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這是去哪裏了?娘娘著急找您呢。”敬敏一迴到行宮,便被佟佳皇貴妃的丫鬟玉蕊堵上,敬敏看著她一臉焦急,心裏便也有些慌亂。


    “可是我額娘出事了?”敬敏也顧不上旁的,提起礙事的裙角便小跑著朝著佟佳皇貴妃所在的地方跑去。


    玉蕊一看敬敏毫無形象的樣子,一下子就懵了。


    “還愣著幹什麽,皇貴妃怎麽了?”胤禟出言問道。


    “娘娘沒事,隻是著急找公主有話說。”玉蕊可不敢直接把娘娘那裏的事情告訴其他人,所以也隻是含糊其辭的說了一句,便再也不敢耽誤,跟胤禟胤誐兩人行了禮,便急著追著敬敏而去。


    “九哥,我們也去看看吧。”胤誐問道。


    “沒一點眼力,娘娘這是找八姐有貼心話說,你找過去是想幹什麽?走,去找四哥去,我聽說四哥最近被皇阿瑪安排了一件大事,挺有趣的。”胤禟下巴一挑,笑眯眯的朝著四阿哥的院子走去,而四阿哥最近因為忙著康熙交代下來的事情腳不沾地,他要是知道胤禟會覺得有趣,一定會暴走的。


    敬敏還不等門外的丫鬟通報,便闖進了皇貴妃的行宮,看著屋裏的康熙,敬敏一愣。


    “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康熙微微蹙眉,“還不來行禮。”


    敬敏先看看皇貴妃,瞧著她氣色不錯,這才哦了一聲向康熙見禮。


    “又跑去哪裏瘋了?聽內侍說,你帶著小九小十一大早就出了行宮,說說,又去找什麽樂子了?”康熙握著皇貴妃的手,笑著說道,而敬敏百思不得其解便宜娘有什麽事情找她,但是目前當著康熙的麵又不好問,所以便幹脆不再想這個話題。


    “皇阿瑪,你這絕對是冤枉我,明明是他們把我硬拽出去的。這個內侍什麽眼神。”敬敏撒嬌道,“皇阿瑪,這馬上就到年底了,您不賞我點東西過新年嗎?什麽壓歲錢啊,什麽莊子之類的。”


    “早就知道你這個小家夥惦記朕的皇莊。”康熙撲哧一笑,“看你表現,表現的好,朕可以考慮考慮。”


    嘎?這下子輪到敬敏吃驚了,在康熙名下有八大皇莊,那占地都是超級超級大,其中有兩處在小湯山的溫泉帶上,而敬敏便看上了其中一個,所以平日裏老愛在康熙這裏蹭蹭,就希望有一天康熙被她弄煩了,腦袋一暈就同意了,結果沒想到,這驚喜來的太快,這就同意了。


    “不想要那朕就收迴剛剛的話。”看著敬敏愣住,康熙調侃道。


    “怎麽不想要,那必須要啊。皇阿瑪,您可是天子,一言九鼎,說出來的聖旨怎麽就能收迴去。”敬敏笑著坐到康熙跟前笑道。


    “以前會說,哎呀,皇阿瑪,你是我父親啊,怎麽能這麽當真。現在朕說話怎麽又變成聖旨了?”康熙學著敬敏撒嬌的樣子笑道,惹得皇貴妃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還不謝謝你皇阿瑪。”自己女兒能夠在康熙這裏獨一份,對皇貴妃來說這是喜聞樂見的。


    敬敏搞笑的抱著雙拳,窩在康熙懷裏笑道,“皇阿瑪,真是太愛你了,你真是這世界上最好的皇阿瑪了。”


    “貧嘴。”康熙笑道,“這幾天別讓你額娘操心,剛剛朕來的時候,你額娘氣色可是差的緊。”


    敬敏聽聞皇貴妃的身體不好,忙問道,“額娘,你沒事吧?早上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你告訴我,是不是哪個不長眼的衝撞你了?”


    皇貴妃拍拍敬敏的手,心裏歎氣,自己如今真的是不知如何是好,她早就下定決心不再要孩子,而一直以來也在避孕,可是這如今突然懷上了,她真的下不了那個狠心不要這個孩子。


    “要真是有人衝撞又如何?”康熙看著敬敏這麽關心她額娘,心裏也很是熨帖,對他來說,敬敏最大的優點便是對長輩有心,所以他願意包容敬敏那麽多不合規矩,而一門心思的捧著她。


    “那我就抽死他。”敬敏惡狠狠的說道,皇貴妃是她最看重的額娘,而康熙雖重要,但是也絕對排不到第一位。


    “好了,額娘好好的。隻是坐的時間長,起身起的太急了,有些暈。如今這都已經好了。”皇貴妃笑著打斷她們爺兩個的談話,摟著敬敏道,“如今你也不小了,可不能老這麽風風火火的。”


    “好了,朕還有事,你陪著你額娘說說話,晚膳等著朕一起來用。”康熙本來隻是過來看看皇貴妃,這因為看到她氣色不好,所以才多留了一會,他這一次南巡,身上有很多事情,這皇貴妃這裏,他是不能再久留的,“再過幾日就要過年了,過完年,等到天氣再好一些,朕陪著你們出去走走。在迴宮之前,好好陪你們玩幾天。”


    敬敏點了點頭,拉著皇貴妃的手兩人把康熙送走,迴到屋內後,敬敏忙拉著皇貴妃的手道,“額娘,你哪裏不好?我找太醫來看看。”


    “你們都出去。”皇貴妃屋裏隻留了雪芸和玉蕊後,便拉著敬敏的手迴到塌子上,“敬敏,要是你現在所有的寵愛都因為額娘沒了,你會不會怨恨額娘?”


