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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禦王府真的重視這場婚約,何以下的聘禮如此寒酸?那大太監把禮單唱得她們臉上都快掛不住了。鳳府大門四敞大開的外頭多少人都聽著呢,這個笑話可鬧大了,隻怕不出一個時辰整個京城就得傳遍,這叫鳳府的臉往哪兒放?


    終於,禮單唱完了,聘禮也全搬進了鳳府大院兒。


    鳳瑾元黑著一張臉,老太太氣得要兩個下人用力攙扶才站得住。沈氏到沒有太大反應,禦王府都如此做,那就別怪以後鳳府如何待姚氏那娘仨。那些總覺得姚氏才是鳳府正經主母的人,也是時候該醒醒了。


    可就在所有人都覺得這場丟臉丟到家門口的鬧劇終於可以收場時,周夫人又說話了:“給鳳府的聘禮就是這些,接下來,是我們禦王殿下給未來禦王妃的私人聘禮!”


    眾再嘩然!


    什麽叫私人聘禮?


    誰發明創造出來的這種鬼東西?


    老太太僵硬的腰直顫悠,鳳瑾元鐵黑的麵有些扭曲,就連沈氏都蒙了。


    鳳羽珩也迷糊著,私人聘禮又是啥玩意?


    周夫人板著一張臉,環視鳳府眾人,鳳羽珩從她的目光中看出了蔑視的味道。


    “禦王殿下說了,鳳府對鳳二小姐的生養恩也就值這麽多,那三千兩銀子其實也多給了不少。如果深究起來,鳳家對鳳二小姐的付出遠遠及不上三千兩這麽多。”


    意思很明白,你鳳家怎麽養女兒的自己心裏清楚,給你三千算抬舉了。


    周夫人一抬手,身邊丫鬟又遞了一份禮單過來,這一次,周夫人將這禮單直接交給了鳳羽珩——“這是禦王殿下給二小姐的私人聘禮,請二小姐過目。”


    鳳羽珩接過禮單低頭看去,就見好長一張單子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那一樣一樣的東西看得她眼花繚亂。


    周夫人也不等她看完,又一抬手,先前那唱禮單的大太監又開口了——“請禦王殿下贈鳳二小姐私人聘禮入府!”


    這一聲話起,門口又有一批人抬著用大紅綢子蓋起的木箱就開始往府裏搬。


    “禦王殿下賜鳳二小姐玻璃種翡翠玉白菜一隻、羊脂白玉寶瓶一對、九龍玉杯一對、東海夜明珠一對、黃玉佛手花插一尊、珊瑚貔貅一對、孔雀石山水插屏一塊、金嵌寶石鏤空花卉紋八角盒一隻、青玉菊瓣水仙盆景一個、粉晶發簪、吉祥如意簪、蝴蝶流蘇簪、白玉孔雀簪、五彩翡翠簪、珍珠玲瓏八寶簪各一隻、黃金鈴鐺鐲、琉璃翡翠鐲、赤金纏絲鐲、白玉八仙鐲、金鑲珠寶摺絲鐲各一對,波斯匠人手工藝黃金鐲一套共十八隻……”


    所有人都聽崩潰了,從擺件到首飾,再到頭麵,別說是鳳府人聽了咋舌,即便是讓宮裏的娘娘們見了那也是個個眼紅的,可禦王府就是把這些天下異寶不要錢似的一箱子一箱子往鳳府裏麵抬。


    不僅如此,除去擺件和首飾之外,隨著那大太監那聲“大漆描金嵌百寶山水人物床”一出口,眾人眼睜睜地瞅著外頭的人抬了一張華麗至極的大床進來。


    許是為了配合這張床,緊接著,什麽屏風、桌椅、多寶格、書架、鏡台、甚至連茶具這種小東西都冒了出來,這明擺著是給鳳羽珩把整間屋子都要重新裝修一遍。


    所有物件送完,最後那大太監扯著嗓門用更大的聲音喊了句:“禦王殿下送鳳二小姐京城鋪子八間、京郊莊子六座、城內麒麟大街宅子一座。另送鳳二小姐零用銀票十萬,金票兩萬——”最後一個萬字拖了長長的尾音,聽得所有人的心肝都跟著顫悠。


    隨著大太監唱禮結束,所有箱子也都入了院兒。原本寬敞氣派的鳳府大院兒竟被堆得連下腳的地方都快沒有了,一個禦王府的下人還擠了沈氏一下,冷聲說:“麻煩這位夫人讓讓。”


    沈氏氣得大叫:“大膽奴才!”


    周夫人臉又一沉:“禦王府的奴才自有禦王殿下管教,哪輪得到你來吼罵!”


    沈氏眼睛冒火,就要發作,鳳老太太權杖往地上一頓,瞪了她一眼,把沈氏的氣活生生給瞪了迴去。


    周夫人將一隻木盒親自交到鳳羽珩手上,麵上又掛了慈愛:“銀票金票還有房屋地契都在這裏,請二小姐收好。不知禦王殿下的聘禮二小姐可還滿意?”


    不等鳳羽珩答話,沈氏又搶了一句:“滿意滿意,這樣的聘禮當然滿意!”


