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潢大氣的書房裏,太子鳳曜日陰沉著臉看著桌案上那一份份的密函,以往每一份密函代表著門下人的一次進貢,而近日,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一份密函,代表他一處甚至多處斂財門路的覆滅,不管是官、商、人,或是產業,無一例外。


    「飯桶!一群廢物!」鳳曜日怒斥,手臂一掃,將桌案上的物品全數掃落。


    「太子請息怒,眼下形勢嚴峻,絕對不能再傳出任何不利太子的言論。」一旁一名身著灰衣的幕僚立即出言勸說。


    「本太子的牆都要被人撬塌了,你們隻會要本太子息怒、息怒、息怒,就沒有一個人能拿出有用的主意,解決這次的危機,查出到底是誰在搞鬼?」鳳曜日覺得自己已處在發狂邊緣,要他怎麽息怒!


    「太子,屬下這裏倒是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因為剛剛才收到消息,所以尚未深入調查。」黑衣幕僚遞上一封密信。


    鳳曜日立即打開,看完內容之後,怒紅了雙眼。


    「該死的老四,本太子就知道一定是他!」鳳曜日晈牙恨極。


    「太子,事情尚未明朗,千萬不能倉促下定論,四皇子確實是對手,但並不是唯一的對手,可能有人正等著坐收漁翁之利。」灰衣幕僚立即勸說。


    「南方和東南那三道向來是本太子的錢袋子,是整個王朝最富庶的地方,老四垂涎已久,本太子如今的錢袋子破了,等在後麵撿便宜的就隻有他!」


    鳳曜日和四皇子鳳曜辰兩人積怨已久,雙方若有損傷,不管真相是什麽,第一時間就是懷疑對方。而這點,一直是雙方幕僚共同擔心的一點,鷗蚌相爭,漁翁得利,等著做漁翁的人可不少。


    鳳曜日俊臉冷沉。「宮裏呢?父皇的病情如何?咱們的探子可有消息送來?」


    「太子放心,事情進行的很順利,而且‘那個機會’很可能會提前。」另一名年紀頗大的幕僚低聲說。


    「怎麽說?」鳳曜日眼睛一亮。


    「因為除了咱們,還有另一波人也在皇上的藥裏動手腳,雖然不知道動了什麽手腳,不過相信效果不壞。」


    「好,天助我也!」鳳曜日總算聽見一個好消息。「這太子之位坐太久了,也該換把椅子坐坐了。好了,現在都說說,有什麽辦法可以解決這次危機?」


    再拖下去,整個南方的據點都要覆滅了,這巨大的損失足以讓他的奪位之路功磨一簀,再無翻身機會。


    他一定要坐上那把椅子,他是太子,皇位本來就是他的,失去皇位,隻有死路一條,沒有一個新皇會留著前太子的命!


    眾位幕僚沉默,對方手段太過淩厲,通常等他們發現不對,拚命挽救,也已無法改變覆滅的結局,更讓他們心驚膽顫的是,大部分的地方連挽救的機會也沒有,一切就成定局了。


    「迴太子,不知道對手是誰,那些層出不窮的手段也讓人摸不清套路,實在無從下手啊!」灰衣幕僚搖頭。


    「本太子說的話沒聽見嗎?說是老四就是老四!」鳳曜日恨聲道。


    灰衣幕僚暗歎,他不認為是四皇子,這次的敵人太過強大,四皇子沒有這種能力。至於查到的線索中證明有四皇子的手筆,讓他無法不去想,敵人是打算讓太子和四皇子兩虎相爭。


    可惜太子完全聽不進去,和四皇子之間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麵,不管是不是四皇子,太子都已經認定是他了。


    如此剛愎自用,不看大局的太子,真的是合適的皇位人選嗎?


    「以前埋在老四府上的那枚釘子呢?」


    「太子打算動用嗎?那釘子埋得深,本是打算最後一刻動用的,現下時機尚未成熟……」


    「算了,當本太子沒提。」鳳曜日不耐煩的擺擺手。「這不行、那也不行,你們倒是提出一個法子來啊!


