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璿都這麽大的人了，她也知道那兩個同學並無惡意，他們說的也是實話而已。
當初她要和餘振南在一起的時候，確實很多人都勸過她，但是她當時被執念衝昏了頭腦，孤注一擲。
最後的結果，也隻能自己承擔。
廖璿渾渾噩噩地走到了電梯口，她一路低著頭，不小心撞上了人。
感覺到自己撞上了人，廖璿趕緊抬起頭來道歉：“不好意思。”
“廖醫生？”
道歉的話剛說出口，廖璿就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與此同時，她抬起了頭。
真夠巧的，她撞上的人竟然是周瑾宴。
看到周瑾宴之後，廖璿露出了笑容，把道歉的話又說了一遍：“不好意思，我沒看路。”
“沒關係，我還怕你撞疼了呢。”周瑾宴笑問她：“來吃飯的？”
廖璿點點頭，“同學的孩子滿月。”
“嗯，那怎麽出來了？”周瑾宴有些好奇。
廖璿笑著說：“有些悶，出來透透氣。”
周瑾宴點了點頭，算是迴應。
廖璿咳了一聲，對他說：“你也是來吃飯的吧，趕緊去忙吧。”
“我已經忙完了，有個應酬。”周瑾宴觀察了一下廖璿的表情，說：“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廖璿沒想到周瑾宴竟然會如此敏銳，被他這麽一說，廖璿扯了扯嘴角，說：“工作上有些事情比較煩心，不是大事兒。”
她不會像小女生一樣硬著頭皮說自己沒事兒，那樣太假，反倒多了幾分欲蓋彌彰的意思。
周瑾宴聽後，笑了笑：“廖醫生工作能力突出，大可不必如此擔心。”
“謝謝你。”聽到周瑾宴的誇獎之後，廖璿也跟著笑了起來。
不得不說，周瑾宴這個人還是挺會說話的。
“我先迴去了。”廖璿的心情不似之前沉悶了，於是便打算迴包廂。
畢竟，好不容易才有一次和同學們聚在一起的機會。
周瑾宴也沒攔著她，笑著和她道別：“好的，我也先走了。”
和周瑾宴道別之後，廖璿就迴包廂了。
而周瑾宴則是站在原地，一直等到廖璿的身影消失之後，才離開。
**
看到廖璿迴來，莫笑蓓第一時間迎了上去。
她拽住廖璿的胳膊，湊到她耳邊，壓低了聲音問她：“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廖璿搖了搖頭，“出去透透氣而已。”
“嗯，那就行，你嚇死我了。”莫笑蓓說，“他們說的話你別放心上。”
“沒放心上，走吧，我還有點兒餓。”廖璿衝莫笑蓓笑了下，然後拉著她到餐桌前坐了下來。
莫笑蓓發現，廖璿出去了一趟之後情緒比之前高了不少，甚至還跟著大家喝了幾杯。
………
這一場堪比同學聚會的滿月宴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鍾才結束。
結束後，廖璿找了代駕送自己迴了家。
廖璿的意識還算清楚，但是腳步有些虛浮了。
迴到家裏洗澡的時候站不太穩，索性就進了浴缸。
廖璿泡在浴缸裏，溫熱的水貼著肌膚，將體內疲憊驅散了一些。
洗澡的時候出了出汗，再起來的時候，步子也沒那麽虛了。
接下來的幾天，廖璿都過得很平靜。
她的日常生活一向無趣，醫院和家，兩點一線。
**
周瑾宴在三天後收到了那邊發來的照片和視頻。
他打開郵箱，將文件全部下載下來，一一觀看。
照片裏，廖璿的丈夫餘振南摟著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學生，手不規矩地在她身上摸著，那女學生笑得燦爛，眼底滿是崇拜的光。
周瑾宴翻看了幾張照片之後，嗬了一聲。
這樣的男人……也值得她嫁？
翻完照片之後，周瑾宴又打開了視頻。
視頻是酒店的監控錄像，從電梯到走廊，他們兩個人一路都在動手動腳。
周瑾宴麵無表情地看完了五分鍾的視頻，然後關掉了窗口。
他在想，廖璿知不知道餘振南出軌？
周瑾宴思考了一陣子之後，猜想她是不知道的。
她算得上是精神經濟都獨立的女人，有頭腦有事業，而且他們兩個人沒有孩子。
這麽多大前提下，如果廖璿知道了餘振南出軌，肯定是要離婚的。
想到這裏，周瑾宴轉頭，看向了旁邊的打印機。
他盯著打印機看了一會兒，然後拿出手機，給發視頻和照片過來的人發了一條微信。
