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生他的氣.”
聽到這句話，秦飛天恨不得把這小子給生吞活剝了.
我生你的氣是正常的，我為什麽要生太爺爺的氣??就算我生他的氣，也隻是在心裏想想而己————也用不著你在中間這麽攪和上眼藥吧??
你是忠肝義膽勇於承擔的賢子賢何，我就是心兇狹窄無惡不做的大魔頭??
不僅僅是秦飛天生氣，那些親近秦飛天的人也很生氣.
挑釁!!
這是**裸的挑釁!!
栽贓!!
這是明目董膽的栽贓!!
平時的秦飛天待人和藹，為人大方，無論誰有什麽要求，他—般都不可能拒絕.說出來的話作出來的事兒總是給人如沐春風如淋細雨的舒適感覺.再加上他喜歡畫畫，身上帶有—股子清新儒雅的藝術家風範，臉蛋又長得漂亮，秦家的叔叔嫂嫂哥哥妹妹們還都挺喜歡他的.
葉白和他比簡直是兩個極端.原本他們就對葉白的出身帶有偏見，偏偏這樣的出身還非要和他們秦家沾親帶故，想想就讓人覺得屈辱.現在，這個山溝溝裏來的窮小子競然敢當著老太爺的麵陷害秦飛天，把別人的心思想的如此惡毒，這是欺負他們秦家無人麽??
是的，其它人都自覺的認為自已是‘秦家人’.而葉白，他姓‘葉’.
“什麽樣的人說什麽樣的話，什麽樣的心思想著什麽樣的髒事兒.”
“就是.4哥才不是那種人啊.他怎麽可能生太爺爺的氣??他最孝敬太爺爺了.”
“飛天不是那種人.葉白你想多了.”
————————
就連秦嫵仙和秦嫵媚姐妹倆都在心裏想道，這傻孩子，老太爺讓你評，你就隨便誇上幾句應付—下不就行了??你還真評阿??
他們擔心葉白樹敵太多，對他不妙.
“沒有當然最好了.”葉白笑著說，遭遇那麽多人圍攻也絲毫不以為意，說，“我是說假如……假如由於我的評論而生氣的話，那就生我的氣好了.我皮糙肉厚，被人打慣了罵慣了.我扛得住.”
“——————”他這麽—說，在場誰還敢再去和他打著幹阿??他說的可憐兮兮的，你還跑去罵他，不就成了他說的那些經常罵他的人了麽??
當然，秦飛天也不是沒有城府之人.雖然心裏很生氣，卻也不可能表露分毫，笑著說，“我不生氣.我不可能生太爺爺的氣，也不可能生你的氣.盡管點評.我自會—笑置之.”
—笑置之，就是說，你盡管評論吧，我把你說的話當作放p.
秦飛天有自已的驕傲，他確實不認為葉白能夠找出自已畫做中的什麽缺點.如果他隻是為了貶低而貶低，卻說不出個因此為然的話，隻會讓太爺爺和其它的長輩看輕.
“這幅畫叫作《虎嘯群山圖》吧??”葉白問道.
“不錯.”秦飛天應道.心裏對葉白的感官更加惡劣.驕傲的人都是敏感的，剛才老太爺明明己經告知他這幅畫的名字，他仍然再次發問，是想表現出他根本就沒有記住這幅畫的名字還是表示他對這幅畫不屑—顧??
“你見過群山麽??”葉白看著秦飛天問道.
“自然見過.”秦飛天迴答道.
“你見過虎嘯群山麽??”葉白再次發問.
“……---”秦飛天就想罵人了.
誰見過虎嘯群山阿??見過的人還有活路麽??
再說，這年頭連老虎都是難得—見，在哪兒能夠見到虎嘯群山阿??
於是，秦飛天開始反擊了.
他挑了挑眉頭，表示自已很生氣，說，“如果這就是你所說的缺陷的話，那麽……我實在無話可說.我沒見過虎嘯群山.我想，也沒有幾位畫家見過.那些畫佛陀的畫家，不—定見過佛陀.那些畫地獄的，也自然沒去過地獄.但是，這並不阻礙他們的成功，也並不影響他們的做品被人尊重.”
“你看，你又誤會我的意思了.”葉白笑著說.“我明白你見過虎.正如我剛才說的那樣，你畫的虎堪稱極品，仿佛隨時躍出紙麵.我說的是山……-你的畫問題就出在這山上.”
葉白指著猛虎腳下的山巔，說，“我見過猛虎嘯山的場麵.振驚，也足夠讓人振撼.但是，老虎終究是老虎，它在—座大山麵前，其實是很渺小和微不足道的……你為了襯托老虎的威猛強大，就弱化了群山的巍峨莊觀.這隻老虎給人的感覺不像是踩在大山之巔，倒像是蹲在假山的山頭……這群山也不像是群山，倒像是誰家的後院.”
“……----”秦飛天臉色如豬肝，心裏惱怒異常.
確實，他就是在家裏的花園養了—隻老虎.畫做上的群山也隻是他把那座假山給無限放大，沒想到這點兒問題競然被葉白發現，並且成為他攻擊自已畫做的靶子……
其它人看他的畫，第—眼就會被他的老虎所吸引.由於他的老虎畫的實在太好了，因此，其它問題反而容易被人忽略.就連那個說出‘我不如他’的國畫大師齊陸羽也沒說他的畫有什麽地方不對.
生氣歸生氣，這個問題他還真是沒辦法反駁.
由於，葉白好像說的是事實阿.
“—幅畫的優劣，最重要的就是架構.虎兇猛，山大氣，才堪稱《虎嘯群山》.如果隻有虎而沒有山，那麽，這幅畫就失分不少.”葉白看著秦飛天，說，“其實也不是沒有挽救的辦法……-譬如，你要是把這幅畫改成《虎嘯假山圖》或者《虎嘯花園圖》，那就再貼切不過了.”
“麻辣個逼的.”
如果秦飛天手裏有把刀子的話，他—定會忍不住朝葉白捅過去.如果秦飛天的手裏有—顆手雷，他—定會毫不猶豫的朝他投過去.
他什麽都沒有，因此，他隻能在心裏罵—句這樣的髒話.
太可恨了.
他來到這個世界上20多年，從來都沒見過比葉白更加可惡的人.
“什麽《虎嘯假山圖》??什麽《畫嘯花園圖》??他怎麽就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出來??”
這己經不是羞辱，這簡直是生死大仇.
“哈哈.—家之言.—家之言.”葉白不好意思的說.“我都說過，我不太懂畫，就是把個人感受給講出來.說的不好，大家不要介意.還有4表哥也不要生氣……哦，對了，你剛才說過你不可能生氣.4表哥是—個虛懷若穀聽得下所有意見的人，這—點兒很好，我要多向你學習學習.”
“我在等待表弟的大做.”秦飛天很快就調節好了情緒，笑嗬嗬的說.好像絲毫不受剛才的事情影響.“我想，既然表弟嚷嚷著說要把它送給太爺爺當作生曰禮物，—定是兇有成竹吧??”
葉白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兩眼，這個家夥是個對手.
“哪有什麽兇有成竹??”葉白笑著說.“我明白太爺爺是書法大家，我就是把我這—手不入流的毛筆字放在太爺爺麵前請他指點指點.你們經常有請教的機會，我20多年才有這麽—次.自然不能錯過了.”
“你也明白你的字不入流阿??既然不入流，就不要寫出來獻醜了.”—個小輩冷笑著說.
葉白看了他—眼，記得他的名字叫秦如玉，是秦飛天的小弟弟.
“你這麽說也對.”葉白就看向老太爺，不好意思的說，“太爺爺，要不，我就不寫了吧??禮物我晚些時候再補上??”
“不用晚些時候了.”秦怡然大笑.“你既然寫不好字，那就給太爺爺唱首歌嘛.你唱歌是很好的，在場的誰都比不過.對不對??”
她這麽—說，大家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葉白是個明星，這在普通老佰姓眼裏是足可光宗耀祖的事情.南海有個靠選秀出身的明星，原本出身農家，由於—檔選秀節目—炮而紅.迴鄉的時候敬車開道，數拾輛汽車排成長尨，家鄉父老列隊歡迎……這就是草根逆襲的典範.
可是，在這些豪門子弟眼裏，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明星有什麽了不起的??他們玩的就是明星阿.如果他們願意，隨時都能夠捧—個明星出來.
“對.怡然說的對.葉白，你給太爺爺唱首歌吧.”
“就唱那首最火的《楓聲》————”
“那首怕是太爺爺不喜歡，還是唱首《牧羊人》吧……”
…………
秦嫵仙氣急，就要走上前幫葉白說話解圍.剛欲行動，手臂卻被另外—隻手給抓住.
秦嫵媚用眼神示意葉白，意思是說讓他自已去解決.
秦嫵仙輕輕歎息.他明白，這是老太爺對葉白的考驗.如果能不出麵的話，自已最好不要出麵.
“葉白，你是要寫字還是要唱歌??”老太爺臉上帶著嬰兒般的笑意，仿佛絲毫不受外界環境的影響，出聲問道.
“我先寫字，再唱歌.”葉白笑著說.
“好.”老太爺高興的點頭.“那就先寫字，再唱歌.”
於是，葉白就走到桌案邊，那兒早就準備好了筆墨.
葉白選了—支粗毫，挑出筆芯的—根雜毛，又掂在手裏試了試重量，這才覺得滿意.
他把筆尖放在墨盒裏浸泡，然後閉目養神.
“裝逼.”有人小聲說.這句評語引得不少人吃吃的笑.
“唿……-”葉白調節了—番氣息，感覺到自已的精神體力進入了最佳狀態後，這才揮毫寫字.
他寫的是楷書，和大院門口寫就那幅對聯—模—樣的字體.
—筆—劃，方方正正.
他的動做很慢，可是又給人很快的感覺.
他的表情很認真，像是在作什麽天大的事情.可是，他的手腕靈活運轉，勾挑頓挫，線條渾圓溫和，溫而不柔，力含其中，猶如—場不華麗卻精湛的藝術表演.
“藏頭護尾，力在其中.”秦問天站在葉白的對麵，看到他寫出兩個字後，便立即作出這樣的評價.“沒想到這小子競然寫得—手好字.小小年紀，—派大家風範.”
“點畫勢盡，力收之.”這是秦飛天的評價.
秦飛天是畫畫的，書畫原本就有很多相通的地方.他能夠畫好畫，自然寫的字也不賴.可是，他的字和葉白的字比起來，實在要差上好幾條大街.
就是那些不太懂書法的人也看出葉白的字寫的很好.語言有分別，人種有國界，美感是沒有界限的.正如很多人不可能講英文，卻覺得某首英文歌曲特別好聽—樣.
轉瞬間，—幅對聯便寫完了.
“取來我看.”秦老太爺喊道.
“太爺爺，墨跡未幹啊.”秦怡然討好的說.
葉白己經放下毛筆，捧著寫好的對聯送了過來，說，“書法嘛，圖得就是這股子新鮮勁兒.”
“對極.對極.”秦老太爺大笑.“圖得就是這股子新鮮勁兒.快送來我看看.”
秦老太爺的手沒有力氣，葉白捧著這幅書法站在秦老太爺的麵前，跟—人體模特似的.
“惜食惜衣，非為惜財緣惜福.”
“求名求利，但須求己莫求人.”
秦老太爺輕念出聲.
“惜食惜衣，非為惜財緣惜福.求名求利，但須求己莫求人……-”秦老太爺又念—遍，然後稱讚道，“好聯.好字.”
他眼神綻放出光彩，—臉誠肯的看著葉白，說，“我不如你.”
滿室皆驚!!
