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瑋在偏廳,見著了一個白衣小和尚。


    “小師傅,找本王有什麽事嗎?”


    “阿彌陀佛,小僧是白馬寺的無塵,奉本寺悲信方丈之命,特來請司馬施主,到白馬寺的禪房中,一敘。”


    馮瑋一聽,原來是悲信方丈請自己去白馬寺,心想,莫非是自己讓悲眾大師,去了恆山,悲信方丈,前來討要師弟了。


    “小師傅,悲信方丈,有沒有說,是因為什麽事,來找本王的?”


    小和尚搖搖頭,說道:“方丈,隻是叫小僧前來,邀請司馬施主,並未告知原由。”


    馮瑋想想,還是得去,如果真是讓自己,交還悲眾大師,就拖著。反正出家人慈悲為懷,不會來硬的。


    總之一句話,恆山學院的佛學課,不能沒有悲眾大師。


    “那就有勞小師傅帶路,本王這就與你同去。”


    兩人來到白馬寺,進了一間禪房。


    方丈悲信,早就在禪房中等候。


    “方丈,司馬施主來了。”白衣小和尚無塵輕聲的說道。


    “好,無塵,你可以去做佛課了。”


    等無塵小和尚走了之後,馮瑋才上前說道:“方丈大師,找小王前來,有什麽事嗎?”


    悲眾方丈,起身向馮瑋行了個佛禮,說道:“老衲,是想帶司馬施主,去見一個人。”


    馮瑋一頭霧水,悲信方丈,一向不喜歡插手,紅塵俗事,現在居然說是,要帶自己去見一個人。這麽說來,那就不是,討要悲眾大師了。


    “方丈大師,要帶小王,去見什麽人?”


    “司馬施主,不要多心,老衲也是奉令行事,等到了地方,司馬施主,自然會知曉。”


    馮瑋將信將疑,這老和尚,究竟是要帶自己,去見什麽人?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嗎,怎麽還會奉令行事,他又是奉誰的令呢?


    馮瑋跟著悲信,穿過一片菜園,又來到了一個湖邊。


    這個湖中心,有一個孤島,島上,建有一座七層佛塔。


    悲信走到湖邊的一堆圓木,拂袖之間,兩根碗口大的圓木就落入湖中。


    馮瑋不知道悲信要搞什麽動作,靜靜的看著他。


    “司馬施主,可曾聽過一葦渡江的故事?”


    “小王聽過,莫非,方丈大師,要用這圓木,渡到湖心的佛塔處。”


    “正是,司馬施主,老衲聽說你天姿聰慧,不知道,能否一次學會?”


    馮瑋知道,這是在考驗自己,不就是借圓木渡湖嗎?有什麽難的。


    “還請方丈大師,示範一次。”


    悲信腳尖一點,落在漂浮的圓木中間,然後,兩個大衣袖,化成了撐船的槳力。在悲信的拂袖之下,圓木應力向前漂行。


    馮瑋深知,自己禦木的技術,絕對達不到,悲信的熟練和平穩,不過,借木過水,對於武林高手來說,本來就不是什麽難事。


    馮瑋估算好距離,從圓木堆中,又撿出一根圓木,扛在肩上。


    馮瑋心裏想著,用一樣的方法,肯定不如悲信的動作優雅。


    不如,利用圓木,浮在水中做支點,采用一點一木的辦法,一樣可以到達佛塔處。


    隻見馮瑋一腳賜飛,水中浮著的一根圓木,圓木就如衝鋒舟一般,飛速前行。


    馮瑋估算圓木到了水麵,三分之一的距離,就扛著圓木,一躍飛了過去。


    剛好腳落在水中的圓木之上時,借力,一個飛身,又將肩頭的圓木,扔向前方水麵的,三分之二的點位。


    又是一個漂亮的借力,馮瑋順利到達了佛塔之下。


    悲信比馮瑋先到,見識了馮瑋借木過湖的功夫,不禁稱讚道:“司馬施主,好俊俏的功夫。”


    “方丈大師謬讚了。”


    悲信推開佛塔的門,卻不進去,說道:“司馬施主,請進吧。”


    “怎麽,方丈大師,不進去?”


