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已經知錯了,婆母快想想法子吧!您盡可以拿出婆母的款來,要求弟妹照您說得做,她要是敢忤逆婆母的命令,外麵人肯定會戳她脊梁骨的,她不敢!”劉惠蘭哀求道。


    老夫人搖頭歎息,


    “慕容家比咱家的門第高,你公爹又走得早,如果是伯爵府那邊做主,我一個糟老婆子又如何擋得住?”


    聞言,劉惠蘭的臉色更加難看,她差點忘了,慕容家是恭定伯爵府,乃高門世家。


    慕容氏是庶女下嫁,不是小門戶的女兒,能任由婆家拿捏。


    劉惠蘭跌坐在地上,心中怨恨極了,有娘家撐腰就了不起嗎?憑什麽就能胳膊肘往外拐?


    不,她還不能倒下,她得為衍哥兒謀劃!


    老夫人瞧她的眼神隱隱帶著厭煩之色,


    “不怪雲湘瞧不上衍哥兒,衍哥兒也著實不像話了些,九歲的年紀連三字經都背不出幾句,就知道瘋玩。慣子如殺子,這道理你也不懂?”


    她又想起剛才謝錦姩說的話,對衍哥兒有些失望,死的也是她的兒子,她怎麽能不痛心?


    可衍哥兒在靈堂上居然還有心思打盹,但凡劉惠蘭好好教養孩子,衍哥兒都不會這麽做。


    老夫人越想越後悔,當初怎麽就娶了劉惠蘭進門?真是娶妻不賢毀三代……


    劉惠蘭委屈得想哭,“衍哥兒還小,他根本坐不住,兒媳還能把他綁在學堂嗎?”


    聞言,老夫人就知道自己是在雞同鴨講,擺手道:


    “罷了,你聽不懂,我不與你扯這些。既然雲湘不要衍哥兒,那就隻能勸她過繼勝哥兒,勝哥兒聰明好學,也算上進,她在你名下,喊你一聲母親,即使他去二房,日後也會孝順你的。”


    劉惠蘭猛地抬頭,“那不行啊婆母!謝勝他……他的身世萬一露了餡,後果不堪設想……”


    她越說聲音越小。


    老夫人一拍桌子,聲音不容拒絕:


    “你既知道後果不堪設想,當初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膽子?衍哥兒也好,勝哥兒也罷,無論如何,決不能讓慕容家的人進族譜!”


    劉惠蘭嚇得一激靈,臉上全是淚痕,她剛要說話,老夫人就不耐煩地攆人了,


    “出去!”


    劉惠蘭十分不甘,也隻能灰溜溜地離開善和堂。


    她的雙眼迸發出怨毒之色,身體因為太過憤怒而微微發抖。


    衍哥兒都享不了的福,那個該死的賤種也配??二房的家業隻能是衍哥兒的。


    她就是拚了命也要把衍哥兒塞進二房!


    ……


    隔日。


    一夜過去了,天色漸亮,五月的早晨還是冷的,一唿一吸之間就灌了滿肺的冷氣,讓人直打寒顫。


    謝勝來的匆忙,身上隻有一件皺巴巴的單衣,但好在昨夜謝錦姩早就給他披上了夾棉的厚披風,這一夜倒是沒凍著。


    謝錦姩見謝勝的眼中布滿了紅血絲,他有兩天兩夜沒睡了,已經是疲乏至極,


    “天亮了,勝哥兒就別在這守著了,去用些熱食,母親在水榭閣給你備了小憩的地方,你去歇歇。”


    水榭閣歸屬二房,是個不錯的院子。


    “多謝堂姐,我還是迴去吧。”謝勝婉拒了。


    謝錦姩也不再勸,“好,路上慢著點。”


    謝勝告別謝錦姩,獨自迴大房那邊,謝錦姩眼睜睜地看著那單薄的身軀漸行漸遠。


    謝勝住的地方是青竹軒,一個偏僻窄小的院子,隻有一間屋。母親說這宅子是二房置辦的,大房不能挑,叫他懂事一些。


    他很懂事,住了許多年。


    “母親?母親安好。”


    謝勝在迴去的路上碰到了劉惠蘭。


    劉惠蘭剛陪謝衍用過早膳,一出來看到謝勝,氣得直咬牙,她正滿肚子火沒處發呢。


    劉惠蘭抬手便是一巴掌,滿臉憎惡道:


    “你個吃裏扒外的王八羔子,誰讓你迴來的!要你去二房那獻殷勤?又是哭又是磕頭,你演給誰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不就是想把你弟弟比下去,讓二房收養你嗎?你也不照照鏡子,人家壓根就瞧不上你!”


    劉惠蘭越說越氣,她上去揪著謝勝的耳朵,聲音尖銳地質問:


    “我以前怎麽跟你說的?讓你離大房遠點遠點,你聾了是吧?長著耳朵是擺設嗎!”


    這是在路上,偶爾有灑掃的下人走過,下人們都低著頭疾步匆匆,不敢去觸這黴頭。


    謝勝隻是低著頭,任由劉惠蘭怎麽撕扯他的耳朵,他也不反抗一下,


    “兒子知錯。”


    劉惠蘭怒哼一聲,“你不是跟二房關係好嗎?你去讓她們過繼你弟弟,要是二房不要衍哥兒,你給我等著!”


    她發了一通火,心裏舒坦多了。


    臨走時,劉惠蘭又惡狠狠地瞪了謝勝一眼,轉身揚長離去。


    謝勝在原地站了不知多久。


    謝錦姩匆匆趕來,滿臉的歉疚,她說:


    “勝哥兒,風水先生這就要到了,你是家中長子長侄,又是書生,需要你去和風水先生商量事宜呢,還得麻煩你一會兒。”


    謝勝慌忙側過身去,用袖子抹了把臉,“沒……沒事。”


    謝錦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沒事就好,快走吧,這下葬的時間和墳地的選址都是不可馬虎的,差一毫一厘都影響子孫後代的運勢。”


    謝錦姩走得快,謝勝跑了兩步才跟上。


    謝勝看著謝錦姩握著他的那隻手,她握得很用力很用力,甚至讓他感到有點疼,


    可是莫名讓人心安,仿佛這股子力量滲入他的體內,讓他沒有那麽的孤單和無助了。


    謝錦姩的麵上不顯,但是眼底翻湧著駭人的怒意,她剛才全都看見了,可是卻不能出麵維護謝勝。


    劉惠蘭不足為懼,但謝流螢非常敏銳,一旦讓她發覺出一點蛛絲馬跡,必定前功盡棄!


    所以謝錦姩必須沉住氣,忍這一時,等將勝哥兒過繼了來,她也就能真施展開手腳了。


    等到人多的地方,謝錦姩鬆開了手,謝勝懸著手,片刻後放了下去,他的手腕熱熱的。


    “堂姐,不是要見風水先生嗎?我們這是要去哪?”


    謝勝終於發現路線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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