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北停在了門口,一直等到了周瑾宴打完電話。


    原本想要請他吃飯的念頭,也這樣打消了。


    喬北深吸了一口氣,等周瑾宴打完電話之後,轉身離開,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喬北直接坐電梯到了停車場。


    她的車位和周瑾宴的車位距離不遠。


    喬北上車之後,便一直盯著入口的方向,等著周瑾宴下來。


    過了五分鍾左右,周瑾宴果然下來了。


    喬北看著他上了車,等他發動車子之後,緩緩地跟了上去。


    **


    周瑾宴今天心情還不錯,大概是因為給廖璿打電話的時候沒有被拒絕。


    想來他也是挺容易滿足的,隻要不被拒絕,就可以很開心。


    他在感情裏從來沒有這樣卑微過,這是第一次。


    大概是因為心情太好了,所以,周瑾宴根本沒有注意到喬北開車跟在他身後。


    喬北就這麽跟了周瑾宴一路,她明顯能發現,這條路不是迴他住處的路。


    他剛才在電話裏也說了,想抱著那個女人睡。


    說不定,他們兩個人還有一個單獨的住處。


    喬北跟著周瑾宴開車到了海天花園。


    周瑾宴刷了卡進入了地庫,喬北沒有卡,進不去了。


    她跟工作人員軟磨硬泡了一會兒,工作人員終於是放她進去了。


    進入地庫後,喬北隨便找了個位置將車停了下來,然後下了車。


    下車之後,喬北便看到周瑾宴和一個女人站在一起的畫麵。


    ………


    廖璿沒想到,她跟周瑾宴竟然是同一時間迴來的。


    廖璿剛一下車,就碰上了周瑾宴。


    周瑾宴看到她之後,馬上走了上去,擋在了她麵前。


    廖璿一抬頭,就對上了周瑾宴餓狼一般的眼神。


    算一算他們兩個人確實有段時間沒見了,但是也不至於這樣……


    廖璿怕他在這裏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兒,所以見他走上來之後,便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周瑾宴看到她往後退之後,又往前走了一步,摁住了她的肩膀。


    “躲什麽?”他問她。


    廖璿推了他一下,“別亂動,被人看到了不好。”


    雖然她跟周圍的鄰居都不認識,但是在這個小區,廖璿還是有所忌諱的。


    這方麵,她還是沒辦法像他一樣放得開。


    “這裏沒人。”周瑾宴將她拽到了懷裏,埋頭在她脖頸間,深嗅了一口:“你真香。”


    廖璿:“……先上樓吧。”


    周瑾宴:“我想吃你做的飯。”


    廖璿:“那你應該早點兒說,家裏沒食材了。”


    周瑾宴:“門口有生鮮超市,一起去吧。”


    廖璿:“……”


    他提出來這樣的要求,她也不好拒絕了。


    於是,廖璿隻能跟他一塊兒從地庫的樓梯出口出去。


    ………


    喬北躲在牆後邊,清楚地看到了他們兩個人的互動。


    她和周瑾宴認識的這段時間,還從來沒有見他對一個人這樣熱情過。


    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麽身份?


    距離隔了太遠,喬北看不清楚她的長相,但是隱約能夠看到她的穿著打扮風格。


    一身工作服,還戴了眼鏡,怎麽看都不像是他會喜歡的類型。


    喬北跟上了他們,走出了地庫。


    從地庫出來之後,他的距離稍微近了一些,喬北看清楚了那個女人的長相。


    她之前一直以為周瑾宴喜歡清純懵懂的女孩子,


    之前他交過不少女朋友,有些她也是看過照片的。


    這次這個,很明顯跟之前那些都不是一個風格。


    她看起來幹練成熟,身材很好,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樣子,氣場也很強大。


    她雖然戴了眼鏡但是妝容精致,腳上踩著高跟鞋,包臀裙下藏著的兩條腿曲線和弧度都接近完美。


    她身上帶著成熟女人特有的風情和韻味,看起來像是結過婚的。


    喬北敢肯定,她年齡一定不小了。


    周瑾宴怎麽會跟這樣的女人在一起?


