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銘鈺鄭重其事、落落大方地向嶽青三人行禮道歉,說出的話卻讓三人心中一暗。“不過,諸位想要離開,恐怕是不能如願了。”


    “什麽意思?”嶽青問道。


    “我師妹言語莽撞,冒犯了諸位,這是我們的不是,我已經替她道歉了。不過,本門確有規定,凡是未經允許闖入我隱月宮地界者,一律拿下,交由宮主發落。所以,她並沒有做錯什麽。”鄭銘鈺臉上一直掛著春風送暖的恬淡微笑,說出的話卻如寒冬的冰棱一般刺骨錐心。


    好一個“確有規定”,什麽樣的門派才會製定如此滅絕人性的規定,什麽樣的人才會想出這樣霸道無理的規定。嶽青明白,今日若想順利脫身,怕是不容易。


    “你們怎麽能這樣,太不講理了,哪有這樣的規定?”李菀撅著嘴揚著手衝對方喊道。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範正憤憤不平地念著。


    鄭銘鈺看著三人截然不同的情態,嘴角的微笑更深,一揚手,輕飄飄地說了聲:“拿下。”


    嶽青不是打不過,這幾個女弟子哪裏是她的對手,就是那白衣大師姐一起上也未必能拿住她。可是她一個人在這邊將圍攻她的女子打得落花流水,另一邊的範正和李菀早就被人用劍架在脖子上,束手就擒。


    “住手!如果不想你的同伴身首異處,你最好乖乖按我說的做。”先前被打的青衣女子把劍抵在範正的頸脖上,再稍稍用一點力,範正就得皮開肉綻了。


    “嶽,嶽兄。”範正雖然也想表現出一點讀書人威武不能屈的氣節,可是生死攸關的節骨眼兒上,他可還沒活夠呐。這女子本來就心狠手辣蠻不講理,萬一她真的耍狠,他這年紀輕輕的小生命可是說沒就沒了。一邊的李菀也被另一個女弟子縛住,劍架在脖子上。嶽青武功再高強,也不能拿別人的生命來做賭注,麵對範正和李菀那強烈的渴求的哀求的眼光,她放下了持刀的手,將鋼刀扔到地上。心中輕歎一聲:哎,果然是專業拖後腿的。還是做個獨行俠,自由自在的好。


    “果然是有情有義,如今這樣的人不多見了。”鄭銘鈺笑著說道,不知是真心讚歎還是挖苦諷刺。


    在這群山環抱綠林掩映之中,竟然有如此宏大壯闊的一座院落。而先前站在宮門之外,嶽青三人也細細看過,巨石之後仍是幽深空寂的樹林,絲毫沒有發現什麽端倪。眾人押著三人從兩塊巨大石柱中間穿過,才一進去,眼前景象竟然發生了神奇的變化,樹林之中竟出現了一條青石板鋪就的蜿蜒小路,延伸到密林更深處。


    見嶽青三人臉上露出驚愕的神色,鄭銘鈺微微一笑,偏頭對他們說:“我勸你們不要打什麽歪主意,進了宮門便是進入我隱月宮重地,三步一機關,五步一大陣,若是走錯了路,小心死無全屍。”說完隨腳一踢,將地上一塊石子踢向兩塊巨石所構成的宮門旁側的地方。隻見那石子並沒有如平常那樣直接落到宮門以外,卻像是被一股力量卡住,似乎有一堵無形的圍牆堵在那裏,攔住了石子的去路。那石子懸在半空中,劇烈的顫動著,似乎想要掙脫束縛,然而卻啪地一聲爆裂開,炸成一朵燦爛的粉塵煙花。


    嶽青三人看得膽顫心驚,心想幸好沒有自作聰明反抗亂闖。他們三人全是江湖小白,根本不知道這些江湖門派的深淺厲害,著實被鄭銘鈺這一手給震懾住了,再沒有要私自出逃的心思。既然已經來了,先看看情況吧,以後見機行事。跟著鄭銘鈺沿著小路,七彎八拐地繞了半天,範正和李菀早就被繞得暈暈乎乎,找不到方向,而嶽青卻細心地記下了鄭銘鈺帶領他們所走的路線,哪裏往左,哪裏往右,哪裏需要倒退,哪裏需急行幾步……鄭銘鈺迴頭望了嶽青一眼,“別白費心思了,進來和出去的路是不同的。”留給嶽青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這隱月宮到底是什麽地方?如此神秘,又如此專橫。為了不被外人窺探,竟然將所有來到此地的人全部扣押。所謂的關押,不過是口頭上的說辭,那些被截留下來的人,其最終結果不言而喻,想到這,嶽青暗暗替他們三人的前途命運擔憂起來。


    隱月宮雖避世隱居此間,卻並沒有如人們所想的那樣找個山洞躲起來,而是光明正大的在這群山之中建立起了龐大的根據地。作為神州大陸最大的江湖門派之一,除了四國的國家政權之外,他們就是四州江湖生活的主宰。由這座院落輻射出去方圓百裏,全是他們的勢力活動範圍,這是南夏政府默認的。所以青崗寨在磨盤嶺紮根,隱月宮沒有幹涉,南夏政府也便裝聾作啞不聞不問,任其獨霸一方,為禍鄉裏。當然這些普通老百姓是無權知道的,他們隻是苦於盜匪橫行,生活艱難,不得不離鄉背井,搬到其他地方去生活。那些祖祖輩輩在這裏生活了幾代人的村民,根本不知道他們身後的大山裏,竟然隱匿著江湖中久負盛名的隱月宮。或許曾經有人到過這裏,那他將永遠留在這裏,沒有機會將他所看到的一切告訴外麵的人。


    在隱月宮的東北角,有一個大花園,與其說它是花園,它更像是一畦一畦整齊的苗圃。花園麵積真的很大,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四四方方的地,每一塊都種著不同種類的花草。這些形態不同、顏色各異的花草,很多都是尋常不易見到的稀有品質。正值夏季,花開正濃,群芳爭豔,萬紫千紅,吐蕊揚香,好一派百花齊放的豔麗景象。在這花團錦簇之中,卻有一人,身著瑰麗炫目的大紅色錦袍,蹲在地上,絲毫不在意錦袍拖在地上被泥土沾染,用手裏的剪刀仔細地修剪花枝,將開過的,枯萎的,病弱的枝條一一剪除。


    “稟告宮主,大師姐抓到幾個闖宮的人。”有弟子前來報告。原來這紅袍之人便是隱月宮的宮主莫離淵。莫離淵仍然背對著來人,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改變,淡淡地說道:“讓銘鈺自行處理就是了。”“是。”來人躬身行禮,退出了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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