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淼如願以償進了主臥。


    他猶豫了兩秒,隨後一狠心,爬上了寧椿遲寬大的床。


    寧椿遲站在一邊,看似淡定,實則腦子裏正在重複播放江玉淼剛才那句話。


    什麽叫想他的香味……


    是小葡萄想要他的信息素嗎?!


    江玉淼爬上去以後,非常自覺地翻滾到一側,鑽進被子裏,還很貼心地拍了拍另一側,示意寧椿遲上來。


    寧椿遲:“……”


    雖然不明白小葡萄為什麽突然這麽主動,但寧椿遲還是聽從他的指令,跟著躺在了另一側。


    不知道為什麽,江玉淼覺得一到寧椿遲的房間,他混亂不安的心就安定下來,整個人很快就被睡意席卷。


    寧椿遲看著已經閉上眼睛、再沒有任何動作的omega,眼神晦暗。


    看來那句話就是小葡萄為了跟他一起睡而想出的借口。


    小葡萄到底知不知道這種話對alpha來說就是赤裸裸的引誘。


    寧椿遲的視線虛空勾勒著江玉淼的臉部輪廓。


    沒關係,他很有耐心。很快,他們之間就會建立起遠比臨時標記更深刻的聯係。


    到那時……他就不用再忍耐了。


    看來下站迴來該安排一下工作行程了,畢竟之後應該很多天都去不了公司。


    冷香的安撫間,江玉淼被寧椿遲輕拍著背,慢慢哄睡了。


    隻留下寧椿遲半夜跑到別的房間又洗了個冷水澡,迴來前還想辦法把身子暖熱,確定不會冰到小葡萄,這才進了被窩。


    等江玉淼被鬧鍾喚醒時,寧椿遲已經穿好衣服,準備上班了。


    他看著一身深灰定製西服的寧椿遲,覺得自己應該不是被鬧鍾吵醒的,而是被寧椿遲帥醒的。


    寧椿遲係好領帶,看著剛睡醒的小葡萄笑了一下:“早。”


    江玉淼也道了聲“早”,從床上爬下來,快速去洗漱,想趕著送寧椿遲上班。


    到電梯那裏,寧椿遲說:“今晚我有事,可能會迴來得晚。冰箱裏有各種食材,你不想做的話跟賀元說,讓他送。”


    江玉淼明白這是寧椿遲晚上不迴來吃飯的意思,他有些失落,但還是說:“好!你忙吧,昨天火鍋還剩的有食材,我自己做點什麽就行。”


    寧椿遲的眼底透出江玉淼看不懂的情緒,他深深看了江玉淼一眼,轉身進了電梯。


    江玉淼見寧椿遲去上班了,頓時覺得自己也不能當鹹魚,要努力工作!


    專注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天空逐漸被晚霞染成火一樣的顏色,太陽也失了掛在高處的活力,開始往西落下。


    寧家在寸土寸金的a城有一處中式宅院,坐落在喧囂浮華的a城一角,宛如避世的桃花源。這會兒,這座宅院被夕陽鍍上了金邊,顯出獨屬於百年豪門世家沉澱後的沉穩大氣。


    可主廳的人心卻並非景色這般敞亮。


    寧椿遲一進門,廳內的說笑聲戛然而止,俊美的alpha在一片靜默中被各懷鬼胎的視線包圍。


    廳內坐了快十個人,長輩小輩都有。


    一個中年男人站了起來,他的臉有些浮腫,本該是英俊的長相,卻明顯被長期的酒色生活破壞。


    寧康旭勉強地笑著,笑意中還帶了點討好:“椿遲也參加今晚的家宴啊,忙了一天了吧?快過來坐下喝杯茶。”


    旁邊穿著絲絨長裙的女人妝容精致,神態高傲,看起來不到四十歲,也或許是因為保養得當,比實際年齡要顯小,她暗暗白了寧康旭一眼,又用略帶懼意的眼神看向寧椿遲。


    寧椿遲先看了眼他站著的父親寧康旭,又掃過他的小姑寧馨,以及旁邊賠笑的大堂哥寧彥蕭,給他下過藥、此時看到他就瑟縮在一旁的三堂弟寧彥航,還有幾個才十幾歲就驕橫跋扈的堂弟堂妹。


    當然,他們已經不敢用這種態度對他了。


    寧椿遲收迴視線,麵無表情地對寧康旭說:“老爺子找我,就不坐了。”


    寧康旭訕訕道:“哦,行,那你快去吧。”


    他浪蕩慣了,到現在都沒結婚,就這麽一個兒子。他又想依仗寧椿遲獲得寧長誌的關注,又畏懼寧椿遲的雷霆手段,這才表現的完全不像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正常態度。


    寧椿遲直接離開,將一眾探究的視線丟在身後。


    他來到寧長誌的書房,敲了敲門。


    一個威嚴蒼老的聲音道:“進。”


    推開門,入眼便是蒼勁有力的書法作品,上麵寫著“順德者吉”,兩鬢斑白的老者坐在降香黃檀書桌後,戴著老花鏡,見人進來也不抬眼,依然看著手裏的報紙。


    每次看到這四個字,寧椿遲就想大笑。


    所謂“德”,不過是寧長誌自以為是的行事標準。


    他走到書桌前站定,毫無恭敬之心地喊了聲“爺爺”。


    寧長誌慢悠悠把報紙看完放到一邊,這才對著寧椿遲慈祥一笑,說的話卻遠不如麵上溫和:“聽說你為了一個omega,把蘇家得罪了?”