    喬北實在有些疑惑。


    喬北跟在他們的身後,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之後又錄了一段視頻,這才離開。


    想要確認的事情已經確認過了,她再待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喬北迴到地庫,上了車。


    上車之後,她拿出手機,將剛才拍的照片找了出來。


    她放大,將廖璿的臉截了圖,然後打開了微信,給朋友發了一條消息。


    她說:你幫我查查這個人的資料,盡快。


    發完消息之後,喬北將手機放到了一邊兒,發動了車子。


    **


    周瑾宴和廖璿在門口的生鮮超市逛了二十幾分鍾,買過食材之後就迴來了。


    廖璿原本想迴自己家裏給周瑾宴做飯的,但是走到門口,周瑾宴拉著她到了對麵。


    廖璿懵了一下,然後問他:“這裏有餐具嗎?”


    周瑾宴點了點頭,“這裏什麽都有。”


    聽到他這麽說,廖璿就不忸怩了,“哦,那就在這邊做吧。”


    周瑾宴聽到她的話之後,故意咬字眼:“在這邊做?做什麽?”


    廖璿怎麽會聽不出來他是故意說葷話。


    不過,她沒有接茬。


    麵對他的“調戲”,廖璿表現得十分淡定:“做飯。”


    看著她淡定的反應,周瑾宴突然就覺得自己是自討沒趣了。


    也是,她廖璿是誰,怎麽可能因為他的半句調戲就臉紅?


    他們兩個人什麽出格的事兒都做過了,他從來沒見她害羞過。


    ………


    廖璿換了拖鞋以後就去廚房裏頭忙活了。


    周瑾宴坐在客廳裏,聽著裏頭傳來的聲音,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種感覺可真好。


    他從高中就開始談戀愛了,這麽多年,女朋友不知道換了多少個。


    在遇到廖璿之前,他真的完全沒有“安定下來”這樣的念頭。


    和前任們約會的時候,基本上也都選在外麵吃飯。


    但是廖璿不一樣。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他就隻想吃她做的飯,和她享受在家的二人時光。


    尤其是看著她為了他在廚房忙碌的時候,他的內心會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那是一種言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廖璿在廚房裏忙碌了四十分鍾,做了三個菜。


    做好菜之後,廖璿就出來喊周瑾宴吃飯了。


    周瑾宴從沙發上站起來,走上去抱住了廖璿,整個人黏在了她的身上。


    廖璿被周瑾宴的動作弄得有些無奈,“能不能好好走路。”


    “就這樣。”周瑾宴仍然抱著她不肯鬆手。


    兩個人就這麽抱在一起,一塊兒走進了廚房。


    周瑾宴現在越來越黏人了,黏到廖璿都拿他沒辦法的那種。


    來到廚房之後,周瑾宴總算是鬆手了。


    **


    這一夜,自然不可能是吃一頓飯就能解決的。


    有些日子沒碰過她了,周瑾宴有些把持不住,一夜反複地折騰。


    結束之後,他也不肯鬆手,就這麽抱著她睡了一整晚。


    有些事情,他們兩個人很默契地選擇了不提。


    自從他生日鬧過別扭那次之後,周瑾宴就沒再試探過她。


    因為他心裏很清楚這樣的試探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明知道是給自己找不痛快,他為什麽非要去碰那塊逆鱗呢?


    他現在隻能指望著她徹底醒悟,對這段婚姻失望的那天。


    但是,那一天……似乎很遠。


    關於未來,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好當下,努力讓這樣的和諧維持得久一些。


    **


    喬北在周日下午拿到了廖璿的資料。


    喬家在江城也算是有頭有臉,要查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


    更何況,廖璿其實也不算是什麽普通人。


    畢竟,她是醫學院的知名校友。


    喬北拿到廖璿的資料後,最先看的是她的年齡,三十五歲……


    比周瑾宴大了有六歲。


    而且,她已婚!


    喬北看到這裏,猛然捏緊了手裏的文件袋。


    周瑾宴竟然跟一個比他大了六歲的已婚女人在一起?


    若不是周瑾宴自己事業有成,這種情況,喬北隻會覺得他是被包養了。


    她完全不知道周瑾宴在想什麽,和一個這樣的女人在一起,他為了什麽?


    找刺激嗎?


    喬北看了一下廖璿的資料,確實很優秀,履曆漂亮得很,


    這個年齡,竟然已經到了副主任醫師的位置,而且還去耶魯進修過。


    喬北看著廖璿去耶魯進修的時間,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這段時間,不就是周瑾宴出差的那段嗎?


    那個時候……他們兩個人認識了嗎?