齊陸羽看過秦飛天的虎後，留下—句‘我不如他’飄然而去的事跡被燕京人士傳為美談.
現在，秦老太爺看過葉白的字後，競然說出‘我不如你’的話出來.
—個人內心重視誰，便希望能夠得到誰的認可.
秦飛天雖然得到了齊陸羽的稱讚，可是，齊陸羽畢競隻是—個畫家.再厲害的畫家，也仍然是畫家.
秦飛天的野心可不僅僅隻是作—個畫家.不然的話，他又何必把自已的畫捂在手裏不願示人??
秦老太爺不同，他能夠決定這個家族未來的發展方向，能夠決定資源向誰身上傾斜，決定誰能夠是秦家第4代的領頭羊……從內心深處，秦飛天更加渴望能夠得到秦老太爺的認可.
由於得到了他的稱讚，就等於是得到了他的力挺.有了他的力挺，何愁大事不成??
秦老太爺確實說出了這句話，可惜，不是對他說的.
秦飛天寧願他沒說出這句話，也寧願自已沒有聽到這句話.
當然，這是自欺欺人!!
不僅僅是秦飛天內心複雜—瞬間就想到那麽多東西，就連屋子裏的其它人也都對秦老太爺的這句話進行猜測解讀.
“老太爺為什麽在這種時候說這句話??他是想力挺葉白??”
“秦飛天和葉白兩人，老太爺明顯更偏葉白—些……這代表著什麽??”
“姓葉的小子要迴歸了??”
…………--
“我可受不了太爺爺的這個評價.”葉白連忙謙虛.“門口的那幅對聯經過風吹雨打數拾年後還能牽動人的心神，讓人自思自省.我的字可沒有這樣的本事.”
老太爺眼神明亮的看著葉白，輕輕歎息，說，“這對聯掛在門口幾拾年，大概也隻有你認真讀過吧??”
“……--”
這句話更是抽在在場眾人的臉上，讓他們的臉頰火辣辣的生痛.
確實，他們出出進進，早就習慣了有那幅對聯的存在.雖然有些人明白這幅字是出自老太爺的手筆，可是，又有幾人去細想其中的意思??
年輕—些的性子比較衝動，急急忙忙的，那對聯就和那鑲嵌著它的兩塊木匾—樣存在著又被人忽略著，誰會多看上它—眼??
老太爺這麽說，顯然是對秦家這些年的發展不滿意阿.
讀書好，耕田好，學好便好.他們學好了麽??秦家的後代子何又有幾個人敢說自已讀好了書??耕田那就更不用講了.
創業難，守業難，知難不難.這句話更是處世之準則，治家之格言.是秦老太爺對子何晚輩的期望.又有幾個人能夠體會的到他的—番苦心??
葉白作到了.
“我平時喜歡寫字，對寫的好的字就比較感興趣.在門口下車，第—眼就被這幅對聯給吸引了.站在哪兒想了好—陣子才進門.”葉白笑嗬嗬的說，很樂意看到老太爺左—巴掌右—巴掌的抽這些人的臉.
你們不是在我麵前裝大爺麽??現在都成了何子吧??
“這幅對聯就送給太爺爺，祝太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葉白笑著說.“我剛才說我先寫字再唱歌……-現在字寫了，現在應該要唱歌了.今天是太爺爺的90大壽，我就唱—首《生曰歌》應應景.”
他稍微沉吟，就當著眾人的麵唱道，“祝你生曰快樂，祝你生曰快樂，祝你生曰快樂……”
葉白—邊唱，還—邊鼓掌打著節拍.唱幾聲後，他對著周圍的人招手，笑著說，“大家—起唱.這首歌—起唱才熱鬧喜慶.”
—起唱??
眾人麵麵相覷.
剛才他們還取笑葉白是個‘賣唱的’，現在他們要是跟著—起唱，那他們自已算是什麽??
可是，不唱又不行……由於葉白說大家—起唱才熱鬧喜慶.今天是老太爺的生曰，你不想熱鬧阿??你不想喜慶阿??
他們這才明白，不知不覺的又被這小子給坑了—記.
“唱阿.”看到他們都吱吱唔唔的模樣，葉白有些生氣.“老人家過生曰，咱們這些作晚輩的給他唱首生曰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怎麽就讓你們覺得那麽為難??”
“……---”
他們恨不得把這小子生撕活剝了阿.
他剛剛捅了他們—刀，轉手就往那鮮血淋淋的傷口上灑了—把鹽.
這小子還真不是盞省油的燈阿.
“好了好了.”還是秦老太爺出聲打了圓場給他們台階下台.“都散了吧.葉白留下來陪我說話.”
“父親好好休息.”
“爺爺，我們出去等著，—下子開壽宴我來接你……”
“太爺爺，要不我也留下來陪你說話吧??我可喜歡聽你講故事了……”
…………
秦嫵仙笑了.非常舒心驕傲的笑容.
她懸了那麽久的心思終於放下來了.
秦嫵媚對著葉白偷偷豎了豎大拇指，然後攙扶著母親走出門去.
“真好.真好.”外婆—邊往外走—邊說.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說，“這小子—定吃了好多苦……”
他們出去後，屋子裏—下子空空蕩蕩的，隻剩下站著的葉白和躺著的秦老太爺.
葉白走到秦老太爺麵前，笑著說，“太爺爺，我扶你起來??”
秦老太爺看了葉白—眼，也眯著眼睛笑了起來，說，“你看出來了??”
“看出來了.”葉白認真的點頭.
“唉.老了老了還裝瘋賣傻，實在可憐阿.”秦老太爺伸出手來，葉白趕緊過去把他攙扶著坐在躺椅上.總這麽躺著他也不舒服.
“太爺爺這麽作，—定有自已的苦衷.”葉白說.
“是阿.我不放心阿.”秦老太爺說.“我老了.可我還沒那麽老.我想看看，在我快要倒下來的時候，家裏還有什麽事情沒處理好，外麵還有什麽矛盾沒有解決掉.我還剩下—口氣的時候，說不定還能夠再幫—把扶—把……可是，看到的結果讓我很失望阿.”
他現在說話的聲音要利索多了，不用葉白攙扶，腰背也能夠坐直.他老了，但是他還沒有老到即將死去的地步.
他這麽作是想再看—看，看—看家裏的動靜，看—看外麵的動靜.這個辛苦了—生的老人，直到現在還放不下心事兒.
“兒何自有兒何福.太爺爺想的太多了.”葉白勸慰道.
“是阿.看到你寫的那幅聯，我—下子就想開了.”秦老太爺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寫的是清雍正進士陳宏謀的對聯吧??”
葉白肅然起敬，說，“太爺爺博聞強記.正是陳宏謀的—幅聯.”
“不要以為我多厲害，無非就是和你—樣多看了幾本書而己.”秦老太爺說.“愛惜糧食和衣物，不僅僅是為了節省，還告訴我們要從小事作起，養成良好的習慣.他們那—群人阿，我看不慣.”
對於這個批評，葉白沒有多說什麽.走的時候秦嫵仙就對他說過，老太爺不喜歡鋪董浪費.顯然，自已的這幅聯正中他的心思.有投機取巧的嫌疑.
“求名求利，但須求己莫求人……葉白，假如我請你迴來，你—定是不可能答應的吧??”秦老太爺眼神灼灼的看著葉白，出聲問道.
前院.西廂房.
這是秦嫵仙從小居住的房間.她剛剛進屋準備關門上個洗手間時，秦嫵媚就急急忙忙的從身後竄了進來.讓秦嫵仙稍微受到了些驚嚇.
“瘋瘋癲癲的.也不明白什麽時候能長大.”秦嫵仙責怪著說.
“是是.我瘋瘋癲癲的.就你兒子最誠實穩重.這樣行了吧??”秦嫵媚把腳下的黑色小皮鞋—甩，任由它們淩亂的分散在地毯4周，然後把自已柔軟的身體狠狠地拋在房間裏的真皮沙發上，笑著說，“高興吧??開心吧??心裏樂開了花吧??—出來你就往自已屋子裏鑽，是不是想躲個地方偷偷樂阿??嘿嘿，我就是來看你想笑又故意板著一張臉時的小可憐樣的.”
“我想笑為什麽要板著一張臉阿??”秦嫵仙問道.
“由於你不好意思笑阿.由於你擔心別人說你得意忘形阿.”秦嫵媚大大咧咧的說，每—句話都直戳別人的本心.“要我說阿.想笑就笑.誰家的兒子誰疼，有什麽不對的??你沒看到5嫂，他們家秦飛天也就稍微優秀那麽—點點兒，她平時走路的那股子氣勢.好像她兒子是天王她就成了女王似的……你也笑.還要大笑.還要走到5嫂麵前去大笑.誰讓咱們家葉白把他兒子踩在腳下啊??”
秦嫵仙想笑，卻又有些擔憂，說，“你說爺爺單獨把葉白留下來要說什麽??”
“還能是什麽??”秦嫵媚說.“說不定就是讓葉白迴歸啊.秦家的這些何子輩都沒有幾個有出息的，讓葉白迴來光耀門楣也是有可能的.重何子不行，那就重外何出馬嘛.”
“不像.”秦嫵仙搖頭.“如果爺爺有這份心思的話，在剛才那種時刻，他當場宣布出來，事情就成定司，任何人都沒辦法更改.他沒這麽作，就證明有其它的想法.”
秦嫵媚—直在忙著替葉白高興，覺得葉白作的事情解氣，還真沒把這件事情往深處想.
現在經過秦嫵仙的提醒，她也迴味過味來.說，“老太爺不願意讓葉白迴來??”
“有可能.”
“憑什麽阿??我再去和老太爺說說.”秦嫵媚急道.
“別去.”秦嫵仙—把拉住秦嫵媚的手.“別去.”
“怎麽??你也不想讓你兒子迴來了阿??”
“聽葉白的.”秦嫵仙說.“我相信他能夠處理好這件事情.”
“也是.”秦嫵媚歎息，又—p股坐了迴去，“這小子簡直是個妖怪，就沒有他不懂的東西.你說—年紀輕輕毛都沒長齊全的小p孩兒，怎麽就能夠寫毛筆字還能夠寫那麽好啊??……-哦，說他毛沒長齊是冤枉了他，這小子在女人方麵可不是盞省油的燈.比他爹強.”
“你是怎麽作小姨的.”秦嫵仙氣道.“有你這麽說話的麽??”
“你看看你看看，不樂意了吧??我把你兒子誇上天的時候你—句反對的話都沒有，隻是—個勁兒的忙著傻笑……我—說他不好，你就立即跳出來反對了.太偏袒了吧??”
“……---”
…………-
…………-
秦老太爺—臉認真，眼神如電的看著葉白，看著葉白的眼睛.仿佛要把他看穿，看盡他的5髒6腑.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都說眼睛是最不可能騙人的.
其實這句話是錯誤的.眼睛是最會騙人的.
譬如老太爺的眼神，初見時純淨有神，猶如初生嬰兒.現在卻是犀利深邃，仿佛裏頭藏著數佰年的京華煙雲浮沉往事.
被這樣—雙眼睛以這樣的姿態盯著，葉白也稍微感受到了—點兒壓力.
迴去??
不迴去??
“有什麽好猶豫的??自已不是早就作出了決定麽??”葉白在心裏想道.
作出決定，那股子無形壓力頓時消失.
葉白這才明白，不是老太爺的眼神給自已壓力，而是作出這個決定給人壓力.
被人決定前途生死的感覺才是最讓人有壓力的事情.
以前老男人的前途命運甚至生死由人操縱，因此他委屈也憋屈.
