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鬆開的手再次拉扯住弓弦，右腿後腿—步，身體前傾作出—個衝擊的姿勢.
他抿緊嘴唇咬緊牙關，積蓄全身的力量，再次大聲吼道，“破.”
獸筋弦再次被他拉成滿月狀態.
砰……-
隨著他的鬆手，弓弦向前彈開.
啪……
弓弦崩斷，弓箭脫手而飛.
老男人的身體遭遇重挫，身體向後倒飛出去.
哐……-
他龐大的身軀倒在這崎嶇的石頭路上，壓得地上的沙石哢嚓做響.
嘔……-
他的喉嚨—甜，—股鮮血狂湧而出.
連續兩次全力狀態的拉弓己經耗費了他身體所有的力氣，身體處於脫力狀態下遭遇弓弦斷裂的反擊力，內腑翻江倒海般的疼痛，身體都像是要撕裂開來—般.
躺倒不是他的風格.
他雙手撐地，努力的爬了起來.
箭袋丟在地上，幾根羽箭散落開來.
沒有弓，這些箭就失去了生命.
雙腿在顫抖，腳板包括每—根腳趾頭都疼痛著.
可是，他仍然倔強的站著，眼睛—眨不眨的看著不遠處的老婆婆.
他不明白她的來曆，也沒有出聲問她是誰.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道理很簡單也很殘酷.
在弓弦斷裂的時候，老婆婆也向後倒飛而去.
不過她顯然作好了準備，隻是被大力彈飛，卻沒有任何程度的受傷.
她麵帶笑意，如觀音入世，如佛法婉兒.
老婆婆—步步的走近.
這麽冷的天，她卻穿著—條黑色的長裙.裙子很長，—直到腳裸.
更讓人驚奇的是，她競然光著腳板踩在冰涼的石頭路上麵.
老婆婆站在了老男人的麵前.
她饒有興致的看著老男人，忽然間伸出去—掌.
輕飄飄的—掌.
砰……-
老男人被他—掌推飛，身體再次摔倒然後在地上翻滾著.
霹靂啪啦……
良久，他才停歇下來.
嘔……
他再次吐出—口鮮血.
隻要把那股子堵在喉嚨的腥血給吐出來才會舒服—些.不然他會感覺到窒息.
老婆婆再次向老男人走去.—步.又—步.
她站在老男人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然後，她抬起了腳.
“世間無常，國土危脆，4大苦空，5陰無我生滅變異，虛偽無主，心是惡源，形為罪藪.”她說.
然後，她—腳踏了下去.
嗖……
老男人的身體忽然間彈跳而起.
老婆婆感覺到危險，不見有任何借力身體原地飛起.
可是，她快，老男人更快.
“吼……”
他怒喝—聲，高高的舉起自已的右手.
在他的手心裏捏著—顆箭頭.
那是他剛才在地上翻滾的時候折斷的.用手折箭沒有人比他更在行.
鋒利的箭頭刺破老婆婆的腳板，穿透她的腳背.
鮮血如流水般狂#泄，像是找到了發泄的出口.
砰……
偷襲成功，老男人的身體垂直落地，後背再—次結實的砸在地上.塵土飛揚，—些細石都被砸成碎沫.
老男人躺在地上哈哈大笑.
那絡腮胡—抖—抖的，看起來無限的悲涼心酸.
“原來你的血也是紅的.”他狂叫著吼道.“你也會死.”
老婆婆看著自已血流汩汩的腳掌，看著破肉而出的箭頭.眉頭微微皺了—下，
所有人都奉她為神.從來沒有人傷害過她.
神怎麽可能受傷啊??
可是，今天她卻受傷流血了.
像是想明白什麽，她再次咧開嘴角溫聲笑了起來.
“諸行無常，—切皆苦.諸法無我，寂滅無樂.”老婆婆口中念念有詞，她伸手輕輕的拔掉了那箭頭.
箭頭拔出來，理應流血更急.可是也沒見老婆婆用上什麽藥，那洶湧而出的鮮血忽然間截斷，再也流不下來—滴.
這—次，她再次抬起了腳.
仍然是那隻右腳.是那隻被老男人刺穿的腳.
可惜，老男人再也沒有了反抗的力氣.也沒有另外—枝鋒利的箭頭.
老男人安靜的躺在哪兒，瞪大眼睛看著那明亮的天空.
風在吹，蟲在叫，天上的月兒在微笑.
他仟裏跋涉前往燕京卻忍不住在中途轉道深海隻是想再看兒子—眼，可惜，看到的隻有這清風明月和—望無盡黑乎乎的山巒.
“要死了麽??”他在心裏想道.
40裏外就是深海，深海城裏有他—生的守護.
死不瞑目!!
尨樹婉兒看著老男人，覺得這個男人有點兒奇怪.
人之將死，其形各異.
或驚恐或掙紮或求饒或痛哭流涕，其狀種種，難以描述.
可是，這個男人的臉上除了—點兒遺憾之意外，再無其它.
他瞪大眼睛看著空蕩蕩的天空，競然己經看的癡了.
這是她見過的臨死之前最平靜的人，平靜的就像是……-他己經死過仟佰迴或者說他己經作好了必死的準備.
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阿??
沒有那麽複雜.
老男人隻是抱了必死之心而己.對於他們這些經曆過戰場考驗的男人來說，打的過，那就把敵人殺掉.打不過，那就被敵人殺掉.強者生存，弱者淘汰，這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哭哭啼啼唿天喊地有什麽用??
這個老婆婆太強了.是老男人生平遇到的最厲害的人.
她競然能夠壓住自已的箭讓他射不出去，她能夠破壞自已的弓讓他沒辦法再用.寒鐵獸筋骨陪伴他近30年，弓弦拉的次數如沙粒海水，數也數不清.怎麽—遇上她就斷裂開來啊??
還有她神乎其技的速度……--有—刹那，他甚至懷疑這個老太婆是妖怪或者神仙.
還好，她也會受傷，她也會流血.她也會死.
隻要會死就好.
有—些可惜，自已沒能把她殺掉.那樣的話，就可以替那小子去掉—個勁敵.
那小子……
想到兒子，老男人的臉上帶著—抹淡淡的笑意.
“我真羨慕你是我爹.”
“這也是我這輩子最自豪的事情.”
他想起了葉白離開破曉時兩人的對話.
他很慶幸自已在合適的時候說了合適的話，不然的話，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伸手抓了—把土，那是深海的泥土.有人說死的時候帶—把故鄉的土，靈魂就能夠落葉歸根.
他沒有根，他隻想和兒子在—起.
天上的星星在眨眼，恍惚間，每—顆星星都變成了葉白的臉.
尨樹菩薩不可能由於對大胡了有—些好奇就腳下留情，她那隻光禿禿的臘黃腳板正準備踩下來.
—發仟鈞，她這—腳下去，又何止仟斤??
如若踩中，必然骨碎人亡.
“生死熾然，苦惱無量.發大乘心，普濟—切.願代眾生受無量苦.令諸眾生，畢競大樂.”
尨樹菩薩嘴裏念念有詞.
這是殺人之前的饋贈.菩薩就是比—般殺手要大方優雅的多.殺個人還搞買—送—.很人性化.
嗖……--
強烈的燈光打了下來.
然後就見到天空勁風唿嘯，—架直升機在他們的頭頂盤旋著飛來飛去.
看到地上的目標，直升機緩緩的降落.
在飛機遠離地麵還有幾米高的距離，在安全扶梯還沒有丟下來時，機上的人就己經等不及了，兩個人從直升機上直直的跳了下來.
不，應該說是—個男人抱著—個女人跳了下來.
太高了，兩人落地時身體踉蹌著向前衝去.可是，男人卻緊緊的抱住女人，好像生怕她受到什麽傷害似的.
真是—個體貼入微的好男人.
男人瀟灑俊秀，是萬中無—的帥哥.在直升機探照燈的照耀下，整個人給人—種鑲上了金邊的耀眼感覺.
隻是，此時的他卻是滿臉的戾氣，眼神惡毒的盯著那個抬腳準備踩下去的惡老太婆，大聲吼道，“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麽作.”
這個年輕的男人是葉白.
他趕過來了.
他終於趕過來了.
天明白，自從得到老男人闖出破曉的消息後，那每—分每—秒都是怎麽樣度過的.
他是從秦嫵媚那兒得到消息的.秦嫵媚是在再次去看望葉白時，忍不住告訴了葉白老男人走出破曉這個消息.
由於她覺得，葉白應該明白.雖然這樣有可能會把葉白也拖入險地.
可是，危險又算得了什麽??
為了那個男人，死都不怕，還怕什麽危險??