    喬北現在完全想不通他們兩個人是什麽時候糾纏在一起的,


    周瑾宴之前有過女朋友也不假,


    木田的資料她也看過,跟這個廖璿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


    喬北仔細地將廖璿的資料翻看了一遍。


    看完之後,她將文件袋放到了一邊兒,拿起手機,找出了昨天拍的照片,目不轉睛地盯著看。


    如果周泓和盧珊知道周瑾宴和一個比他大了六歲的已婚女人糾纏,大概是要被氣死的。


    從那天的通話內容和周瑾宴的表現來看,喬北可以確定,他非常喜歡廖璿。


    至於廖璿的態度,她猜不透。


    不過有一點她可以確認——


    不管他們兩個人是一廂情願還是兩情相悅,周泓和盧珊都不可能同意周瑾宴和她在一起。


    別說結婚了,戀愛都不可能。


    就算廖璿離婚了,周家也不會要她這樣的人做兒媳婦。喬北從小生長在這樣的家庭裏,她比誰都知道她們這樣的家庭裏,長輩最看重什麽。


    門當戶對、知根知底、年齡相當、背景幹淨。


    廖璿這樣的,周泓和盧珊絕對不可能接受。


    喬北捏著手機,大腦飛速運轉著,試圖找一個兩全的辦法處理這件事兒。


    她肯定是不可能直接跑去周泓和盧珊那邊告狀的,


    雖然她知道這個方法是最直接最有效的,但這個辦法也會損害她在兩個長輩心中的形象。


    這種有損自己利益的事情,喬北是不會做的。


    她能做的,大概就是旁敲側擊地提醒……


    想到這裏,喬北勾了勾嘴唇。


    正好,周泓和盧珊邀請她元宵節的時候過去吃飯。


    到時候,她可以間接提醒幾句。


    如果兩個長輩想查,這件事情很快就能被查到。


    喬北再次拿起了廖璿的資料,看到她工作的醫院和科室之後,喬北拿出手機,在網上掛了一個號。


    廖璿的號是很難掛的,喬北正好趕上了放號,手快搶到了。


    周二上午九點鍾的號。


    掛完號之後,喬北看著醫院掛號界麵的專家介紹,很長時間都沒迴過神來。


    **


    周末很快就過去了。


    兩天的時間,廖璿基本上都跟周瑾宴待在一起。


    周瑾宴周末根本沒迴他的別墅,直接在對麵住了兩天。


    周日晚上的時候廖璿迴到了家裏,因為她來月事了。


    隻有來月事的時候,周瑾宴才會放她休息幾天。


    周一一早,廖璿出門準備上班。


    剛開門,就碰上了周瑾宴。


    他像是掐準了點兒一樣,她剛開門,他也跟著出來了。


    廖璿看到周瑾宴之後,動了動嘴唇,和他說了一句“早安”。


    周瑾宴摁下了電梯,拉著她 一塊兒走了進去。


    下樓的時候,兩個人誰都沒和誰說話。


    電梯停在地庫後,廖璿對周瑾宴說:“我先走了。”


    周瑾宴突然抱住了她,毫無征兆地將她抱了個滿懷。


    “……怎麽?”廖璿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有些懵。


    “元宵節和我一起過吧。”他說。


    廖璿聽到他的要求之後,輕輕地搖了搖頭:“元宵節他可能會迴家。”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周瑾宴知道,自己又自討沒趣了。


    若是之前,他一定會威逼利誘著讓她同意。


    但是這一次,被她拒絕之後,他便沒有再說什麽了。


    “好,那我迴家和我父母過。”周瑾宴鬆開了她,“我去上班了。”


    廖璿點點頭,對他說:“開車小心。”


    這句話之後,兩個人分道揚鑣。


    **


    九點鍾,周瑾宴準時來到餓了律所。


    他剛剛來到辦公室,就聽到了外麵的敲門聲。


    周瑾宴說了一聲“進”,然後,就看到喬北拿著幾個文件袋進來了。


    喬北說:“這是前幾天猥褻兒童那個案子整理的證據,我已經整理好了。”周瑾宴指了指辦公桌:“放下吧。”


    喬北點了點頭,“好,如果有問題你可以隨時找我。”


    周瑾宴:“好,你可以走了。”


    “對了,有個事情要跟你說。”說到這裏,喬北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周瑾宴笑了笑。