    “老衲的使命,已經辦到,其他的事,全在司馬施主,自行分寸了。”


    說完,悲信又向馮瑋行了個佛禮,飛身跳上浮在湖中的一顆圓木,用來時的身法,駕禦圓木到了對岸。


    馮瑋知道悲信方丈,是一代高僧,絕不會有加害自己的可能。


    於是,放心,大膽的進入了佛塔。


    第一層,中間比較寬敞,四周塔牆上,全是一些奇怪的佛像,馮瑋不認識。


    馮瑋隻認識如來的法像,其它的法像,在他看來,都是陌生的。


    到了第二層,全是存放佛經之類的書架,馮瑋隨便掃視一下,就上了三層。


    三層,還是一些佛經,四層,五層,六層,全是放滿佛經的書架。


    六層半的塔梯上,馮瑋聞到了,炸花生米的香味。


    這種香味,馮瑋很久都沒有聞到了。


    立馬小步急登,看到了擺在桌案上的花生米,還有端著酒,望著他微笑的龐旗。


    “龐前輩,你怎麽在這?”


    馮瑋喜出望外,根本沒有想到,是龐旗要見他。


    “馮瑋,知道,我為什麽要見你嗎?”


    “不知道,龐前輩,一向高深莫測,我可猜不出來。”


    “我來,是想請你吃一次,地道的花生米。”


    馮瑋一點都不客氣,直接坐在龐旗的對麵,用手一抓,一把花生米就到了嘴中,香脆香脆,太過癮了。


    “龐前輩,你的花生米,有我家鄉的味道。”


    龐旗又笑了,給馮瑋倒上了一杯酒。


    馮瑋見了更驚訝了,這酒冒著泡泡,難道是啤酒。可是,晉朝又怎麽可能,會有啤酒。


    馮瑋不敢相信,趕緊端起酒杯,一嚐,還真是啤酒。


    龐旗完全理解,馮瑋的驚訝。


    “馮瑋,這啤酒花生的味道,還不錯吧。”


    “你怎麽知道,這叫啤酒?”


    龐旗喝上一口酒後,淡淡的一笑,說道:“因為,我也是現代人。”


    馮瑋笑了,這是自一連串的,負麵情緒後,馮瑋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


    原來自己不是唯一的一個,原來早有前輩在這裏混了。


    “龐前輩,,真的,,我今天真的太開心了,,,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孤獨的旅行者,沒想到,,,,還有個伴。”


    馮瑋望著龐旗的樣子,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又不說話了。他這個年紀,在這裏混了這麽久,都沒有迴到現代,那自己這一輩子,豈不是都要耗在這裏了。


    龐旗以為馮瑋是驚喜過度,呆懵了。


    “馮瑋,太激動了,是不是,,沒關係,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相聚。”


    馮瑋悶了一杯啤酒,說道:“我是在想,我們是不是,永遠都迴不去了。”


    龐旗卻是笑說道:“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經過近百年的試驗,我終於試驗成功了,找到了迴去的方法。”


    馮瑋立馬興奮了。


    “真的嗎,我們真的可以迴去嗎?”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在說謊嗎?”


    馮瑋看了一眼龐旗的樣子,又想起他剛才說的,近百年的試驗,心中又犯起了嘀咕,一個人哪有這麽多的時間搞試驗?難道,不會老嗎?


    “龐前輩,你不會是逗我玩的吧,你這樣子,哪裏像是上百歲年紀的人?”


    “因為我是穿越體,不受這個時空的約束,簡單來說,我穿越的時候,是多少歲,到這裏就是多少歲,一直不會老。”


    馮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穿越體,是長生不老的?


