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人可是想尋剛剛那書生?”有一樵夫路過,見褚櫟目光直逼那位書生。


    “是啊,老人家,你認得他?”褚櫟想知道這孩子如今過得如何。


    樵夫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句話,褚櫟深諳其道,便從辭熹手中拿了幾顆碎銀子,遞給樵夫道:“老人家,這些銀子拿去給您喝酒。”


    樵夫心滿意足的收了,這才道:“那書生叫沈得安,原是我們這最有出息的,沒成想進京趕考沒中,好在他的父母良善,沒有怪他,隻說下次再去好好博一把。”樵夫磕了一聲,有些口渴,三人便去茶攤上坐下。


    “誰知,變故就在年前。他家裏本是做絲綢生意的,絲綢呀都是要銷往皇城的,皇城裏一位大人的小妾穿了,竟渾身起了疹子!他家散盡了錢財才把一家人的命保下來,如今,宅子沒了,生意也敗落了,全家靠他一人做私塾先生來維持生計。”


    褚櫟蹙眉:“如此一來,也不能進京趕考了。”


    樵夫說罷,拿著銀兩興衝衝地走了,一旁的辭熹待樵夫走後,沉吟道:“不對勁。”


    褚櫟點頭:“確實,按理說,那孩子得了神持,一生必定平安順遂,無病無災,可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實在是不對勁。”


    “變故到如今也不過一年,應是那時生了何事。”


    褚櫟一拍桌子,起身道:“我們去看看。”


    辭熹不悅:“你是否還記得我剛才說過的話?”


    “這事過於奇怪,想必你也想探查個中緣由罷?我不弄明白,心中不安。”那是她親手救過的孩子。


    辭熹跟褚櫟尋了過去,那沈得安還未走遠,兩人看見他在一戶宅子外獨自發愣,那宅子富麗堂皇,極盡奢華之美。看他失魂的模樣,不知在外待了多久?


    褚櫟衝辭熹使了個眼色,變換了身形朝沈得安走去。


    “這位公子可是要尋人?”褚櫟笑語吟吟道。


    “敢問姑娘是?”


    褚櫟抬手一指,“我住在裏麵。”她指向的是那處奢靡的宅子。


    “抱歉,是小生冒犯了,竟不知姑娘是林家的小姐。”沈得安急忙道歉。


    “不必在意。”褚櫟奇道:“公子在家門外逗留了許久,可是想尋人?”


    還未等沈得安迴話,不遠處緩緩來了一架古青轎子,應當是這戶人家的主人,褚櫟發覺那沈得安居然緊張了起來,一雙手攥的緊緊的。


    小丫鬟掀起轎簾,一位容貌清麗的女子走了出來,雖無傾國傾城之資,但也氣質頗佳,是沈得安會喜歡的女子。


    林家小姐許是識得沈得安,對他不甚在意,但好似在打量褚櫟。


    褚櫟趕緊上去道:“是我呀!咱們倆個不過才一年不見,你怎就對我如此生分了?”


    林家小姐眼神逐漸渾濁,“是表姐!你許久未迴來,容貌竟變了許多,我堪堪還未認出你來!”


    辭熹扶額,褚櫟肯定又用了什麽術法,如今竟成了林家的表小姐。


    “你也是呀!變漂亮了許多呢!”褚櫟寒暄道。


    “趕快進去罷!爹娘見了你,鐵定高興!”林家小姐捉了褚櫟的手就往裏走去。


    褚櫟為難的看向被無視的沈得安,“這位公子該如何,要不請進去?”


    林家小姐道:“不用了,表姐,再說了,男子進府也不合適。”


    褚櫟隻好跟著林家小姐進去了。


    一進林府,褚櫟壯似熟悉的寒暄了一番,總算明白了,這林家小姐芳名攸容,是林家的獨女,被林家夫妻愛若掌珠,林家乃是這方圓幾裏的首富。


    是夜,褚櫟坐在藤椅上乘涼,辭熹悠悠的來到她身旁。


    “你可看清楚了?”褚櫟闔眼,這夜風甚是不錯。


    “那沈得安周遭有一股黑氣,但先前由你加持過,所以兩股力量兩相交雜,難分上下。”辭熹坐到了褚櫟身旁的大理石圓椅上。


    “可有方法將它除了?”褚櫟坐起身,怎會沒來由的就被侵噬了呢?


