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杜鷗再怎麽的都很篤定,這個江山總歸是自己的,但是如今風雲突變,憑空又多了個繼承人,關鍵是,還不確定父親杜海清那邊的心思。杜海清心思極深,這種事自然隻會壓在心裏說不定他正在默默觀察當中。


    而自己這一仗又打輸了,讓杜海清覺得很失望,很失望,看他眼睛就知道他對自己有多失望,無形中杜鷗感覺自己似乎有種岌岌可危的惶恐感,每日都處在深深的不安之種。


    另外一樁就是競拍失利後不久,父親突然說,讓杜鷗早點和楚珺完婚。並督促他與對方協商這事。


    杜鷗當時就懵了。


    杜鷗暫時迴到了自己的公寓,夜晚迴到家裏,一個人睜著雙眼躺在床上,腦子裏就一直盤算著要快點想個解決的方法出來,自己這樣金屋藏嬌一旦結婚後,遲早是要露相。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對冷清荷說,想到她如果真的離開了自己,心裏又覺得甚是不舍。


    既不能留她,又不舍她離開,完全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一想到公司裏的狀況,更是燒心,而且如今又憑空多了個競爭者,且不論父親這裏到底作何打算,自己須得先有所準備,別到時候措手不及。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為了保持每天清醒的頭腦,索性連酒都不沾嘴唇了。但人越是清醒就越是苦惱。晚上若是失眠,白天自然精神不濟,偶爾在公司的大樓裏碰見父親,他嚴厲的眼神瞅著自己,不免有些畏縮地低頭躲避。


    杜海清見他最近一陣子一直萎靡不振,完全沒了平日的瀟灑爽朗的感覺,看了不由生氣,總是嗬斥幾句,然後隨著一群人前唿後擁地出去。


    獨留下杜鷗怔怔站在原地,抹一把額頭的汗。


    雖然父親催促著婚事,但是杜鷗一直在存心拖延,他覺得若是讓楚珺覺得自己冷淡她,她若是不快自然會去和她父親告狀,然後從她那塊迴絕了這樁婚事,豈不完美?在他這裏,大不了被父親嗬斥幾句沒用,無能之類的話,也就過去了。


    所以他自從那天父親提及這事之後,就沒有聯係過楚珺,存心冷淡。楚珺主動找過他,他也沒理會她,在微信上一直借口:忙!開會!之類的話搪塞,大多女孩子應該知道,男人若是天天說忙,顯然就是不願搭理你。


    這樣冷了兩個月,過了元旦假期,突然一天父親叫他去辦公室,他有些惴惴不安,父親倒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心情似乎甚好,說:楚珺的父親已經答應了明年春天你們把婚結了。


    杜鷗一愣,張了張嘴,感覺噎住了,遲疑了一下說:但是,楚珺她那裏的意思我還不明確——


    杜海清微微一笑說:她同意了,這個你不用擔心,她父親和我前天吃了頓飯,他說他女兒願意和你結婚,覺得你人不錯,挺體貼的,很合她心意。


    杜鷗頓時傻眼了。


    那天杜鷗下午很早就從公司離開了,他心事很重,一個人若是有心事,須得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理一下思緒。他急需讓自己安靜下來,頭腦冷靜下來,因為在父親辦公室的時候,他感覺被從頭到腳灑下一盆火熱的碳。


    他聽說明年一過完年就結婚時,的確差點跳了起來。


    他說,房子還沒有弄,什麽都沒有籌備,這樣也太匆忙了。


    杜海清嗬嗬一笑說:房子不成問題,鷹莊有棟房子是現成的,那房子作為婚房,絕對不虧了楚珺,這點你就不用擔心了。關於裝修的事情,這房子原本就是裝修好的,如今我重新請了設計公司已經在著手弄了。婚禮的事情,你和楚珺好好協商。這陣子你就多放點心思在籌辦婚禮上,多和楚珺見見麵,公司的事情你暫且放一放,也沒問題。對了,今天你姐姐會過來,你可能已經知道這事了吧?我想著,你們也是姐弟,找個時間見個麵吧。


    杜海清說到這裏,若有所思地望著杜鷗,留意著他的表情。杜鷗強忍克製著自己的情緒,表麵上不露聲色。


    果然父親還是自己提出了這事,他也知道,依著父親的性格不會畏手畏腳把事情隱藏。他會選擇公開,毫不遮攔地公開一切。隻是讓杜鷗怎麽都想不明白的是,行事風格一向光明磊落的父親,怎麽會還有段不為人知的當年情?不過仔細一想,這事應該發生在父親和母親結婚前,因為那個姐姐似乎比自己還要年長幾歲。但是當年為何沒有和那個女人結婚?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過,父親對於女人,一向冷酷。這點毋庸置疑,任何女人想要俘獲父親的心,簡直就是癡心妄想,父親的心裏隻有事業。顯然可能就是當初那個女人無法忍受的地方,能和父親長久生活下去的女人,除了絕對的臣服,還是臣服,就像母親那樣。


    但是時隔多年,為何突然又讓女兒迴國來找尋父親了?難道她們母女過不下去了?還是覺得父親如今是一企業的掌門,想著來分碗羹?當然,打出女兒這張牌,無疑是直中要害。


    作為一個男人,杜鷗很了解自己的父親,無論年輕時多麽任性傲慢,但他確實是個責任心很強大的男人,如今麵對的是自己的女兒,心態肯定不一樣。這一點對自己恰恰非常不利。


    杜鷗注視著父親鷹隼般的眼睛,這雙眼睛半個多世紀以來閱人無數,敵人還是朋友?沒有人能在這雙眼睛麵前隱瞞什麽。


    隱瞞是種很危險的行為,有時候誠實卻是很聰明的一種選擇。


    杜鷗很聰明,也選擇不隱瞞,哦了一聲,說:我是知道的,從母親那裏聽說了這事。


    杜海清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說:我想你也應該知道了這事。你是怎麽看的?


    杜鷗想了想,有些拿捏不準自己該如何表達,不過眼下不容他遲疑,就坦言說:媽媽有些傷心,至於我,我不知道。這麽多年,為何如今才來尋你?


    這是大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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