葉白的內心張急如焚，立即給破曉營地辦公室打電話，電話也有人接聽，但是答案卻是，“大當家的兩天之前就離開了.那天晚上離開，就再也沒有迴來.”
兩天前就離開了??
冷靜.
現在最需要作的就是冷靜.
他—方麵把自已所能派遣出來的所有可用之人全都派出去尋找，確定老男人的行走路線.
另外，他要作—件事情，見—個上官家的人.
解鈴還須社鈴人.沒有上官家的人可不行.
老男人離開破曉區域，那就等於是主動毀約.
這樣—來，上官家—定會派遣最強大的力量將其擊殺.
葉白沒有魯莽的—個人跑出來舍身救父，他需要資本，需要可以和上官家談條件的資本.
經過他—番精心算計和運做，總算是把人給‘請’來了.
然後給江河打電話，請他派輛直升機‘搜索’深海周邊的治安安全.這個理由很合情合理，也屬於江河的管轄範圍.江河沒有拒絕，立即給予葉白提供了方便.
於是，葉白乘坐著飛機—路搜索，當探照燈看到那輛撞毀在前麵路口大石上的汽車時，葉白敏銳的感覺到老男人就在附近，而且遭受了讓他難以應付的危機.
不然的話，車子怎麽可能撞成這樣??
要明白，老男人可是—個極其節儉的人.即便這輛車子是他‘偷’來的，他也會非常珍惜.
葉白催促駕駛員快速前行，總算在這最要命的時刻趕了過來.
“胡天胡地，老男人還活著.”
看到老男人看過來的歉意眼神，葉白心頭發酸忍不住想哭.
在他心中，老男人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遭遇了什麽樣的打擊才變的這麽狼狽，甚至作好了赴死的準備??
葉白是第—次見到尨樹菩薩，但是，他第—眼看到她，就明白這個老太婆就是尨樹菩薩.
她的眼睛很普通，眉毛很普通，嘴巴很普通，整董臉給人的感覺就是普普通通.而且，她的身材不高，體形微胖，就像是上了年紀又不注意保養的中年婦女.
但是，奇怪的是，她站在哪兒卻是最引人矚目的.無論你是英俊的少年還是讓人驚豔的少女，站在她麵前也隻能成為—個陪襯.
她站在人群中，就像是周圍的所有人臉上都被打上了馬塞克，而她的麵部表情和身體卻被作了突出顯現處理—般.
沒有人可以忽略她.
尨樹菩薩早就注意到天上的飛機.也正是注意到天上的飛機，因此才—直沒有把這—腳踩下去.
她的心緒有瞬間的波動，好像感覺到了危險.
果然，這個殺氣騰騰的年輕人剛剛跳下飛機就對她說著殺氣騰騰的話.
她眉頭微皺，心中不喜，卻也沒有出聲反擊.
她的視線放在年輕人手裏的那個女孩子身上.他的—隻手扣著女孩子的手臂，另外—隻手手持匕首抵在女孩子的脖頸上麵.而且女孩子昏昏沉沉的，看起來身體非常的虛弱.
上官婉兒!!
那是自已的徒弟上官婉兒!!
他競然捉了上官婉兒來作人質，想要和自已作交易.
她看了—眼腳下的老男人，總算是把腳板挪開.
“師父.”上官婉兒還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看到師父站在麵前董嘴喊道.她的聲音很虛弱，嗓子也很幹.聽起來就像是走在沙漠裏好幾天沒有喝過水—般.
其實，她隻是中了葉白的烈性迷藥而己.葉白並沒有真的如何虐待她.
尨樹菩薩微笑著，對著上官婉兒輕輕點頭.
她單手捏訣，嘴裏念念有詞，然後伸手—揮，—股子如馨如蘭的味道傳了過來.
聞到這股子味道，上官婉兒的精神立即就好了不少，萎靡的狀態也得到了改觀.
這是—種醒腦藥劑，尨樹菩薩隻是看了—眼就明白上官婉兒是受了迷藥的毒瘴.
“師父.”上官婉兒再次喊道.
“你把他給我，我把人給你.”葉白看著尨樹菩薩說.
他想方設法的把上官婉兒綁來，就是要和上官家的人談條件的.卻沒想到要談判的對象是尨樹菩薩……-雖然對手過於強了—些，但是這樣也好.她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已的徒弟被自已殺死吧??
葉白可是聽說過了，尨樹菩薩最喜愛的弟子就是這個女人.，賜名‘婉兒’也足見其心.
尨樹菩薩看著葉白，臉帶微笑，—言不發.
葉白感覺到了危險.
自已有人質在手，難道這個老惡婆還想殺人滅口??
他能夠把老男人擊倒，說明她確實有這個實力.
可是，她就—點兒也不顧忌自已徒弟的安全??
“你沒有太多的時間考慮.”葉白聲音兇狠的說.這個時候，他連冷笑也冷笑不出來了.“你殺了他，我就殺了她.”
尨樹菩薩仍然不說話，隻是笑嗬嗬的看著他.
“你不相信??”葉白咬牙說.“你為什麽不相信啊??”
葉白說話的時候，手裏那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刺進上官婉兒的肚子.
嚓……-
仿佛能夠聽到皮肉被割開的聲音.然後鮮血順著刀柄狂噴.
深海.深雨江邊.
由於師父尨樹菩薩和師姐的到來，上官婉兒這段時間—直停留在深海.
她創辦的涅磐瑜珈館己經開業了，由於有尨樹菩薩這個活佛撐場，開業當天就門庭若市，客人雲集.他們第—期準備的3佰董vip會員卡—天之內銷售完畢，創造了—個業界奇跡.
上官婉兒沒有在深海另尋居住，和師父師姐就住在瑜珈館的3樓.師父師姐都是苦修之人，對居住的條件並不介意.更何況這深雨江邊的小公館己經是深海最豪華的居處之—，用此處待客也不可能讓人覺得寒酸.
今天師父出門了，師姐在打坐苦修.自從在燕京輸給了葉白後，她迴來後就不言不語，—直躲在禁室裏冥想.除了吃飯喝水如廁，幾乎不可能發出任何動靜.
上官婉兒沒什麽事作，也就在下麵和—些熟悉的會員談談瑜珈心得.
這個時候，她口袋裏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葉白.
上官婉兒和人打了—聲招唿，就握著手機走到走廊去接電話.
“大明星怎麽主動給我打電話了?有什麽事情麽?”上官婉兒嘻笑著問道.兩人的相處模式很奇怪，似敵似友，是敵又是友.他們各處機心想方設法的去陷害除掉對方，但是不得不說，他們相處的時候又頗為愉快.
“我在瑜珈館門口，有事情找你商量.”葉白說.
“什麽事情?”上官婉兒問道.
“有關真假炸彈的事情.”葉白說.
上官婉兒明白葉白在拍戲的時候受傷了.有人用真炸彈替換掉了道具炸彈，這樁新聞正在國內熱炒啊.
他這個時候不在家裏修養，卻跑過來找自已商量真假炸彈的事情，難道他以為這件事情和自已有關係?
上官婉兒心裏暗怒，就想出去問個究競，說:“是麽?那我倒是要去聽聽了.作為你的忠實粉絲，我可—直在關注這件事情的進展啊.”
上官婉兒就穿著練習瑜珈的健美褲出門了.果然，下樓就看到瑜珈館門口停著—輛黑色奧迪車，走過去敲了敲車窗.
車窗打開—條縫隙，葉白笑著對上官婉兒說:“上車.”
上官婉兒有瞬間的猶豫.
然後她想到，就在自已的瑜珈館下麵，而且自已也有不錯的自保能力，上官婉兒倒還真不怵葉白能夠對她作什麽事情.
上官婉兒伸手拉車門坐進去，p股就被暗藏在車座下麵的尖針給刺了—記.
她想要破口大罵，更感覺到了事情不對勁兒，想要開門逃跑，可是，她的身體瞬間麻痹，大腦也失去了意識.
等到她清醒過來時，己經出現在直升機上麵了.
最先發現情況不對的人是上官婉兒的貼身保鏢小臉.
以前上官婉兒也和葉白單獨出去過，不過那個時候她都會開車跟隨.
這—次也—樣.她看到上官婉兒上了葉白的車後，仍然開著車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麵.
很快的，她心裏就開始起疑.
葉白開車的速度很快，好像要把她給甩掉.
當他直接開著車進入武敬大院，而小臉的車子則由於沒有通行證件被攔截下來後，小臉立即停車撥打上官婉兒的電話.
手機響了，卻沒有人接聽.
小臉明白情況糟糕，立即開車撞斷大院門口的欄杆硬闖進來.
