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睡得很踏實,寧遠很慶幸那個奇奇怪怪、自己被“英雄救美”的夢境沒有再出現。一覺醒來第二天十點多,神清氣爽的他來到客廳,這才發現羅六六、葛唯、崔清水三人正襟危坐坐在沙發上,嘀嘀咕咕不知在聊什麽。


    寧遠好奇的湊了上去,卻隻是聽到了零零散散的隻言片語,但從這些隻言片語中可以判斷,這幾人好像是在說羅五月的事!


    “羅五月怎麽了?”寧遠想起昨日在飯店小憩時做的夢,神經有些敏感。


    “哦,沒事,我們就瞎聊聊。”羅六六甕聲甕氣的迴答,眼神閃躲間,一看就不像隨便談談那麽簡單。再說了,這麽多年的好哥們,羅六六是什麽樣寧遠還不清楚?別看平日裏嘻嘻哈哈話癆一個,什麽葷段子都可講得出來,一到關鍵時刻,尤其說謊的本領,還真是不如自己。


    很快,羅六六也發現自己說謊的技術有些敷衍,然後尷尬的與另外兩人對視幾秒,終於道:“其實嘛,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們就覺得羅五月這人有點奇怪。”


    寧遠眼神掠過一陣好奇,坐了下來打算繼續聽他們說下去。卻聽葛唯對崔清水接著之前的話題道:“你看吧,我早就懷疑這個女人有問題了,你這些懷疑還真是每一條都正中靶心!但我又想不通的是,羅五月她這麽做是為什麽?”


    半路進入話題的寧遠聽得有些迷惑:“什麽懷疑正中靶心?”


    崔清水隻能將自己那晚分析的一二三四點疑惑再次說給他聽,聽完這些,寧遠沉默不言,臉拉得老長的他,一看就是一副仿佛在聽天方夜譚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所以在事情沒查明前本不想告訴你的,你和她什麽關係別人不知道,我可是很清楚的,小遠啊,哥哥我可得奉勸你一句,一定要認清現實,別到頭來被人利用了。”羅六六拍拍寧遠肩膀,語重心長的說。


    寧遠想了想,道:“既然你們懷疑的有四點,那我就從自己看到的角度給你們一一解答這四點疑惑。相信五月她本人,也會這麽說的。”


    寧遠捋了捋邏輯,慢條斯理道:“第一,你懷疑她一個女孩子就敢獨闖石林那種地方,一來,李光頭都說了,石林的詭異之處早已被政府各種打壓封鎖,也就本地一些老人才聽說過,而羅五月她本身就不是本地人,估計對於石林有多兇險根本沒什麽概念。二來,黃小軍是她的手下,她又是一個善良的人,為了救手下奔波個一百公裏又算什麽?”


    “第二,你們懷疑她明明比咱們先進入石林,卻知道大家在石林外圍遇到鬼影的事。但你們有沒有想過,人家五月隻是簡單說了句‘你以為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幻覺’,她說的那些,又不一定指的是鬼影!再說了,李光頭和未來與她單獨待過一小會兒,保不齊他倆已經將此事告訴了她呢?”


    寧遠接著道:“第三,‘咱們這麽多人能夠僥幸活著出來?’這種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合著你很想讓我們出事一樣?石林雖然兇險,但也隻是傳聞而已,咱們進入之後除了遇到那些疑似鬼影的東西,還遇到過什麽不可用現代科學解釋的事情嗎?沒有!當然沒有!那七鰓鰻,葛唯不也解釋的一清二楚了嘛。”


    寧遠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剛睡醒的未來和羅小七也出現在了客廳,認真的加入了聽他演講之中。


    崔清水正想說什麽,卻被他打斷道:“聽我說完!第四,你懷疑羅五月在石林的河水裏做了什麽動作?或者經曆了什麽才導致驚動了七鰓鰻攻擊了她?!既然董依琳也驚動了七鰓鰻,你們為何隻懷疑她不懷疑董依琳呢?再說了,羅五月是什麽樣的人你們真正了解嗎?不了解別人就妄下結論,實在是搞笑!”


    說到最後,寧遠似乎是在歇斯底裏的發泄,聲音高昂,情緒亢奮,儼然一副竭力為羅五月爭辯的態度。


    “你......你這才是妄下結論!你簡直是無理取鬧!”不等崔清水說話,葛唯第一個不樂意的站了出來,好看的眉毛皺成一團,氣鼓鼓的指著寧遠大聲道。


    羅六六連忙充當和事佬:“得得得,你們倆都別說話了,對於這件事,不能帶有任何個人感情!”


    “什麽?個人感情?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小遠對羅五月有個人感情?”旁聽的羅小七終於迴過神來,從這幾人對話中找出了自己關注的點。


    羅六六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不再吱聲,隻留下一臉愁雲的寧遠和咄咄逼人追問不停的羅小七。


    羅小七儼然一副被拋棄的可憐相:“小遠,你說實話,你對羅五月有意思是不是?”


