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杜景甜饒有心計地盤問著她和杜鷗是如何認識的,又是如何到魔都來的,在魔都又是怎麽生活的,以及杜鷗的很多私生活和他那些她所無從知曉的過往經曆,總之方方麵麵算是問了個遍。


    她本以為,冷清荷不見得會願意說,因為畢竟大家不熟,防著自己也是正常。


    但她沒想到,冷清荷居然無所保留,她問什麽,就說什麽,有些自己並沒有問到的,她也一並和盤托出。倒是讓杜景甜聽得意外又驚喜。


    整個路上冷清荷絮絮叨叨,喃喃低述著她那段掩藏了多年的心事和無人知的愛情。就像個訴苦的小怨婦,本就堵塞著太多積聚的愁緒和委屈無處傾瀉,如今居然有人願意聽她那些哀傷淒婉的故事,她便不由自主把這一腔怨憤倒豆子般宣泄而出,簡直收都收不住。


    斷斷續續說了很多他們之間的過往:當年杜鷗在外地,在她那個小城工作時的情景,他對她如何的海誓山盟,她父母幾次三番來魔都勸她迴去他又是如何信誓旦旦地答應自己的父母,若非他那般真誠感天動地的興許她早就跟著父母迴家去了,甚至連給她外麵租房子,房子租在哪裏,還給她開了美媛吧的美容店都盡數直言。


    她說如果不是杜鷗一直瞞著自己,騙著自己,求著自己不要離開,說一定要和自己結婚,她早就不會呆在這裏。


    杜景甜一邊開車,一邊聽著,聽得簡直一愣一驚的。


    她沒想到杜鷗這小子騙女人的手法倒是一套套的,果然是杜海清的兒子,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倆絕對是一個基因下的產物。


    對於女人,好的時候可以摘星撈月,心和肝都可以給你。一旦不要你的時候,棄之如敝履,絕對是翻臉無情,異常冷酷。


    當年自己的母親就是這樣輕信了父親,傾心投入其懷抱,無可救藥地深愛著他,癡心以為自己餘生都將和這個男人廝守。


    但是誰曾想,風雲一變,父親忽然要迴去繼承家業,便立刻和母親恩斷義絕。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母親從來沒有細說,這是她不願迴憶的一段往事。但是可以知道的是,母親懷著自己黯然離開了父親,但是她總以為父親是愛著自己,念著自己,最終會不顧一切來找尋她。而事實是,父親很快就和別的女人結婚了。


    母親一下子就變得很尷尬,她那時已經生下了自己,但是她的倔強和最後那點自尊強迫著自己不迴去找父親。


    母親是如何走出那段黑暗的情網,恐怕隻有母親自己知道到底經曆了什麽。


    最後落得一個什麽樣的結局?顯而易見。


    隻是世人誰會來同情憐憫自己那可憐的母親,她一生所遭遇的遺棄和背叛。


    她如今迴來不過是因為治病,但是父親後來的那個女人卻如臨大敵般恐懼。


    是啊,母親的確說隻是迴來治病,其實是想迴來最後看一眼這個城市,這個故鄉。或者,在最後彌留之際,迴來再看一眼這輩子都讓她輾轉難舍,依戀不斷的負心男人。


    但是杜景甜內心冷冷一笑,想:可我並不這樣想。這些年,我所失去的,應該全部還給我。你杜鷗可知道我高中開始就要學會照顧母親,照顧這個渺小的家,在外麵打工受各種欺負。大學時,我一晚上要幹兩份差事,即使這樣也才賺了很微薄的收入,都不夠那些有錢人家女孩子甩手買一件衣服的。


    多麽卑微的人生啊?是啊,都是當初那個男人造成的。


    是的,他如今心懷愧疚,一心想贖罪,但是這就能彌補一切了嗎?


    再看看眼前這個女人吧,簡直就是當年自己母親的翻版,在重蹈覆轍。


    還真是出乎意料的簡單天真,那麽容易就輕信了一個男人的花言巧語。要知道熱戀中的男子的巧言令色是最最不可信的。


    忽然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同情她,為她的遭遇感到惋惜,還是該取笑她的愚蠢和昏眛。


    不過很快她就拋開了這無謂的糾結,因為她想,事實上這個女人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事實上,她倒是希望杜鷗能娶的是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淺顯無知,頭腦簡單,看著也不聰慧,又沒有背景,遠比那個楚珺要好對付多了。


    而此時杜鷗娶的那個楚珺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非但沒有好處,簡直壞處一大堆。


    當時她得知杜鷗要和楚珺結婚這個消息時,心裏就一悸,不難看出這一招背後爸爸的用意,爸爸還是把希望偏重在了杜鷗這裏。想到這點,杜景甜就感到很憤慨,失望,但是又無可奈何。


    所以今天她不想去參加婚禮還有個原因就是不想看到他們那麽隆重盛大的場麵,還有就是壓根就不想看到那個叫楚珺的女人,以及她背後的那一個大家族。


    但是爸爸親自邀請,這個尊麵自然不能駁。


    此刻,她忽然想到:如果這個女人的出現能夠讓杜鷗的婚事攪黃,實在是最最讓人開心的一件事了。就算達不到那個預期,至少把這事捅出來,對杜鷗顯然也不利。


    因為爸爸是最不能接受這種事情發生的。這一點,她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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