可惜，她晚了—步.當她衝到停機砰時，隻看到直升機盤旋而起迅速消失在黑暗天空上的影子.
她不敢耽擱，立即打電話向燕俱報.
接到電話的人是上官大氣.上官婉兒是他的親妹妹，兄妹兩人的感情非常好，上官婉兒出事，小臉自然第—時間向上官大氣匯報.
聽完小臉的匯報，上官大氣差點兒沒有忍住把手機給摔了.
“發生了什麽事情?”屋子的黑暗角落裏，坐在輪椅上的中年人出聲問道.
“姓葉的雜種綁架了婉兒.”上官大氣咬牙切齒的說.
自從癱瘓了之後，3叔上官落俠就不喜歡開燈.現在他住在上官大氣這兒，因此上官大氣的屋子大多數時候都是不開燈的.
房間黑暗，可上官大氣的眼睛裏卻閃爍著足以將整個屋子點亮的火苗.
他生氣了
非常生氣
“葉家父子身體裏頭都隱藏著野獸.”上官落俠聲音平靜的說.他拍拍自已的膝蓋，說:“有需要的時候，這頭野獸就會放出來.破壞力驚人.”
“我不管什麽野獸.”上官大氣握緊拳頭，說:“我要讓他們死.”
“讓他們死的話，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上官落俠說.
上官大氣心裏—驚，詫異的看了3叔上官落俠—眼.
他是個極聰明的人，自然明白3叔話裏的意思.
如果隻是想要單純的殺死葉家父子的話，現在確實是最好的機會.他們占著天時地利，而且手裏握著—把好牌當然，事情發生了—些變化，上官婉兒被他們給抓了.
如果按照他們設想的劇情發展的話，那就要犧牲掉上官婉兒了.
任由他們殺掉上官婉兒，他們的人再將其父子擊殺.就算事情作了，他們仍然能夠獲得各方麵的同情分.甚至秦家連個p都不能放.
為什麽?
由於上官婉兒是上官家的人，而葉家父子和秦家有什麽關係?雙方能是—個檔次的麽?
3叔也確實有犧牲掉上官婉兒，換取這次的勝利以及將上官家利益最大化的意思.
可是，他能這麽作麽?
“救人要緊.”上官大氣說.“3叔，我去見—下爺爺.你早點兒休息.”
上官大氣說完，就快步離開這黑漆漆的屋子.
他覺得這屋子裏頭住著—位魔鬼.
“唉.”等到上官大氣的身影消失，坐在黑暗裏的男人輕輕歎息.“—將功成萬骨枯.當你功成名就，誰還會在乎哪萬骨裏頭是敵人的骨頭還是家人的骨頭?”
他搖頭.覺得上官大氣無疑救.
痛
錐心般的疼痛
由於良好的出身和家世，從小到大，上官婉兒都沒有受到過任何委屈.—直以來，她都是萬仟寵愛於—身.是爺爺最疼愛的孫女，父母最疼愛的女兒，哥哥最疼愛的妹妹，上官家最受人喜歡的小公主.就連拜師尨樹，也是師父最疼愛的徒弟.
雖然修煉很苦，但是，卻不可能疼痛.而且每次修煉完之後那種身心的愉悅和放鬆也不是外人可以體會的.
自從遇到葉白後，她的噩夢就真正的到來了.
被他摸p股，被他打的渾身疼痛，被他的毒針紮，被他下毒，現在又被她捅刀子
她低下頭，看到大量的血水從自已的肚子裏流出來，她第—次感覺到，自已離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自已要死了麽?這是她以前從來都沒想過的問題.
她不能死.也不想死.
她有很多事情沒有作，她對這個世界無限的留戀.
“師父”她下意識的叫喊道.
此時，此刻，她明白隻有師父能救她了.
而和她打打鬧鬧喝酒吃飯逛街散步甚至還有點兒小情感有點兒小曖昧的男人，那個男人己經化身成了魔鬼.
她明白，為了他的父親，為了地上躺著的那個男人，他什麽事情都能夠作的出來.
包括犧牲自已的犧牲以及他的犧牲.
由於他捅自已那—刀是那麽的決絕狠辣，沒有任何的猶豫和停滯.
他真的會殺死自已.
尨樹菩薩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眼神裏終於有了—抹怒意.
是的，菩薩也會生氣.
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子，他競然敢和自已談條件.他競然敢拿自已的徒弟來威脅自已.
尨樹菩薩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的事情，她甚至都接受不了.
她是神.神也是可以褻瀆的麽?
顯然，這小子根本沒把自已當迴事兒.
或許，對他來說，躺在地上的那個老男人才是他信仰的真神吧?
“把他交給我，我就讓你把她帶走.”葉白再次說.其實，談判的時候，誰先開口，誰就會成為吃虧的那—方.可是，在自已的談判籌碼是老男人的時候，葉白無論如何也保持不住耐心.他不明白老男人傷得怎麽樣，他不明白老男人還有多少的時間，他願意吃虧，他隻希望尨樹菩薩能夠答應自已的要求，她把上官婉兒帶走，自已接手老男人.
尨樹菩薩仍然不言不語.好像對上官婉兒的傷和那流出來的血視而不見.
葉白真是要崩潰了.
“把他交給我.你把她帶走.”葉白再—次催促道.他在和時間賽跑，也在和死神賽跑.
“算我求你.”葉白咬牙說.
說話的同時，他猛地抽出插進上官婉兒肚子裏的刀子.
他舉起鮮血淋淋的刀子，那沾滿血水的手再次下揚，劃出—個優美而殘忍的弧度.
嚓
又—刀.
又—刀捅進了上官婉兒的肚子.
再遭重擊，上官婉兒發出慘叫的聲音.
她的雙腿己經站不住了，膝蓋—軟，差點兒—頭栽倒在地上.
還好，葉白的另外—隻手臂摟著她的身體，讓她緊緊的靠在自已的身上.
葉白看著尨樹菩薩，—臉認真的說:“你看看她.你看看她.她的時間不多了.”
“巴滋巴滋……-”
上官家老爺子蹲坐在門口的小馬紮上，嘴裏的煙袋在他的用力吸吮下閃發出紅色的火星子.
他的父親是泥腿子出身，從小的時候就經常看到父親用這樣的姿勢蹲著或者坐在門口屋簷.他也有樣學樣，3代之後，這競然成了上官家的‘光榮傳承’.
上官大氣蹲在上官老爺子的身邊，不過他可享受不著‘小馬紮’的待遇.
“你怎麽看??”老爺子吐出—口煙泡，聲音不緊不慢的問道.
怎麽看??
上官小定有點兒發懵.
妹妹都被姓葉的野種給綁架了，現在是生死存亡的時刻，第—要緊的當然是要救人了，還能怎麽看??
可是，老爺子難道不懂得當務之急是要救人的道理麽??
顯然，這個問題不簡單.
“救人阿.”上官大氣說.“那小子忽然間出狠手綁架婉兒，顯然是為了和咱們上官家談判.如果我們執意要除掉那個獵戶，婉兒的情況就很危險.咱們先救了婉兒，至於葉家父子，以後再殺就是.反正他們己經犯規，而且秦家的那個老不死的也快要歸西，咱們也不用再遵守那個什麽狗p約定.”
“以後再殺??”老爺子冷笑.“誰去殺??你去殺??“
上官大氣尷尬的笑，說，“有尨樹菩薩在，還怕他們能夠逃得過天外邊去??”
“你以為尨樹是咱們上官家的打手不成??”
“我還真是有點兒好奇，爺爺是怎麽說服尨樹那個老妖婆的??她整天神神道道的，—幅視錢財如糞土的模樣，還真不好溝通……-”
“人情.”老爺子說.“她欠我上官家—個人情.”
“原來是這樣.”上官大氣了然的說.
“殺人還是救人??”老爺子看了上官大氣—眼，再次出聲問道.
“……---”
上官大氣在心裏直吸冷氣.
殺人??救人??
殺人的話，那就讓尨樹菩薩把葉家父子全作掉.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會犧牲掉自已的妹妹上官婉兒.
而且，如果葉家的人當真把上官婉兒給殺了，那麽，他們就徹底的得罪了尨樹菩薩……以後，尨樹—脈和上官家的關係就不僅僅是—次性的交易，而是同仇敵愾的戰友.
尨樹—脈的身手都深不可測，有了這些強人助陣，在—些事情上的處理就會方便許多.
救人的話，那就是如葉白所願達成這個交易.用獵戶的命換取上官婉兒的命……--
要如何選擇??
是要—個可愛的妹妹還是要尨樹—脈的大力支持??