    她這麽一笑,周瑾宴就知道她肯定是要提要求了。


    他對這種事情,向來看得透徹。


    “什麽事兒?”周瑾宴隨口問了一句,態度十分冷淡。


    喬北:“明天上午我可能要請個假,身體不太舒服,要去醫院看看。”


    周瑾宴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她:“請假找人事,找我沒用。”


    喬北絲毫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尷尬,笑著說:“好,我隻是想說,作為我的直屬上司,我還是讓你知道一下比較好。”


    周瑾宴沒接她的話。喬北見他態度這麽冷淡,索性也就不自討沒趣了。


    她笑了笑,從他辦公室裏退了出來。


    **


    周二是廖璿出診的日子。


    每逢出診日,廖璿就會來得比較早。


    科室裏別的醫生和護士都誇她敬業。


    每次聽到這種誇讚的時候,廖璿隻是笑笑,不說話。


    廖璿一天接待的病人不會很多,因為心理諮詢的特殊性,她一天最多接待不會超過十位病人。


    ………


    ——喬北今天七點鍾就開車出門了。


    她來到醫院的時候,是八點半。


    喬北在醫院樓下吃了早餐,然後才進了門診大樓。


    進去看了樓層分布之後,她找到了直梯,直接去了精神科所在的樓層。


    到樓上的時候,屏幕上正好開始滾動叫號了。


    喬北是今天第一個。她拿著掛號單,走進了廖璿的診室。


    喬北推門走進去的時候,廖璿正坐在辦公桌前,


    她身上穿著白大褂,鼻梁上架著眼鏡,唇上塗著深紅色的口紅,整個人氣場全開,但是又不會給人壓迫感。


    幹練和強勢中間這條平衡線,她找得很精準。


    喬北走到廖璿對麵坐了下來。


    廖璿看到喬北之後,打開旁邊的電腦看了一眼掛號信息。


    “你是喬北對嗎?”廖璿開口問她問題的時候,聲音很溫柔。


    喬北點了點頭,“是我。”


    廖璿“嗯”了一聲,“我有什麽可以幫你的嗎?”


    喬北盯著廖璿看了足足有一分鍾的時間,才開口。


    她說:“我的未婚夫不喜歡我。”


    廖璿:“……”


    “我們的婚約很小的時候就定下來了,這些年我看著他換了一個又一個女朋友,但他就是不肯跟我結婚。”


    廖璿接待過不少為情所困的諮詢者,關於感情的事情,她雖然能提出理論上的解決辦法,但是大部分人都沒辦法真正按照她的要求來。


    畢竟,感情這種事情,是不受控的。


    這一點,她實在太清楚了。


    所以,麵對這種情況,她能做的,就是好好當一個傾聽者。


    有些人來找她,其實也並不是為了尋求解決辦法,隻是想找個人傾訴而已。


    廖璿見喬北低著頭不說話了,便主動問她:“你和你的未婚夫有沒有就這個問題進行過溝通呢?”


    喬北:“他不和我溝通。”


    廖璿:“……”


    喬北:“我最近跟蹤他了,他竟然和一個已經結婚的女人在一起廝混……”


    說到這裏,喬北的聲音有些顫抖了:“難道我就那麽差勁嗎,他寧願和一個已婚的人廝混都不跟我在一起……”


    聽到喬北這麽說,廖璿的眼皮突突地跳了兩下。


    有些事情,一旦自己做過,總歸是會心虛的。


    廖璿動了動嘴唇,想說幾句安慰她的話,卻發現根本說不出口。


    她心虛了——


    “醫生,你說那個女人是不是很不要臉?明明已經有自己的家庭了,還要和別人的未婚夫在一起,她難道就這麽喜歡刺激嗎?”


    “我從來、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不要臉的人。”


    喬北的情緒似乎越來越激動了。


    廖璿盯著喬北,突然覺得,喬北這話是說給她聽的。


    但轉念一想,她又覺得不可能。


    大概是她太敏感了吧。


    畢竟,做了虧心事兒,聽到類似的事兒,情緒總歸是會受到影響的。


    廖璿一向不喜歡將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


    她做了一個深唿吸,迴過神來之後,對喬北說:“不要總是把自己放入負麵情緒中,我建議你可以抽時間和你的未婚夫好好談談,他是成年人,應該也知道這種關係不可能長久的。”


    喬北聽到廖璿這麽說之後,抬起頭來看向了她,“醫生,你也認為這樣的關係不會長久嗎?”


    廖璿點了點頭:“任何畸形悖德的關係都不會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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