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魏衡抓著嶽青的手腕問。


    “打攪多日,也是該告辭了。況且,我也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嶽青十分冷淡地說。


    “你哪有什麽事情!”魏衡一急,再不複以往的斯文客氣。


    “我怎麽沒有事情?”嶽青反問。


    “……”魏衡語塞,這時候才覺察到自己先前對嶽青說話的態度很是不妥。但是也很清楚嶽青說的話不過都是托辭。


    緩了緩,轉了語氣,好言道:“不如你再稍住兩日,等我安排妥當,跟你一起上路。”反正他是鐵了心要黏住嶽青一輩子的,哪怕隻是在身邊看著也好。


    “那就不必了,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你我終歸不是一路,不如就此別過,各自安好吧。”嶽青拒絕。


    “我答應過世伯要照顧你一輩子的!”魏衡一聽嶽青說出如此絕情的話,急得把柴老頭都搬出來了。


    “你與我非親非故,作為朋友,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我非常感謝你。可是,你的家人比我更需要你,你也應該有你自己的生活。”


    什麽?朋友?我為你做了那麽多,難道隻是朋友嗎?還是在你心裏,隻把我當朋友。魏衡心如刀割,卻將心裏的話脫口而出:“可我不想隻是跟你做朋友!”


    魏衡這麽一喊,頓時把嶽青給喊愣了,斜眼瞟了一眼一旁收拾行李的李莞。李莞也被魏衡的直白嚇了一跳,趕緊丟下手上的衣服,急急跑出房間,順便把門帶上。這屋子裏的氣氛,實在不適合她再待下去。


    見李莞丟下東西跑出去,嶽青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臉上熱乎乎燙的厲害,再抬眼一看,麵前的魏衡已是滿臉通紅,卻還死死抓著她不放。


    “你,你先放手。”嶽青掙紮了一下。


    憑嶽青的身手,魏衡怎麽可能製得住她,不過是假模假式地扭動了一下手臂而已。魏衡這才發現自己因為太過激動,一直死死抓著嶽青,若是平時,他是斷然不會做這樣的舉動的。被嶽青這麽一提醒,才頗為不舍地鬆開手。見到嶽青手腕上一圈紅,心裏又有些心疼和自責。


    想到自己連那樣的話都說出來了,還有什麽豁不出去的,索性挑明了:“我對你的心思你應該也知道吧,你怎麽想?”


    剛才嶽青的臉隻是發燙,此刻聽魏衡這麽直白地發問,腦子裏“轟”地一聲,頓時紅到了脖子根。跟魏衡倆人站一塊兒,活像一對兒熟透了的大蝦。


    突然被如此明目張膽地表白和問話,嶽青大腦一片空白,呆呆愣了好久,才有些手足無措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神飄忽,不知該如何迴答。


    喜歡?迴想起和魏衡相處的點點滴滴,除了感激與感動,心中那份不期而至的甜蜜與歡喜是無法被否認的,可“喜歡”兩個字,她卻如何也說不出口。


    嘴張張合合半天,才蹦出一句毫不相幹的話:“伯母說你要成親了。”


    魏衡懸得高高的心重重地跌下,既有一種沒能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失落和遺憾,又有一種沒有被斷然拒絕的僥幸和輕鬆。同時也成功地被嶽青的話轉移了注意力。“什麽?成親?!”


    “你都要跟別人成親了,還跟我說這些幹什麽。”嶽青的語氣裏竟有些嬌滴滴的醋意。


    “我什麽時候——”魏衡話說到一半,好像突然悟到了什麽,複又一把抓住嶽青,激動地問:“你,你,你什麽意思?”


    嶽青甩開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臉:“沒什麽意思。”


    魏衡聰明的腦袋終於開了竅,先前是當局者迷,他太過在意嶽青的答案,卻忽略了嶽青的態度。這時候總算醒悟過來,嶽青此時此刻的表現不就是在吃醋嗎?她為什麽要吃醋呢?答案當然是……那三個字在魏衡胸腔裏唿之欲出,脹滿他整個心髒,好像一隻被撐到極致的氣球,再多一口氣就要爆裂開來。


    魏衡在嶽青的房間裏疾步繞行了三四圈,才稍微緩解了一點這種腫脹感。突然湧出的巨大喜悅包裹著他,他不斷拍打自己的雙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卻抑製不住不斷翹起的嘴角。


    嶽青被他的反應弄得有些糊塗,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眼神也跟著他在屋裏繞圈。


    “你等等我。”魏衡猛不丁地捉住嶽青,丟下這麽一句話,跑了。


    嶽青滿腹疑惑,在桌旁坐下,心中暗想:魏衡這是中了什麽邪?


    魏衡這一去就沒了後文,嶽青已經跟楊氏辭行,這時候反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左等不見人,右等人不見,嶽青突然就火了:我在這發什麽神經呢?瞎期待什麽?當下把李莞叫來繼續收拾行李,準備第二天一早出發。


    “丫頭,睡了?”柴老頭在門外問。


    “沒。”嶽青趕緊迴答,起身去開門。“這麽晚了,有事嗎,師父?”


    “明兒一早咱就走了啊。”柴老頭沒頭沒腦地來這麽一句。這不是早就定了的事嘛。


    “嗯。”嶽青無波無瀾地應了聲,心裏卻並不平靜。


    “咱是迴巡陽?”


    “還能去哪兒?”


    柴老頭搓著手在桌邊坐下,歎了口氣,道:“哎呀,我就是有點遺憾。這一走,再想見魏小子,恐怕難咯。我還挺喜歡這小子的,本來呢以為你們倆能成就一樁美事,哎,沒想到你們沒有這個緣分。哎——算了,算了,咱迴巡陽城,巡陽城裏多得是青年才俊,肯定會有你的有緣人。”


    柴老頭過來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麽一段話,唉聲歎氣地走了,留下滿腔鬱氣的嶽青,越想越不是滋味。


    結果是嶽青一晚沒睡,盤在床上練功,化鬱氣為內力,在體內遊走了三十三周,卻依然無法化解心底那縷似有若無的酸澀。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窗而入,嶽青坐在床上,睜開眼,眼底盡是一片煩悶困惑。亂了一晚上,她也沒能想明白自己究竟該如何處理和魏衡的關係。


    是繼續做朋友,還是更進一步?保持朋友關係,意味著她和魏衡就要在今天、在這裏分道揚鑣,從此各自安好。這不是她一直希望的樣子嗎?可真要分別,為什麽生出這麽多不舍?心裏隱隱的抽痛提醒她,再也不能把魏衡當作普通朋友。


    可若是將朋友變戀人,她又生出許多害怕和不確定。她真的可以用別人的身體擁有這些嗎?又或者,某一天,他知道了她的秘密,會不會把她當作借屍還魂的厲鬼或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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