    “不對,龐前輩,你這樣子,怎麽也得六七十歲了吧,你還說你不會老?別告訴我,你穿越的時候,就是這麽老。”


    如果真是六七十歲的老頭穿越過來,根本不可能有龐旗這樣的境界。


    龐旗沒有迴答,而是像川劇變臉一樣,一下子變成了英俊的李新。


    “龐前輩,,你,,我是該叫你新哥,還是,叫你龐前輩呢?”


    “隨便你,我是龐旗的時候,你就叫我龐前輩,我是李新的時候,你就叫我新哥。現在我們在白馬寺的佛塔之中,還是變迴龐旗,比較合適。”


    又是一個瞬間變臉,李新變迴了龐旗。


    “原來真的不會老,龐前輩,你教教我,這個變臉術吧。”


    “你學這個幹什麽,我們都要迴去了。”


    “好奇,再說,藝多不壓身,教教我吧,龐前輩。”


    “我用這個變臉術,是因為,我是穿越體,如果一直不老,就有人會打我的主意,是不是吃了我的肉,就可以長生不老,所以,才用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樣貌,在這個時代,和人相處。”


    馮瑋想了想,自己確實不需要變臉術,龐旗好像,也不太想教,算了吧,反正都要迴去了。


    於是又吃了一把花生米,問道:“龐前輩,你是什麽時候來到這個時代的?”


    龐旗喝上一杯啤酒,說道:“我本來是一個,曆史係的研究生,有一次跟隨一個考古隊,研究西漢的一座古墓,不小心掉落墓穴,落入時空陣中,整個人,就穿越到了,漢宣帝的時代。”


    “那你真的呆了幾百年了,這幾百年,怕是不好過。”


    “我不像你,你是靈魂穿越,身體是司馬瑋的,你一醒來就是王爺,我剛到的時候,就因為服裝怪異,被當成敵國奸細,被打得半死,好不容易,才撿迴一條命。”


    馮瑋又不解了,問道:“龐前輩,你不是說,你是穿越體,長生不老嗎?怎麽也會被打到半死?”


    “長生不老,不是不死不滅,如果有致命傷,一樣會死,你剛來的時候,中了八十一難的毒,不也差點死掉嗎?”


    “那是,,可我的身體是司馬瑋的,肯定比不了你的穿越體質。”


    “是有點不同,你會慢慢變老,因為你的身體,是屬於這個時空的。”


    兩人又聊了許多趣事,龐旗說道:“明年的七月初七,星際磁場會是十年以內最強的,我們就在那天,利用時空陣,一起迴到現代。”


    馮瑋聽到是明年走,心裏更開心了。


    如果現在就走,他還有很多意難平。


    “那好,剛好有時間,處理一些事情。”


    龐旗用筷子,夾上一顆花生米,然後意味深長的望著他,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認為正確的想法,可能並不適合,這個時代。”


    “龐前輩的意思是?”


    “每個穿越者,可能都想著,把先進的思想,帶到古代,促進社會的進步,可是,卻都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古人的認知,是不一樣的。”


    “龐前輩,果然神通廣大,連我想推行胡漢新政,你都知道了。”


    “我都在這個時空,生活了幾百年了,人脈自然廣了,你做的一些事,你準備做的一些事,我都有耳聞。”


    馮瑋一怔,這麽厲害,原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龐旗的掌握之中,還好,龐旗不是自己的敵人。


    “那龐前輩覺得,我什麽事做的對,什麽事做的,並不適合,這個時代?”


    龐旗又夾了一顆花生米,放入口中,慢慢嚼著。


    “你的想法,我不好評價,我給你說說,我之前做過的一些事,西漢末年,我也混成個人樣了,就有了想法,在王莽8歲那年,我把他帶走了,十年後,我頂替了他的身份,迴到了王家。”


    “那龐前輩,不是當了新朝的皇帝?”


    龐旗又悶了一杯啤酒,說道:“沒錯,當時我的想法,就是借助王家的資源,成為一國之君,這樣,就可以推行先進的政策,造福萬民。”


    馮瑋記得,新朝沒有多久,就消失了。


    “那龐前輩的新政,是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嗎?”


