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車停了下來。


    周瑾宴停車之後,廖璿就解開安全帶下車了。


    周瑾宴跟在廖璿身後下了車,去後座拎了超市的購物袋下來。


    廖璿沒等他,徑直朝著電梯的方向走了過去。


    周瑾宴知道,她這是在鬧別扭了。


    他無奈地笑了笑,然後快步跟了上去。


    跟上廖璿的步伐之後,兩個人一起進了電梯。


    進電梯之後廖璿也還是不說話,周瑾宴就這麽盯著她看,廖璿則是不自然地將視線挪到了別處。


    很快,電梯停了下來。


    廖璿打開了房門。


    周瑾宴跟在廖璿身後走了進去,他將手裏的購物袋放到了地上,然後抬起手來摟住了她。


    周瑾宴從身後圈住了她的腰,嘴巴貼在她的耳邊,一邊吻她的耳廓,一邊含混不清地問:“生氣了?”


    “沒有。”話雖這麽說,但廖璿的態度卻是十分別扭。


    一看就是,口是心非。


    周瑾宴繼續吻著她,笑道:“我怎麽這麽喜歡你吃醋跟我鬧別扭呢。”


    廖璿:“……”


    “她對我來說什麽都不是,你介意什麽?”周瑾宴問廖璿,“是覺得我對她的態度不夠狠嗎?要不下次我再羞辱她幾句?”


    “……不是。”


    廖璿雖然不太喜歡喬北,但是沒有厭惡到這種地步。


    說到底,喬北做那些事情也不過是因為喜歡他。


    人都是自私的,肯定希望自己能獨占喜歡的那個人。


    “別為了沒必要的人生氣。”周瑾宴說,“我都沒跟她在一起過,你想翻舊賬也得找個之前被我名正言順承認過的。”


    周瑾宴這麽一說,廖璿被他逗笑了。


    她迴過頭看向周瑾宴,詢問:“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翻木田的舊賬?”


    “你想翻就翻,別跟我生氣就行。”周瑾宴倒是一點兒都不躲閃這個問題。


    廖璿也不是那種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的人,關於他和木田的事兒,她也不想問。


    以前的事情,她不想計較了。


    剛剛,確實是她沒控製好情緒。


    現在心情已經平複了不少。


    廖璿做了個深唿吸,推開了周瑾宴:“好了,我去做飯。”


    周瑾宴點了點頭,然後說:“我去幫你忙。”


    廖璿聽到他這麽說以後笑了下,調侃似的問:“幫我洗菜嗎?”


    周瑾宴:“嗯。”


    廖璿:“好吧,走吧。”


    ………


    周瑾宴對廚房的事情確實不怎麽明白,廖璿看著他一頭霧水的樣子,有些想笑。


    若是外人看到他這樣子,估計會覺得不可思議吧。


    平時他在工作中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形象,估計要坍塌了。


    晚飯弄好之後,廖璿和周瑾宴兩個人坐在餐桌前一起吃飯。


    吃飯的時候,周瑾宴似乎是在思考什麽事情,竟然難得地沒有纏著她聊天說話。


    廖璿看著他擰眉思考的樣子,以為他是在想工作上的事情,所以就沒有出聲打擾他,而是坐在旁邊安靜地吃著飯。


    廖璿正埋頭吃飯的時候,對麵周瑾宴突然開口:“你找個時間和我迴家吧。”


    廖璿聽到周瑾宴這麽說,手裏的筷子險些沒拿穩。


    “……嗯?”廖璿雖然大概理解他的意思了,但多少還是有些不相信。


    於是,她下意識地追問了一遍。


    周瑾宴又將自己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找個時間跟我迴家吧,和我父母見個麵。”


    說到這裏,周瑾宴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不是為了讓他們同意,隻是告訴他們,我和你在一起了,免得他們再把喬北推給我。”


    他這麽一解釋,廖璿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但是……跟他迴去見父母這件事情,對她的挑戰真的很大。


    廖璿不用想都知道,他父母是絕對不會喜歡她的。


    而且,她真的不太會和長輩相處。


    他父母肯定不會是好相處的人。廖璿就這樣思考著,很長時間都沒有開口說話。


    周瑾宴見她沒反應,便問:“你不想去嗎?”


