裏能窺探出,他進黑城堡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雖然他很懂得隱藏,克製自己的真實情緒,讓人抓不到一絲一毫的把柄,這也不代表他就心甘情願的一輩子留在黑城堡裏麵當牛做馬任人差遣。


    韓北言骨子裏的傲氣是無法隱藏的,畢竟他身上留著的是宮家高貴的血脈,天生就和別人不一樣。


    宮寅一直在等,等待一個合適的契機,他從來不懷疑宮宸和韓北言不可能心無芥蒂的一輩子和平相處,總會在不久的將來徹底爆發無可調和的矛盾。


    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總算到來了,他怎麽可能白白的錯失機會。


    宮宸打壓韓北言越厲害,那麽局勢就對他越有利。


    宮寅迫不及待的想要盡快的見到韓北言了…想看看他心裏的那股熊熊燃燒的恨意是否還在?


    韓北言現在討厭見宮家任何一個人,他現在一無所有,都是拜宮宸所賜。


    夏一最後還是為了宮宸和他劃清界限,拋棄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韓北言不願意承認自己輸了,輸給了宮宸。


    事實證明他真的就是一個窩囊廢…


    走投無路的他沒得選擇,他也很想知道,輕易不出現的宮五爺怎會悄無聲息的迴國,並且要見他呢!


    韓北言一言不吭的佇立在街頭考慮了許久,還是彎腰上了那輛恭候已久的豪華轎車。


    車輛緩緩的駛離街頭,眨眼間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


    ……


    夏一下班迴到住處,打開門就看到宮騫慵懶的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裏拿著一個蘋果在啃著。


    “你怎麽又來了?我不是說不用你陪我嘛!”


    宮騫這樣一聲不吭的出現在她的家裏,真的讓她承受了不小的意外。


    “知道啊!不是我陪你…是想讓你陪我…我很可憐…無家可歸了!”


    宮騫蹭的坐起身子,將手裏的蘋果往桌上一扔,可憐兮兮的對著夏一撒嬌道。


    “你哥又把你趕出來了!”夏一神色平靜,雲淡風輕的說道。


    宮騫也不是小孩子了,怎麽動不動就和宮宸鬧別扭,離家出走!


    眼前的這種狀況,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別提了…黑城堡現在…看似平靜,實則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夕…我不想被狂風暴雨波及,還是有多遠躲多遠為妙。”


    宮騫那帥氣的臉龐,布滿了憂愁和無奈,憂心忡忡的都不想樂觀開朗的他了。


    夏一淡然的點點頭,“或許吧!反正房子是你租的…你有權利在這裏居住。”


    她也不是很反感宮騫和她住在一起,至少還能說說話,解解悶。


    至於宮騫說的那些,她能隱約猜到一些。


    宮宸弄丟了寶石戒指,這對宮家來說是很重大的一件事情。


    如果讓宮家長輩知道了,他的日子應該不太好過吧!


    夏一苦笑著搖搖頭,製止自己胡思亂想下去,她現在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還有閑心去替別人擔憂。


    宮宸就是過的再艱難,最多是失去黑城堡的繼承權罷了!


    憑他的能力,也不至於山窮水盡把自己給餓死。


    宮騫忽然好整以暇的瞅著她的眼睛問道:“你真的一點也不好奇…黑城堡發生什麽事情了?”


    夏一認真的搖搖頭,麵無表情的說:“不好奇,反正不關我的事情。”


    宮騫急忙反駁道:“怎麽不關啊!你不要忘了…寶石戒指丟失…歸根究底是在你手裏不見的,你難道不需要負責任嗎?”


    宮騫因為心急把責任歸咎在夏一的身上,她聽了也不生氣,若無其事的聳聳肩,理直氣壯的問:“誰能證明宮宸給我的戒指就是真的…你哥他也不敢一口咬定戒指是我弄丟的。”


    夏一說的如此信誓旦旦,宮騫也隻能心虛的歎息道:“唉!所以才感覺匪夷所思呢…難不成真的鬧鬼了…”


    “寶石戒指不翼而飛…連一點蹤跡都沒有。”


    當初宮宸就是太輕率了,怎麽能把如此重要的戒指當成定情信物送人呢!


    宮宸對夏一的感情,真是讓人看的糊裏糊塗的,弄不明白真假。


    他也算是對男女之事很有經驗的,也真的糊塗了。


    宮騫一臉的惋惜,夏一冷冷的說:“有什麽好可惜的…原本就是失去的東西…本就不該被發現。”


    這一切都怪她,要不是她撿到了戒指,拿給宮宸看,所有的一切也不會變的如此的複雜。


    失而複得太容易,再次失去的時候,總是讓人充滿不甘心。


    宮宸現在的心情大致如此吧!


    宮騫瞧她一臉冷漠,言語間一點感情都沒有,有些難過,“你是不是太理智了…還是因為憎恨我哥…巴不得看他出事!”


    “如果你這樣想…我也不反對…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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