    “我隻能這麽跟你說,這古人的思想,很頑固,很守舊,你費盡心思,想讓他們過上好的生活,他們理解不到,反而會把你當成敵人,憎恨你!當我的新朝,被萬民拋棄的時候,我才明白,時代的進步,靠個人的努力,是沒有用的。”


    馮瑋聽了,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所以,龐前輩,是希望我,放棄胡漢新政。”


    “現在離我們離開這個時空,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建議你,處理一些身邊的事,至於推行胡漢新政,你要想好,失敗不是一句話,而是成千上萬人,可能會因此,失去生命。”


    馮瑋望著龐旗,問道:“為什麽會有成千上萬人,因為新政而失去生命?”


    “我隻能用王莽的,親身經曆告訴你,如果沒有新朝的變革,天下不會大亂,死了那麽多人,還是和原來一樣,還是劉家做皇帝,除了死了很多窮人家的孩子,你覺得這場變革,改變了什麽,什麽都沒變。”


    馮瑋見龐旗說的,愈發激昂了,小聲的反問道:“可是,曆史上的每次進步,不都是敢於改變的人,引領的嗎?”


    龐旗笑了笑,說道:“我是一個研究曆史的人,至少在封建王朝,我沒有看到,哪一場變革,對社會,有實質性的改變。”


    “龐前輩,我們還是喝酒吧,其實,你說的對,我們留在這裏的時間,已經不足一年了,還是怎麽歡樂,怎麽過吧。”


    龐旗又送了一顆花生米到嘴中,笑說道:“我聽說,你最近,讓司馬越擺了一道。”


    “司馬越?不是,是豫章王,本來司馬衷,是讓我當皇帝的,結果讓豫章王,那賊小子撿了個便宜。”


    “所以說,你還是太嫩了,就你這樣的感知能力,推行新政,肯定會萬劫不複。”


    馮瑋聽出了龐旗的言外之意,忙問道:“難道龐前輩,知道豫章王繼位的來龍去脈?”


    “當然知道,豫章王不過是司馬越手中的一個傀儡,司馬越身份不如你,戰功不如你,沒有和你正麵競爭的能力,隻能扶持一個傀儡,借他的天子名義,打壓你,把你除掉後,司馬越才有機會,獨攬大權。”


    馮瑋聯想了一下,司馬越在司馬衷死之前,和死之後的,一些表現和言語。加上龐旗的論述,心中便更加確定,司馬越,就是整個事件的幕後黑手。


    “龐前輩,我想除掉司馬越,有什麽好辦法嗎?”


    龐旗倒了一杯啤酒,端在嘴邊,說道:“那要看你,想要他怎麽死了,死於意外,憑你的身手,他活不過今晚。”


    馮瑋也笑了,確實,憑自己的武功,刺殺司馬越,是件很容易的事。


    “龐前輩,如果司馬越,就這樣死了,天下人,並不知道他的罪行,豈不是便宜他了。”


    龐旗把手中的啤酒,一口悶了,緩緩說道:“那就讓他,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好,龐前輩,你快說方法,我馬上去做。”


    “這個事,也簡單,你去找豫章王司馬熾,告訴他,願意交出一切權力,兵馬,幫助他,鏟除司馬越。”


    馮瑋疑惑道:“那萬一,司馬熾,不相信我,怎麽辦?”


    龐旗對這方麵,可以說經驗非常豐富,笑說道:“你可以讓他,找個罪名,把你革去宗籍爵位,讓你變成一個普通人。”


    龐旗喝上一杯酒,繼續說道:“這樣一來,你對他的皇位,再無威脅,他自然就會相信你了,到時候,司馬越肯定鬥不過,有天子身份加持的司馬熾,你的這口氣,不就有人幫你出了。”


    “果然好辦法,反正我都要離開這個時空了,名利地位,對我而言,有什麽意義呢?”


    兩人相談甚歡,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喝著啤酒,像是十幾年沒有相見的發小,突然在某天相遇,有聊不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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