    寧椿遲語氣平淡:“蘇家先惹我,我不過是以牙還牙。”


    “蘇家那個小子多行不義,既然是自找的,那就不提了。”寧長誌擺出長輩包容的姿態,“你對那位omega是怎麽想的?玩玩?還是真喜歡上了?”


    寧椿遲垂在身旁的手逐漸握緊,神情比剛才在樓下還要冷淡:“我是認真的。”


    寧長誌歎了口氣:“本來聽說你要上什麽戀愛綜藝,我就不讚同。那麽短時間,怎麽可能就愛的死去活來?你們這些小年輕所謂的喜歡不過是空中樓閣,是在限製環境裏頻繁接觸特定的人而產生的虛假好感。”


    如果忽略寧長誌眼中藏不住的輕蔑,他的話聽起來似乎真像是長輩為小輩未來著想的肺腑之言。


    寧椿遲眼底閃過一絲不屑,這個垂垂老矣的掌權人從不放過任何一個說教的機會。


    他和小葡萄之間的感情,不能用時間的長短來衡量。


    不等寧椿遲迴答,寧長誌又笑道:“等綜藝一結束,你們迴到各自的生活軌道以後,還能像現在這樣嗎?你們真的了解彼此嗎?你知道他的過去嗎?”


    寧椿遲的聲音情緒難辨:“過去不重要,我更在乎現在和未來。”


    寧長誌搖搖頭:“過去怎麽可能不重要?當下是可以偽裝的,但過去不能。從一個人的過去能看出他的性格、才識和眼界。如果過去陷在一灘爛泥裏,那這人大概率也會被染上汙濁的臭氣。”


    寧椿遲沉默片刻,唇角勾起譏誚的弧度:“一灘爛泥……您怕是忘了,我就是從您口中的爛泥裏出來的。”


    寧長誌一時語噎,隨即做出愧疚的表情:“是爺爺不好,沒早些接你迴來,讓你在外麵吃了那麽多苦。”


    他這個沒早些,指的是在寧椿遲24歲創業成功後才火急火燎地把人迎迴來。


    寧椿遲看著這個寬敞奢華的房間,視線仿佛能透過牆看到整個寧氏宅院。


    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比這裏更爛的地方。


    寧椿遲笑著走上前,伸出兩指輕輕點在寧長誌的書桌上:“您說的對,從這種爛泥裏出來的人會被汙染,我也難逃過。所以,是我配不上他。”


    寧長誌看著寧椿遲冒犯的動作,剛才還端著長輩作態、一派慈祥的臉瞬間扭曲:“寧椿遲!我專門抽出時間跟你說這麽多,你是一點兒都聽不進去!冥頑不化,遲早要在那個omega身上栽跟頭。”


    寧椿遲還在笑,心裏在想,他的表情應該比寧長誌保持的好。


    不過這樣看來,他們好像還真是一家人。


    都那麽虛偽。


    寧椿遲淡淡道:“我認定的,這輩子都不會改。”


    寧長誌臉色陰沉:“你們這樣能得到幾個人的祝福?”


    寧椿遲不笑了,竟用看小貓小狗一樣憐憫的眼神望著他:“您在家待太久了,真該學著上網看看,到底有多少人祝福我們。”


    寧椿遲的話如同最鋒利的劍,直接刺在了寧長誌的痛處上。


    寧長誌年紀越大,越專權擅勢,不願順應時代發展、接受新的事物,更不願放權給真正有能力的人。長此以往,他隻能看著延續了幾代輝煌的寧氏集團在他的帶領下日漸衰落。


    直到寧椿遲的出現。


    寧椿遲擁有最前沿的技術和最頂級的人才,和寧氏不一樣,他的企業有光明的未來。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流著寧家的血。


    拋去非婚生子的身份,他是寧家目前最完美的繼承人。


    寧長誌需要寧椿遲,又嫉妒寧椿遲,隻能抓住一切機會擺出長輩的姿態教育他。


    嫉妒,一個根本不該出現在長輩麵對晚輩時的情緒。


    嫉妒他的年輕,嫉妒他的能力。


    寧長誌聲音都氣到變了形:“你該娶一個門當戶對的omega,現在這樣隻會給寧家丟臉!”


    寧椿遲優雅地移開手指,後退幾步拉開距離,明明他才是小輩,此時卻帶著上位者特有的氣勢。


    “到底是我需要寧家,還是寧家需要我,您最清楚。您年紀大了,愛管閑事,這很正常。隻是,別忘了,您現在還能坐在這張上百萬的黃花梨書桌後安享晚年,是托了誰的福。”


    話語中隱含的威脅讓寧長誌的氣焰一下子消了大半,眼中流露出一絲恐慌。


    他絕不能接受寧家在自己手中衰敗,他需要寧椿遲這個完美的繼承人挽救寧氏。


    看著寧長誌閉上了嘴,寧椿遲綻開了滿意的笑容,轉身離開。


    自己剛被迎迴寧家時,也對所謂的親情還抱有期待,可現實如同殘酷的海嘯,一次又一次地掀翻他掙紮前行的船。


    他當然可以隨時抽身,之所以還留在寧家,就是想看著這群又厭惡他又要討好他的跳梁小醜自取滅亡,看著這個苟延殘喘的商業帝國被一點點侵吞。


    這是他遇到小葡萄之前,人生最大的樂趣。


    白牆黛簷間,寧椿遲穿過蜿蜒的連廊,路過主廳,身後是一個個小心窺視他的寧家人。


    他坐上車,駛離這座雅致又冰冷的宅院。


    寧家的家宴?和他有什麽關係。


    他有很多血緣上的親屬,卻沒有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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