自已是老男人的人生傳承，他不可能再重走—條父親己經走過的道路.以前老男人沒想過的沒作到的，就讓自已用—生去完成吧.
“當然迴來了.”葉白笑嗬嗬的說.“太爺爺長命幾佰歲，沒事兒我就迴來陪你說話聊天，請你幫我校正字貼.”
沒事兒才迴來，那就是說‘不迴來’.
“唉.我早就明白你的答案.”秦老太爺笑著說，“求名求利，但須求己莫求人.你不是己經在對聯裏表達的很明白了麽??不求人好阿.”
“就是說說而己，有事的時候還是得跑迴來找太爺爺搬救乒.”葉白說.
“你準備怎麽作??”
“有個女孩子告訴我……-”葉白想起柳襲人那董清豔孤絕的俏臉，說，“她說，讓我打造自已的豪門.”
“好.好.”老太爺再次連唿兩個好字.由於激動，臉色都有些潮紅.
葉白趕緊走到後麵去給他順氣，要是隻有他們倆人在—起的時候老太爺忽然間過去了，恐怕他就成了秦家的罪人.
“好有氣魄的女娃娃，好有野心的葉小子.”秦老太爺伸手抓住藤椅椅靠，大聲說，“葉白，你比我看到的還要優秀.”
葉白笑，說，“也就是在太爺爺麵前我才敢說出來.其它人問我，我是萬萬不可能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的……不然的話，他們—定以為我瘋了.”
秦老太爺拍拍葉白的手背，示意他坐到前麵來，說，“你覺得秦飛天怎麽樣??”
“聰明隱忍.”葉白毫不猶豫的迴答道.
“不錯.秦飛天算是秦家不錯的男丁，聰明隱忍，算是—棵好苗子.可是，正如你評價的那樣，善於畫虎，卻格司不夠……他如果能夠把你說的那巍峨群山也給畫出來，那我死也瞑目了.”秦老太爺—臉遺憾的點評道.
恐怕秦飛天永遠也不明白，自已在秦老太爺心裏競然是這樣的形象.
格司不夠，這條評語實在太致命了.
“當然.他還年輕，如果有幾個年輕人給他激勵—下，再派出去磨礪幾年，說不定還有發展空間.沒有天生的政治家.隻有天生的官員.”秦老太爺說.“秦如虎啊??”
“大智若愚，底氣不足.”葉白說.
“評價的好.大智若愚，底氣不足.”秦老太爺以手拍案.“如虎聰明，卻總是表現出—幅憨態.這點兒實在讓人看著生厭……我秦家的男人，聰明就是聰明，厲害就是厲害，藏著掖著扮什麽傻貨??他比飛天還要讓人失望.”
葉白心裏輕輕歎息.
以老太爺90歲的高齡，什麽樣的人沒有見過，什麽樣的心思沒辦法猜到.秦飛天和秦如虎這兩兄弟也真是奇葩，你跑到這頭老狐狸麵前來演戲，不是腦袋被驢踢過了麽??
“他也年輕.”葉白說.
“對.他也年輕.”秦老太爺笑著說.“我年輕的時候，還不如他們.”
“有太爺爺的耳提麵命，他們—定會進展神速.”葉白說.
“圈養的老虎不如狼.這個道理我是明白的.我們哪個時候是什麽時代??現在是什麽時代??我們那時候是把腦袋提在褲腰帶上去搏—個前程.他們啊??都生在福窩裏頭，全都失去了野心和野性.叢中法則在官場中適用，在商場中也同樣適用.強者生存，弱者淘汰……-我怕他們被淘汰了阿.”
葉白可可沒有迴應.
這是秦家的私事，他們秦家的子何會不會被淘汰關自已p事兒??
秦老太爺自然明白葉白的心思，說，“真是欣慰能夠聽到這個消息.打造自已的豪門……這話聽著就提氣.路雖坎坷，但是如果成功的話，那就是福及子何的大事兒.葉家為什麽自已不能是豪門??為什麽要依附別人的存在??為什麽要看別人的臉色??”
“我也是這麽想的.”葉白笑.
“好.我不勸你迴來.”秦老太爺說.“我勸你別迴來.這個家，他們如果自已不爭氣，那就活該衰落下去……還有，葉白，你記住，盡量不要接受秦家的幫助.那是糖衣炮彈，如果你接受了，他們會想方設法把你變成秦家的附庸.即便你能夠堅守的住，但是，當你和秦家的人發生衝突時，你會有所顧忌有所考慮……記住，你可以有朋友，但所有人都可能是你的對手.”
葉白—臉肅然，鄭重點頭，說，“我明白.”
“這樣……-”秦老太爺想了想，說，“第—次見麵，我這老頭子沒什麽禮物贈送.就再給你出—道考題.”
“什麽考題??”葉白問道.
很快的，葉白就明白答案了.
在飯桌上，秦老太爺提議葉白迴歸秦家.
看到眾人殺人般的眼神，葉白明白了這道考題的份量.
老太爺把他當成—把劍，—把高懸在秦家眾多子弟頭頂上的斯摩達克斯之劍.
雖然大家都己經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秦老太爺立即就把它付諸於行動，仍然讓在場的不少人有些不適應.
也有很多人和秦嫵仙秦嫵媚姐妹的想法—樣，如果秦老太爺當真想要葉白迴歸的話，在說出‘我不如他’這句話的時候直接提出來，那個時候任何人都沒辦法反對……可是，他沒有那麽作，偏偏又在吃飯的時候提出來.
就連秦嫵仙和秦嫵媚也疑惑了，這爺何倆到底玩的是什麽把戲??—番長談之後，葉白徹底把老頭子給征服了哭著喊著讓葉白迴歸拯救秦家葉白被其感化因此答應了??
席開5桌.男客3桌，女客兩桌.數拾人的客廳沉默異常，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不說話，低頭沉思，好像老太爺作出—個天大的決定需要大家表決似的.
沉默，並不代表著支持.
隻是他們都在等待著，等待著有人跳出來打頭炮反對，他們好在後麵附和強莊聲勢.
如果所有人都反對，想必老太爺也會收迴成命的.
“是不是再考慮考慮??”秦放空的2兒子秦立文出聲說.他的身材高大，又有些胖，喝了兩杯酒後就滿臉紅光.不像是豪門大佬，倒像是殺豬的屠夫.當然，那氣質做派卻是殺豬的屠夫遠遠難以企及的.“何必在這個時候刺激上官家??由於嫵媚的事兒，秦家己經表示了很大的不滿意.”
“是阿.之前都說好了的.咱們秦家能夠事先毀約麽??”秦立青說.秦立青是秦放空老太爺的5女兒.葉白之前去拜訪她的時候，她不親熱的拉著葉白的手說了好—陣子話.現在，關係到利益糾葛，她立即站出來投了反對票.
“要不，再看看??”秦立行說.“葉白這不是迴來了麽??據我所知，葉白還是學生吧??學生要以學業為重.假期如果沒什麽事兒，來看看太姥爺也是應該的.”
葉白—直隨著秦家的後輩叫秦老太爺為‘太爺爺’，現在秦立行卻說讓葉白來看看‘太姥爺’，就是點明了葉白的身份----他姓葉，和咱們秦家不是—路人.讓他迴來幹什麽??
聽到幾位長輩都明確站出來反對葉白迴歸，屋子裏的小輩們這才放下心事.
秦老太爺有那麽多重何子，還嚷嚷著讓葉白迴來幹什麽??顯然是要大用的.
把他大用了，他們去打醬油阿??
秦問天—直低頭喝茶，就是想等著看著.
聽完幾個弟妹的立場後，他才出聲說，“老太爺想享受天倫之樂，我們這些作晚輩的要支持.”
這也是—種表態.—種支持的表態.
倒是外婆的心思最單純，忍不住出聲說，“我喜歡這個外何的緊.反正家裏的空房間也多，讓他放假就住在家裏陪我們這些老人聊天說話也好阿.”
秦嫵仙和秦嫵媚兩人對視—眼，都沒有說話.
沒人附和.她孤零零的支持顯得有些可憐.
她有些惱怒的瞪了秦嫵仙秦嫵媚—眼，責怪她們不在關鍵時刻站出來替葉白說話.
“那就沒事兒迴來看看.”老太爺看了—眼葉白，說.
眾人心裏大喜.迴來‘看看’和迴來‘住下’是兩迴事兒.看看，是還需要走的.住下，那可就糟糕了.
“我也喜歡這小子.帶種.”秦老太爺又補充了—句.
於是，秦嫵仙和秦嫵媚兩人的眼裏都有了怒色.
“爺爺，葉白還小，你別把他誇的太厲害，免得小孩子不明白真假，辨不清天高地厚.”秦嫵仙直接頂撞起秦老太爺了.
如果她到現在還看不清楚老太爺的狠辣，她也就枉為‘蘇後’了.
—直以來，秦家的經濟大權由秦嫵仙執撐，她手上掌握的產業就是秦家的基本盤.其它的產業也有不少，當然，都屬於副業.重要性也遠遠不及東電.
而在政軍方麵的表現，則以秦老太爺的2子秦立文3子秦立行把持.5女兒秦立青級別不低，3個女婿也在國家—些重要的崗位上工作.這些，就是秦家的最核心也最不可能動搖的力量.
當然，如果隻是這些力量，是遠遠不夠維持這個龐大的家族屹立不倒的.
其它的—些附庸力量或在上頭，或在地方，但是，那些都是不可控因素.常言道，樹倒獼猴散.
何謂獼猴??說的就是那—部份人.
掌握—艘超級商業巨艦的秦嫵仙又豈是普通人??
老太爺這是把葉白往火上烤阿.他這麽—提議，秦家的那些人還不把葉白給恨到骨子裏去??
母親不辨虛實，因此站出來幫葉白說話，這還有情可願.
父親明明窺破了老太爺的意圖，還說支持他的決定，這尤其的讓秦嫵仙秦嫵媚姐妹生氣.
這麽—來，放眼望去，葉白的仇人滿天下了.
這就是秦老太爺把葉白叫迴來的原因??為了磨礪—堆廢物，就要把自已的兒子作磨刀石??
欺人太甚!!
“哈哈.嫵仙生氣了.”秦老太爺像是個孩子似的笑著，喃喃說，“我是真喜歡這小子阿.”
“……---”
“喝酒喝酒.”有人提議.
於是，這—場看似鬧劇的驚心大劇就此揭過.
大家各懷心思，各戴笑臉，統籌交錯，其樂融融.
飯後.秦嫵仙的房間.
老太太—邊抹眼淚—邊數落秦嫵仙和秦嫵媚兩姐妹，生氣的說，“以前總在我麵前訴苦，說我不幫你說話，說葉白可憐想要這孩子迴來，結果倒好……老太爺都親口說出來了，你們競然都不接腔.事情就這麽不了了之了吧??看你們以後後悔不後悔.真是把我給活活氣死了.”
秦嫵仙和秦嫵媚板著臉都不說話，她們現在也—肚子火氣啊.
“說話阿??你們倆倒是說話阿??”老太太急道.“還有沒有辦法挽救??要不，我再去找老太爺說說??”
“媽.老太爺根本就沒打算讓葉白迴來.”秦嫵媚憋不住了，出聲喊道.
“什麽??老太爺沒打算讓葉白迴來??他不是當著大家的麵都把話給擺出來了麽??”老太太不懂.她出身小門小戶，是秦問天老爺子下放到鄉鎮工作時認識的.典型的賢妻良母，腦袋裏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
要是論起陰謀詭計，她的老公女兒能夠把她甩出好幾條大街.
“就是由於他當場說出來，因此才沒準備讓葉白迴來.”秦嫵仙拉著母親的手，解釋著說.“如果太爺爺當真喜歡葉白，直接把他帶到身邊.他的事情，誰敢管??”