    “我沒辦法,奉勸你也不要動手。”


    “為何?”


    辭熹一頓,艱難道:“那股黑氣,怕是墮神之印。”


    “墮神?”她從未聽說過還有這種神仙。


    “你來天界不久,但連我也隻是在師傅口中聽說過隻言片語,墮神,乃是因受了魔的蠱惑墮入魔界的神,但,墮神不被三界所承認,隻能在三界的裂縫中生存,怨念很深。”辭熹有些焦躁,這事太過棘手。


    “你隨我迴天界。”辭熹對褚櫟道。


    “啊?”褚櫟驚了,“現在麽?”她才剛來。


    “自然是現在,墮神極其危險,你道行不高,她遇上你,你會被吞噬的。”墮神以神為食,以此來修煉。


    “但,沈得安的事……”就這麽走了?


    辭熹惱了:“你自己的性命要緊,管別人的事做什麽?丟了小命,反而得不償失!”


    褚櫟拍拍他的背,給他順氣:“你說得對,性命要緊,但能不能再多給我一晚時間,過了明日正午,我與你迴去。”


    “我可以應允你,但我得守在你身邊,不然我不放心。”辭熹道。


    “可以可以,”褚櫟滿口答應,“今晚你與我睡在一處,這樣也放心些。”


    辭熹被嗆住了,“你說甚?!”


    “我自是認真的,再說我們連……”褚櫟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辭熹打斷了:“別說了,我修辟穀之術,不睡覺也成。”


    褚櫟悻悻道:“好吧,若你想睡了便來,我給你留個地。”


    辭熹實在是沒好氣了,褚櫟開心死了,好想在他臉頰上親一口呀。


    褚櫟打消心中的欲念,磕了磕,進房安歇去了。


    這一晚,褚櫟睡得極熟。


    辭熹吹著夜風,聽著褚櫟淡淡的唿吸聲,覺得這一刻分外安寧。


    耳邊傳來隱隱的仙樂,上位之神在飲酒對歌,而人間竟是戰火紛飛,無數的怨靈在四處哀嚎,褚櫟立於中間,淌下淚來。仙樂散去,響起的,竟是辭熹焦灼的唿喚。


    “褚櫟!褚櫟!”辭熹見如何喚都喚不醒,搖了搖她的身子。


    “我是……”褚櫟頭痛欲裂,啟唇道:“發生了何事?”


    辭熹見她醒來,鬆了口氣,“我見你一直未醒,想著進房喚你起床,誰知你竟怎麽也喚不醒,還出了許多汗。”辭熹擦了擦她額角的汗:“你夢到了什麽?”


    褚櫟一五一十的告知於他,聽完後,辭熹眉心一跳,“那許是我們昨日遇見的墮神所經曆的事,你道行太淺何況沈得安身上有你的神持,是以她才尋到了你這裏。”實在是太危險了,他如何也不能將褚櫟置於危險之地。


    “我感到十分悲切,連胸腔都是疼的。”那感覺實在是太不好受了。


    “是了,你對世間感到絕望,竟隱隱有墮魔之兆。”辭熹平複了心情,告訴自己褚櫟仍舊好好的。


    “你迴去定要好好修行!以後切莫叫旁人亂了心神。”辭熹未克製自己將褚櫟擁入了懷,“好在沒出什麽大事。”


    褚櫟拍拍他的肩,寬慰道:“以後不會如此了,你且放心。”


    “快走罷,不過,在此之前你先收了沈得安身上的神持,墮神尋不到你也不會如何,吃人會有損道行。隻是,沈得安這輩子注定悲催一生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誰叫如今有位墮神在虎視眈眈呢?


    褚櫟點點頭,心想隻得如此了。


    待收了沈得安身上的神持以後,兩人便迴了天界,林府上下亦不記得出現過一位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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