    周夫人瞬間變臉:“老身在與未來的王妃說話,哪容你放肆!”


    沈氏又被憋了迴去。


    “還請二小姐明示。”周夫人轉看鳳羽珩,這一次,二人四目相對,竟是互相盯看了許久。


    “阿珩多謝禦王殿下厚愛,多謝夫人操持,這些聘禮甚合心意。”她淡淡而語,麵上掛笑,卻絲毫不見因財而喜之色。


    周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對鳳羽珩如此態度十分滿意。


    可鳳羽珩心裏也有番思量,那人下了如此之重的聘禮給她,到底是何用意?按說他應該不知道所謂的鳳家二小姐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更不可能想得到就是西北深山裏的那個她。既然這樣,就是說這聘禮真的隻是下給鳳家二小姐,而與她鳳羽珩無關?


    想到這一層,心裏就有幾分不舒服。再看向周夫人時,想了想,低頭輕語道:“禦王殿下對這婚約如此重視,是鳳家二小姐的福氣。”


    周夫人拍拍她的手背,說了一句讓鳳羽珩瞬間心裏就特別敞亮的話:“臨出府時,王爺讓老身跟姑娘說,京裏的天氣燥熱,不比西北大山裏涼快,還請姑娘多用些去火的涼茶。”


    她麵上掩不住的笑意漾起,原來他竟知道,他竟是知道她的。再看這滿院的聘禮,心情大好起來。


    她心情一好,就有人心情不好了,比如說鳳粉黛。


    這丫頭就覺著自己的這顆心哪,從今早上見到鳳羽珩開始就一直大起大落。剛才還覺得鳳羽珩已經沒什麽優勢了,失去了嫡女地位,失去了老太太和父親的寵愛,還失去了一個原本是最完美的未婚夫,她跟自己也就被拉到了同一個水平線上。


    可還沒等她美上多久,鳳羽珩轉眼間就來了個大翻身,這一個身翻的簡直人神共憤。


    其實不隻是粉黛,可以說除了比較淡定的安氏和想容之外,其它所有人的心都跟著各種起落不停。就連鳳沉魚都收起了那張菩薩臉,怎麽也擺不出大度的表情來。


    “這些東西都是禦王殿下給二小姐下的私人聘禮,與鳳府無關,二小姐自行收好。”周夫人再次提醒眾人,這些東西都是給鳳羽珩一個人的。


    沈氏不幹了:“周夫人,自古以來男方下給女方的聘禮都是由娘家代為收下的,哪有女兒家自行收著的道理?這是規矩!”


    “規矩?”周夫人冷笑,“妾抬妻位,這樣的規矩老身可沒有聽說過,不如,請鳳大人說說您的發妻、也就是我們未來禦王妃的親生母親如今是在何處?”


    “她自然是在府裏!”沈氏下意識地就接了話,鳳瑾元冷冷一個警告的眼神遞過去,嚇得她一縮脖,可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便嘟囔了一句:“誰叫她自己娘家被皇上罰了。”


    這話聲音極小,就連站在身邊的鳳瑾元都沒聽得太清楚,可鳳羽珩卻偏偏借著順風全部聽進耳裏。


    她挑挑唇角,扭身轉向沈氏:“母親這話是怎麽說的?皇上是將我外祖一家罰往荒州,可卻並未下旨要一並發落我那早已出嫁的娘親啊?”她故作思考狀:“好像當初也並沒有針對某一個人有更重的發落,即便是醫死了貴妃娘娘的外祖本人,皇上也隻是降官級罰俸祿,想來與那位貴妃娘娘的寵恩比起來,聖上更為看重的是外祖的醫術。”


    這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都傻了。


    鳳瑾元眉心皺得都快要擰出水來,鳳羽珩這話擺明了是說給他聽的。想來也是,當初皇上並未下旨要一並發落姚氏,之所以將她趕下堂去,完全是鳳家自己的主意。並且這麽多年,鳳家一直認為自己這樣做是對的,可為什麽眼下讓鳳羽珩一說,他竟覺得當初還是太草率了?


    當年那貴妃可謂是盛寵,皇上曾經創下了一連三個月隻召幸她一人的紀錄。可縱是如此盛寵,姚太醫將人醫死後竟未獲死罪,隻是降級發配荒州。


    那時候鳳家怕受牽連,打聽到姚家獲罪的消息,連夜就對後院兒的姚氏做了安排。如今想來,降級發配荒州而已,那算什麽?他那個嶽丈姚神醫依然好好活著,姚家所有人也都好好地活著,唯有姚氏和鳳羽珩鳳子睿三人遭了三年的罪啊!


    鳳羽珩看著她爹麵上情緒如風雲般換轉,心中升起無限諷刺。


    沈氏卻聽不明白這話是說給鳳瑾元的,她覺得鳳羽珩這是在為姚氏抱不平,眼睛頓時一立,開口就反駁了去--“皇上會把所有意思都明說麽?還不是下麵人自己思量。”


    這話一出口,鳳家老太太氣得一權杖就往沈氏後背輪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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