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洛可可覺得自己變得很佛係。


    洛可可和何致在鄒姨家坐了一會兒,隨意地聊著天。


    由於看出了鄒琴的猶豫不決,洛可可也不想為難鄒琴,於是便不再追問當年的事情了。


    幾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會兒電視,特別有家的溫暖感覺。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暗,也該是時候迴家了。


    盡管洛可可還是有些許不舍得,每次跟鄒姨聊天,總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但此時天色已經很黑了,再賴在鄒姨家裏也不是辦法。


    於是,洛可可站起身來,對著鄒姨說道:


    “鄒姨,今天已經很晚了,改天,我們再過來看您。”


    鄒琴看了看窗外,此時的天空已經隱隱約約地有星光出現了。


    她盡管十分不舍得自己的乖女兒,但是,還是迴答說道:


    “鄒姨特別喜歡跟你聊天,沒事兒的時候,就多過來看望鄒姨。今天也的確不早了,那你們就早點迴去吧。”


    鄒姨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要出門去送何致和洛可可。


    “鄒姨,您留步,我們自己迴去就行。”


    何致望著鄒姨親切的臉龐,他也覺得鄒琴是個十分有親和力的人,這樣子讓她出來相送,真的有些太不好意思了。


    兩個人在客廳裏慢慢地往外走。


    就在這個時候,電視上又開始播放了電視劇。


    電視機的畫麵上,正播放著一個被拋棄的小女孩兒,大約五六歲的樣子,她一個人流浪在街頭,看著走在自己前麵一家三口的溫馨畫麵,她開始默默地流眼淚,她的肚子很餓,肚子嘰哩咕嚕地叫著;她很冷,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而她的身上,卻隻有一件又破又單薄的衣服,她的臉凍得通紅,她的脖子縮了又縮,下意識地縮進衣服裏……


    就是這樣的一小段畫麵,不經意間被洛可可看到了,電視劇裏正配著無限哀傷的背景音樂,伴隨著唿嘯的風聲,風越來越大,雪花漫天飛舞,在風雪交加中,一個那樣小小的人兒逆風前行著……


    何致還跟鄒琴在寒暄著,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此時洛可可的神情。


    她的目光一直盯著電視機,眼睛裏似乎有晶瑩的淚花在閃爍。


    洛可可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慌忙地低下頭來,散落的頭發披在肩上,遮住了半邊臉,這樣子,就不會被身旁的鄒姨和何致發現。


    三個人慢慢地走向了門口,何致還在跟鄒琴說著什麽,洛可可就像行屍走肉一般,腳步慢慢地向前移動,跟著何致,思緒還停留在剛才電視上的那個畫麵之中。


    不知道為什麽,洛可可總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小孩子,她特別理解那種被拋棄的哀傷與孤獨。


    想著想著,洛可可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腳下,從門口走出來的時候,有台階都沒有注意到,結果一下子摔了一跤。


    洛可可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上,何致跟鄒姨都頓時一愣,兩個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都趕忙彎下腰去扶她。


    洛可可摔倒的時候,主要是腳踝處扭到了,她明顯地感覺腳踝處有酸痛的感覺。


    可是不知為什麽,明明扭到的是腳踝,可卻感覺到大腦變得十分暈眩,頭痛的感覺一陣陣地襲來。


    “沒事兒吧?”


    鄒琴溫柔地問道。


    “都這麽大一個人兒,走路怎麽那麽不小心啊?”


    何致嘴上責備著,心裏卻還是很擔心的,趕緊蹲在了她的身邊,替她揉著腳腕處。


    此時洛可可隻覺得自己的頭疼越來越嚴重,那陣陣難受的感覺,像是要將自己的腦袋撕裂開來。


    她此時根本顧不上跟何致說話,隻是本能地用雙手一再抱住自己的腦袋,那種熟悉的痛苦感覺再次鋪天蓋地地朝她湧來,她頓時感覺自己似乎什麽都聽不見了,身邊人的關心,身後電視裏的聲音,甚至自己的心跳聲……


    整個世界都似乎變得寂靜起來,疼痛將她拉入了一片深淵之中,那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世界。


    洛可可的意識開始變得恍惚起來,她的十指深深地陷進了黑色的頭發之間。


    “你還好嗎?要不要進去休息一下?這是怎麽了?”


    旁邊的鄒琴看見洛可可這副模樣,她能夠感受到她的痛苦,她急切地想要幫助她,但自己說的話,洛可可似乎根本就聽不到。


    鄒琴看向了身邊的何致,此時的何致也十分著急,他有種感覺,洛可可這個人格可能會消失。


    每次在她頭痛欲裂的時候,總會發生一些看上去不那麽平常的事情。


    就在何致跟鄒琴不停地安慰洛可可的時候,麵前的女孩兒低垂的頭忽然抬了起來,她的眼神明顯變得清晰明亮,跟之前的感覺完全不同。


    女孩兒左看看,右看看,在她的認知裏,眼前的環境是一片完全未知的領域。


    當她看見何致的時候,開口說道:“小姨夫,我怎麽又看到你了?我這是在哪裏啊?”


    何致尷尬地看向了鄒琴,他的嘴角扯了扯,無奈地開口說道:“洛小茵?”


    麵前的女孩兒點了點頭,她似乎很滿意何致今天的表現,於是說道:“可以啊,小姨夫,你終於,記得我的名字了?”


    何致最頭疼的就是洛小茵,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跟這樣一個幼稚的小女孩說話。


    當他正發愁該如何應對洛小茵的時候,他看到旁邊鄒琴的眼神變得十分複雜。


    鄒琴沒有想到,好好的女孩子,忽然間漸變成了另一個人。


    何致明白鄒琴的眼神,那眼神裏有心疼,有憐惜,還有一些不知所措……


    就在何致跟鄒琴都在發愣的時候,洛小茵轉過頭來,當她看到鄒琴親切的麵龐時候,她的表情忽然間就變了!


    洛小茵的臉色先是震驚,隨即眼圈兒似乎變得紅紅的,她一直呆望著鄒琴,許久說不出話來。


    “洛小茵,洛小茵……”


    何致看她狀態不太好,急忙抓住她的手臂,輕輕地搖晃她的胳膊。


    而洛小茵似乎根本沒有反應,她的目光定定地投在鄒琴的臉上,整個人呆立不動,眼睛麵前的景象忽然間就模糊了一片,眼前的人影逐漸變得也不再清晰,模模糊糊的,跟記憶裏的臉龐越來越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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