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府從裏到外全部掛的是白幡,而佟府外的這條街上,從幾裏外便已經有棚子搭建起來,每一處都是朝中素有來往親近的大人前來吊唁所搭建,為的不過是全一段同朝為官之情。


    敬敏和阿狸兩人避開這些人,悄悄潛進靈堂,讓阿狸動了些手腳,兩人便開始堂而皇之的推開棺材驗屍。


    “大外公,我是敬敏,你一定不要怪我啊,我這是為了還你一個公道。那些人看不出你中了什麽毒,可是阿狸懂,他是狐仙,一定會看出來的。”靈堂裏不知道是不是敬敏心裏作用,總覺得陰森森的,所以雙手在胸前合十,不停地念念叨叨。


    “你死的還真是冤枉,額娘和外公他們都懷疑是索額圖和納蘭明珠,其實我不願意相信這是索額圖幹的。我怕他們會遷怒太子二哥。這滿天下的人都知道,太子二哥背後的人是索額圖,大外公,我們雖然見過次數不多,那你一定要理解,我這不是打擾你上路,隻是不想太子二哥牽連進來.....”絮絮叨叨,語無倫次的說了許多,而阿狸也懶得搭理現在滿腦子都是我家太子二哥很無辜的敬敏,一心查看這佟國綱身體裏的異樣。


    敬敏實在是把該道歉該說的話都對著佟國綱的靈位說的差不多,便理直氣壯的覺得自己把該做的都做好了,所以便安心的立在阿狸身邊,不去看棺材裏的佟國綱,靜靜的等待著阿狸的結果。


    夜晚比白天溫度低了不少,敬敏一個人抱著雙手,腳丫子不停地互相碰撞來驅除深夜帶來的寒冷。


    “你給我安靜點。”阿狸被敬敏腳丫子的踢踏聲弄得心煩意亂。


    敬敏聞言點了點頭,“還沒有結果嗎?”


    “沒有,你們人類可比我們動物狠多了。”阿狸感慨道。


    “你們動物還不是一樣會自相殘殺,你是狐狸,不還吃別的小動物嘛。”阿狸的話在敬敏耳裏聽著特別刺耳,所以下意識的就開始反駁。


    “那不一樣。”阿狸蹙著眉頭,“我們是為了生存需要,而你們是為了所謂的不屬於自己的權利和利益。”


    敬敏癟癟嘴,有心再說兩句,可是看著阿狸瞪過來的眼神,便熄聲不言。對於很多觀點,一千個人心裏就有一千個哈姆雷克,她和阿狸還是跨種族的,所以她心想不說也罷,爭吵什麽問題也解決不了,又何苦費口舌說一些傷大家感情的話。


    “他不是中毒。”阿狸過了一個時辰後才開口說道。


    “那真的是自然死亡?”敬敏沒想到是這個結果,不是中毒?那之前那個佟家的人言之鑿鑿的說了那麽多,豈不是空穴來風?


    “這裏麵真的是水越來越深了,我就說吧,你們人類腦袋裏彎彎道道太多了。”阿狸再一次感慨,不過看到敬敏睜著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便開口道,“你除外。”


    “這還差不多。”敬敏道。


    “你那是大腦簡單,我還想讓你多一點彎彎道道,我也就不用這麽費神了。”阿狸神補刀了一句,看著敬敏要發飆的跡象,趕緊言歸正傳道,“出血熱你聽說過嗎?”


    敬敏搖了搖頭,“這是什麽病?”


    “哎,我隻能肯定,他是得這哥病去世的,但是這病裏到底又有誰的手腳,這都需要你去查一查了。”阿狸歎了一口氣道,“我建議你把這些消息告訴你額娘或者佟國維,他們查起來要比你有效率。尤其是你額娘,那可是玩腦子的高手。”


    “可為什麽之前軍醫都說是風寒呢?”敬敏不解道。


    “這病初期症狀便是體溫急速升高,咳嗽,流鼻涕,然後便是疲軟無力,最後後期的症狀便是全身皮膚不同程度的出血。這病一般不及時治療,9-16天就會死亡。”阿狸說完便加了一句,“這病一是因為病人肝髒,腎本就有嚴重損壞,二來便是因為接觸過感染源。”


    “這和感冒發燒症狀一模一樣。”敬敏不可思議的看著阿狸,“這人得了這個出血熱,那根本就很難辨別。所以軍醫說是風寒也不為過。”


    “而這病還有一個你想不到的地方。”阿狸揮手把棺材蓋子合上,拉著敬敏坐到一旁的椅子邊道,“這病絕對不能用風寒的藥方,不然隻會加劇死亡的速度。這病其實在六七十年代,全國很多地方都有,如今這病據我所知,後來成為陝西一個縣城的地方病。”


    “你知道的還挺多。”敬敏越想越害怕,“這我從來都不知道。”


    “我比你可活的時間長多了。”阿狸歎道,“你還是把這些告訴你額娘吧,我覺得你現在去軍營或者任何一個地方,都不一定能查到後手,這你能做的就是讓你額娘接手這件事,這事疑點重重,搞不好可就是個連環一石多鳥之計。”