    廖璿搖搖頭,“也不是,我隻是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周瑾宴:“見他們不需要心理準備,我帶你迴去也不是為了讓他們接受你,隻是告訴他們我有中意的人了。”


    “除了你,我誰都不會娶,趁早讓他們死了撮合我和別人的心思。”


    廖璿:“……”


    周瑾宴這個態度,要是被他父母看到了,估計得氣個夠嗆吧。


    但是,她聽了,竟然覺得很感動。


    “你讓我再想想。”


    雖然感動,但廖璿仍然沒有辦法在當下就給出周瑾宴答複。


    這件事情,她還得再思考一下。


    畢竟,對她來說,這並不是什麽輕鬆的事兒。


    “好。”周瑾宴沒為難她,“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受委屈。”


    這是他對她做出的承諾。


    這句話說完之後,周瑾宴在後麵補充了一句:“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有我。”


    廖璿抿著嘴唇點了點頭。


    **


    吃完飯,廖璿收拾好了廚房來到了客廳。


    剛剛在周瑾宴身邊坐下來,就被他給抱住了。


    周瑾宴整個人就跟一顆橡皮糖一樣黏在了她的身上。


    每次看到他露出這麽孩子氣的一麵,廖璿都會笑得很無奈。


    周瑾宴抱著廖璿抱了一會兒,鬆手之後便在沙發上躺了下來,頭枕上了她的腿。


    周瑾宴這麽枕在她腿上,抬眸,直勾勾地看著她。


    廖璿被他看得格外不自然,抬起手來捂住了他的眼睛。


    這個時候,周瑾宴突然躬起身體,湊上去在她嘴巴上親了一口。


    說來也是夠奇怪的,明明已經被捂住了眼睛,他竟然還能如此準確地找到她的嘴唇。


    被他這麽一吻,廖璿直接將手挪開了。


    四目相對,周瑾宴眼底帶著濃濃的笑意。


    周瑾宴摟住廖璿的腰,讓她跨坐到了他的身上摁著她的後腦勺吻了上去——


    廖璿哪裏還有抵抗的餘地?


    從客廳到浴室再到臥室的床上,沒少被他折騰。


    到最後,廖璿已經是筋疲力盡了。


    她就這樣靠在他的懷裏睡了過去,一整夜都沒有醒來過。


    抱著廖璿睡,周瑾宴自然是開心的。


    廖璿睡過去之後,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沒睡,就這樣盯著她看。


    周瑾宴覺得,自己的人生從來都沒有這樣滿足過。


    看著她在自己懷裏安眠,他覺得自己得到了全世界。


    盯著廖璿看了好一段時間,周瑾宴才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


    廖盛滿和柳岸就住在金樽附近的一家酒店。


    他們兩個人早上起得早,七點半就吃完了早飯。


    早飯過後,廖盛滿和柳岸就拿著地址出發去找廖璿了。


    路上,廖盛滿提醒柳岸,“一會兒你別發脾氣,我好好跟廖璿談一下,她應該能理解的。”


    “我知道,”柳岸迴複廖盛滿,“我哪次是專程跟她發脾氣的?還不是因為她氣我?她那個倔脾氣你又不是沒領教過,我沒病都能被她氣出病來。”


    關於柳岸說的這一點,廖盛滿倒是挺讚同的。


    廖璿的脾氣確實是讓人無奈。


    不管跟她說什麽,她都是油鹽不進的樣子,但是又不會特別強烈地反抗。


    不痛不癢的態度往往比直接反抗更讓人生氣。


    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誰體驗過都不會舒服。


    廖盛滿和柳岸按照導航找到了小區,問了一下小區的保安之後,找到了廖璿所住的單元樓。


    單元樓的門正好是打開著的,廖盛滿和柳岸兩個人走了進去。


    很快,乘坐電梯上了樓。


    站在門口,確認了一下門牌號之後,廖盛滿摁下了門鈴。


    ………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廖璿和周瑾宴還沒有起床。


    昨天晚上太累,廖璿睡過去之後就沒醒來過。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她也隻是稍微動了動身子,完全沒有被影響到。


    倒是周瑾宴,聽到了門鈴聲之後,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周瑾宴從旁邊拿了睡衣穿到了身上,然後下了床。


    他走路很輕,就怕出點兒動靜把她吵醒。


    周瑾宴來到門口,也沒來得及看外麵究竟是什麽人在敲門,直接就把門打開了。


    門打開的那一瞬間,門內門外的人都驚訝了。


    廖盛滿和柳岸是怎麽都沒想到開門的竟然不是廖璿,一看周瑾宴的裝束,他們兩個人就猜到周瑾宴的身份了。


    而周瑾宴也是聰明人。


    廖璿和她父母還是比較像的,他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身份。


    不過,周瑾宴倒是很好奇,他們兩個人怎麽會找到這裏的?