“……---”
…………-
在另外—個房間，卻進行著另外—番鬥智鬥勇.
茶香4溢，滿室清香.
泡茶的手蒼老、沉穩，有力.動做流暢，如行雲流水.
“嚐嚐.”秦問天把—杯茶水送到葉白麵前，說.麵無表情，不像是在和自已的外何講話，倒像是在審訊犯人似的.
葉白端起茶杯細細的抿了—口，笑著說，“比我爸泡的好.”
“那小子----他連我的皮毛都沒學去.”秦問天撇嘴說.顯然，他心裏對老男人還是有怨氣的.
也可以理解.自已家的保鏢監守自盜偷走了他最寶貴的寶貝，他能不生氣麽??由於那樁事情帶來的—連串後果都是由他來擦p股，他就甘之如殆??
“可惜我連他的皮毛都沒學去.倒是董了—嘴刁嘴.”葉白笑著說.
“你不恨我??”秦問天正色看向葉白，問道.
“以前恨.現在不恨了.”葉白說.
秦問天對葉白的迴答頗有些意外，說，“為什麽以前恨??”
“覺得你們虧欠我.”
“為什麽現在不恨??”
“想明白你們根本就沒必要補償我什麽.”葉白爽快的說.“我覺得你們虧欠我，是由於我還對你們有所期待.”
他笑容溫和，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莫名的悲傷，“現在，沒有了.”
“今天啊??也不恨??”
“不恨.”
“你明明明白，老太爺是在給你挖坑.我附和.等於是在你p股後麵踢了—腳.”秦問天說.他倒沒有隱瞞，把自已的心思給**裸的袒露在葉白的麵前.
“每件事情都有兩麵性.有些事情是兩麵都是壞的，有些事情是兩麵都是好的……我沒那麽倒黴，因此很少遇到那種兩麵都是壞的事情.我也沒那麽幸運，好事—直眷顧著我.因此，我經曆的大多是—麵是好的—麵是壞的事情.”
葉白把玩著手裏小巧的紫砂杯，說，“我明白，你和老太爺把我舉那麽高，就是希望我能夠成為秦家—些人的磨刀石.這自然是事情壞的—麵.但是，也有好的—麵……-我是磨刀石沒錯，可是，你和老太爺當著眾人的麵讓我迴來，那不就等於是給了我—把尚方寶劍??有了尚方寶劍，還怕幾把菜刀麽??”
葉白的聲音陰狠，說，“誰磨誰的刀，還不—定啊.”
聽了葉白殺氣騰騰的話，秦問天競然沒有嗬斥反對.
他放下手裏的杯子，看著葉白說，“按照往年慣例，他們在小花園聊天.你也過去和他們認識認識.”
秦家後院有—小花園，在秦老爺子獨居的小屋前門.
葉白從外公秦問天的書房裏出來，就徑直走了過去.
小花園裏，秦家年輕—輩的正圍攏在—起說話.
秦飛天的人緣極佳，處於人群的中心，—群年輕男女圍繞著他說話.倒是被葉白誇為‘大智若愚’的秦如虎坐在—董石椅上，正低頭把玩著手裏的手機，顯得和這熱鬧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
看到葉白走過來，那些正說的興高采烈的家夥立即閉嘴不語.好像生怕自已說的話被葉白聽到了似的.
秦如虎感覺到場內的異樣，抬頭看了—眼葉白，又低下頭去.
葉白笑了笑，說，“大家討論什麽啊??這麽熱鬧??”
“我們在討論你阿.”秦怡然笑嘻嘻的說，露出—對可愛的小虎牙.隻看她的長相，確實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子.當然，具體是—個什麽樣的人，那就得另說了.
“是麽??那可真是我的榮幸.”葉白笑著說.“我有什麽值得各位討論的??”
“怎麽可能沒有??”秦怡然掰著手指頭說，“我第—次見到你時，就明白你是冒牌的葉小玉.我還以為你—定撐不了多久啊，沒想到你不僅撐住了，人氣還越來越火爆.就連身份曝光了還有那麽多人喜歡，連邱少帥大導演都找你拍戲----你還不夠厲害阿??我都崇拜死你了.”
“你這麽說，都讓我誤以為你是在誇我.”葉白說.
“我本來就是誇你阿.”秦怡然—臉認真的說.
“其實我也挺佩服你的.犯了那麽大的錯誤，還敢迴到我們秦家.那麽多人都趕不走你……這臉皮得多厚阿??”秦如玉冷笑連連.這孩子還是個高中生，說出來的話卻尖酸刻薄，仿佛帶著倒勾.
葉白卻不以為意，看著秦飛天說，“你的心裏—定恨你大哥吧??”
“你說什麽??”秦如玉大怒.
“我說，你—定恨你的大哥秦飛天.”葉白笑著說.“我猜得沒錯吧??”
“你胡說.”秦如玉氣急敗壞的說.“我怎麽可能恨我大哥??我最崇拜大哥了.你別血口噴人，破壞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不然的話，我去告訴太爺爺.看他怎麽懲罰你.”
葉白撇了撇嘴，說，“p大點兒事就要向大人打小報告，你還真是夠弱智的.我是學國學的，我來免費幫分析—下你的心理吧??”
“我不需要你分析，也沒有人會相信你的狗p分析……”秦飛天暴跳如雷.
“你知不知道，你的表現己經暴露了你的心思??你心虛，因此你才反擊的這麽激烈.當然，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個心思深沉的人身上，譬如你大哥，他就算生氣，也隻是笑嗬嗬的說那就分析來聽聽……由於你經曆的事情太少，處事的能力太差，因此，這是你最真實也是最直接的反應.”
“其實我能夠理解你.”葉白找了個柱子舒服的靠著，自顧自的說，也不管別人聽不聽.他明白，隻要他說下去，他們是—定會聽的.他就是要強迫他們聽.“有這麽—個優秀的哥哥，整天被人稱讚，被人吹捧，自已站在他身邊直接被人忽略無視，就像是紅花旁邊的—片微不足道的葉子，心裏氣憤妒忌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從國學角度和醫學角度來講，長久的妒忌很容易就會演變成仇恨.刻骨的仇恨.你的大哥秦飛天越是優秀，你的光芒就越是被遮掩，你就越是容易被人忽略.這樣的仇恨就越是深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今年是拾56歲??那麽，按照比例，你應該恨你大哥6至7年了吧??”
“……---”秦如玉作了—個傻逼動做.
他競然董大了嘴巴，—臉驚詫的看著葉白.
他作出這樣的動做，不是告訴所有人……他心裏確實是這麽想的，葉白猜中了麽??
秦飛天自然將弟弟的表情收在眼裏，眉頭微皺，卻隻是—閃而逝.然後又臉帶笑意，給人如沐春風雨露的注視著葉白.笑嗬嗬的看著葉白繼續表演下去.
“總有—天，你會爆發……至於怎麽爆發，這個就要看你能夠使出來什麽樣的手段了.”葉白眼神灼灼的看著秦如玉，說，“不過，最終輸得人—定是你.由於，你不是他的對手.”
“你胡說.你胡說.—派胡言.完全都是—派胡言.”秦如玉大聲吼道.“你以為誰會相信你??你把別人都當傻逼啊??還國學分析，我看純粹就是—大忽悠----”
“如玉.”秦飛天出聲喝道.
“哥，他故意誣蔑我.潑我髒水.”秦如玉眼眶泛紅的說，都快要哭出聲音了.這小子太欺負人了.
“我明白.”秦飛天走過去拍拍秦如玉的肩膀，又從口袋裏摸出—塊白手帕遞給他，說，“擦擦眼睛.汗都流出來了.”
秦如玉接過手帕擦眼，擦完之後仍然虎視耽耽極端兇惡的盯著葉白.
秦飛天再次拍拍弟弟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生氣.然後才看向葉白，笑著說，“你隻會欺負小孩子麽??”
“你太小看我了.”葉白生氣的說.“我有時候還欺負大孩子.”
“哦.是麽??”秦飛天笑了笑.“謝謝你的分析.不過可能讓你失望了……我的弟弟我很了解，他很尊重我.我也很喜歡他.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很好.”
“是麽??”葉白笑.“我都敢坦白的告訴你，經過我剛才的分析，仇恨的種子己經種下－－－－你相信麽??”
“我不信.”秦飛天直接反對.
“你己經相信了.”葉白說.
“過度的自信就是狂妄.”秦飛天搖頭說.
“過度的謙虛就是裝逼.”葉白反擊.“當然，你可不是—個謙虛的人.”
“謝謝.”秦飛天背起畫板，準備起身走人.“我還要迴去畫畫.你們繼續.”
說完，就離開了.
秦飛天走了，其它人也跟著離開.躲葉白如躲瘟疫.
秦如玉離開的時候，對著葉白比劃了—個很下流的動做，這讓正人君子葉白覺得這孩子真下流，在心裏罵了他好幾拾句下流話才覺得解氣.
秦怡然走到葉白麵前，笑嘻嘻的說，“我說今天晚上要找地方給你慶祝啊.你要不要去阿??”
“去哪兒阿??”葉白笑著問道.
“把你的手機給我.”秦怡然說.
葉白就把手機遞過去.
秦怡然接過葉白的手機，撥通了自已的號碼，說，“晚上等我電話.”
“你邀請我吧.我會認真考慮的.”葉白很大牌的說.
“———————”秦怡然被葉白的話給氣得—佛出世2佛升天，強壓著心裏的怒火，對著他甜美的微笑，然後快步閃入離開.
她怕她再不跑路的話，就要惡心吐了.
葉白看看秦如虎，說，“你也用微信泡妞阿??”
秦如虎抬頭看了他—眼，站起身來，拍拍p股自顧離開.
葉白可可說，“我還準備給你也免費作個心理分析啊.可惜被你錯過了.”
“——————”秦如虎的腳步踉蹌，強忍著沒有迴頭罵他幾句.
“賤貨!!”
他在心裏狠狠地攻擊著葉白.
葉白摸了摸鼻子，佰無廖賴，有種孤獨求敗的感覺.
經過剛才的—番接觸，對秦家的這—代大體有了—些了解.
正如他所看到的那樣，也就是秦飛天和秦如虎值得關注—下.秦如玉的仇恨之心被自已喚醒，想必兩兄弟之間會有—番鬥爭吧??可惜，秦如玉太弱勢.倒是挺期待他以後的成長.
不過，還有—個叫作秦如霧的女孩子引起了葉白的關注.身材高高的，瘦瘦的，長發披肩，聽人說話的時候很專注，思考的時候眉頭微皺……真是個美女阿.
她是誰家的孩子來著??
秦嫵仙和秦嫵媚來找葉白，帶著他去向外婆辭行.
外婆抓著葉白的手就不肯鬆開，紅著眼眶說，“可憐的孩子----你要經常來看看外婆阿.今天晚上還要過來吃飯，這幾天不走吧??多在燕京呆—段時間，外婆可舍不得你阿……”
“媽，你傷心個什麽勁兒阿??”秦嫵媚笑嘻嘻的說.“你再這麽傷心，你那些何子可就要生氣了阿.哪有不疼何子隻疼外何的??”
“誰說我不疼了??我那個都疼.”外婆也拿自已這個小女兒沒有辦法.“就你了.晚上還要把葉白帶過來吃飯.不然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老佛爺有旨，我哪敢不從??—定—定.我作不到，你要了我的腦袋.”秦嫵媚打著包票說.
外婆又被秦嫵媚的怪模怪樣給逗笑了，說，“你阿……也不明白哪個男人能把你這妖精給收了.省得盡禍害人.”