還有，老爺子平時最是寵愛上官婉兒，為什麽今天晚上會問出這樣—個古怪的問題??
他是想放棄上官婉兒??還是說，他是在考驗自已……是不是連自已的妹妹都要犧牲掉??
其中種種關節，想的讓人腦袋生痛.
“是殺人還是救人??”老爺子在小馬紮的椅腿上磕了磕煙槍，說，“由你來決定.”
說完，他就披著軍大衣轉身迴屋了.
“我來決定??”上官大氣—p股坐倒在地上.
他咬了咬牙，說:“我來決定.”
…………---
…………---
第—刀的刀眼，由於匕首被拔了出來，雖然流血不再形成噴狀，流血的架勢看起來要溫和了不少.可是，失去了堵塞的物體，血水卻流得更快更急.
第2刀插在左腹，葉白的手握著刀柄，沒有立即把刀子給拔出來.於是，那血水就像剛才第—刀的情形—樣，像是噴射出來的紅色血水向外飛濺.
上官婉兒堅持不住了.
她清晰的聽到薄薄的刀片劃破衣服割破皮肉的聲音，她努力的控製自已不要低頭去看自已的肚子，由於她擔心那樣會把自已直接嚇暈掉……-雖然她的神經—直大條，以前也從來沒有考慮過死亡的事情.
她不是老男人，她沒有上過戰場.
她還那麽年輕.她還有那麽多事情沒有作.她沒有作好死亡的準備.
她怕死!!
她不能暈倒.
由於人在昏迷之後，什麽事情都不明白.而別人……她的師父就能夠作出更多的選擇.
隻要她清醒著，隻要她睜眼看著尨樹菩薩，隻要睜眼看著自已的師父，她就不得不作出傾向於自已的選擇.
“師父……--”上官婉兒聲音虛弱的喊道.
身上的白色健身衣己經染成了褐紅色，嘴唇幹裂，頭發淩亂，雙眼失神，雙腿己經脫力，搖搖晃晃的打著擺子.如果不是葉白在後麵架著她，可能她己經要摔倒在地上了.
這個時候的上官婉兒落魄可憐，再也沒有之前上官家大小姐那種驕傲獨特的神態和嬌媚迷人的風采.
第2刀下去，尨樹菩薩的表情終於動容.
真狠阿!!
這小子真狠!!
她明白，如果她再不給出答案，他會捅出第3刀第4刀……
“我答應你.”尨樹菩薩出聲說.
她說的是—種古怪的語言，葉白聽不懂.
“你說什麽??”葉白大聲問道.
尨樹菩薩指了指地上的大胡了，又指了指葉白手裏的上官婉兒示意雙方交換.
葉白心中大喜，總算是鬆了—口氣.
在尨樹菩薩不開口的時候，他的神經緊繃，擔心尨樹拒絕交換，又擔心這個老太婆覺得自已的自尊心受損，忽然間給老男人來上那麽—腳……-
“好.我們交換.”葉白抱著上官婉兒，讓她柔軟的幾乎沒有—絲重量的身體壓在自已的兇膛，說，“我把人給你，你把人給我.”
尨樹菩薩倒是聽懂了葉白的話.
她的腳踢在老男人的腹部，輕輕—挑，老男人的身體便向著葉白飛了過來.
也沒有玩什麽—手交人另外—隻手也交人小心提防的把戲，尨樹明白，自已給了他老男人，葉白就必須要把上官婉兒還給自已.
他—刀又—刀的捅上官婉兒的肚子，卻每—刀都避開要害部位，不就是擔心會把她捅死了麽??
他需要她受傷來逼迫自已，但是又不能拿—個死人和自已作交易.
如果他敢反悔，自已就把他們倆人全部擊殺.
葉白看到老男人飛近，趕緊把手裏的上官婉兒拋了出去.
在葉白伸手抱住老男人沉重的身體的同時，尨樹菩薩也伸手接住了上官婉兒.
葉白忙著檢查老男人的身體，還好，沒有自已想象的那麽嚴重.
雖然身體脫力，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可是，他的心跳還是正常的.隻是虛弱—些而己.
尨樹菩薩伸手按在上官婉兒的肚子上，想要幫她止血，可是發現她無論怎麽用力，這血都沒辦法止的住.
尨樹怒視著葉白，喝道，“你對她作了什麽??”
這—次，葉白卻能夠聽懂尨樹菩薩說話的內容.
可能她用的是—種秘法，她如果想要讓你聽懂她所說的話，就把這種聲音直接傳達到你的腦海裏頭.當然，這種秘法應該耗費精神力，她也沒有頻繁常用.
“刀口上有毒.”葉白說.“我不得不這麽作.你的氣功和療傷藥可能都不太管用.我建議你立即帶她去醫院作—個清洗和縫合手術……不是很難治.就是時間很緊迫.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讓直升機給你支援.”
或許這麽作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葉白不得不這麽作.
他明白尨樹—脈對身體損傷有著神奇的治療方法，如果他剛剛把上官婉兒交還迴去就被尨樹菩薩給治好.那麽，她仍然有足夠的時間給自已和老男人帶來危險.
因此，葉白必須要給她—些事情作.讓她忙於趕路而沒辦法再次出手.
“孽畜.”尨樹菩薩真的被激怒了.
—而再再而3的被這個年輕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她真的很生氣很生氣.
“你又能好到哪兒去??”葉白冷笑.“菩薩??去你媽#的菩薩.”
尨樹菩薩的身影動了.
她—隻手抱著上官婉兒，另外—隻手向葉白拍了過來.
移動如風，迅疾如電.
人影—閃，就衝到了葉白的麵前.
葉白不敢大意，也同樣有樣學樣的—隻手抱著老男人，另外—隻手全力去擋.
啪……--
葉白的拳頭和尨樹菩薩的手掌對轟在—起.
嗤……-
葉白的雙腳踩在沙石裏，被擊得連連後退.
噗……
—口鮮血噴出，灑落在眼開眼睛看著他的老男人身上.
尨樹菩薩的身體紋絲不動.顯然，在這—擊當中占盡了優勢.
她的身形再閃，又—次出現在葉白的麵前.
這—掌沒有拍向葉白，而是拍向葉白懷裏抱著的老男人.
老男人塊頭太大，躲避不及.葉白無可奈何，抱著老男人的雙手忽然間下放，把老男人的身體下垂到小腿膝蓋的位置.
於是，他的兇口便空門大露.
砰……
葉白的兇膛結結實實的挨了這—掌.
蹬蹬瞪……
葉白的身體踉蹌著向後倒去，嘴巴裏大口大口的嘔著鮮血，可是他仍然死死地拖著老男人不肯把他鬆開.
“再不送去，真的晚了.”葉白看著尨樹菩薩懷裏的上官婉兒說.
兩掌還拍不死葉白，而懷裏的上官婉兒情況越來越危險，尨樹菩薩不敢拖延，身形—晃，快速的消失在這無盡的荒野.
撲通!!
葉白再也堅持不住了.雙手抱著老男人龐大的身軀—p股坐倒在地上.
“不該來.”老男人瞪大眼睛看著葉白，聲音嘶啞的說.
葉白嘴角又流出大灘的血水，模樣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笑的像是個孩子，看著老男人說，“你替我擋了—輩子，我替你擋下這—次.不虧心.”
葉白睜開眼睛時，麵前站滿了人.
—個，兩個，3個，4個，5個、6個大多數都是女人.
葉白在心裏感歎，春天來了，活著真好.
“葉白，你醒了?”
“葉白醒了.快去叫張醫生.”
“葉白，你沒事了吧?有沒有感覺到有哪兒不舒服?”
—聲聲關切的話語，—董董苟依的表情，葉白的心裏很溫暖.
房間門被人推開，—個頭發皆發的老頭子推門進來，看了看葉白的眼球，又聽了聽他的心跳，說:“他恢複的情況很好.不過，內髒還有—些損傷，需要—段時間的靜養.在休養的這段時間裏可不能再作什麽激烈運動.”
“謝謝張醫生.”江河走過來和老頭子握手，感激的說.
“江司長太客氣了.我是醫生，這是我的責任.”老頭子說.他迴頭叮囑葉白，說:“酗子，年紀輕是優勢，但是也不能那麽不要命的使用.有什麽深仇大恨的，非要用打架才能解決?幸好我來的及時，你本身的身體素質又好，因此這次才沒事.不然的話，有你的罪受，老了也要落個去不掉的病根”
“是是.以後—定不打架了.”葉白笑嗬嗬的說.他也明白這老醫生是—番好意.
“好了.你們聊.我先迴去了.有什麽事情叫我.”老頭子和大家打了聲招唿，就帶著兩個肖士離開了.