    按照廖璿的性格,絕對不可能把住址告訴他們的。


    “廖璿人呢?”柳岸到底還是沉不住氣了。


    她是過來人了,周瑾宴這樣子,明顯就是昨天晚上留下來過夜了。


    孤男寡女在一起過夜會發生什麽,他們心裏都有數。


    柳岸思想傳統,碰上這種事兒真的可以被氣死。


    “她還沒睡醒,你們先進來坐一會兒吧,有什麽事情等她醒了再說。”


    麵對這種情況,周瑾宴一點兒慌亂都沒有。


    他表現得很從容,沒有任何心虛的樣子。


    說完這話之後,周瑾宴為他們兩個人讓了一條路,讓他們進來。


    廖盛滿和柳岸也都沒想到周瑾宴竟然能這麽淡定。


    好像和之前周泓說的有出入,跟他們想象中的也不一樣。


    之前周泓說了周瑾宴比廖璿小了六歲,他們兩個人下意識地就覺得周瑾宴應該是個思想不成熟的人。


    周泓也說了,周瑾宴叛逆、意氣用事。


    但是看他剛才的反應,好像完全不是那樣。


    廖盛滿和柳岸走進了客廳,四處看了看。


    廖盛滿到底是男人,遇到這種事情之後還能稍微保持一點兒淡定。


    但是,柳岸是沒辦法保持淡定的。


    柳岸看了一眼主臥緊閉著的門,直接走了過去。


    周瑾宴看到柳岸這麽做之後,搶先一步走了過去,擋在了主臥門前。


    “她還在休息,有什麽事情等她醒了再說。”周瑾宴這話說得還算有禮貌,但柳岸聽了卻覺得不舒服。


    “我要和我女兒說話,要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嗎?”柳岸直接給周瑾宴下馬威:“我先把話放這兒,我絕對不會同意你們兩個人在一起,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柳岸這話說得不好聽,但是並沒有給周瑾宴造成任何影響。


    周瑾宴聽完柳岸的話之後隻是淡淡地扯了扯嘴角,顯然是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


    外麵這麽吵,廖璿就算睡得再沉也被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套上睡裙,下了床,朝著房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廖璿原本還在打哈欠的。


    但是,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她馬上就清醒了——


    廖璿做夢都沒想到,自己一開門竟然會看到柳岸和廖盛滿。


    柳岸和廖盛滿兩個人看到廖璿之後,都被氣了個夠嗆,受了不小的刺激。


    廖璿身上就穿了一件吊帶睡裙,脖子上還有鎖骨的位置都是吻痕。


    這畫麵,實在是太刺眼了。


    柳岸被氣得要死,她走到廖璿麵前,抬起手來朝著她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


    “我怎麽就生出了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女兒!你說,你到底做了什麽?!”她思想傳統,對於這種事情接受程度太低。


    看到廖璿和“出軌對象”這樣,她接受不了。


    柳岸之前還覺得周泓瞧不上廖璿很莫名其妙,現在她算是明白了——


    看看她做的這些事情,誰瞧得上?


    柳岸這一巴掌打得格外地用力,啪地一聲,很響亮。


    廖璿被柳岸打得臉偏到了一邊,原本就淩亂的頭發現在更亂了。


    甚至,還有些耳鳴。


    她到現在還沒弄清楚事情是怎麽迴事兒。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傳來,廖璿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酸。


    柳岸罵她不知廉恥。


    這樣的話,她之前就罵過類似的。


    廖璿是真的不清楚,身為一個母親,怎麽能對自己的親生女兒說出這麽過分的話來。


    毫無尊重可言。


    周瑾宴看到廖璿被打,直接將她護在了懷裏。


    他摟住廖璿,看向對麵的柳岸,冷冷地說:“尋釁滋事是要被拘留的。”


    “我教訓我女兒,跟你這個外人有什麽關係?”柳岸提醒周瑾宴,“這件事情你趁早別管。”