    敬敏仰頭看著皇貴妃,心裏不知道她為何如此問,但是還是老實說道,“額娘,你說的寵愛是指皇阿瑪嗎?”


    “跟額娘說實話。”皇貴妃雖然心軟想留下這個孩子,但是她不同樣不願意敬敏不開心。因為一個未知的生命,她做不到忽略掉現有的幸福。


    敬敏搖了搖頭,“不難過是假的,在宮裏,沒有皇阿瑪的寵愛又怎麽會過得下去。可是額娘,皇阿瑪有那麽多後妃和子女,你隻有我,所以我願意無論什麽時候都陪著你。”


    “額娘,你到底出什麽事了?早上我量尺寸的時候你還好好的。”看著皇貴妃一臉糾結,敬敏很是擔憂,“不管什麽事情,我們都會好好的。額娘,你要對皇阿瑪有信心,他雖說先是皇上才是你的夫君我的父親,但是皇阿瑪心裏最是柔軟,我能感覺到,他對我的喜歡喝寵愛隻出於真心,沒有利益。”


    “額娘有了。”皇貴妃說道。


    有了是什麽意思?一時間敬敏沒明白,請原諒她真是沒生過孩子,一時間這麽隱晦的表達並沒有第一時間猜出來。皇貴妃看著敬敏如此茫然,便笑著把敬敏的手拿起來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道,“額娘懷孕了,一個月了,太醫才診出來的。”


    敬敏啊了一聲,“額娘,你要有寶寶了,那這是好事啊,你擔心什麽?以後有了弟弟,他和四哥皇阿瑪一起保護我們,要是個妹妹,我們一起保護她。”


    門外去而複返的康熙心裏非常複雜,皇貴妃顧忌什麽他也是明白的,一方麵心疼表妹想得太多,一方麵又生氣表妹竟然動了不要自己孩子的念頭。康熙知道皇貴妃為何不對勁後,便帶著李德全離開,臨走之時敲打了外麵的丫鬟,這才心事重重的離開了。


    皇貴妃苦笑一聲,“你這麽聰明,不會不明白額娘的意思。”


    敬敏笑著安撫道,“額娘,你說的我都懂。如果是曾經,我也會顧忌重重,可是現在我不這麽想了。”


    敬敏心內感慨,當真是當局者迷,“額娘,不管你有沒有兒子,你都跟佟佳這個姓扯不開關係,不止是兒子,就是我,日後大婚,我的駙馬還不是一樣要被冠上佟佳一黨,這些都是外人的想法,我們隻要在意皇阿瑪的想法便可。”


    “你想的太簡單了,身在朝中身不由己,不是你在意不在意這麽簡單的幾個字可以概括的。”皇貴妃道,“額娘舍不得這個孩子,但是也害怕因為這個孩子給你和你四哥帶來什麽危險。”


    “額娘,不是我想的簡單,而是你想的太複雜了。”敬敏安撫道,“皇阿瑪是誰啊,八歲登基擒螯拜,平三藩,如今準噶爾也是不在話下,他是一國之主,沒有人可以左右得了他的思想,就是當年的老祖宗也不能,更何況現在?”


    敬敏的言外之意皇貴妃懂,孝莊活著也許還會有顧忌,死了,那她根本就不會有來自長輩的壓力,這年頭,一個孝道足以壓死人。


    “額娘,皇阿瑪一定是期待這個孩子的。”敬敏在康熙身邊待的越久,越知道康熙對皇貴妃愧疚有多深。敬敏不想去評論早年因為各種政治原因康熙所做的事情,那些事情都是猜測,可是這些年她確實都看在眼裏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她願意相信她觀察的康熙,她心裏真心感受得到康熙的內疚,疼愛和各種矛盾複雜。正因為如此,她才更心疼康熙,心疼皇貴妃,都是身在局中之人,有太多的無能為力和無可奈何。


    皇貴妃平日是多麽精明的一個人,可是身為一個母親,她也會無措和茫然,此刻竟然對敬敏一個孩子露出了那麽脆弱的一麵,“真的會嗎?”


    “一定會的。”敬敏簡單的四個字說的那樣堅定,“額娘,我們去見皇阿瑪吧,你親口告訴他,把你的顧忌,你的無奈,你的害怕和委屈全都說出來。”


    皇貴妃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可是敬敏卻很堅定的望著她,“額娘,你又要逃避到什麽時候?”


    逃避,是的,在敬敏眼裏,皇貴妃不是對康熙沒有感情,隻是早年傷害太深,她自己把自己束縛包裹起來,不出去也不讓人進來。敬敏發自內心的想要她幸福,人的後半生,最能依靠的還是朝夕可見的另一半,兒女一旦成家立業,想要見一麵哪有那麽容易。敬敏希望,她能看到她額娘幸福的微笑,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容,而不是強顏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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