    “肯定的啊,小七,你不會沒看出來吧?要不是他喜歡人家,怎麽會在這麽明顯的漏洞下還替人家據理力爭!”葛唯在一旁添油加醋。


    羅小七臉色刷的一下變得鐵青,低頭玩捏起肥貓六六的肉爪,沉默不語,肥貓六六溫順的伸出粉色舌頭舔了舔她的手,發出一絲悠長的“喵嗚”聲,似乎在安慰。半晌,羅小七才慢慢抬起頭來,眼神裏噙滿了淚水,委屈巴巴對寧遠道:“好,我知道了,原來你喜歡的是這種類型......”說完,抱著小貓衝進了房間。


    未來見狀,連連快步跟了上去。


    客廳裏一片安靜,羅六六和葛唯大眼瞪小眼,卻不知說什麽好,崔清水一臉呆滯的望著窗外,也不知在想什麽。看來還真是言多必失,寧遠有些鬱悶的揪弄著自己滿頭的自來卷,惆悵不已......


    事情怎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從他們的懷疑中可以猜出,這幾人是將羅五月與華江的人扯到了一起,可羅五月是這樣的人嗎?寧遠冷靜想了想,雖然這個女人身上是有種讓人難以接近的神秘感,但絕對不會與華江扯上一絲半點的關係!


    突然,寧遠想起自己送給她的那包火蒺藜,內心深處瞬間閃過一絲不安!不過很快,他又徹底推翻了自己不安的想法,那日羅五月跟自己哭訴母親生病的情景,至今記憶猶新,哭得梨花帶雨的那種慘樣,怎麽可能是裝出來的?!恩,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再說了,如果真是華江的人,火蒺藜已經到手的她,為何又要搞這麽一出?最後還得不償失的受了傷!不是多此一舉是什麽?


    冷靜下來的寧遠將自己送羅五月一包火蒺藜的事情,全盤告訴了眼前三人,崔清水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再看葛唯,似乎在用眼神告訴自己“你沒救了”四個字的含義!隻有羅六六,略顯同情的望了望這個摯友,長長的歎了口氣。


    ......


    於是,這三人也不避著他,湊在一起又開始商量起了對策;於是,寧遠便聽到了以下的對話:


    “這個羅五月絕對有問題,但問題出在哪,如何找,我們需要有個萬全之策”這是崔清水的原話,說話間他仿佛早已屏蔽了一旁的寧遠。


    羅六六道:“我就是覺得她有些眼熟,但這隻是我的感覺,不能算在什麽證據裏。”


    葛唯道:“她說自己是代表小遠爸爸而來,她叫我們去酒吧傳話也是小遠爸爸的意思,可真是這樣嗎?直覺告訴我,這一開始,就有問題!我們能否從小遠爸爸那裏入手,聯係上他問問是否有這個人不就清楚了嘛?”


    “好主意!”羅六六歡唿,然後看向一旁的寧遠:“小遠,怎麽才能聯係上向叔叔?”


    冷靜下來的寧遠其實並不生氣,從小環境使然下,他一直是個善於控製自己情緒的人,再說了,憑自己對羅五月一百分的信任,相信她經得起任何的推敲和調查。於是他想了想,迴答道:“如果能聯係上他借此證明五月的清白,我也很樂意。可問題是,向大霄走之前給我留了個電話,那個電話一直打不通。”


    寧遠並未管向大霄叫爸爸或父親,直接用全名來稱唿。這點倒沒有驚到在場三人,畢竟,失散了二十幾年突然間多出個父親,還是很難適應的。其實寧遠也想過盡快去適應,可無奈的是,在無數個失眠惆悵的夜晚,每當不止一次的撥下那串號碼時,電話那頭便傳來陣陣的盲音和無法接通的提示。


    其實他並不是想念他,畢竟這麽多年也從未想念過誰,他隻是想以此方式告訴自己,如今自己也不是無依無靠的孤兒了,在某個地方,有個叫向大霄的男人是自己可以稱唿為“爸爸”的人,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骨肉相連的親人。可無論撥打多少次,向大霄的電話始終處於無法接通狀態,這使得他不禁陷入再一次的不真實感: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向大霄這個人存在嗎?向大霄,真的是自己的父親嗎?


    “也許向叔叔他們進入了某個沒有信號的地方,臨走前他不是說了嘛,要去找蟠珠,蟠珠肯定存在於某個荒郊野嶺。”葛唯畢竟是女孩子,心細的她發現寧遠臉上不自覺的情緒變化,連忙安慰道。


    崔清水沉默一會,然後勉強的點點頭:“也許吧,小遠你也別太擔心,向叔叔他們不會那麽容易出事的。”


    寧遠不得不佩服崔清水這人的情商,安慰人的時候也不知收斂一下麵部表情,那種勉勉強強的安慰,是個活人就能分辨得出是不是出自真心。不過寧遠也了解他,直來直去不會那些彎彎繞繞花花腸子的樸實少年,一定也是在擔憂向大霄他們,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表現的這麽明顯,連簡單說句違心話都不會


    。


    “其實,除此之外,還可以通過別的人去調查羅五月的身世!”勉強安慰完寧遠的崔清水突然說:“這裏,有三個人選!”。


    “哪三個人選?”包括寧遠在內的幾人,全都好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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