    “他是我未來的妻子,怎麽會沒關係。”說到這裏,周瑾宴將廖璿摟得更緊了一些。


    “希望你也能明白,為人父母就要有為人父母的樣子,我可從來沒有見過哪個母親會罵自己的女兒不知廉恥。語言暴力也是暴力。”


    “你——”柳岸被周瑾宴氣得夠嗆,完全沒有形象了。


    其實柳岸平日裏脾氣還算可以,但是廖璿這次做的事兒,她是真的沒辦法淡定。


    本來廖璿嫁給餘振南這些年,她就沒少被調侃。


    在二三線城市,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又不能撕破臉。


    久而久之,提起這些事兒,她的脾氣就越來越差——


    而且,廖璿還一點兒都不爭氣,還搞婚內出軌那一套,現在又找一個比她小了這麽多的。


    要是再被親朋好友知道,免不了又要笑話她了。


    “好了,你冷靜一點兒。”相比起柳岸,廖盛滿還算冷靜。


    廖盛滿拉住了柳岸,看了一眼廖璿,然後對她說:“你先去換個衣服,換好衣服出來我們坐下來聊聊。”


    廖璿知道,今天大概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既然如此,不如就硬著頭皮麵對了。


    反正……迎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廖盛滿說完話之後就拉著柳岸到沙發前坐下來了。


    ………


    周瑾宴摟著廖璿迴到了臥室。


    關上臥室的門之後,周瑾宴清楚地感覺到了廖璿的身體在發抖。


    他將她摟緊了一些,貼到她耳邊安撫:


    “別怕,我在。”


    周瑾宴自認為這些年也算是見多識廣,平時接觸的案子多,他覺得自己看盡了人間百態。


    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有母親用“不知廉恥”形容自己女兒的。


    經過剛才和柳岸短暫的接觸,他更加理解廖璿之前為什麽寧願忍氣吞聲也不離婚了。


    應該就是不想聽這種聲音吧。


    “我不知道他們怎麽會過來,”廖璿吸了吸鼻子,現在還有點兒反應不過來,“不想這些了,反正這件事情他們遲早會知道的,既然他們現在來了,那就現在說吧。”


    廖璿已經決定豁出去了。


    周瑾宴本來以為她會逃避的。


    遇到這種情況,就算她真的逃避,他也是會理解的。


    沒想到的是,她竟然這樣說——


    周瑾宴抬起手來,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臉,心疼地問:“疼不疼?”


    廖璿搖了搖頭。身體上的疼痛和心裏的不快比起來,後者應該是更讓人窒息的。


    廖璿和周瑾宴兩個人用十幾分鍾的時間換好了衣服,然後,一前一後地從臥室裏走了出來。


    ………


    客廳的沙發上,柳岸仍然沒有從憤怒中緩過神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周瑾宴摟著廖璿,兩個人在斜對麵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沙發有些小,兩個人擠在一起還是有些緊張,但是周瑾宴一直摟著廖璿,沒有鬆手。


    廖盛滿低頭看了一眼周瑾宴的手,然後直接對他說:“我想,你和廖璿不太合適。”


    周瑾宴早就猜到了廖盛滿會這麽說。


    他勾了勾嘴唇,“合不合適不是你說了算的。”


    周瑾宴的態度不是很好,也沒有對長輩應該有的尊重。


    針鋒相對,一分一秒都不肯退縮。


    廖璿看著他這樣子,多少還是有些緊張,掌心滲出了汗珠。


    “你們兩個人年齡差了太多,廖璿她以後也不會長期待在江城,我們已經在潼關替她找好了工作,我和她媽媽年齡都大了,就她這麽一個女兒,還是希望她能在身邊的。”


    廖盛滿並沒有因為周瑾宴的話就被打亂節奏。


    他繼續說著,“這次我們過來,就是想跟她商量一下迴去的事情。”


    周瑾宴聽了廖盛滿的話之後,不由得擰眉。


    過後,他問廖盛滿:“你們生孩子就是為了讓她給你們養老?”


    廖盛滿:“……”


    周瑾宴看了一眼廖璿,繼續道:“她現在在江城很好,工作很好生活也很好,她從來沒說過她想迴去,你們做決定之前都不問她的意見嗎?還是說,你們認為她就應該像個傀儡一樣,任何事情都聽從你們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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