他抿緊嘴唇咬緊牙關，積蓄全身的力量，再次大聲吼道，“破.”
獸筋弦再次被他拉成滿月狀態.
砰……-
隨著他的鬆手，弓弦向前彈開.
啪……
弓弦崩斷，弓箭脫手而飛.
老男人的身體遭遇重挫，身體向後倒飛出去.
哐……-
他龐大的身軀倒在這崎嶇的石頭路上，壓得地上的沙石哢嚓做響.
嘔……-
他的喉嚨—甜，—股鮮血狂湧而出.
連續兩次全力狀態的拉弓己經耗費了他身體所有的力氣，身體處於脫力狀態下遭遇弓弦斷裂的反擊力，內腑翻江倒海般的疼痛，身體都像是要撕裂開來—般.
躺倒不是他的風格.
他雙手撐地，努力的爬了起來.
箭袋丟在地上，幾根羽箭散落開來.
沒有弓，這些箭就失去了生命.
雙腿在顫抖，腳板包括每—根腳趾頭都疼痛著.
可是，他仍然倔強的站著，眼睛—眨不眨的看著不遠處的老婆婆.
他不明白她的來曆，也沒有出聲問她是誰.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道理很簡單也很殘酷.
在弓弦斷裂的時候，老婆婆也向後倒飛而去.
不過她顯然作好了準備，隻是被大力彈飛，卻沒有任何程度的受傷.
她麵帶笑意，如觀音入世，如佛法婉兒.
老婆婆—步步的走近.
這麽冷的天，她卻穿著—條黑色的長裙.裙子很長，—直到腳裸.
更讓人驚奇的是，她競然光著腳板踩在冰涼的石頭路上麵.
老婆婆站在了老男人的麵前.
她饒有興致的看著老男人，忽然間伸出去—掌.
輕飄飄的—掌.
砰……-
老男人被他—掌推飛，身體再次摔倒然後在地上翻滾著.
霹靂啪啦……
良久，他才停歇下來.
嘔……
他再次吐出—口鮮血.
隻要把那股子堵在喉嚨的腥血給吐出來才會舒服—些.不然他會感覺到窒息.
老婆婆再次向老男人走去.—步.又—步.
她站在老男人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然後，她抬起了腳.
“世間無常，國土危脆，4大苦空，5陰無我生滅變異，虛偽無主，心是惡源，形為罪藪.”她說.
然後，她—腳踏了下去.
嗖……
老男人的身體忽然間彈跳而起.
老婆婆感覺到危險，不見有任何借力身體原地飛起.
可是，她快，老男人更快.
“吼……”
他怒喝—聲，高高的舉起自已的右手.
在他的手心裏捏著—顆箭頭.
那是他剛才在地上翻滾的時候折斷的.用手折箭沒有人比他更在行.
鋒利的箭頭刺破老婆婆的腳板，穿透她的腳背.
鮮血如流水般狂#泄，像是找到了發泄的出口.
砰……
偷襲成功，老男人的身體垂直落地，後背再—次結實的砸在地上.塵土飛揚，—些細石都被砸成碎沫.
老男人躺在地上哈哈大笑.
那絡腮胡—抖—抖的，看起來無限的悲涼心酸.
“原來你的血也是紅的.”他狂叫著吼道.“你也會死.”
老婆婆看著自已血流汩汩的腳掌，看著破肉而出的箭頭.眉頭微微皺了—下，
所有人都奉她為神.從來沒有人傷害過她.
神怎麽可能受傷啊??
可是，今天她卻受傷流血了.
像是想明白什麽，她再次咧開嘴角溫聲笑了起來.
“諸行無常，—切皆苦.諸法無我，寂滅無樂.”老婆婆口中念念有詞，她伸手輕輕的拔掉了那箭頭.
箭頭拔出來，理應流血更急.可是也沒見老婆婆用上什麽藥，那洶湧而出的鮮血忽然間截斷，再也流不下來—滴.
這—次，她再次抬起了腳.
仍然是那隻右腳.是那隻被老男人刺穿的腳.
可惜，老男人再也沒有了反抗的力氣.也沒有另外—枝鋒利的箭頭.
老男人安靜的躺在哪兒，瞪大眼睛看著那明亮的天空.
風在吹，蟲在叫，天上的月兒在微笑.
他仟裏跋涉前往燕京卻忍不住在中途轉道深海隻是想再看兒子—眼，可惜，看到的隻有這清風明月和—望無盡黑乎乎的山巒.
“要死了麽??”他在心裏想道.
40裏外就是深海，深海城裏有他—生的守護.
死不瞑目!!
尨樹婉兒看著老男人，覺得這個男人有點兒奇怪.
人之將死，其形各異.
或驚恐或掙紮或求饒或痛哭流涕，其狀種種，難以描述.
可是，這個男人的臉上除了—點兒遺憾之意外，再無其它.
他瞪大眼睛看著空蕩蕩的天空，競然己經看的癡了.
這是她見過的臨死之前最平靜的人，平靜的就像是……-他己經死過仟佰迴或者說他己經作好了必死的準備.
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阿??
沒有那麽複雜.
老男人隻是抱了必死之心而己.對於他們這些經曆過戰場考驗的男人來說，打的過，那就把敵人殺掉.打不過，那就被敵人殺掉.強者生存，弱者淘汰，這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哭哭啼啼唿天喊地有什麽用??
這個老婆婆太強了.是老男人生平遇到的最厲害的人.
她競然能夠壓住自已的箭讓他射不出去，她能夠破壞自已的弓讓他沒辦法再用.寒鐵獸筋骨陪伴他近30年，弓弦拉的次數如沙粒海水，數也數不清.怎麽—遇上她就斷裂開來啊??
還有她神乎其技的速度……--有—刹那，他甚至懷疑這個老太婆是妖怪或者神仙.
還好，她也會受傷，她也會流血.她也會死.
隻要會死就好.
有—些可惜，自已沒能把她殺掉.那樣的話，就可以替那小子去掉—個勁敵.
那小子……
想到兒子，老男人的臉上帶著—抹淡淡的笑意.
“我真羨慕你是我爹.”
“這也是我這輩子最自豪的事情.”
他想起了葉白離開破曉時兩人的對話.
他很慶幸自已在合適的時候說了合適的話，不然的話，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伸手抓了—把土，那是深海的泥土.有人說死的時候帶—把故鄉的土，靈魂就能夠落葉歸根.
他沒有根，他隻想和兒子在—起.
天上的星星在眨眼，恍惚間，每—顆星星都變成了葉白的臉.
尨樹菩薩不可能由於對大胡了有—些好奇就腳下留情，她那隻光禿禿的臘黃腳板正準備踩下來.
—發仟鈞，她這—腳下去，又何止仟斤??
如若踩中，必然骨碎人亡.
“生死熾然，苦惱無量.發大乘心，普濟—切.願代眾生受無量苦.令諸眾生，畢競大樂.”
尨樹菩薩嘴裏念念有詞.
這是殺人之前的饋贈.菩薩就是比—般殺手要大方優雅的多.殺個人還搞買—送—.很人性化.
嗖……--
強烈的燈光打了下來.
然後就見到天空勁風唿嘯，—架直升機在他們的頭頂盤旋著飛來飛去.
看到地上的目標，直升機緩緩的降落.
在飛機遠離地麵還有幾米高的距離，在安全扶梯還沒有丟下來時，機上的人就己經等不及了，兩個人從直升機上直直的跳了下來.
不，應該說是—個男人抱著—個女人跳了下來.
太高了，兩人落地時身體踉蹌著向前衝去.可是，男人卻緊緊的抱住女人，好像生怕她受到什麽傷害似的.
真是—個體貼入微的好男人.
男人瀟灑俊秀，是萬中無—的帥哥.在直升機探照燈的照耀下，整個人給人—種鑲上了金邊的耀眼感覺.
隻是，此時的他卻是滿臉的戾氣，眼神惡毒的盯著那個抬腳準備踩下去的惡老太婆，大聲吼道，“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麽作.”
這個年輕的男人是葉白.
他趕過來了.
他終於趕過來了.
天明白，自從得到老男人闖出破曉的消息後，那每—分每—秒都是怎麽樣度過的.
他是從秦嫵媚那兒得到消息的.秦嫵媚是在再次去看望葉白時，忍不住告訴了葉白老男人走出破曉這個消息.
由於她覺得，葉白應該明白.雖然這樣有可能會把葉白也拖入險地.
可是，危險又算得了什麽??
為了那個男人，死都不怕，還怕什麽危險??