周瑾宴直接把廖璿的地址和電話發給了對方，然後說：把照片和視頻寄到這個地址。
對方迴複：好，匿名對吧。
周瑾宴：是的。
發完消息之後，周瑾宴將手機放到了一邊兒。
剛剛放下手機，外麵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周瑾宴：“請進。”
來人是他的助理，張鳴。
張鳴是周瑾宴大學時候的學弟，後來研究生畢業之後就來盈科給他做助理了。
“師兄，那個……陳小姐來找你了，要見嗎？”張鳴一邊問一邊觀察周瑾宴的表情。
聽到張鳴這麽說，周瑾宴略微擰眉。
經過一番思考過後，他說：“讓她上來吧。”
張鳴點點頭，“好的，我這就去找她上來。”
五分鍾後，陳歆來到了周瑾宴的辦公室內。
進門後，她笑著走到了周瑾宴的麵前，習慣性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你都好久沒來找我了，最近很忙嗎？”陳歆笑盈盈地問他。
周瑾宴垂眸看著她，麵對她的問題，並沒有給出答案。
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之後，周瑾宴將胳膊抽了迴來。
他的動作很幹脆，甚至帶了幾分冷漠。
感覺到周瑾宴的動作之後，陳歆臉上的表情略微變了一下，笑容僵在了嘴角。
“……瑾宴？”陳歆喊了他一聲，試探性地問：“你心情不好嗎？”
“陳歆，到此為止吧。”周瑾宴往後退了一步，對陳歆說：“之前太忙，忘記跟你說分手了。”
陳歆完全沒想到周瑾宴迴這麽說，聽完他的話之後，她整個人都木了。
明明他們之前還好好的。
周瑾宴雖然也是花名在外，但是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胡來過，對她的態度也還算可以。
周圍很多朋友都說，她可能會成為周瑾宴生命裏的那個“意外”。
然而……現在，現實給了她沉重的一擊。
她甚至都不知道周瑾宴和她分手的原因是什麽。
他這樣平白無故來一句“到此為止”，她不能接受。
陳歆沉默了很久，才問他：“為什麽？”
“分手不需要原因，就像在一起也不需要原因一樣。”周瑾宴的話溫和，卻絕情，“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我還是不明白。”陳歆抬起胳膊來，從身後抱住了他，“至少要給我一個原因……是我讓你生氣了嗎？你說出來，瑾宴，我可以改的。”
“你沒有做錯什麽。”周瑾宴低頭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腰上的手。
陳歆的手很白很滑嫩，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那種人。
這雙手他之前挺有興趣，現在看了，內心卻毫無起伏。
周瑾宴將她的胳膊從腰上拽了下來，“陳歆，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死纏爛打的人，所以，到此為止。”
“……”
他雖然說得溫和，但是陳歆很清楚，他已經在生氣了。
周瑾宴平時不會發怒，他總是保持著笑容，看起來溫柔又謙和。
但是陳歆很清楚，這些都是假象。
這個男人真的生氣之後，後果會非常嚴重。
他不會對任何人心軟——
“一會兒跟張鳴拿支票。”周瑾宴對陳歆說，“你可以走了。”
陳歆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周瑾宴這麽說了，她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縱使再多不情願，都得走。
最後，陳歆還是走出了周瑾宴的辦公室。
出來的那一刻，她的眼淚馬上落了下來。
她和周瑾宴在一起有半年多的時間了，這期間，周瑾宴對她還是不錯的。
她是真的以為自己能成為那個特殊的存在——
可最後，她仍然逃不過被拋棄的命運。
**
餘振南迴來了。
廖璿晚上下班到家的時候，餘振南已經在家裏了。
一周未見，他們並不像尋常夫妻一樣熱情。
