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述被她哄得都快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尾巴搖個沒完,賴在琉璃懷裏一個勁兒地哼唧。


    說吧,想讓本仙君幫你什麽忙?


    琉璃給他順毛捋,倒沒第一時間說出自己的請求。


    “世上最厲害的小狗是誰呀?”


    “汪汪!”


    還能是誰,當然是我!


    離述全然忘卻了自己在天庭上的威風,一心隻想做琉璃的乖狗狗。


    琉璃揉了揉他的小狗臉,“好招財,你能不能變一顆神奇的藥丸出來?”


    神奇的藥丸······要多神奇?


    離述眨了眨水汪汪的小狗眼,隻見琉璃微微一笑。


    “就是那種能讓人的脈象像是有孕的藥。”


    ?


    離述動了動耳朵,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麽。


    這女人在說什麽胡話呢?她要那種藥作甚!


    離述又焦躁地刨起了爪子,不過還沒等他刨多久,琉璃一把握住了他的小狗爪。


    “好招財,梁元佑不在,我能依靠的人隻有你了,難道你要見死不救嗎,嗚嗚嗚······”


    琉璃假哭得很不走心,幹打雷不下雨的,離述連滴淚珠都沒看見。


    但這女人都這麽說了,若是他拿不出來,豈不是被梁元佑比下去了?


    被梁元佑比下去了就是被淵衡比下去了,離述在天庭被他壓了數百年,最厭惡聽見旁人把他二人拿來比較。


    若說這話的人不是琉璃,離述估計都怒吼著要狠狠咬那人一口了。


    但偏偏······


    離述煩躁地從鼻子裏噴出熱氣,對著琉璃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他的頭實在是搖不動。


    但他現在是狗身,別說憑空變出個藥丸了,就連隔空移物這種小術法都使不出來。


    離述憋屈地啃了啃自己的小狗爪子,琉璃見狀眸光一閃。


    招財不是不想幫她,而是有某種限製叫他不能幫自己。


    她摸著招財的白毛思忖了片刻,“好招財,你這麽聰明伶俐,在外頭可有結識過什麽小夥伴?”


    小夥伴?


    離述想到什麽似的,眼睛一亮翻起身來。


    有了!明蟬寺那老禿驢肯定有法子!


    “汪汪!”


    琉璃,你等我。


    離述朝琉璃吠了兩聲,就不顧外頭的傾盆大雨一頭躥了出去。


    招財在琉璃這裏養了些時日,雖長了些肉,但到底體型還小,幾乎是一出門就被淋成了落湯狗。


    銀朱本來在門外守著,隻看見一團白物從裏麵跑了出來,在雨裏跌跌撞撞還是腳步決絕地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了。


    “姑娘,剛剛、剛剛是招財跑出去了嗎?這麽大的雨,它要往哪裏去啊?”


    銀朱迴身進屋,果然見招財常待的那個角落空了。


    至於琉璃,她蹲在狗窩旁罕見地發起呆來了,聽到銀朱的話才迴過神來。


    “銀朱,拿針線來吧,我想為招財再做個窩。”


    外頭那麽大的雨,招財跑了出去還能找到迴家的路嗎?


    銀朱在心裏腹誹著,但看見琉璃平靜的臉隻能稍稍放下心來,把針線籮拿給琉璃。


    明蟬寺離梁府本就不近,離述直在雨裏跑了兩個時辰才到寺廟門口。


    雨勢實在太大,來明蟬寺的香客也寥寥無幾,小沙彌們在迴廊裏看雨。


    離述在門口抖了抖身子,他全身都被淋濕了,隻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有此前在寺裏見過他的小沙彌驚喜地上前,但還沒等他觸到離述,離述已經頭也不迴地朝一個方位奔去了。


    那裏,是慧心師傅的廂房。


    “汪汪!”


    禿驢,你離述仙君駕到,還不快快相迎!


    站在慧心師傅門口的小和尚聽不懂離述的狗言狗語,直愣愣地擋在門前,不讓這隻小白狗進去打擾師傅打坐。


    就在離述想跳起來給這個礙事的家夥一口時,裏頭的慧心幽幽開口了。


    “沉禪子,請大人進來吧。”


    請?大人?


    沉禪子揉了揉耳朵,一臉懵地替麵前的小白狗推開了門。


    師傅都發話了,這隻小白狗可能真的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吧。


    離述一進慧心的廂房就一個勁兒地打噴嚏,這裏的禪香味太重,薰得他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閉目盤腿,正潛心打坐的慧心在離述進來後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


    他先是看了濕漉漉的離述一眼,又詫異地掐了掐手指。


    這不該啊······


    離述離開明蟬寺之前他已算出了對方這一世的命運走向,沒想到今日再觀離述的麵相,已然和他命定的路南轅北轍了。


    不過離述才懶得猜他心中所想,他在慧心的被褥上蹭了個半幹,不耐煩地朝他叫了兩聲。


    “汪汪!”


    想法子給本仙君弄顆藥來!


    至於是什麽藥,離述沒有說,慧心這禿驢雖沒有頭發,但確實有幾分真本事。


    果然,都不消離述多說,慧心已從衣袖裏掏出了一個白玉瓶,上書三個字“如意丸”。


    這是在天庭隨處可見的尋常丸藥,青霄那個奸商每次都一煉一大爐,光憑販賣這些丹藥就躋身天庭富豪榜榜首了。


    不過放在凡人界裏,這就是百年難得一遇的靈丹妙藥了。


    離述跳到慧心旁邊將那瓶藥叼在嘴裏,含含糊糊地叫了兩聲。


    “汪汪。”


    謝了,等本仙君迴了天庭,再去青霄那偷······咳咳,拿十瓶來答謝你。


    慧心卻暗暗蹙眉,他看不清離述的前路,但是卻看見了他命中的結點。


    這放在一個天庭的仙君身上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他們自成仙後就與天同壽與地同庚。


    看見離述將將要出門的背影,慧心叫住了他。


    “仙君,望你無悔。”


    如若離述真的會死,那也隻有一種可能,是他自己下的決定。


    離述一頓,目光堅定地又衝進了雨幕當中,他從不會做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


    等離述叼著那瓶藥再奔迴梁府時,已是深夜。


    琉璃還沒睡,她點著燈在為招財縫製新的狗窩,但觀她神色比第一次要認真許多。


    離述在屋外蹭了好一會兒,確保腳下沒有泥水了才敢進屋。


    “招財!你迴來啦!”


    離述的動作輕得不能再輕了,但奈何銀朱和琉璃的心神都放在敞開的門檻上。


    銀朱忙著去灶下提熱水過來,琉璃拿出手帕細致地替他擦擦髒兮兮的小臉。


    見到琉璃,離述才把嘴裏叼著的東西放下了,他伸出爪子把白玉瓶往琉璃手邊推了推。


    “汪汪。”


    你想要的東西,我替你取來了。


    琉璃攥著那瓶藥怔了一怔,轉而看著招財綻放出她來這裏後最真心的一個笑容。


    “招財,謝謝你。”


    離述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垂下狗頭摸了摸自己的小狗鼻子。


    不過是一瓶藥而已,等本仙君迴到天庭,就算琉璃想要天上的明月他也替她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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