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慮,仰頭注視著她,“如果王姑娘不介意的話,在下可以在這兒接住你。”


    原來,不知何時他早就站在下麵。嘴角上揚,唇邊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若我不願意怎麽辦?”


    王琳嵐坐在圍牆上,烏黑的頭發恰似傾斜的瀑布,又像黑色柔順的絲綢,輕輕搭在她身上。


    一雙明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眨巴,配上靈動的眼珠,就像會說話一樣。美目顧盼,流轉水波。


    “那就隻能委屈王姑娘,在圍牆上吹一夜的冷風了。”


    嬴政的話說得輕巧,毫無負擔。


    聽的人氣鼓鼓的瞪著他,權衡利弊,扭捏著道:“那你一定要好好接住我!”


    “好。”


    得到嬴政的迴答,她閉上眼睛從牆上,落入溫暖的懷抱。如寒冰一樣冷冽的氣息,充斥著她鼻腔,可懷抱卻是那麽溫暖。


    在小巷中的雀兒眼睜睜的看著王琳嵐跳下去,嚇得瞪大雙眸。孤獨一人在小巷中瑟瑟發抖,乖巧的等著王琳嵐。


    等了許久,等到的是王琳嵐低著頭被屋子的主人送了出來。


    害羞的離場,再次見麵就是二人大婚的日子。王琳嵐嬌羞的神情,像極了半夏。


    他短暫失神,隨後繼續婚禮。


    王琳嵐本想著這輩子就要過著貧苦日子了,哪曾料到,她的丈夫居然入中樞開始做官。


    能夠做官,是個好事情。他辦事認真,對人更加恭敬。做事小心,不出一絲披露。對他身居大司馬職位的伯父王鳳極為恭順。


    王鳳臨死前囑咐王政君照顧王莽。同年,王莽被任命為黃門郎。


    待在家中的王琳嵐得知這個消息時非常震驚,嬴政迴來時,看到她,整個人變得柔軟起來。


    官場之上步步沉浮,到底還是家中舒服。


    沒過幾年升為射聲校尉,後來他的叔父王商上述表示願把他的封地讓一部分給王莽。扶搖直上,然而嬴政意識到了一點。


    他的身軀也在慢慢變老,隻不過看起來要比同齡人年輕許多,這件事讓他不由得心驚。


    不過這件事,並不足以讓他亂了陣腳,有了兩次得死亡,他知曉自己死不了。


    他得權力越來越大,逐步成為代理天子朝政。此時的他已經五十一歲了,在朝中得勢力如日中天,等同於皇帝。因此,引起了劉氏為主得反對派。


    他想到了一個計策,西漢自武帝以後,朝廷上的大臣與學者,論災異與禪讓的風氣頗盛行。


    時人認為災異是上天對人君失德的譴責。


    有在昭帝之時晆弘以及宣帝之時蓋寬饒上奏禪位,更有哀帝之時聽從方士儒生之言進行改元,但改元之後,西漢的衰運仍然沒變。


    受災異、禪讓等觀念影響的社會心理,為王莽進行代漢提供了條件。


    他很順利得登上了心心念念已久得皇位。


    登上皇位得第一件事,他就宣布改革。他一直記得和半夏得對話,將所見所聞進行實質性得改良。


    將天下田改曰王田,以王田代替私田;奴婢改稱私屬,與王田一樣,均不得買賣。其後,改革幣製、官製,規定鹽鐵官營,山川河流收歸國有;同時,與民休息。


    這些政策緩和一段時間,卻沒根本上解決問題。


    在位不過十四年得時間,就被人推翻了。


    兵臨城下,嬴政不得不放棄都城。在護衛得掩護下逃往浙台。隨從數千餘人,都死了。


    嬴政僅僅剩下得一位護衛,對他說:“陛下,請將衣服和臣對換。”


    這位護衛忠心耿耿,換完衣裳,護衛反手劈向嬴政。將他放在屍體堆裏,而他自己替嬴政而死。


    嬴政醒來的時候,大軍已全部離去。


    天空陰霾密布,蒼茫大地上血流成河。屍橫遍地,觸目望去,皆是殘肢斷臂。


    戰死得護衛還爭著不甘得眼睛,死死等著天空得衣角。他沒有見到那名是位得屍體,也許他逃了。


    用著最後得錢財,苟且偷生,在宛市看到了哪個護衛得首級。仔細打聽,便知護衛替他而死。


    他愧對於那名護衛,渾渾噩噩的行走。迴到了那個屬於半夏的村莊,那裏有著美好的迴憶。


    王琳嵐死前曾經問他,“你的眼中看的是誰?”


    她說:“我早就知道了,你在透過我看別人。你月圓十五不允許我們進書房,我第二天尋你,聽見你在夢中呢喃著‘半夏’,起初認為是藥,直到後來我明白,半夏是位女子。”


    王琳嵐虛弱的望了他一眼,隨後將視線挪到一旁,“我是不是和她很像。”


    在荒山之中他找到了當年替半夏立的墓碑,木頭早已磨損,隱約看到半夏兩個字。她的墳頭草長得老高了。


    嬴政坐在一旁,將買的銀耳飾,埋入土中,對她絮絮叨叨的說關於這次發生的事情。


    他通紅著雙眼,將酒水一飲而盡,“我累了。”


    一句話,三個字,道盡滄桑。


    身上還留有逃亡時的傷疤,麵色蒼白。他喝完小酒,又繼續趕路。迴到了當年那個村莊,村莊荒廢已久,道路變化。


    嬴政耗費了很多時間,才找到自己的陵墓。親手合上棺槨,閉上了眼睛。


    咒文在他身上無限蔓延,月圓之夜,咒文將早已沒了聲息的嬴政包裹住。蟬蛹再次出現,泛著一絲紅光。


    偌大的地宮中,無數陪葬品。


    空蕩蕩的,穿著似野獸低鳴的聲音。


    一位穿著黑色鬥篷,臉上纏滿繃帶的男子走到墓室棺槨前。他看了一眼蟬蛹,視線穿透看著裏麵的嬴政。


    他想也沒想的從袖中掏出匕首。漆黑的地宮中,匕首卻散發著銀色的幽光,男子眼眸微微閃動,快速解決的劃破自己的手掌。


    一滴血滴入蟬蛹,冷漠的看著自己手掌自動愈合,又看了一眼迸發紅光的蟬蛹。轉身離去,鬥篷隨著他的行走而擺動,隱秘在黑暗中。


    咚~咚~


    蟬蛹像心髒一樣一張一縮,發出有節奏的律動聲音。


    那人為何而來,又為何離去,不得而知。等到第三個百年,蟬蛹中的嬴政猛地睜開雙眼。


    咒文消退,重新迴到他的心髒。嬴政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掌,艱難的從棺槨中爬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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