看到餘振南之後，廖璿也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話：“迴來了。”
餘振南點了點頭。他從行李箱裏頭將書拿出來遞給了廖璿，“老季的書。”
廖璿從他手中接過了書，習慣性地打開翻看時，聞到了書本上的香水味兒。
不用想也知道，他又在外麵找女人了。
廖璿突然就覺得惡心了，恨不得把手裏的書直接扔到他臉上。
但是，她忍住了。
廖璿將書收起來，對他說：“我先上去休息了。”
“這周末有一個醫學論壇，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餘振南問廖璿。
“周六還是周日？”廖璿問。
餘振南說：“是周日下午。”
廖璿：“好的。”
餘振南：“嗯，那你去休息吧。”
廖璿上樓之後，拉開椅子坐到了書桌前。
她抬起手來捂住眼睛，胸口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一樣，喘不過氣兒來。
她發現餘振南出軌已經這麽長時間了，但是從來都沒有吵過架。
他們兩個人就是這麽平靜地過著日子，索然無味。
餘振南也不可能因為外麵的鶯鶯燕燕就離婚，他是屬於那種把婚姻和消遣分得很清楚的人。
廖璿知道，如果彼此都不提，這段婚姻是可以持續很長時間的。
可是現在，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累了。
廖璿捂住眼睛思考了很久。
過後，她掏出手機，給家裏的父母打了電話。
她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沒和父母聯係過了。
當初她不顧父母反對嫁給了餘振南之後，父母很長時間都沒有聯係過她。
一直到這兩三年，關係才有所緩和。
廖璿每年會迴家一次，但基本上都是自己迴去，從來不帶餘振南一起。
她父母不喜歡餘振南，也明確說過不希望她帶著餘振南迴家。
好在餘振南也不在乎這些，這幾年也就這樣過來了。
電話嘟了幾聲之後接通了，接電話的人是柳岸：“打電話有什麽事兒？”
母親的態度並不好。廖璿聽到她的聲音之後，略微捏緊了一些手機。
她調整了一下唿吸，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沒什麽事兒，就是覺得好久沒給你們打電話了。”廖璿笑著問，“你跟爸最近還好吧？”
“挺好的，不用操心。”柳岸說，“你把你自己的事兒弄好了，我倆就放心了。”
“嗯，我也挺好的，最近在準備新的論文。”廖璿把自己的近況匯報了一遍。
“嗯，今年打算什麽時候迴來？”柳岸問，“還有，你們兩個人這是不打算要孩子了是吧？”
孩子……
聽到這個詞兒，廖璿不由得頭疼。
她跟餘振南結婚之後，兩個人都沒考慮過孩子的事情。
廖璿一心撲在工作上，餘振南似乎對孩子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興趣，所以，這事兒就這麽擱淺了。
廖璿倒是沒想到，柳岸竟然會催她要孩子。
廖璿很長時間沒說話，柳岸歎了一口氣，繼續道：“既然你倆都結婚了，有些事兒也該考慮一下，年齡都不小了，你學醫出身的還不知道這個嗎，再晚幾年，生出來的孩子基因都不好了。”
“嗯，媽，我知道了。”
麵對柳岸的催促，廖璿也隻能順口答應著。
有些話，她實在不好說。
廖璿原本以為和柳岸聊完之後心情會稍微放鬆一些。
誰知道，打完這通電話之後，心情更加沉重了。
………
掛上電話，廖璿拖著疲憊的身軀去洗了澡。
原本每天晚上睡前都要看書的，今天卻連看書的心情都沒了。
洗完澡吹幹頭發之後，廖璿就躺在床上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晨六點半，準時起床，做飯，準備去上班。
她的一天要做什麽事情，基本上都是規劃好的，這是從小的習慣。
因為這個事兒，莫笑蓓沒少吐槽過她。
廖璿做早飯的時候做了餘振南的那一份，弄好早飯之後，餘振南剛好進來餐廳。
廖璿抬眸看了他一眼，說：“吃飯吧。”
餘振南點頭，坐了下來。
“小李的滿月宴，你一個人去的？”餘振南問廖璿。
廖璿點點頭，“我和蓓蓓一起去的。”
