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尼醬,你先到樓下等我一下。”橋本奈奈未手一拽,拉著白石麻衣到了安全門後麵。


    “之前沙友理失蹤,我知道你著急,我也是,你懷疑千夜我可以理解,可是現在呢?沙友理已經平安無事的歸來了,你還要揪著千夜不放,麻衣,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怎麽?為了個不靠譜的男朋友就不講姐妹情了?我是半點證據都沒有,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千夜那個奇怪的家夥,他有問題!娜娜敏,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再和他在一起,遲早會出事的。”白石麻衣依舊固執的堅持己見。


    那個男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不經意間,嘴角的線條微微扯動,非常細小的表情波動,如果不注意根本察覺不到。


    他在冷笑。


    他在嘲諷。


    他到底在笑什麽?


    他很得意。


    就像一個瞞著大家做了壞事的孩子,偷偷的躲在一旁窺伺犯罪現場一樣,他欣賞著受害者的慘狀,警方的無能為力,焦頭爛額,他將所有人玩弄於掌心之上,他享受著幕後黑手的成就感。


    以及,他眼底的揶揄。


    白石麻衣一直在努力觀察他。


    警方的資料不可能向她公開,所以最遲今晚或者明天,她必須趁著探視的機會繼續從沙友理的口中探聽情況。


    為什麽沒有抓到兇手?


    “我知道你和沙友理的關係比我好,但是......我的男朋友,也不是能容忍你隨便誣陷的。”橋本說著氣唿唿的推門而出。


    一開門,就見千夜站在眼前,眼裏流露著一絲溫柔和關切。


    “歐尼醬!對不起!”橋本說著一下子撲進了男人的懷裏。


    “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如果沒有我,你們姐妹也不會弄得這麽生分,就算你看在我的麵子上,也不應該和麻衣計較的。好朋友失蹤,她六神無主,像一隻無頭蒼蠅四處亂撞也是可以理解的。雖然她懷疑我,可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相信法律會還我清白的,兇手最後一定會被正義的警察逮捕歸案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我堅信這一點,你也要相信才是。”千夜體貼的安慰道,同時一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腦袋,就像安撫一個受傷的孩子。


    白石麻衣靜靜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裏無盡的怒火正在爆發,什麽六神無主?無頭蒼蠅?這個男人竟然形容她是一隻蒼蠅?而且還是沒有頭的?


    該死的小說家,這該死的修辭手法!


    那個男人抱著娜娜敏,視線越過女人的肩膀向自己看過來。恍惚間,她看到那男人的嘴角有著微微的波動,就像一片落葉墜在湖麵,一隻蜻蜓掠過水麵,所產生的輕微波紋。


    不易覺察,轉瞬即逝。


    但還是被白石麻衣敏銳的捕捉到了。


    譏誚,嘲諷,可憐,戲弄。這樣的信息,她都收到了。


    怒火漸漸平息,她知道遇到了一個危險且腹黑的男人,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如果你要贏過這樣的男人,那麽你就要比他更狠,更不擇手段。


    現如今,橋本奈奈未已經徹底陷入迴憶的漩渦,幼馴染的命中注定,以及男人精心編織的奶酪陷阱。


    不可自拔,且不自知。


    隻有她,隻有她白石麻衣,才能將這個女人從這個危險的男人手裏拯救出去。


    首先,她在這裏做一個假設。


    假定鬆村沙友理的失蹤是千夜所為,那麽他的動機是什麽?目的又是什麽?


    答案很簡單。


    因為煙火大會那晚的捉奸,拆穿了他的風流,導致男人勃然大怒,鬆村沙友理拍下了照片,最後到達橋本奈奈未的手中。


    橋本拿著照片上門質問,結果卻成了主動送上門,被他一口吃光抹盡。


    如果說這是動機,這個男人心眼簡直小得可憐,用睚眥必報來形容最適合不過了。


    那麽再說目的。


    沙有理雖然失蹤,可是卻未受到明顯的傷害,說明了這隻是警告。


    第一次是警告,那麽第二次呢?第三次呢?往後是不是就要死人了?


    不如趁現在,一切還未徹底惡化的時候,徹底與這個危險的男人劃清界限?


    她可以做到,她身邊的所有人都可以做到。


    唯獨橋本奈奈未不行。


    除非她也與橋本劃清界限,然後當做兩人再也沒有關係。


    這是最好的選擇。


    橋本選擇了千夜,白石選擇了她自己和身邊的所有人。


    很公平不是嗎?


    可是,她放不下。


    她想起那個男人臉上的輕微波動,其中蘊含的所有冰冷意味,便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簡直如墮冰窖。


    為了橋本的安全,她必須盡快讓橋本遠離千夜。


    為了讓橋本與危險之源千夜分開,有兩種方法。


    第一,橋本主動離開。


    第二,千夜主動離開。


    而第一,則很難,她已經嚐試過了,效果不言而喻。三人行的照片都擺在眼前,結果她反而主動上門送了一血。


    那麽就隻能選擇第二個方法,讓千夜主動離開,然而對於渣男來說,就像韓信點兵,自然是多多益善。


    看起來仿佛沒有辦法,但是......如果自己親自上陣呢?


    一換一?是否可行?


    白石麻衣想起了那本寫真集,臉上露出自信甜美的笑容。


    如果事有不諧,拚著犧牲自己,親身上陣她也要拯救自己的好朋友。


    總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三人一齊走入電梯,又一同下了住院部大樓。


    千夜先給橋本打了輛車,提前付了車費,然後目送著她離開。


    然後自己也打了輛車,準備出發前往電視台。


    “等一下!”白石麻衣從後麵追了上來,不由分說的擠了進來。


    “千夜老師,應該不介意加個人吧,打車費太貴,讓我搭個順風車吧?”


    女人一臉笑容,甚至眼波中帶著一絲媚意,千夜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睛,趕緊揉了揉。


    然後睜開眼睛,沒錯,她笑得像花一樣。


    她在向自己示好。


    怎麽迴事?女人竟是這麽善變的嗎?


    你別投誠啊,你這麽快就繳械投降,哪還有半點樂子可言?你應該視死如歸、正義凜然、情比金堅、舍身取義,讓我看到更多人性光輝的一麵啊!


    你應該繼續對我發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勢啊,然後我再狠狠地給你一擊,最後你痛哭流涕的跪倒在我麵前。


    就像昨晚一樣,在莫紮特的安魂曲中崩潰,哭泣。


    隻有我,千夜老師,才能給你最終的寬恕。


    求我的憐憫,求我的諒解,求我的撫慰。


    現在這......到底什麽情況?


    他果然對我有意思,老娘就是這麽一笑,你瞧這個男人,就像失了魂般一直呆呆的衝著自己看,傻傻的看。


    白石麻衣覺得自己低估了自己的魅力。


    那本寫真集已經切實的說明了自己的魅力,他沒有買橋本的,卻買了自己的。


    事實勝於雄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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