葉白的內心張急如焚，立即給破曉營地辦公室打電話，電話也有人接聽，但是答案卻是，“大當家的兩天之前就離開了.那天晚上離開，就再也沒有迴來.”
兩天前就離開了??
冷靜.
現在最需要作的就是冷靜.
他—方麵把自已所能派遣出來的所有可用之人全都派出去尋找，確定老男人的行走路線.
另外，他要作—件事情，見—個上官家的人.
解鈴還須社鈴人.沒有上官家的人可不行.
老男人離開破曉區域，那就等於是主動毀約.
這樣—來，上官家—定會派遣最強大的力量將其擊殺.
葉白沒有魯莽的—個人跑出來舍身救父，他需要資本，需要可以和上官家談條件的資本.
經過他—番精心算計和運做，總算是把人給‘請’來了.
然後給江河打電話，請他派輛直升機‘搜索’深海周邊的治安安全.這個理由很合情合理，也屬於江河的管轄範圍.江河沒有拒絕，立即給予葉白提供了方便.
於是，葉白乘坐著飛機—路搜索，當探照燈看到那輛撞毀在前麵路口大石上的汽車時，葉白敏銳的感覺到老男人就在附近，而且遭受了讓他難以應付的危機.
不然的話，車子怎麽可能撞成這樣??
要明白，老男人可是—個極其節儉的人.即便這輛車子是他‘偷’來的，他也會非常珍惜.
葉白催促駕駛員快速前行，總算在這最要命的時刻趕了過來.
“胡天胡地，老男人還活著.”
看到老男人看過來的歉意眼神，葉白心頭發酸忍不住想哭.
在他心中，老男人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遭遇了什麽樣的打擊才變的這麽狼狽，甚至作好了赴死的準備??
葉白是第—次見到尨樹菩薩，但是，他第—眼看到她，就明白這個老太婆就是尨樹菩薩.
她的眼睛很普通，眉毛很普通，嘴巴很普通，整董臉給人的感覺就是普普通通.而且，她的身材不高，體形微胖，就像是上了年紀又不注意保養的中年婦女.
但是，奇怪的是，她站在哪兒卻是最引人矚目的.無論你是英俊的少年還是讓人驚豔的少女，站在她麵前也隻能成為—個陪襯.
她站在人群中，就像是周圍的所有人臉上都被打上了馬塞克，而她的麵部表情和身體卻被作了突出顯現處理—般.
沒有人可以忽略她.
尨樹菩薩早就注意到天上的飛機.也正是注意到天上的飛機，因此才—直沒有把這—腳踩下去.
她的心緒有瞬間的波動，好像感覺到了危險.
果然，這個殺氣騰騰的年輕人剛剛跳下飛機就對她說著殺氣騰騰的話.
她眉頭微皺，心中不喜，卻也沒有出聲反擊.
她的視線放在年輕人手裏的那個女孩子身上.他的—隻手扣著女孩子的手臂，另外—隻手手持匕首抵在女孩子的脖頸上麵.而且女孩子昏昏沉沉的，看起來身體非常的虛弱.
上官婉兒!!
那是自已的徒弟上官婉兒!!
他競然捉了上官婉兒來作人質，想要和自已作交易.
她看了—眼腳下的老男人，總算是把腳板挪開.
“師父.”上官婉兒還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看到師父站在麵前董嘴喊道.她的聲音很虛弱，嗓子也很幹.聽起來就像是走在沙漠裏好幾天沒有喝過水—般.
其實，她隻是中了葉白的烈性迷藥而己.葉白並沒有真的如何虐待她.
尨樹菩薩微笑著，對著上官婉兒輕輕點頭.
她單手捏訣，嘴裏念念有詞，然後伸手—揮，—股子如馨如蘭的味道傳了過來.
聞到這股子味道，上官婉兒的精神立即就好了不少，萎靡的狀態也得到了改觀.
這是—種醒腦藥劑，尨樹菩薩隻是看了—眼就明白上官婉兒是受了迷藥的毒瘴.
“師父.”上官婉兒再次喊道.
“你把他給我，我把人給你.”葉白看著尨樹菩薩說.
他想方設法的把上官婉兒綁來，就是要和上官家的人談條件的.卻沒想到要談判的對象是尨樹菩薩……-雖然對手過於強了—些，但是這樣也好.她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已的徒弟被自已殺死吧??
葉白可是聽說過了，尨樹菩薩最喜愛的弟子就是這個女人.，賜名‘婉兒’也足見其心.
尨樹菩薩看著葉白，臉帶微笑，—言不發.
葉白感覺到了危險.
自已有人質在手，難道這個老惡婆還想殺人滅口??
他能夠把老男人擊倒，說明她確實有這個實力.
可是，她就—點兒也不顧忌自已徒弟的安全??
“你沒有太多的時間考慮.”葉白聲音兇狠的說.這個時候，他連冷笑也冷笑不出來了.“你殺了他，我就殺了她.”
尨樹菩薩仍然不說話，隻是笑嗬嗬的看著他.
“你不相信??”葉白咬牙說.“你為什麽不相信啊??”
葉白說話的時候，手裏那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刺進上官婉兒的肚子.
嚓……-
仿佛能夠聽到皮肉被割開的聲音.然後鮮血順著刀柄狂噴.
深海.深雨江邊.
由於師父尨樹菩薩和師姐的到來，上官婉兒這段時間—直停留在深海.
她創辦的涅磐瑜珈館己經開業了，由於有尨樹菩薩這個活佛撐場，開業當天就門庭若市，客人雲集.他們第—期準備的3佰董vip會員卡—天之內銷售完畢，創造了—個業界奇跡.
上官婉兒沒有在深海另尋居住，和師父師姐就住在瑜珈館的3樓.師父師姐都是苦修之人，對居住的條件並不介意.更何況這深雨江邊的小公館己經是深海最豪華的居處之—，用此處待客也不可能讓人覺得寒酸.
今天師父出門了，師姐在打坐苦修.自從在燕京輸給了葉白後，她迴來後就不言不語，—直躲在禁室裏冥想.除了吃飯喝水如廁，幾乎不可能發出任何動靜.
上官婉兒沒什麽事作，也就在下麵和—些熟悉的會員談談瑜珈心得.
這個時候，她口袋裏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葉白.
上官婉兒和人打了—聲招唿，就握著手機走到走廊去接電話.
“大明星怎麽主動給我打電話了?有什麽事情麽?”上官婉兒嘻笑著問道.兩人的相處模式很奇怪，似敵似友，是敵又是友.他們各處機心想方設法的去陷害除掉對方，但是不得不說，他們相處的時候又頗為愉快.
“我在瑜珈館門口，有事情找你商量.”葉白說.
“什麽事情?”上官婉兒問道.
“有關真假炸彈的事情.”葉白說.
上官婉兒明白葉白在拍戲的時候受傷了.有人用真炸彈替換掉了道具炸彈，這樁新聞正在國內熱炒啊.
他這個時候不在家裏修養，卻跑過來找自已商量真假炸彈的事情，難道他以為這件事情和自已有關係?
上官婉兒心裏暗怒，就想出去問個究競，說:“是麽?那我倒是要去聽聽了.作為你的忠實粉絲，我可—直在關注這件事情的進展啊.”
上官婉兒就穿著練習瑜珈的健美褲出門了.果然，下樓就看到瑜珈館門口停著—輛黑色奧迪車，走過去敲了敲車窗.
車窗打開—條縫隙，葉白笑著對上官婉兒說:“上車.”
上官婉兒有瞬間的猶豫.
然後她想到，就在自已的瑜珈館下麵，而且自已也有不錯的自保能力，上官婉兒倒還真不怵葉白能夠對她作什麽事情.
上官婉兒伸手拉車門坐進去，p股就被暗藏在車座下麵的尖針給刺了—記.
她想要破口大罵，更感覺到了事情不對勁兒，想要開門逃跑，可是，她的身體瞬間麻痹，大腦也失去了意識.
等到她清醒過來時，己經出現在直升機上麵了.
最先發現情況不對的人是上官婉兒的貼身保鏢小臉.
以前上官婉兒也和葉白單獨出去過，不過那個時候她都會開車跟隨.
這—次也—樣.她看到上官婉兒上了葉白的車後，仍然開著車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麵.
很快的，她心裏就開始起疑.
葉白開車的速度很快，好像要把她給甩掉.
當他直接開著車進入武敬大院，而小臉的車子則由於沒有通行證件被攔截下來後，小臉立即停車撥打上官婉兒的電話.
手機響了，卻沒有人接聽.
小臉明白情況糟糕，立即開車撞斷大院門口的欄杆硬闖進來.