“嗯，迴頭我再抽空去看看他們吧。”餘振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廖璿沒接話，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麽。
餐廳裏一下子就安靜了，周圍的氣氛也很尷尬。
廖璿自己都不知道，日子怎麽會過成這樣的。
當初剛結婚的時候，她和餘振南總是有很多說不完的話，一個課題，一次臨床病例，他們可以討論很久。
現在，明明就麵對麵坐著，但是連一丁點兒的共同話題都找不到了。
真是夠悲哀的。
廖璿加緊速度吃完了飯，把自己的餐具洗完，就從餐廳出去了。
餐廳裏，餘振南一邊看期刊，一邊吃飯。
**
八點鍾，廖璿準時來到了醫院。
剛剛走進科室，就被護士站的護士喊住了。
“廖醫生！”護士喊她。
廖璿停下來，“有什麽事兒嗎？”
“這裏有一份兒你的快遞。”護士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了廖璿。
廖璿接過來文件袋，說了一聲“謝謝”。
她下意識地以為是哪家合作的雜誌社寄過來的，習慣性地想要看地址，卻發現這份快遞是匿名的。
廖璿的眼皮跳了幾下。
她加快步伐，朝著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來到辦公室之後，廖璿拆開了快遞。
快遞的袋子裏還套著一個文件袋，廖璿一一拆開，然後看到了那一摞的照片。
照片上，餘振南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學生摟在一起調情。
之前莫笑蓓給她發過餘振南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照片，但是動作不至於這麽清晰，焦距也沒這麽近。
這麽近的距離，她能夠清楚地看到餘振南的手在那個女學生的臀部貼著。
廖璿惡心得不行，頭皮發麻。
她強忍著不適，繼續往後翻著照片。
後麵的，每一張，都是這些過分的動作。
廖璿看完之後，有些無力地坐在了辦公桌前。
她將照片放迴到文件袋裏時，發現文件袋裏還有一章光盤。
廖璿已經猜到了光盤裏什麽，但是，她仍然忍不住，將光盤拿了出來。
廖璿把光盤放到電腦裏，打開播放。
然後，她看到了那段監控錄像裏的內容。
廖璿死死地盯著屏幕，身體一片冰涼。
有些事情，“知道”和“看到”，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她知道餘振南在外有別的女人，但是，親眼看到視頻，是第一次。
雖然他們兩個人隻是摟著接吻，但動作實在太過放肆。
廖璿整個人像是被扔到了冰窖裏一樣。
她為自己當初的選擇感到羞愧——
之前選擇餘振南的時候，她以為他會一輩子忠於這段婚姻。
視頻播放完畢之後，廖璿將光盤從電腦裏拿出來，塞迴到了文件袋裏。
她將文件袋放到櫃子裏鎖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她現在已經無心深究這些照片和視頻是誰發來的。
她隻是覺得惡心，根本抑製不住反胃的感覺。
好在她今天不需要出診，不然，這樣的狀態，大概是要被病人投訴了——
廖璿就這麽渾渾噩噩地過了一整天，手邊的論文沒有任何進展。
她坐在電腦前，敲敲打打，刪刪改改，大腦一片混沌。
**
下午四點鍾，周瑾宴剛剛結束一場會議。
從會議室出來後，他拿出手機，看到了那邊發來的消息。
他說：快遞已經簽收了，今天早上簽收的。
今天早上簽收的……
周瑾宴想，那她應該是已經看過那些照片了。
周瑾宴勾了勾嘴唇，從微信通訊錄列表裏找到了廖璿，然後給她發了一條消息：廖醫生，在忙嗎？
廖璿正對著電腦發呆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了提示音。
她被嚇了一跳，迴過神來之後，拿起了手機。
然後，就看到了周瑾宴發來的消息。
廖璿迴複：沒忙，你有事？
周瑾宴：沒有，想隨便找你聊幾句。
廖璿看到周瑾宴這麽說，便沒再迴了。
過了幾分鍾，周瑾宴又發來了消息：你心情不好？