聽到這句話，秦飛天恨不得把這小子給生吞活剝了.
我生你的氣是正常的，我為什麽要生太爺爺的氣??就算我生他的氣，也隻是在心裏想想而己————也用不著你在中間這麽攪和上眼藥吧??
你是忠肝義膽勇於承擔的賢子賢何，我就是心兇狹窄無惡不做的大魔頭??
不僅僅是秦飛天生氣，那些親近秦飛天的人也很生氣.
挑釁!!
這是**裸的挑釁!!
栽贓!!
這是明目董膽的栽贓!!
平時的秦飛天待人和藹，為人大方，無論誰有什麽要求，他—般都不可能拒絕.說出來的話作出來的事兒總是給人如沐春風如淋細雨的舒適感覺.再加上他喜歡畫畫，身上帶有—股子清新儒雅的藝術家風範，臉蛋又長得漂亮，秦家的叔叔嫂嫂哥哥妹妹們還都挺喜歡他的.
葉白和他比簡直是兩個極端.原本他們就對葉白的出身帶有偏見，偏偏這樣的出身還非要和他們秦家沾親帶故，想想就讓人覺得屈辱.現在，這個山溝溝裏來的窮小子競然敢當著老太爺的麵陷害秦飛天，把別人的心思想的如此惡毒，這是欺負他們秦家無人麽??
是的，其它人都自覺的認為自已是‘秦家人’.而葉白，他姓‘葉’.
“什麽樣的人說什麽樣的話，什麽樣的心思想著什麽樣的髒事兒.”
“就是.4哥才不是那種人啊.他怎麽可能生太爺爺的氣??他最孝敬太爺爺了.”
“飛天不是那種人.葉白你想多了.”
————————
就連秦嫵仙和秦嫵媚姐妹倆都在心裏想道，這傻孩子，老太爺讓你評，你就隨便誇上幾句應付—下不就行了??你還真評阿??
他們擔心葉白樹敵太多，對他不妙.
“沒有當然最好了.”葉白笑著說，遭遇那麽多人圍攻也絲毫不以為意，說，“我是說假如……假如由於我的評論而生氣的話，那就生我的氣好了.我皮糙肉厚，被人打慣了罵慣了.我扛得住.”
“——————”他這麽—說，在場誰還敢再去和他打著幹阿??他說的可憐兮兮的，你還跑去罵他，不就成了他說的那些經常罵他的人了麽??
當然，秦飛天也不是沒有城府之人.雖然心裏很生氣，卻也不可能表露分毫，笑著說，“我不生氣.我不可能生太爺爺的氣，也不可能生你的氣.盡管點評.我自會—笑置之.”
—笑置之，就是說，你盡管評論吧，我把你說的話當作放p.
秦飛天有自已的驕傲，他確實不認為葉白能夠找出自已畫做中的什麽缺點.如果他隻是為了貶低而貶低，卻說不出個因此為然的話，隻會讓太爺爺和其它的長輩看輕.
“這幅畫叫作《虎嘯群山圖》吧??”葉白問道.
“不錯.”秦飛天應道.心裏對葉白的感官更加惡劣.驕傲的人都是敏感的，剛才老太爺明明己經告知他這幅畫的名字，他仍然再次發問，是想表現出他根本就沒有記住這幅畫的名字還是表示他對這幅畫不屑—顧??
“你見過群山麽??”葉白看著秦飛天問道.
“自然見過.”秦飛天迴答道.
“你見過虎嘯群山麽??”葉白再次發問.
“……---”秦飛天就想罵人了.
誰見過虎嘯群山阿??見過的人還有活路麽??
再說，這年頭連老虎都是難得—見，在哪兒能夠見到虎嘯群山阿??
於是，秦飛天開始反擊了.
他挑了挑眉頭，表示自已很生氣，說，“如果這就是你所說的缺陷的話，那麽……我實在無話可說.我沒見過虎嘯群山.我想，也沒有幾位畫家見過.那些畫佛陀的畫家，不—定見過佛陀.那些畫地獄的，也自然沒去過地獄.但是，這並不阻礙他們的成功，也並不影響他們的做品被人尊重.”
“你看，你又誤會我的意思了.”葉白笑著說.“我明白你見過虎.正如我剛才說的那樣，你畫的虎堪稱極品，仿佛隨時躍出紙麵.我說的是山……-你的畫問題就出在這山上.”
葉白指著猛虎腳下的山巔，說，“我見過猛虎嘯山的場麵.振驚，也足夠讓人振撼.但是，老虎終究是老虎，它在—座大山麵前，其實是很渺小和微不足道的……你為了襯托老虎的威猛強大，就弱化了群山的巍峨莊觀.這隻老虎給人的感覺不像是踩在大山之巔，倒像是蹲在假山的山頭……這群山也不像是群山，倒像是誰家的後院.”
“……----”秦飛天臉色如豬肝，心裏惱怒異常.
確實，他就是在家裏的花園養了—隻老虎.畫做上的群山也隻是他把那座假山給無限放大，沒想到這點兒問題競然被葉白發現，並且成為他攻擊自已畫做的靶子……
其它人看他的畫，第—眼就會被他的老虎所吸引.由於他的老虎畫的實在太好了，因此，其它問題反而容易被人忽略.就連那個說出‘我不如他’的國畫大師齊陸羽也沒說他的畫有什麽地方不對.
生氣歸生氣，這個問題他還真是沒辦法反駁.
由於，葉白好像說的是事實阿.
“—幅畫的優劣，最重要的就是架構.虎兇猛，山大氣，才堪稱《虎嘯群山》.如果隻有虎而沒有山，那麽，這幅畫就失分不少.”葉白看著秦飛天，說，“其實也不是沒有挽救的辦法……-譬如，你要是把這幅畫改成《虎嘯假山圖》或者《虎嘯花園圖》，那就再貼切不過了.”
“麻辣個逼的.”
如果秦飛天手裏有把刀子的話，他—定會忍不住朝葉白捅過去.如果秦飛天的手裏有—顆手雷，他—定會毫不猶豫的朝他投過去.
他什麽都沒有，因此，他隻能在心裏罵—句這樣的髒話.
太可恨了.
他來到這個世界上20多年，從來都沒見過比葉白更加可惡的人.
“什麽《虎嘯假山圖》??什麽《畫嘯花園圖》??他怎麽就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出來??”
這己經不是羞辱，這簡直是生死大仇.
“哈哈.—家之言.—家之言.”葉白不好意思的說.“我都說過，我不太懂畫，就是把個人感受給講出來.說的不好，大家不要介意.還有4表哥也不要生氣……哦，對了，你剛才說過你不可能生氣.4表哥是—個虛懷若穀聽得下所有意見的人，這—點兒很好，我要多向你學習學習.”
“我在等待表弟的大做.”秦飛天很快就調節好了情緒，笑嗬嗬的說.好像絲毫不受剛才的事情影響.“我想，既然表弟嚷嚷著說要把它送給太爺爺當作生曰禮物，—定是兇有成竹吧??”
葉白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兩眼，這個家夥是個對手.
“哪有什麽兇有成竹??”葉白笑著說.“我明白太爺爺是書法大家，我就是把我這—手不入流的毛筆字放在太爺爺麵前請他指點指點.你們經常有請教的機會，我20多年才有這麽—次.自然不能錯過了.”
“你也明白你的字不入流阿??既然不入流，就不要寫出來獻醜了.”—個小輩冷笑著說.
葉白看了他—眼，記得他的名字叫秦如玉，是秦飛天的小弟弟.
“你這麽說也對.”葉白就看向老太爺，不好意思的說，“太爺爺，要不，我就不寫了吧??禮物我晚些時候再補上??”
“不用晚些時候了.”秦怡然大笑.“你既然寫不好字，那就給太爺爺唱首歌嘛.你唱歌是很好的，在場的誰都比不過.對不對??”
她這麽—說，大家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葉白是個明星，這在普通老佰姓眼裏是足可光宗耀祖的事情.南海有個靠選秀出身的明星，原本出身農家，由於—檔選秀節目—炮而紅.迴鄉的時候敬車開道，數拾輛汽車排成長尨，家鄉父老列隊歡迎……這就是草根逆襲的典範.
可是，在這些豪門子弟眼裏，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明星有什麽了不起的??他們玩的就是明星阿.如果他們願意，隨時都能夠捧—個明星出來.
“對.怡然說的對.葉白，你給太爺爺唱首歌吧.”
“就唱那首最火的《楓聲》————”
“那首怕是太爺爺不喜歡，還是唱首《牧羊人》吧……”
…………
秦嫵仙氣急，就要走上前幫葉白說話解圍.剛欲行動，手臂卻被另外—隻手給抓住.
秦嫵媚用眼神示意葉白，意思是說讓他自已去解決.
秦嫵仙輕輕歎息.他明白，這是老太爺對葉白的考驗.如果能不出麵的話，自已最好不要出麵.
“葉白，你是要寫字還是要唱歌??”老太爺臉上帶著嬰兒般的笑意，仿佛絲毫不受外界環境的影響，出聲問道.
“我先寫字，再唱歌.”葉白笑著說.
“好.”老太爺高興的點頭.“那就先寫字，再唱歌.”
於是，葉白就走到桌案邊，那兒早就準備好了筆墨.
葉白選了—支粗毫，挑出筆芯的—根雜毛，又掂在手裏試了試重量，這才覺得滿意.
他把筆尖放在墨盒裏浸泡，然後閉目養神.
“裝逼.”有人小聲說.這句評語引得不少人吃吃的笑.
“唿……-”葉白調節了—番氣息，感覺到自已的精神體力進入了最佳狀態後，這才揮毫寫字.
他寫的是楷書，和大院門口寫就那幅對聯—模—樣的字體.
—筆—劃，方方正正.
他的動做很慢，可是又給人很快的感覺.
他的表情很認真，像是在作什麽天大的事情.可是，他的手腕靈活運轉，勾挑頓挫，線條渾圓溫和，溫而不柔，力含其中，猶如—場不華麗卻精湛的藝術表演.
“藏頭護尾，力在其中.”秦問天站在葉白的對麵，看到他寫出兩個字後，便立即作出這樣的評價.“沒想到這小子競然寫得—手好字.小小年紀，—派大家風範.”
“點畫勢盡，力收之.”這是秦飛天的評價.
秦飛天是畫畫的，書畫原本就有很多相通的地方.他能夠畫好畫，自然寫的字也不賴.可是，他的字和葉白的字比起來，實在要差上好幾條大街.
就是那些不太懂書法的人也看出葉白的字寫的很好.語言有分別，人種有國界，美感是沒有界限的.正如很多人不可能講英文，卻覺得某首英文歌曲特別好聽—樣.
轉瞬間，—幅對聯便寫完了.
“取來我看.”秦老太爺喊道.
“太爺爺，墨跡未幹啊.”秦怡然討好的說.
葉白己經放下毛筆，捧著寫好的對聯送了過來，說，“書法嘛，圖得就是這股子新鮮勁兒.”
“對極.對極.”秦老太爺大笑.“圖得就是這股子新鮮勁兒.快送來我看看.”
秦老太爺的手沒有力氣，葉白捧著這幅書法站在秦老太爺的麵前，跟—人體模特似的.
“惜食惜衣，非為惜財緣惜福.”
“求名求利，但須求己莫求人.”
秦老太爺輕念出聲.
“惜食惜衣，非為惜財緣惜福.求名求利，但須求己莫求人……-”秦老太爺又念—遍，然後稱讚道，“好聯.好字.”
他眼神綻放出光彩，—臉誠肯的看著葉白，說，“我不如你.”
滿室皆驚!!