    “你為什麽不認為這就是單純的病逝呢?”敬敏道。


    “你覺得可能嗎?”阿狸臉上諷刺一笑,“這些所有的矛頭都指向索額圖和他背後的太子,如若是正常死亡,誰又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計劃好?這除了有預謀,別無他想。”


    “那我們怎麽辦?”敬敏問道。


    “迴宮,查到這裏到底為止,你的腦子絕對玩不過這背後的人,到時候別把自己折進去。”阿狸道,“我還真是有些期待你額娘如何應對。”


    “好啦,我知道我腦子簡單,可你也不用再三強調啦。”敬敏不滿道,“我們迴去吧,我還懶得管呢。”


    “懶得管你還求我帶你出來。”阿狸調侃道,“嘴硬心軟的家夥。”


    “我是為了我二哥。”敬敏實話實說道,“不過迴去這事我難道就這麽告訴我額娘?她一定會以為我腦子壞掉了,”


    “我寫一個紙條,等會放到你額娘的臥室,明早她一起來就能看到了。”阿狸想了一下道,“這樣你也不用編謊話來解釋。這病高明的仵作或者太醫隻要仔細檢查便能看出來。隻是需要時間罷了。”


    “你這個辦法太好了。”敬敏讚道。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笨。”阿狸翻了個白眼。


    “又對我進行人身攻擊。”敬敏不滿。


    “迴去了,這些事已經不是你能力範圍內可以辦到的,還是不要自不量力了。”


    對於阿狸再三對她的毒蛇,敬敏已經懶得搭理了。這一晚計劃出走,卻不曾想幾個時辰便又再一次迴到了自己的臥室,把藏起來的銀票和物件全部歸位,換了衣服,把便服藏進儲物戒指,敬敏便窩進了被窩會周公去了。


    佟佳皇貴妃早上一醒,便看見自己枕邊的紙條,並不去用手拿,而是疑惑的看了一眼進來侍奉的雪芸道,“什麽東西?”


    “奴婢不曉得。”雪芸搖了搖頭,“不過奴婢昨晚間並沒有見過這個紙條。”


    皇貴妃得了雪芸的話,心裏更是好奇,便用手拿起枕邊的紙條,一目十行看完之後,臉上的表情很是震驚。


    “娘娘,娘娘?”雪芸看著失神的皇貴妃著急的叫道。


    “沒事。”皇貴妃搖了搖頭,把手中的紙條攥緊,“侍候本宮起來。讓人去給佟府傳話,今日讓本宮的阿瑪進宮。”


    雪芸點了點頭,示意小丫鬟們可以幫皇貴妃洗漱,心裏稍微一想便知道,這估計又是和佟府那位大人的事情有關。


    佟國維接到皇貴妃的消息便稍作梳洗便拿了牌子進宮,他這一次依舊被安排在承乾宮的外書房候著。


    “阿瑪,看看這個。”皇貴妃一進書房,便讓丫鬟們全部立在外麵,親手關上房門,便第一時間把紙條遞給佟國維看。


    “這是什麽?”佟國維一邊問,一邊手上快速的打開紙條,等到看完內容,佟國維便僵在了原地。皇貴妃等了很久很久,才聽見佟國維顫抖的聲音道,“這,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阿瑪,我睡醒後便看見我枕邊擱著這個,我想這消息來源一定不是空穴來風。”皇貴妃道,“如若真的是這樣,那麽這件事情就絕對不會是索額圖做的。太天衣無縫了本身就是破綻百出。這背後之人,絕對不是簡單的想讓我們佟家和赫舍裏氏決裂。”


    “會不會是?”佟國維突然腦子裏冒出一個很不可思議的想法,這後麵的話他不敢說出來,隻是拿手沾了茶杯裏的水,在書桌上寫了他的想法。


    “阿瑪,這些現在我還不敢確定,這事情也肯定不好查了,伯父在軍中都是隨時有人跟著,能被人不動聲色的得了手,那定然不會有破綻和證據留下,現在我們隻有不動聲色,以不變應萬變,來看看這背後之人真正的意圖。”皇貴妃道,“現在我們隻要證實一下這紙條內容的真假,然後替伯父辦好後事。索額圖那邊我們還要繼續演戲,我倒是要看看,背後之人到底是所圖何物。”


    “行,我知道了,這件事阿瑪會悄悄辦好,不會露出任何蛛絲馬跡讓這背後之人察覺。你照顧好自己和公主四阿哥,這背後之人藏得太深,我們現在在明,一定要小心。”佟國維道。


    “阿瑪,我知道的。”皇貴妃道,“不過阿瑪,你可說錯了,我們如今可是在暗,這一次本宮到時要看看,是誰膽子這麽大,手都伸到佟家了。”


    皇貴妃一直都是一個聰慧善謀略的人,這一次被人這麽擺了一道,心裏那股憋屈無處可泄,真是為背後之人提前默哀,很難想象,到了那個時候,皇貴妃積攢多時的怒火他又要如何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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