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客廳的吵鬧聲逼得再也賴不了床,何光哀嚎著爬了起來,和睡了一個迴籠覺的林酒打了個照麵,兩人對視間,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對睡眠的“欲求不滿”。


    雖如此,他們選的時間倒也正正好,文朗終於結束了一上午的忙碌,此時的廚房裏,一盤又一盤佳肴正被四個饞蟲端著送上了餐桌。


    何光還來不及和林酒打招唿,旁邊的房門也哢嚓一聲打開,白發的人影出現在視線中,他朦朧的雙眼捕捉到林酒僵硬的神色,腦海中象征危險的警報瘋狂作響,讓他匆忙像原柯問了聲早,便立刻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溜進了廁所。


    “那個……謝謝你的槍和空間紐。”


    “不用,你應得的。”


    “我昨天……沒想喝醉的。”隻是沒想到自己酒量差得離譜,兩杯就倒了……


    “沒事,我改主意了。”


    原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的眼神刺痛了林酒,既不關心她昨晚幹了什麽,也不對她臨陣前消失而有所不滿,讓她想問的話也沒法說出口,隻能木木地盯著原柯走向餐桌的背影。


    她清楚原柯的性格,送出去的東西就很難有拿迴來的,因此也不糾結收下了,隻是心裏還是有些別扭。而且她都還沒想好在離開之前要和原柯在眾人麵前保持什麽樣的狀態,就看到了原柯如此迫不及待地與她劃清界限……


    失望湧上心頭,很快又重新振作,無甚異常地迴應著眾人的目光與招唿,迅速洗漱完畢坐到了桌子上,她左邊就是原柯,她麵前的菜也是顏色最豐富的。


    卻都不是林酒喜歡吃的,她喜歡大塊恰肉!平常在外行走的時候菜色不豐富,加上為了原柯,她願意稍微累一點夾遠處的菜。


    但是現在,她就不考慮那麽多了,蹬蹬蹬搬著凳子插到了程翠心和何光中間,嘴裏嚷嚷著,“我要恰肉!!”


    這個不大不小的插曲出現在兩個神色平淡且正常的人身上,沒引起過多的波瀾,一頓飯也就在大家對文朗廚藝的花式誇獎下,過去了。


    ……


    飯畢,懶洋洋地一堆人攤在客廳毫無形象地消著食,還沒討論出來是打牌還是打麻將休息呢,便見原柯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門口,隨手拿了一把備用鑰匙,雙眼看向正靠著沙發,和何光有一搭沒一搭鬥嘴的長發青年。


    “許灃,跟我來。”


    俊逸帥氣的青年聞言,立馬站起來,得意地看了一眼何光,雖然隻收獲了一個漂亮的白眼,但他渾不在意。


    許灃騷包地一撩長發,幾乎抑製不住眼裏的興奮,他卡在三級突破的狀態已經很久了,而且也知道原柯會經常單獨帶著隊伍裏的人出去開小灶,現在明顯輪到他了,這讓他怎麽不高興。


    可出了門,還沒來得及狗腿,就被原柯反手摁到了牆上。


    許灃一張俊臉貼在冰涼的牆壁上,眼神驚懼,跟被提住後頸皮的貓兒一樣,動都不敢動。


    “老,老板?您這這這是幹什麽啊?”


    一根冰涼的手指分開他脖子後麵的頭發,露出他白皙脖頸上,一個淡金色的羽毛紋身。疼痛瞬息襲來,像是成千上萬根細如牛毫的細針同時紮在皮膚上,許灃感覺後脖子都要被戳爛了,緊接著是逐漸加劇的麻癢感伴隨著如火灼燒的痛!


    他張大了嘴,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臉龐都扭曲了,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隻能拚盡全力的掙紮,可這點力道連原柯一根手指都扳不過。


    眼看著往日極注重形象的青年,此刻已兩眼猩紅,淚水將要混合著鼻涕口水一同流到地上,原柯才鬆手,放過他,聲音冷得如同千年不化的冰川。


    “你身上的紋身什麽時候來的?”


    沒了原柯的壓力,被劇痛折磨著的許灃立馬癱倒在地上,後頸的痛感如潮水般褪去,但剛才經曆的一切他可不敢當做沒發生過,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第一次意識到,眼前這個冷淡的人,壓根兒不是他所想的那般外冷內熱。


    她分明就是表裏如一,之前所展露出來的溫和,隻不過是對螻蟻的俯視與不在意。


    “是是我加入徐應龍的隊伍之後,一個穿鬥篷的人給我紋得。”許灃心裏已經明白自己早已經完全暴露在了原柯的眼中,他於是狼狽地跪在地上,往原柯站立的方向爬了幾步,想抱大腿又不敢,隻能一邊磕頭一邊求饒,那聲音裏帶著哭腔,十足的悔恨與哀求。


    “老板,我是真的不想的,是徐應龍和那個人逼我的,這個紋身是那個人進化的能力,如果我不聽他們的話,我就會全身腐爛而死啊!老板,您神通廣大,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吧。我肯定給您當牛做馬!


    而且,而且我這幾個月是真心實意想和你們一起的,我什麽消息都沒給他們,真的,您不信,可以讓阿莫看我昨天的行動路線,我真的,我都沒找晨風傭兵團的人。”


    原柯憐憫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被騙的真夠慘的。


    “……和你一樣的人,晨風裏麵還有多少?”


    “不多,加上我就七八個,都是末世開始之後,就和徐應龍抱團的人,後來晨風做大了,那個人都沒再出現過,不過徐應龍會每個月給我們一管藥劑,說是他留下來的,能讓我們進化速度更快的藥劑。”


    “徐應龍……就是晨風的團長是麽?他身上也有這樣的紋身?”


    “不,不知道。”許灃的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他雖然算是晨風傭兵團的元老級人物,但實際上一直被排在核心之外,最經常幹的事,就是收集基地裏大大小小的消息,必要的時候還會到其他幾個傭兵團的裏潛伏潛伏,就像他加入原柯的隊伍一樣。


    因此他實際上和晨風裏麵的人都不熟,來往最密切的隻有徐應龍,但也沒到能一起泡澡的交情,不過是主人和狗的關係罷了。許灃早就想擺脫這樣的控製,因此加入原柯的隊伍完全是他自作主張的主意,徐應龍那邊知道的時候,他都快出基地了。


    當然為了讓徐應龍不給鬥篷人打小報告,他事後還專門給他留了消息,讓他認為自己是主動過來打探消息的。


    這幾個月來和隊伍裏的眾人生死與共,他都快要忘了自己身上的紋身了,還以為自己成功瞞過了原柯,那個鬥篷人也沒那麽大的能量,能遠在千裏之外製裁他。


    他一顆心都放下了,隻等著迴來之後隨便應付應付徐應龍,隻要鬥篷人沒迴來,他過幾天就能跟著原柯一起去黎明基地找家人了。


    到時候天高皇帝遠,他就不信自己還能暴斃而亡!


    卻沒想到還有原柯在這裏等著他呢。


    將所有自己知道的事交代完,許灃終於看到原柯動了,他眼裏那隻素白的手按在他的頭上,像拍西瓜那樣拍了兩下,緊接著清冷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


    “許灃,你被騙了知道嗎?”


    “什麽意思?”


    原柯沒有迴答他的話,轉身踩著沙灘鞋慢慢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帶我去見徐應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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