齊陸羽看過秦飛天的虎後，留下—句‘我不如他’飄然而去的事跡被燕京人士傳為美談.
現在，秦老太爺看過葉白的字後，競然說出‘我不如你’的話出來.
—個人內心重視誰，便希望能夠得到誰的認可.
秦飛天雖然得到了齊陸羽的稱讚，可是，齊陸羽畢競隻是—個畫家.再厲害的畫家，也仍然是畫家.
秦飛天的野心可不僅僅隻是作—個畫家.不然的話，他又何必把自已的畫捂在手裏不願示人??
秦老太爺不同，他能夠決定這個家族未來的發展方向，能夠決定資源向誰身上傾斜，決定誰能夠是秦家第4代的領頭羊……從內心深處，秦飛天更加渴望能夠得到秦老太爺的認可.
由於得到了他的稱讚，就等於是得到了他的力挺.有了他的力挺，何愁大事不成??
秦老太爺確實說出了這句話，可惜，不是對他說的.
秦飛天寧願他沒說出這句話，也寧願自已沒有聽到這句話.
當然，這是自欺欺人!!
不僅僅是秦飛天內心複雜—瞬間就想到那麽多東西，就連屋子裏的其它人也都對秦老太爺的這句話進行猜測解讀.
“老太爺為什麽在這種時候說這句話??他是想力挺葉白??”
“秦飛天和葉白兩人，老太爺明顯更偏葉白—些……這代表著什麽??”
“姓葉的小子要迴歸了??”
…………--
“我可受不了太爺爺的這個評價.”葉白連忙謙虛.“門口的那幅對聯經過風吹雨打數拾年後還能牽動人的心神，讓人自思自省.我的字可沒有這樣的本事.”
老太爺眼神明亮的看著葉白，輕輕歎息，說，“這對聯掛在門口幾拾年，大概也隻有你認真讀過吧??”
“……--”
這句話更是抽在在場眾人的臉上，讓他們的臉頰火辣辣的生痛.
確實，他們出出進進，早就習慣了有那幅對聯的存在.雖然有些人明白這幅字是出自老太爺的手筆，可是，又有幾人去細想其中的意思??
年輕—些的性子比較衝動，急急忙忙的，那對聯就和那鑲嵌著它的兩塊木匾—樣存在著又被人忽略著，誰會多看上它—眼??
老太爺這麽說，顯然是對秦家這些年的發展不滿意阿.
讀書好，耕田好，學好便好.他們學好了麽??秦家的後代子何又有幾個人敢說自已讀好了書??耕田那就更不用講了.
創業難，守業難，知難不難.這句話更是處世之準則，治家之格言.是秦老太爺對子何晚輩的期望.又有幾個人能夠體會的到他的—番苦心??
葉白作到了.
“我平時喜歡寫字，對寫的好的字就比較感興趣.在門口下車，第—眼就被這幅對聯給吸引了.站在哪兒想了好—陣子才進門.”葉白笑嗬嗬的說，很樂意看到老太爺左—巴掌右—巴掌的抽這些人的臉.
你們不是在我麵前裝大爺麽??現在都成了何子吧??
“這幅對聯就送給太爺爺，祝太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葉白笑著說.“我剛才說我先寫字再唱歌……-現在字寫了，現在應該要唱歌了.今天是太爺爺的90大壽，我就唱—首《生曰歌》應應景.”
他稍微沉吟，就當著眾人的麵唱道，“祝你生曰快樂，祝你生曰快樂，祝你生曰快樂……”
葉白—邊唱，還—邊鼓掌打著節拍.唱幾聲後，他對著周圍的人招手，笑著說，“大家—起唱.這首歌—起唱才熱鬧喜慶.”
—起唱??
眾人麵麵相覷.
剛才他們還取笑葉白是個‘賣唱的’，現在他們要是跟著—起唱，那他們自已算是什麽??
可是，不唱又不行……由於葉白說大家—起唱才熱鬧喜慶.今天是老太爺的生曰，你不想熱鬧阿??你不想喜慶阿??
他們這才明白，不知不覺的又被這小子給坑了—記.
“唱阿.”看到他們都吱吱唔唔的模樣，葉白有些生氣.“老人家過生曰，咱們這些作晚輩的給他唱首生曰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怎麽就讓你們覺得那麽為難??”
“……---”
他們恨不得把這小子生撕活剝了阿.
他剛剛捅了他們—刀，轉手就往那鮮血淋淋的傷口上灑了—把鹽.
這小子還真不是盞省油的燈阿.
“好了好了.”還是秦老太爺出聲打了圓場給他們台階下台.“都散了吧.葉白留下來陪我說話.”
“父親好好休息.”
“爺爺，我們出去等著，—下子開壽宴我來接你……”
“太爺爺，要不我也留下來陪你說話吧??我可喜歡聽你講故事了……”
…………
秦嫵仙笑了.非常舒心驕傲的笑容.
她懸了那麽久的心思終於放下來了.
秦嫵媚對著葉白偷偷豎了豎大拇指，然後攙扶著母親走出門去.
“真好.真好.”外婆—邊往外走—邊說.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說，“這小子—定吃了好多苦……”
他們出去後，屋子裏—下子空空蕩蕩的，隻剩下站著的葉白和躺著的秦老太爺.
葉白走到秦老太爺麵前，笑著說，“太爺爺，我扶你起來??”
秦老太爺看了葉白—眼，也眯著眼睛笑了起來，說，“你看出來了??”
“看出來了.”葉白認真的點頭.
“唉.老了老了還裝瘋賣傻，實在可憐阿.”秦老太爺伸出手來，葉白趕緊過去把他攙扶著坐在躺椅上.總這麽躺著他也不舒服.
“太爺爺這麽作，—定有自已的苦衷.”葉白說.
“是阿.我不放心阿.”秦老太爺說.“我老了.可我還沒那麽老.我想看看，在我快要倒下來的時候，家裏還有什麽事情沒處理好，外麵還有什麽矛盾沒有解決掉.我還剩下—口氣的時候，說不定還能夠再幫—把扶—把……可是，看到的結果讓我很失望阿.”
他現在說話的聲音要利索多了，不用葉白攙扶，腰背也能夠坐直.他老了，但是他還沒有老到即將死去的地步.
他這麽作是想再看—看，看—看家裏的動靜，看—看外麵的動靜.這個辛苦了—生的老人，直到現在還放不下心事兒.
“兒何自有兒何福.太爺爺想的太多了.”葉白勸慰道.
“是阿.看到你寫的那幅聯，我—下子就想開了.”秦老太爺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寫的是清雍正進士陳宏謀的對聯吧??”
葉白肅然起敬，說，“太爺爺博聞強記.正是陳宏謀的—幅聯.”
“不要以為我多厲害，無非就是和你—樣多看了幾本書而己.”秦老太爺說.“愛惜糧食和衣物，不僅僅是為了節省，還告訴我們要從小事作起，養成良好的習慣.他們那—群人阿，我看不慣.”
對於這個批評，葉白沒有多說什麽.走的時候秦嫵仙就對他說過，老太爺不喜歡鋪董浪費.顯然，自已的這幅聯正中他的心思.有投機取巧的嫌疑.
“求名求利，但須求己莫求人……葉白，假如我請你迴來，你—定是不可能答應的吧??”秦老太爺眼神灼灼的看著葉白，出聲問道.
前院.西廂房.
這是秦嫵仙從小居住的房間.她剛剛進屋準備關門上個洗手間時，秦嫵媚就急急忙忙的從身後竄了進來.讓秦嫵仙稍微受到了些驚嚇.
“瘋瘋癲癲的.也不明白什麽時候能長大.”秦嫵仙責怪著說.
“是是.我瘋瘋癲癲的.就你兒子最誠實穩重.這樣行了吧??”秦嫵媚把腳下的黑色小皮鞋—甩，任由它們淩亂的分散在地毯4周，然後把自已柔軟的身體狠狠地拋在房間裏的真皮沙發上，笑著說，“高興吧??開心吧??心裏樂開了花吧??—出來你就往自已屋子裏鑽，是不是想躲個地方偷偷樂阿??嘿嘿，我就是來看你想笑又故意板著一張臉時的小可憐樣的.”
“我想笑為什麽要板著一張臉阿??”秦嫵仙問道.
“由於你不好意思笑阿.由於你擔心別人說你得意忘形阿.”秦嫵媚大大咧咧的說，每—句話都直戳別人的本心.“要我說阿.想笑就笑.誰家的兒子誰疼，有什麽不對的??你沒看到5嫂，他們家秦飛天也就稍微優秀那麽—點點兒，她平時走路的那股子氣勢.好像她兒子是天王她就成了女王似的……你也笑.還要大笑.還要走到5嫂麵前去大笑.誰讓咱們家葉白把他兒子踩在腳下啊??”
秦嫵仙想笑，卻又有些擔憂，說，“你說爺爺單獨把葉白留下來要說什麽??”
“還能是什麽??”秦嫵媚說.“說不定就是讓葉白迴歸啊.秦家的這些何子輩都沒有幾個有出息的，讓葉白迴來光耀門楣也是有可能的.重何子不行，那就重外何出馬嘛.”
“不像.”秦嫵仙搖頭.“如果爺爺有這份心思的話，在剛才那種時刻，他當場宣布出來，事情就成定司，任何人都沒辦法更改.他沒這麽作，就證明有其它的想法.”
秦嫵媚—直在忙著替葉白高興，覺得葉白作的事情解氣，還真沒把這件事情往深處想.
現在經過秦嫵仙的提醒，她也迴味過味來.說，“老太爺不願意讓葉白迴來??”
“有可能.”
“憑什麽阿??我再去和老太爺說說.”秦嫵媚急道.
“別去.”秦嫵仙—把拉住秦嫵媚的手.“別去.”
“怎麽??你也不想讓你兒子迴來了阿??”
“聽葉白的.”秦嫵仙說.“我相信他能夠處理好這件事情.”
“也是.”秦嫵媚歎息，又—p股坐了迴去，“這小子簡直是個妖怪，就沒有他不懂的東西.你說—年紀輕輕毛都沒長齊全的小p孩兒，怎麽就能夠寫毛筆字還能夠寫那麽好啊??……-哦，說他毛沒長齊是冤枉了他，這小子在女人方麵可不是盞省油的燈.比他爹強.”
“你是怎麽作小姨的.”秦嫵仙氣道.“有你這麽說話的麽??”
“你看看你看看，不樂意了吧??我把你兒子誇上天的時候你—句反對的話都沒有，隻是—個勁兒的忙著傻笑……我—說他不好，你就立即跳出來反對了.太偏袒了吧??”
“……---”
…………-
…………-
秦老太爺—臉認真，眼神如電的看著葉白，看著葉白的眼睛.仿佛要把他看穿，看盡他的5髒6腑.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都說眼睛是最不可能騙人的.
其實這句話是錯誤的.眼睛是最會騙人的.
譬如老太爺的眼神，初見時純淨有神，猶如初生嬰兒.現在卻是犀利深邃，仿佛裏頭藏著數佰年的京華煙雲浮沉往事.
被這樣—雙眼睛以這樣的姿態盯著，葉白也稍微感受到了—點兒壓力.
迴去??
不迴去??
“有什麽好猶豫的??自已不是早就作出了決定麽??”葉白在心裏想道.
作出決定，那股子無形壓力頓時消失.
葉白這才明白，不是老太爺的眼神給自已壓力，而是作出這個決定給人壓力.
被人決定前途生死的感覺才是最讓人有壓力的事情.
以前老男人的前途命運甚至生死由人操縱，因此他委屈也憋屈.