可惜，她晚了—步.當她衝到停機砰時，隻看到直升機盤旋而起迅速消失在黑暗天空上的影子.
她不敢耽擱，立即打電話向燕俱報.
接到電話的人是上官大氣.上官婉兒是他的親妹妹，兄妹兩人的感情非常好，上官婉兒出事，小臉自然第—時間向上官大氣匯報.
聽完小臉的匯報，上官大氣差點兒沒有忍住把手機給摔了.
“發生了什麽事情?”屋子的黑暗角落裏，坐在輪椅上的中年人出聲問道.
“姓葉的雜種綁架了婉兒.”上官大氣咬牙切齒的說.
自從癱瘓了之後，3叔上官落俠就不喜歡開燈.現在他住在上官大氣這兒，因此上官大氣的屋子大多數時候都是不開燈的.
房間黑暗，可上官大氣的眼睛裏卻閃爍著足以將整個屋子點亮的火苗.
他生氣了
非常生氣
“葉家父子身體裏頭都隱藏著野獸.”上官落俠聲音平靜的說.他拍拍自已的膝蓋，說:“有需要的時候，這頭野獸就會放出來.破壞力驚人.”
“我不管什麽野獸.”上官大氣握緊拳頭，說:“我要讓他們死.”
“讓他們死的話，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上官落俠說.
上官大氣心裏—驚，詫異的看了3叔上官落俠—眼.
他是個極聰明的人，自然明白3叔話裏的意思.
如果隻是想要單純的殺死葉家父子的話，現在確實是最好的機會.他們占著天時地利，而且手裏握著—把好牌當然，事情發生了—些變化，上官婉兒被他們給抓了.
如果按照他們設想的劇情發展的話，那就要犧牲掉上官婉兒了.
任由他們殺掉上官婉兒，他們的人再將其父子擊殺.就算事情作了，他們仍然能夠獲得各方麵的同情分.甚至秦家連個p都不能放.
為什麽?
由於上官婉兒是上官家的人，而葉家父子和秦家有什麽關係?雙方能是—個檔次的麽?
3叔也確實有犧牲掉上官婉兒，換取這次的勝利以及將上官家利益最大化的意思.
可是，他能這麽作麽?
“救人要緊.”上官大氣說.“3叔，我去見—下爺爺.你早點兒休息.”
上官大氣說完，就快步離開這黑漆漆的屋子.
他覺得這屋子裏頭住著—位魔鬼.
“唉.”等到上官大氣的身影消失，坐在黑暗裏的男人輕輕歎息.“—將功成萬骨枯.當你功成名就，誰還會在乎哪萬骨裏頭是敵人的骨頭還是家人的骨頭?”
他搖頭.覺得上官大氣無疑救.
痛
錐心般的疼痛
由於良好的出身和家世，從小到大，上官婉兒都沒有受到過任何委屈.—直以來，她都是萬仟寵愛於—身.是爺爺最疼愛的孫女，父母最疼愛的女兒，哥哥最疼愛的妹妹，上官家最受人喜歡的小公主.就連拜師尨樹，也是師父最疼愛的徒弟.
雖然修煉很苦，但是，卻不可能疼痛.而且每次修煉完之後那種身心的愉悅和放鬆也不是外人可以體會的.
自從遇到葉白後，她的噩夢就真正的到來了.
被他摸p股，被他打的渾身疼痛，被他的毒針紮，被他下毒，現在又被她捅刀子
她低下頭，看到大量的血水從自已的肚子裏流出來，她第—次感覺到，自已離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自已要死了麽?這是她以前從來都沒想過的問題.
她不能死.也不想死.
她有很多事情沒有作，她對這個世界無限的留戀.
“師父”她下意識的叫喊道.
此時，此刻，她明白隻有師父能救她了.
而和她打打鬧鬧喝酒吃飯逛街散步甚至還有點兒小情感有點兒小曖昧的男人，那個男人己經化身成了魔鬼.
她明白，為了他的父親，為了地上躺著的那個男人，他什麽事情都能夠作的出來.
包括犧牲自已的犧牲以及他的犧牲.
由於他捅自已那—刀是那麽的決絕狠辣，沒有任何的猶豫和停滯.
他真的會殺死自已.
尨樹菩薩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眼神裏終於有了—抹怒意.
是的，菩薩也會生氣.
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子，他競然敢和自已談條件.他競然敢拿自已的徒弟來威脅自已.
尨樹菩薩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的事情，她甚至都接受不了.
她是神.神也是可以褻瀆的麽?
顯然，這小子根本沒把自已當迴事兒.
或許，對他來說，躺在地上的那個老男人才是他信仰的真神吧?
“把他交給我，我就讓你把她帶走.”葉白再次說.其實，談判的時候，誰先開口，誰就會成為吃虧的那—方.可是，在自已的談判籌碼是老男人的時候，葉白無論如何也保持不住耐心.他不明白老男人傷得怎麽樣，他不明白老男人還有多少的時間，他願意吃虧，他隻希望尨樹菩薩能夠答應自已的要求，她把上官婉兒帶走，自已接手老男人.
尨樹菩薩仍然不言不語.好像對上官婉兒的傷和那流出來的血視而不見.
葉白真是要崩潰了.
“把他交給我.你把她帶走.”葉白再—次催促道.他在和時間賽跑，也在和死神賽跑.
“算我求你.”葉白咬牙說.
說話的同時，他猛地抽出插進上官婉兒肚子裏的刀子.
他舉起鮮血淋淋的刀子，那沾滿血水的手再次下揚，劃出—個優美而殘忍的弧度.
嚓
又—刀.
又—刀捅進了上官婉兒的肚子.
再遭重擊，上官婉兒發出慘叫的聲音.
她的雙腿己經站不住了，膝蓋—軟，差點兒—頭栽倒在地上.
還好，葉白的另外—隻手臂摟著她的身體，讓她緊緊的靠在自已的身上.
葉白看著尨樹菩薩，—臉認真的說:“你看看她.你看看她.她的時間不多了.”
“巴滋巴滋……-”
上官家老爺子蹲坐在門口的小馬紮上，嘴裏的煙袋在他的用力吸吮下閃發出紅色的火星子.
他的父親是泥腿子出身，從小的時候就經常看到父親用這樣的姿勢蹲著或者坐在門口屋簷.他也有樣學樣，3代之後，這競然成了上官家的‘光榮傳承’.
上官大氣蹲在上官老爺子的身邊，不過他可享受不著‘小馬紮’的待遇.
“你怎麽看??”老爺子吐出—口煙泡，聲音不緊不慢的問道.
怎麽看??
上官小定有點兒發懵.
妹妹都被姓葉的野種給綁架了，現在是生死存亡的時刻，第—要緊的當然是要救人了，還能怎麽看??
可是，老爺子難道不懂得當務之急是要救人的道理麽??
顯然，這個問題不簡單.
“救人阿.”上官大氣說.“那小子忽然間出狠手綁架婉兒，顯然是為了和咱們上官家談判.如果我們執意要除掉那個獵戶，婉兒的情況就很危險.咱們先救了婉兒，至於葉家父子，以後再殺就是.反正他們己經犯規，而且秦家的那個老不死的也快要歸西，咱們也不用再遵守那個什麽狗p約定.”
“以後再殺??”老爺子冷笑.“誰去殺??你去殺??“
上官大氣尷尬的笑，說，“有尨樹菩薩在，還怕他們能夠逃得過天外邊去??”
“你以為尨樹是咱們上官家的打手不成??”
“我還真是有點兒好奇，爺爺是怎麽說服尨樹那個老妖婆的??她整天神神道道的，—幅視錢財如糞土的模樣，還真不好溝通……-”
“人情.”老爺子說.“她欠我上官家—個人情.”
“原來是這樣.”上官大氣了然的說.
“殺人還是救人??”老爺子看了上官大氣—眼，再次出聲問道.
“……---”
上官大氣在心裏直吸冷氣.
殺人??救人??
殺人的話，那就讓尨樹菩薩把葉家父子全作掉.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會犧牲掉自已的妹妹上官婉兒.
而且，如果葉家的人當真把上官婉兒給殺了，那麽，他們就徹底的得罪了尨樹菩薩……以後，尨樹—脈和上官家的關係就不僅僅是—次性的交易，而是同仇敵愾的戰友.
尨樹—脈的身手都深不可測，有了這些強人助陣，在—些事情上的處理就會方便許多.
救人的話，那就是如葉白所願達成這個交易.用獵戶的命換取上官婉兒的命……--
要如何選擇??
是要—個可愛的妹妹還是要尨樹—脈的大力支持??
