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去路?”謝錦姩問。


    慕容氏喟歎了聲,“等守喪期過去呀,母親立馬就去去求慶王府給你尋一門好親事,那黃金千兩盡數給你拿去傍身用,還有禦賜的珍寶也全拿去,誰也不能輕視了我的姩姐兒。”


    慕容氏早就打算把禦賜之物都填進謝錦姩的嫁妝單子裏,隻是一直沒跟女兒提這事罷了。


    謝錦姩啞然失聲,萬般情緒纏在一起,可是母親,她已經害怕嫁人這事了。


    她不想再身著華麗嫁衣,一腳踏進沒有光亮的深淵裏,枕邊人給她下毒是多麽恐怖的事,她連想都不願意去想。


    等解決完家裏的事,她會給自己找一條出路的,能安頓後半生的出路。


    “現在說嫁人為時尚早,母親全給了我,謝勝怎麽辦。”謝錦姩不想說這個。


    謝錦姩越是這麽說,慕容氏越感到心疼她,


    “好姩姐兒,你不必如此懂事,你和勝哥兒都是娘的孩子,娘一個都不會虧待。沒了禦賜之物,咱家還有家底子,又不是活不起了?你是娘的頭個孩子,娘一定會給你最豐厚的嫁妝,讓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母親這番話是真心實意的,謝錦姩也不好再反駁,隻能應下。


    慕容氏是伯爵府庶女出身,她的生母是商戶女,也就是謝錦姩的親外祖母,隻因商戶低賤,外祖母才委身伯爵府為妾。


    地位低是低了些,但勝在富庶,當初慕容氏帶來的嫁妝也是極豐厚的。


    所以二房不缺錢。


    慕容氏突然想到了謝流螢,不情不願地嘀咕道:


    “那丫頭出嫁的時候,我豈不是也要備一份嫁妝?她又不是我親生的,我可不想給她……”


    謝錦姩噗嗤笑了,“放心吧母親,到時候我自有辦法。”


    想起前世謝流螢嫁的男人,謝錦姩的眸色複雜了幾分。


    ……


    雖然大房夫婦倆總是吵鬧,但劉惠蘭到底是個婦人,她能依賴的隻有謝昌這個丈夫,大事小事上都聽他的。


    離開薔薇庭,劉惠蘭立馬迴去找謝昌,想讓他快想個法子。


    “大爺呢?他今天不當值,上午還瞧見他了,去哪了?”


    劉惠蘭找了幾圈子也沒找到人。


    院裏的小丫鬟欲言又止,“大爺他……他去柳姨娘那了。”


    “這騷浪貨!就知道扯爺們兒的褲腰帶,青天白日的也不害臊!”


    劉惠蘭氣得咬牙切齒的,“你去把大爺喊迴來,就說我有要緊事跟他商議,再遲些,這謝家的偌大家業就要拱手讓人了!”


    半個時辰後,謝昌終於慢悠悠地迴來了,他臉上的口脂印還沒擦幹淨。


    劉惠蘭板著一張臉,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呦,還知道迴來啊,這麽大歲數的人了,真不要臉!”


    謝昌煩躁地瞥她一眼,


    “有什麽事,快說。”


    劉惠蘭沒好氣道:“今天我去慕容雲湘那了。”


    “她不是一直稱病不見人嗎,怎麽見你了,都說什麽了?你有沒有照我說的做?”謝昌追問。


    “還不是那個姓魏的賤人,慕容雲湘居然見了她,我一聽說就趕緊去了,你知道你那好弟妹說什麽嗎?人家說了,伯爵府有意送個孩子過來給二房過繼,沒咱們什麽事了!”


    謝昌一聽,頓時皺緊了眉頭,


    “伯爵府那邊真要插手咱們謝家的事?母親不是說,弟妹有可能是在說氣話嗎,她還說要勸勸弟妹……”


    “什麽氣話啊?她是認真的!還有那個無利不起早的伯爵府,一聽說慕容雲湘成郡夫人了,就迫不及待地想塞個男孩過來,占咱們謝家的便宜。”


    劉惠蘭呸了一口,“就這還高門顯貴的人家呢,什麽好都想占,沒臉沒皮的東西,仗著家世高就欺負人,他們又不姓謝,關他們屁事!”


    劉惠蘭越罵越氣,二房沒有子嗣,從大房過繼一個去明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怎麽就這麽曲折呢?


    明明是衍哥兒的,怎麽誰都想來搶呢?


    劉惠蘭咬著後槽牙,


    “慕容雲湘那蹄子真不是什麽好貨!居然還挑三揀四的,那眼睛恨不能長頭頂上去,伯爵府的孩子有什麽了不起的?還有魏氏生的那個蠢蛋,我瞧著都不如我的衍哥兒!”


    謝昌的臉色愈發不好看,


    “行了行了,聒噪死了,事情還未成定局,那就有轉圜的餘地。再說要不是你沒教好衍哥兒,弟妹怎麽會瞧不上?


    老子就不信了,弟妹一貫善解人意,又重禮數,她還真能打我這個當大哥的臉麵?我的麵子,她不會不給的。”


    雖然話是這麽說,謝昌心裏也沒底,必要的時候,他得去找弟妹談談才行。


    弟妹對他一向恭敬有禮,肯定能聽他的勸。


    劉惠蘭一聽,頓時不幹了,


    “怎麽就成我慣的了?什麽事都怪我,你這個當父親的就不能給衍哥兒找個好夫子嗎?你看看你找的都是什麽半吊子東西,連個《三字經》都教不會衍哥兒。”


    謝昌一拍桌子,“少衝老子嚷嚷!我正在找書院呢,找個管教嚴的封閉書院,衍哥兒定能好好學。”


    劉惠蘭頓時縮了迴去,囁嚅道:


    “那也來不及了啊,官人,你可得想想法子,不能讓外人把咱們大房的富貴搶了去。”


    聞言,謝昌猛地抬頭,劉惠蘭嚇一哆嗦,


    “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謝昌的眼睛黑得滲人,“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不能讓外人把老子的富貴搶走。”


    謝昌在心裏把這句話嚼了好幾遍,那是大房的富貴,是他的富貴。


    二弟不在了,長兄如父,二房的家業合該是大房這一脈來繼承,斷沒有讓旁人繼承的道理!


    這才哪到哪,他一定會想盡辦法送衍哥兒進二房。


    “你今天是怎麽跟弟妹說話的?再惹她生氣,我可饒不了你。”謝昌冷冷盯著劉惠蘭。


    劉惠蘭大唿冤枉,“哎呦我哪敢頂她一句啊,我賠著笑說軟話,都恨不得給她跪下,她那麽說衍哥兒的不好,我都不帶吭聲的,氣得我胃疼。”


    謝昌的臉色這才軟了些,說到富貴,他還惦記著一件事呢。


    “既然弟妹願意出來見人了,那就去跟她說,讓她把禦賜的黃金珍寶都拿出來,


    都放公庫去,該怎麽分就怎麽分,那是陛下禦賜的給謝家的,放她私庫裏像什麽話?”


    劉惠蘭不樂意去,


    “我可不敢,我要去說了,萬一更惹她生氣怎麽辦?不如讓老太太去說,慕容雲湘總得給婆母幾分顏麵。”


    “那你去跟母親說。”謝昌麵無表情地命令她。


    劉惠蘭撇了撇嘴,“我去就我去,我現在就去!”


    那可是黃金千兩,她也日思夜想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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