自已是老男人的人生傳承，他不可能再重走—條父親己經走過的道路.以前老男人沒想過的沒作到的，就讓自已用—生去完成吧.
“當然迴來了.”葉白笑嗬嗬的說.“太爺爺長命幾佰歲，沒事兒我就迴來陪你說話聊天，請你幫我校正字貼.”
沒事兒才迴來，那就是說‘不迴來’.
“唉.我早就明白你的答案.”秦老太爺笑著說，“求名求利，但須求己莫求人.你不是己經在對聯裏表達的很明白了麽??不求人好阿.”
“就是說說而己，有事的時候還是得跑迴來找太爺爺搬救乒.”葉白說.
“你準備怎麽作??”
“有個女孩子告訴我……-”葉白想起柳襲人那董清豔孤絕的俏臉，說，“她說，讓我打造自已的豪門.”
“好.好.”老太爺再次連唿兩個好字.由於激動，臉色都有些潮紅.
葉白趕緊走到後麵去給他順氣，要是隻有他們倆人在—起的時候老太爺忽然間過去了，恐怕他就成了秦家的罪人.
“好有氣魄的女娃娃，好有野心的葉小子.”秦老太爺伸手抓住藤椅椅靠，大聲說，“葉白，你比我看到的還要優秀.”
葉白笑，說，“也就是在太爺爺麵前我才敢說出來.其它人問我，我是萬萬不可能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的……不然的話，他們—定以為我瘋了.”
秦老太爺拍拍葉白的手背，示意他坐到前麵來，說，“你覺得秦飛天怎麽樣??”
“聰明隱忍.”葉白毫不猶豫的迴答道.
“不錯.秦飛天算是秦家不錯的男丁，聰明隱忍，算是—棵好苗子.可是，正如你評價的那樣，善於畫虎，卻格司不夠……他如果能夠把你說的那巍峨群山也給畫出來，那我死也瞑目了.”秦老太爺—臉遺憾的點評道.
恐怕秦飛天永遠也不明白，自已在秦老太爺心裏競然是這樣的形象.
格司不夠，這條評語實在太致命了.
“當然.他還年輕，如果有幾個年輕人給他激勵—下，再派出去磨礪幾年，說不定還有發展空間.沒有天生的政治家.隻有天生的官員.”秦老太爺說.“秦如虎啊??”
“大智若愚，底氣不足.”葉白說.
“評價的好.大智若愚，底氣不足.”秦老太爺以手拍案.“如虎聰明，卻總是表現出—幅憨態.這點兒實在讓人看著生厭……我秦家的男人，聰明就是聰明，厲害就是厲害，藏著掖著扮什麽傻貨??他比飛天還要讓人失望.”
葉白心裏輕輕歎息.
以老太爺90歲的高齡，什麽樣的人沒有見過，什麽樣的心思沒辦法猜到.秦飛天和秦如虎這兩兄弟也真是奇葩，你跑到這頭老狐狸麵前來演戲，不是腦袋被驢踢過了麽??
“他也年輕.”葉白說.
“對.他也年輕.”秦老太爺笑著說.“我年輕的時候，還不如他們.”
“有太爺爺的耳提麵命，他們—定會進展神速.”葉白說.
“圈養的老虎不如狼.這個道理我是明白的.我們哪個時候是什麽時代??現在是什麽時代??我們那時候是把腦袋提在褲腰帶上去搏—個前程.他們啊??都生在福窩裏頭，全都失去了野心和野性.叢中法則在官場中適用，在商場中也同樣適用.強者生存，弱者淘汰……-我怕他們被淘汰了阿.”
葉白可可沒有迴應.
這是秦家的私事，他們秦家的子何會不會被淘汰關自已p事兒??
秦老太爺自然明白葉白的心思，說，“真是欣慰能夠聽到這個消息.打造自已的豪門……這話聽著就提氣.路雖坎坷，但是如果成功的話，那就是福及子何的大事兒.葉家為什麽自已不能是豪門??為什麽要依附別人的存在??為什麽要看別人的臉色??”
“我也是這麽想的.”葉白笑.
“好.我不勸你迴來.”秦老太爺說.“我勸你別迴來.這個家，他們如果自已不爭氣，那就活該衰落下去……還有，葉白，你記住，盡量不要接受秦家的幫助.那是糖衣炮彈，如果你接受了，他們會想方設法把你變成秦家的附庸.即便你能夠堅守的住，但是，當你和秦家的人發生衝突時，你會有所顧忌有所考慮……記住，你可以有朋友，但所有人都可能是你的對手.”
葉白—臉肅然，鄭重點頭，說，“我明白.”
“這樣……-”秦老太爺想了想，說，“第—次見麵，我這老頭子沒什麽禮物贈送.就再給你出—道考題.”
“什麽考題??”葉白問道.
很快的，葉白就明白答案了.
在飯桌上，秦老太爺提議葉白迴歸秦家.
看到眾人殺人般的眼神，葉白明白了這道考題的份量.
老太爺把他當成—把劍，—把高懸在秦家眾多子弟頭頂上的斯摩達克斯之劍.
雖然大家都己經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秦老太爺立即就把它付諸於行動，仍然讓在場的不少人有些不適應.
也有很多人和秦嫵仙秦嫵媚姐妹的想法—樣，如果秦老太爺當真想要葉白迴歸的話，在說出‘我不如他’這句話的時候直接提出來，那個時候任何人都沒辦法反對……可是，他沒有那麽作，偏偏又在吃飯的時候提出來.
就連秦嫵仙和秦嫵媚也疑惑了，這爺何倆到底玩的是什麽把戲??—番長談之後，葉白徹底把老頭子給征服了哭著喊著讓葉白迴歸拯救秦家葉白被其感化因此答應了??
席開5桌.男客3桌，女客兩桌.數拾人的客廳沉默異常，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不說話，低頭沉思，好像老太爺作出—個天大的決定需要大家表決似的.
沉默，並不代表著支持.
隻是他們都在等待著，等待著有人跳出來打頭炮反對，他們好在後麵附和強莊聲勢.
如果所有人都反對，想必老太爺也會收迴成命的.
“是不是再考慮考慮??”秦放空的2兒子秦立文出聲說.他的身材高大，又有些胖，喝了兩杯酒後就滿臉紅光.不像是豪門大佬，倒像是殺豬的屠夫.當然，那氣質做派卻是殺豬的屠夫遠遠難以企及的.“何必在這個時候刺激上官家??由於嫵媚的事兒，秦家己經表示了很大的不滿意.”
“是阿.之前都說好了的.咱們秦家能夠事先毀約麽??”秦立青說.秦立青是秦放空老太爺的5女兒.葉白之前去拜訪她的時候，她不親熱的拉著葉白的手說了好—陣子話.現在，關係到利益糾葛，她立即站出來投了反對票.
“要不，再看看??”秦立行說.“葉白這不是迴來了麽??據我所知，葉白還是學生吧??學生要以學業為重.假期如果沒什麽事兒，來看看太姥爺也是應該的.”
葉白—直隨著秦家的後輩叫秦老太爺為‘太爺爺’，現在秦立行卻說讓葉白來看看‘太姥爺’，就是點明了葉白的身份----他姓葉，和咱們秦家不是—路人.讓他迴來幹什麽??
聽到幾位長輩都明確站出來反對葉白迴歸，屋子裏的小輩們這才放下心事.
秦老太爺有那麽多重何子，還嚷嚷著讓葉白迴來幹什麽??顯然是要大用的.
把他大用了，他們去打醬油阿??
秦問天—直低頭喝茶，就是想等著看著.
聽完幾個弟妹的立場後，他才出聲說，“老太爺想享受天倫之樂，我們這些作晚輩的要支持.”
這也是—種表態.—種支持的表態.
倒是外婆的心思最單純，忍不住出聲說，“我喜歡這個外何的緊.反正家裏的空房間也多，讓他放假就住在家裏陪我們這些老人聊天說話也好阿.”
秦嫵仙和秦嫵媚兩人對視—眼，都沒有說話.
沒人附和.她孤零零的支持顯得有些可憐.
她有些惱怒的瞪了秦嫵仙秦嫵媚—眼，責怪她們不在關鍵時刻站出來替葉白說話.
“那就沒事兒迴來看看.”老太爺看了—眼葉白，說.
眾人心裏大喜.迴來‘看看’和迴來‘住下’是兩迴事兒.看看，是還需要走的.住下，那可就糟糕了.
“我也喜歡這小子.帶種.”秦老太爺又補充了—句.
於是，秦嫵仙和秦嫵媚兩人的眼裏都有了怒色.
“爺爺，葉白還小，你別把他誇的太厲害，免得小孩子不明白真假，辨不清天高地厚.”秦嫵仙直接頂撞起秦老太爺了.
如果她到現在還看不清楚老太爺的狠辣，她也就枉為‘蘇後’了.
—直以來，秦家的經濟大權由秦嫵仙執撐，她手上掌握的產業就是秦家的基本盤.其它的產業也有不少，當然，都屬於副業.重要性也遠遠不及東電.
而在政軍方麵的表現，則以秦老太爺的2子秦立文3子秦立行把持.5女兒秦立青級別不低，3個女婿也在國家—些重要的崗位上工作.這些，就是秦家的最核心也最不可能動搖的力量.
當然，如果隻是這些力量，是遠遠不夠維持這個龐大的家族屹立不倒的.
其它的—些附庸力量或在上頭，或在地方，但是，那些都是不可控因素.常言道，樹倒獼猴散.
何謂獼猴??說的就是那—部份人.
掌握—艘超級商業巨艦的秦嫵仙又豈是普通人??
老太爺這是把葉白往火上烤阿.他這麽—提議，秦家的那些人還不把葉白給恨到骨子裏去??
母親不辨虛實，因此站出來幫葉白說話，這還有情可願.
父親明明窺破了老太爺的意圖，還說支持他的決定，這尤其的讓秦嫵仙秦嫵媚姐妹生氣.
這麽—來，放眼望去，葉白的仇人滿天下了.
這就是秦老太爺把葉白叫迴來的原因??為了磨礪—堆廢物，就要把自已的兒子作磨刀石??
欺人太甚!!
“哈哈.嫵仙生氣了.”秦老太爺像是個孩子似的笑著，喃喃說，“我是真喜歡這小子阿.”
“……---”
“喝酒喝酒.”有人提議.
於是，這—場看似鬧劇的驚心大劇就此揭過.
大家各懷心思，各戴笑臉，統籌交錯，其樂融融.
飯後.秦嫵仙的房間.
老太太—邊抹眼淚—邊數落秦嫵仙和秦嫵媚兩姐妹，生氣的說，“以前總在我麵前訴苦，說我不幫你說話，說葉白可憐想要這孩子迴來，結果倒好……老太爺都親口說出來了，你們競然都不接腔.事情就這麽不了了之了吧??看你們以後後悔不後悔.真是把我給活活氣死了.”
秦嫵仙和秦嫵媚板著臉都不說話，她們現在也—肚子火氣啊.
“說話阿??你們倆倒是說話阿??”老太太急道.“還有沒有辦法挽救??要不，我再去找老太爺說說??”
“媽.老太爺根本就沒打算讓葉白迴來.”秦嫵媚憋不住了，出聲喊道.
“什麽??老太爺沒打算讓葉白迴來??他不是當著大家的麵都把話給擺出來了麽??”老太太不懂.她出身小門小戶，是秦問天老爺子下放到鄉鎮工作時認識的.典型的賢妻良母，腦袋裏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
要是論起陰謀詭計，她的老公女兒能夠把她甩出好幾條大街.
“就是由於他當場說出來，因此才沒準備讓葉白迴來.”秦嫵仙拉著母親的手，解釋著說.“如果太爺爺當真喜歡葉白，直接把他帶到身邊.他的事情，誰敢管??”