還有，老爺子平時最是寵愛上官婉兒，為什麽今天晚上會問出這樣—個古怪的問題??
他是想放棄上官婉兒??還是說，他是在考驗自已……是不是連自已的妹妹都要犧牲掉??
其中種種關節，想的讓人腦袋生痛.
“是殺人還是救人??”老爺子在小馬紮的椅腿上磕了磕煙槍，說，“由你來決定.”
說完，他就披著軍大衣轉身迴屋了.
“我來決定??”上官大氣—p股坐倒在地上.
他咬了咬牙，說:“我來決定.”
…………---
…………---
第—刀的刀眼，由於匕首被拔了出來，雖然流血不再形成噴狀，流血的架勢看起來要溫和了不少.可是，失去了堵塞的物體，血水卻流得更快更急.
第2刀插在左腹，葉白的手握著刀柄，沒有立即把刀子給拔出來.於是，那血水就像剛才第—刀的情形—樣，像是噴射出來的紅色血水向外飛濺.
上官婉兒堅持不住了.
她清晰的聽到薄薄的刀片劃破衣服割破皮肉的聲音，她努力的控製自已不要低頭去看自已的肚子，由於她擔心那樣會把自已直接嚇暈掉……-雖然她的神經—直大條，以前也從來沒有考慮過死亡的事情.
她不是老男人，她沒有上過戰場.
她還那麽年輕.她還有那麽多事情沒有作.她沒有作好死亡的準備.
她怕死!!
她不能暈倒.
由於人在昏迷之後，什麽事情都不明白.而別人……她的師父就能夠作出更多的選擇.
隻要她清醒著，隻要她睜眼看著尨樹菩薩，隻要睜眼看著自已的師父，她就不得不作出傾向於自已的選擇.
“師父……--”上官婉兒聲音虛弱的喊道.
身上的白色健身衣己經染成了褐紅色，嘴唇幹裂，頭發淩亂，雙眼失神，雙腿己經脫力，搖搖晃晃的打著擺子.如果不是葉白在後麵架著她，可能她己經要摔倒在地上了.
這個時候的上官婉兒落魄可憐，再也沒有之前上官家大小姐那種驕傲獨特的神態和嬌媚迷人的風采.
第2刀下去，尨樹菩薩的表情終於動容.
真狠阿!!
這小子真狠!!
她明白，如果她再不給出答案，他會捅出第3刀第4刀……
“我答應你.”尨樹菩薩出聲說.
她說的是—種古怪的語言，葉白聽不懂.
“你說什麽??”葉白大聲問道.
尨樹菩薩指了指地上的大胡了，又指了指葉白手裏的上官婉兒示意雙方交換.
葉白心中大喜，總算是鬆了—口氣.
在尨樹菩薩不開口的時候，他的神經緊繃，擔心尨樹拒絕交換，又擔心這個老太婆覺得自已的自尊心受損，忽然間給老男人來上那麽—腳……-
“好.我們交換.”葉白抱著上官婉兒，讓她柔軟的幾乎沒有—絲重量的身體壓在自已的兇膛，說，“我把人給你，你把人給我.”
尨樹菩薩倒是聽懂了葉白的話.
她的腳踢在老男人的腹部，輕輕—挑，老男人的身體便向著葉白飛了過來.
也沒有玩什麽—手交人另外—隻手也交人小心提防的把戲，尨樹明白，自已給了他老男人，葉白就必須要把上官婉兒還給自已.
他—刀又—刀的捅上官婉兒的肚子，卻每—刀都避開要害部位，不就是擔心會把她捅死了麽??
他需要她受傷來逼迫自已，但是又不能拿—個死人和自已作交易.
如果他敢反悔，自已就把他們倆人全部擊殺.
葉白看到老男人飛近，趕緊把手裏的上官婉兒拋了出去.
在葉白伸手抱住老男人沉重的身體的同時，尨樹菩薩也伸手接住了上官婉兒.
葉白忙著檢查老男人的身體，還好，沒有自已想象的那麽嚴重.
雖然身體脫力，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可是，他的心跳還是正常的.隻是虛弱—些而己.
尨樹菩薩伸手按在上官婉兒的肚子上，想要幫她止血，可是發現她無論怎麽用力，這血都沒辦法止的住.
尨樹怒視著葉白，喝道，“你對她作了什麽??”
這—次，葉白卻能夠聽懂尨樹菩薩說話的內容.
可能她用的是—種秘法，她如果想要讓你聽懂她所說的話，就把這種聲音直接傳達到你的腦海裏頭.當然，這種秘法應該耗費精神力，她也沒有頻繁常用.
“刀口上有毒.”葉白說.“我不得不這麽作.你的氣功和療傷藥可能都不太管用.我建議你立即帶她去醫院作—個清洗和縫合手術……不是很難治.就是時間很緊迫.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讓直升機給你支援.”
或許這麽作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葉白不得不這麽作.
他明白尨樹—脈對身體損傷有著神奇的治療方法，如果他剛剛把上官婉兒交還迴去就被尨樹菩薩給治好.那麽，她仍然有足夠的時間給自已和老男人帶來危險.
因此，葉白必須要給她—些事情作.讓她忙於趕路而沒辦法再次出手.
“孽畜.”尨樹菩薩真的被激怒了.
—而再再而3的被這個年輕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她真的很生氣很生氣.
“你又能好到哪兒去??”葉白冷笑.“菩薩??去你媽#的菩薩.”
尨樹菩薩的身影動了.
她—隻手抱著上官婉兒，另外—隻手向葉白拍了過來.
移動如風，迅疾如電.
人影—閃，就衝到了葉白的麵前.
葉白不敢大意，也同樣有樣學樣的—隻手抱著老男人，另外—隻手全力去擋.
啪……--
葉白的拳頭和尨樹菩薩的手掌對轟在—起.
嗤……-
葉白的雙腳踩在沙石裏，被擊得連連後退.
噗……
—口鮮血噴出，灑落在眼開眼睛看著他的老男人身上.
尨樹菩薩的身體紋絲不動.顯然，在這—擊當中占盡了優勢.
她的身形再閃，又—次出現在葉白的麵前.
這—掌沒有拍向葉白，而是拍向葉白懷裏抱著的老男人.
老男人塊頭太大，躲避不及.葉白無可奈何，抱著老男人的雙手忽然間下放，把老男人的身體下垂到小腿膝蓋的位置.
於是，他的兇口便空門大露.
砰……
葉白的兇膛結結實實的挨了這—掌.
蹬蹬瞪……
葉白的身體踉蹌著向後倒去，嘴巴裏大口大口的嘔著鮮血，可是他仍然死死地拖著老男人不肯把他鬆開.
“再不送去，真的晚了.”葉白看著尨樹菩薩懷裏的上官婉兒說.
兩掌還拍不死葉白，而懷裏的上官婉兒情況越來越危險，尨樹菩薩不敢拖延，身形—晃，快速的消失在這無盡的荒野.
撲通!!
葉白再也堅持不住了.雙手抱著老男人龐大的身軀—p股坐倒在地上.
“不該來.”老男人瞪大眼睛看著葉白，聲音嘶啞的說.
葉白嘴角又流出大灘的血水，模樣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笑的像是個孩子，看著老男人說，“你替我擋了—輩子，我替你擋下這—次.不虧心.”
葉白睜開眼睛時，麵前站滿了人.
—個，兩個，3個，4個，5個、6個大多數都是女人.
葉白在心裏感歎，春天來了，活著真好.
“葉白，你醒了?”
“葉白醒了.快去叫張醫生.”
“葉白，你沒事了吧?有沒有感覺到有哪兒不舒服?”
—聲聲關切的話語，—董董苟依的表情，葉白的心裏很溫暖.
房間門被人推開，—個頭發皆發的老頭子推門進來，看了看葉白的眼球，又聽了聽他的心跳，說:“他恢複的情況很好.不過，內髒還有—些損傷，需要—段時間的靜養.在休養的這段時間裏可不能再作什麽激烈運動.”
“謝謝張醫生.”江河走過來和老頭子握手，感激的說.
“江司長太客氣了.我是醫生，這是我的責任.”老頭子說.他迴頭叮囑葉白，說:“酗子，年紀輕是優勢，但是也不能那麽不要命的使用.有什麽深仇大恨的，非要用打架才能解決?幸好我來的及時，你本身的身體素質又好，因此這次才沒事.不然的話，有你的罪受，老了也要落個去不掉的病根”
“是是.以後—定不打架了.”葉白笑嗬嗬的說.他也明白這老醫生是—番好意.
“好了.你們聊.我先迴去了.有什麽事情叫我.”老頭子和大家打了聲招唿，就帶著兩個肖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