    本太子養你們吃白食的啊?」


    「太子,眼下想收複那三道的據點短時間不能做到,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其他人吃肉,咱們卻連湯都喝不到,此消彼長,差距將會數倍拉大,為今之計,隻能讓對方也無肉可啖才行。」黑衣幕僚沉吟了一會兒,才提出一個大方向。


    「怎麽做?有什麽辦法?」


    「首先要查出四皇子的各處據點還有門人名單,然後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夜,東宮裏書房燈火徹夜未滅,直至清晨,城門方開啟,幾騎快馬便直奔出城,往南方急馳而去。


    同一時間,一份密摺送到皇上的手中。


    蒼昊帝打開密摺,臉色瞬間冷沉下來。


    「好!好!真是朕的好太子!」蒼昊帝心裏悲愴。看來他真是太寬容了,本想著虎毒不食子,沒想到虎子反過來要吃了虎父!


    「裴神醫。」蒼昊帝心情雖然低落,不過依然不減渾身氣勢。


    「草民在。」裴林低應,隻微微彎身行了禮。


    「可發現藥裏都加了什麽?」


    「都是尋常的藥材,單獨使用或配好藥方使用都沒有問題,不過如果和皇上這副藥方裏其中一味藥材相合,便會產生一種慢性的毒,這種毒會致使身體日漸虛弱,單一份的量,大概需要半年左右,才會虛弱到無法起身,而目前有三份的量,隻需要兩個月,皇上就要臥床不起了。」


    「三份?竟然有三個人嗎?哈哈……」蒼昊帝心裏悲涼。「裴神醫,傳話給你的主子,就說……朕答應他的條件。」


    「草民遵旨。」裴林低著頭,沒人看見他嘴角勾起的得意笑容。早答應不就沒事了,也不用白受這心痛了。


    他上前,將兩個木盒放置在皇帝麵前禦案上。


    蒼昊帝眼神微閃,知道盒子裏裝的就是自己要的東西,關於太子以及幾位年長皇子謀朝篡位、結黨營私,以及……弑君的罪證。


    「你的主子可有交代什麽話?」蒼昊帝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一般。


    「主子說,大的廢了,還有小的,主子保皇上有足夠的時間再培養一名接班人。」


    蒼昊帝猛地望向裴林。「朕的身體……」


    「若無意外,再活個二十年沒問題。」裴林微笑,語氣雖淡然卻滿是自信。


    「至少。」


    蒼昊帝聞言瞬間閉上眼,狠狠的鬆了口氣。


    他今年已屆耳順之年,從十歲登基開始,至今將近五十年,一生兢兢業業,從無一日忘記自己的責任,最怕的,就是無法把江山、百姓,托付給一個合格的繼承人,讓江山再起烽煙,讓百姓麵臨苦難。


    如今,他還有時間,還有機會!


    可……培養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真難啊!


    太子何嚐不是他費盡心思教育的,幾個年長的兒子哪一個他沒有費心,可最後呢?竟然教導出了一個個弑君篡位、道德淪喪的儲君和皇子!


    這一次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他不能再錯。如果他的繼承人中,能有一個像那位一樣,他又何須煩惱?


    「裴神醫,你覺得朕將八皇子和九皇子送到你主子那裏如何?」


    裴林聞言,忍不住笑了。閣主啊閣主,您真是讓裴林無話可說了,竟將皇帝的每一個反應推測得如此準確。


    「主子說,江湖隻管打殺,以血償血,以恩報恩,並不適合做為培養儲君的地方,皇上身邊人才濟濟,何必舍近求遠。」


    舍近求遠嗎?他的身邊還有可以信任之人嗎?哪一個官員沒有和那些成年的兒子扯上關係呢?


    「主子說,若皇上信得過他,倒是可以提個人選讓皇上參考。」


    「你說。」


    「護國公盛駙馬。」


    蒼昊帝聽見人選,吐出了一口濁氣。是啊,他的護國公盛愛卿可不就是一位最好的帝師嗎?他真是被那幾個成年皇子給折騰得魔障了。眼底瞬間精光湛亮,炯炯的望著裴林,一掃近日漸顯的老態。


    「你們主子……料事如神啊!」這樣的人才,沒有一個帝王不想掌控在手裏,但偏偏這樣的人最是讓人無法掌控,讓身為帝王的他又愛又忌。


    「主子說,‘普天之下,莫非皇民,率土之濱,莫非皇土’。」


    「好!好一個普天之下,莫非皇民,率土之濱,莫非皇土!」蒼昊帝龍心大悅,他相信那樣的人是不屑虛與委蛇的。「總算信陽王還是有一個好兒子啊!」裴林猛地抬起頭來,眼神詫異的看著皇帝。


    該死的,皇帝害他輸了!他珍貴的無憂草啊!


    主子該不會為了臝走他的無憂草,故意泄露身分給皇帝,好贏得賭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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