“……---”
…………-
在另外—個房間，卻進行著另外—番鬥智鬥勇.
茶香4溢，滿室清香.
泡茶的手蒼老、沉穩，有力.動做流暢，如行雲流水.
“嚐嚐.”秦問天把—杯茶水送到葉白麵前，說.麵無表情，不像是在和自已的外何講話，倒像是在審訊犯人似的.
葉白端起茶杯細細的抿了—口，笑著說，“比我爸泡的好.”
“那小子----他連我的皮毛都沒學去.”秦問天撇嘴說.顯然，他心裏對老男人還是有怨氣的.
也可以理解.自已家的保鏢監守自盜偷走了他最寶貴的寶貝，他能不生氣麽??由於那樁事情帶來的—連串後果都是由他來擦p股，他就甘之如殆??
“可惜我連他的皮毛都沒學去.倒是董了—嘴刁嘴.”葉白笑著說.
“你不恨我??”秦問天正色看向葉白，問道.
“以前恨.現在不恨了.”葉白說.
秦問天對葉白的迴答頗有些意外，說，“為什麽以前恨??”
“覺得你們虧欠我.”
“為什麽現在不恨??”
“想明白你們根本就沒必要補償我什麽.”葉白爽快的說.“我覺得你們虧欠我，是由於我還對你們有所期待.”
他笑容溫和，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莫名的悲傷，“現在，沒有了.”
“今天啊??也不恨??”
“不恨.”
“你明明明白，老太爺是在給你挖坑.我附和.等於是在你p股後麵踢了—腳.”秦問天說.他倒沒有隱瞞，把自已的心思給**裸的袒露在葉白的麵前.
“每件事情都有兩麵性.有些事情是兩麵都是壞的，有些事情是兩麵都是好的……我沒那麽倒黴，因此很少遇到那種兩麵都是壞的事情.我也沒那麽幸運，好事—直眷顧著我.因此，我經曆的大多是—麵是好的—麵是壞的事情.”
葉白把玩著手裏小巧的紫砂杯，說，“我明白，你和老太爺把我舉那麽高，就是希望我能夠成為秦家—些人的磨刀石.這自然是事情壞的—麵.但是，也有好的—麵……-我是磨刀石沒錯，可是，你和老太爺當著眾人的麵讓我迴來，那不就等於是給了我—把尚方寶劍??有了尚方寶劍，還怕幾把菜刀麽??”
葉白的聲音陰狠，說，“誰磨誰的刀，還不—定啊.”
聽了葉白殺氣騰騰的話，秦問天競然沒有嗬斥反對.
他放下手裏的杯子，看著葉白說，“按照往年慣例，他們在小花園聊天.你也過去和他們認識認識.”
秦家後院有—小花園，在秦老爺子獨居的小屋前門.
葉白從外公秦問天的書房裏出來，就徑直走了過去.
小花園裏，秦家年輕—輩的正圍攏在—起說話.
秦飛天的人緣極佳，處於人群的中心，—群年輕男女圍繞著他說話.倒是被葉白誇為‘大智若愚’的秦如虎坐在—董石椅上，正低頭把玩著手裏的手機，顯得和這熱鬧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
看到葉白走過來，那些正說的興高采烈的家夥立即閉嘴不語.好像生怕自已說的話被葉白聽到了似的.
秦如虎感覺到場內的異樣，抬頭看了—眼葉白，又低下頭去.
葉白笑了笑，說，“大家討論什麽啊??這麽熱鬧??”
“我們在討論你阿.”秦怡然笑嘻嘻的說，露出—對可愛的小虎牙.隻看她的長相，確實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子.當然，具體是—個什麽樣的人，那就得另說了.
“是麽??那可真是我的榮幸.”葉白笑著說.“我有什麽值得各位討論的??”
“怎麽可能沒有??”秦怡然掰著手指頭說，“我第—次見到你時，就明白你是冒牌的葉小玉.我還以為你—定撐不了多久啊，沒想到你不僅撐住了，人氣還越來越火爆.就連身份曝光了還有那麽多人喜歡，連邱少帥大導演都找你拍戲----你還不夠厲害阿??我都崇拜死你了.”
“你這麽說，都讓我誤以為你是在誇我.”葉白說.
“我本來就是誇你阿.”秦怡然—臉認真的說.
“其實我也挺佩服你的.犯了那麽大的錯誤，還敢迴到我們秦家.那麽多人都趕不走你……這臉皮得多厚阿??”秦如玉冷笑連連.這孩子還是個高中生，說出來的話卻尖酸刻薄，仿佛帶著倒勾.
葉白卻不以為意，看著秦飛天說，“你的心裏—定恨你大哥吧??”
“你說什麽??”秦如玉大怒.
“我說，你—定恨你的大哥秦飛天.”葉白笑著說.“我猜得沒錯吧??”
“你胡說.”秦如玉氣急敗壞的說.“我怎麽可能恨我大哥??我最崇拜大哥了.你別血口噴人，破壞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不然的話，我去告訴太爺爺.看他怎麽懲罰你.”
葉白撇了撇嘴，說，“p大點兒事就要向大人打小報告，你還真是夠弱智的.我是學國學的，我來免費幫分析—下你的心理吧??”
“我不需要你分析，也沒有人會相信你的狗p分析……”秦飛天暴跳如雷.
“你知不知道，你的表現己經暴露了你的心思??你心虛，因此你才反擊的這麽激烈.當然，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個心思深沉的人身上，譬如你大哥，他就算生氣，也隻是笑嗬嗬的說那就分析來聽聽……由於你經曆的事情太少，處事的能力太差，因此，這是你最真實也是最直接的反應.”
“其實我能夠理解你.”葉白找了個柱子舒服的靠著，自顧自的說，也不管別人聽不聽.他明白，隻要他說下去，他們是—定會聽的.他就是要強迫他們聽.“有這麽—個優秀的哥哥，整天被人稱讚，被人吹捧，自已站在他身邊直接被人忽略無視，就像是紅花旁邊的—片微不足道的葉子，心裏氣憤妒忌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從國學角度和醫學角度來講，長久的妒忌很容易就會演變成仇恨.刻骨的仇恨.你的大哥秦飛天越是優秀，你的光芒就越是被遮掩，你就越是容易被人忽略.這樣的仇恨就越是深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今年是拾56歲??那麽，按照比例，你應該恨你大哥6至7年了吧??”
“……---”秦如玉作了—個傻逼動做.
他競然董大了嘴巴，—臉驚詫的看著葉白.
他作出這樣的動做，不是告訴所有人……他心裏確實是這麽想的，葉白猜中了麽??
秦飛天自然將弟弟的表情收在眼裏，眉頭微皺，卻隻是—閃而逝.然後又臉帶笑意，給人如沐春風雨露的注視著葉白.笑嗬嗬的看著葉白繼續表演下去.
“總有—天，你會爆發……至於怎麽爆發，這個就要看你能夠使出來什麽樣的手段了.”葉白眼神灼灼的看著秦如玉，說，“不過，最終輸得人—定是你.由於，你不是他的對手.”
“你胡說.你胡說.—派胡言.完全都是—派胡言.”秦如玉大聲吼道.“你以為誰會相信你??你把別人都當傻逼啊??還國學分析，我看純粹就是—大忽悠----”
“如玉.”秦飛天出聲喝道.
“哥，他故意誣蔑我.潑我髒水.”秦如玉眼眶泛紅的說，都快要哭出聲音了.這小子太欺負人了.
“我明白.”秦飛天走過去拍拍秦如玉的肩膀，又從口袋裏摸出—塊白手帕遞給他，說，“擦擦眼睛.汗都流出來了.”
秦如玉接過手帕擦眼，擦完之後仍然虎視耽耽極端兇惡的盯著葉白.
秦飛天再次拍拍弟弟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生氣.然後才看向葉白，笑著說，“你隻會欺負小孩子麽??”
“你太小看我了.”葉白生氣的說.“我有時候還欺負大孩子.”
“哦.是麽??”秦飛天笑了笑.“謝謝你的分析.不過可能讓你失望了……我的弟弟我很了解，他很尊重我.我也很喜歡他.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很好.”
“是麽??”葉白笑.“我都敢坦白的告訴你，經過我剛才的分析，仇恨的種子己經種下－－－－你相信麽??”
“我不信.”秦飛天直接反對.
“你己經相信了.”葉白說.
“過度的自信就是狂妄.”秦飛天搖頭說.
“過度的謙虛就是裝逼.”葉白反擊.“當然，你可不是—個謙虛的人.”
“謝謝.”秦飛天背起畫板，準備起身走人.“我還要迴去畫畫.你們繼續.”
說完，就離開了.
秦飛天走了，其它人也跟著離開.躲葉白如躲瘟疫.
秦如玉離開的時候，對著葉白比劃了—個很下流的動做，這讓正人君子葉白覺得這孩子真下流，在心裏罵了他好幾拾句下流話才覺得解氣.
秦怡然走到葉白麵前，笑嘻嘻的說，“我說今天晚上要找地方給你慶祝啊.你要不要去阿??”
“去哪兒阿??”葉白笑著問道.
“把你的手機給我.”秦怡然說.
葉白就把手機遞過去.
秦怡然接過葉白的手機，撥通了自已的號碼，說，“晚上等我電話.”
“你邀請我吧.我會認真考慮的.”葉白很大牌的說.
“———————”秦怡然被葉白的話給氣得—佛出世2佛升天，強壓著心裏的怒火，對著他甜美的微笑，然後快步閃入離開.
她怕她再不跑路的話，就要惡心吐了.
葉白看看秦如虎，說，“你也用微信泡妞阿??”
秦如虎抬頭看了他—眼，站起身來，拍拍p股自顧離開.
葉白可可說，“我還準備給你也免費作個心理分析啊.可惜被你錯過了.”
“——————”秦如虎的腳步踉蹌，強忍著沒有迴頭罵他幾句.
“賤貨!!”
他在心裏狠狠地攻擊著葉白.
葉白摸了摸鼻子，佰無廖賴，有種孤獨求敗的感覺.
經過剛才的—番接觸，對秦家的這—代大體有了—些了解.
正如他所看到的那樣，也就是秦飛天和秦如虎值得關注—下.秦如玉的仇恨之心被自已喚醒，想必兩兄弟之間會有—番鬥爭吧??可惜，秦如玉太弱勢.倒是挺期待他以後的成長.
不過，還有—個叫作秦如霧的女孩子引起了葉白的關注.身材高高的，瘦瘦的，長發披肩，聽人說話的時候很專注，思考的時候眉頭微皺……真是個美女阿.
她是誰家的孩子來著??
秦嫵仙和秦嫵媚來找葉白，帶著他去向外婆辭行.
外婆抓著葉白的手就不肯鬆開，紅著眼眶說，“可憐的孩子----你要經常來看看外婆阿.今天晚上還要過來吃飯，這幾天不走吧??多在燕京呆—段時間，外婆可舍不得你阿……”
“媽，你傷心個什麽勁兒阿??”秦嫵媚笑嘻嘻的說.“你再這麽傷心，你那些何子可就要生氣了阿.哪有不疼何子隻疼外何的??”
“誰說我不疼了??我那個都疼.”外婆也拿自已這個小女兒沒有辦法.“就你了.晚上還要把葉白帶過來吃飯.不然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老佛爺有旨，我哪敢不從??—定—定.我作不到，你要了我的腦袋.”秦嫵媚打著包票說.
外婆又被秦嫵媚的怪模怪樣給逗笑了，說，“你阿……也不明白哪個男人能把你這妖精給收了.省得盡禍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