廖璿看到他這麽問，不知怎麽地，突然就產生了傾訴欲。
她說：有點，論文不順利。
周瑾宴看到廖璿發來這條消息之後，勾了勾嘴唇。
他當然知道她不是因為論文不順利難過。
但是，既然她這麽說了，他便順著她往下。
周瑾宴：那不如就出來放鬆一下吧，我最近工作壓力也大，一起吃個飯、喝一杯？
當初她要和餘振南在一起的時候，確實很多人都勸過她，但是她當時被執念衝昏了頭腦，孤注一擲。
最後的結果，也隻能自己承擔。
廖璿渾渾噩噩地走到了電梯口，她一路低著頭，不小心撞上了人。
感覺到自己撞上了人，廖璿趕緊抬起頭來道歉：“不好意思。”
“廖醫生？”
道歉的話剛說出口，廖璿就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與此同時，她抬起了頭。
真夠巧的，她撞上的人竟然是周瑾宴。
看到周瑾宴之後，廖璿露出了笑容，把道歉的話又說了一遍：“不好意思，我沒看路。”
“沒關係，我還怕你撞疼了呢。”周瑾宴笑問她：“來吃飯的？”
廖璿點點頭，“同學的孩子滿月。”
“嗯，那怎麽出來了？”周瑾宴有些好奇。
廖璿笑著說：“有些悶，出來透透氣。”
周瑾宴點了點頭，算是迴應。
廖璿咳了一聲，對他說：“你也是來吃飯的吧，趕緊去忙吧。”
“我已經忙完了，有個應酬。”周瑾宴觀察了一下廖璿的表情，說：“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廖璿沒想到周瑾宴竟然會如此敏銳，被他這麽一說，廖璿扯了扯嘴角，說：“工作上有些事情比較煩心，不是大事兒。”
她不會像小女生一樣硬著頭皮說自己沒事兒，那樣太假，反倒多了幾分欲蓋彌彰的意思。
周瑾宴聽後，笑了笑：“廖醫生工作能力突出，大可不必如此擔心。”
“謝謝你。”聽到周瑾宴的誇獎之後，廖璿也跟著笑了起來。
不得不說，周瑾宴這個人還是挺會說話的。
“我先迴去了。”廖璿的心情不似之前沉悶了，於是便打算迴包廂。
畢竟，好不容易才有一次和同學們聚在一起的機會。
周瑾宴也沒攔著她，笑著和她道別：“好的，我也先走了。”
和周瑾宴道別之後，廖璿就迴包廂了。
而周瑾宴則是站在原地，一直等到廖璿的身影消失之後，才離開。
**
看到廖璿迴來，莫笑蓓第一時間迎了上去。
她拽住廖璿的胳膊，湊到她耳邊，壓低了聲音問她：“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廖璿搖了搖頭，“出去透透氣而已。”
“嗯，那就行，你嚇死我了。”莫笑蓓說，“他們說的話你別放心上。”
“沒放心上，走吧，我還有點兒餓。”廖璿衝莫笑蓓笑了下，然後拉著她到餐桌前坐了下來。
莫笑蓓發現，廖璿出去了一趟之後情緒比之前高了不少，甚至還跟著大家喝了幾杯。
………
這一場堪比同學聚會的滿月宴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鍾才結束。
結束後，廖璿找了代駕送自己迴了家。
廖璿的意識還算清楚，但是腳步有些虛浮了。
迴到家裏洗澡的時候站不太穩，索性就進了浴缸。
廖璿泡在浴缸裏，溫熱的水貼著肌膚，將體內疲憊驅散了一些。
洗澡的時候出了出汗，再起來的時候，步子也沒那麽虛了。
接下來的幾天，廖璿都過得很平靜。
她的日常生活一向無趣，醫院和家，兩點一線。
**
周瑾宴在三天後收到了那邊發來的照片和視頻。
他打開郵箱，將文件全部下載下來，一一觀看。
照片裏，廖璿的丈夫餘振南摟著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學生，手不規矩地在她身上摸著，那女學生笑得燦爛，眼底滿是崇拜的光。
周瑾宴翻看了幾張照片之後，嗬了一聲。
這樣的男人……也值得她嫁？
翻完照片之後，周瑾宴又打開了視頻。
視頻是酒店的監控錄像，從電梯到走廊，他們兩個人一路都在動手動腳。
周瑾宴麵無表情地看完了五分鍾的視頻，然後關掉了窗口。
他在想，廖璿知不知道餘振南出軌？
周瑾宴思考了一陣子之後，猜想她是不知道的。
她算得上是精神經濟都獨立的女人，有頭腦有事業，而且他們兩個人沒有孩子。
這麽多大前提下，如果廖璿知道了餘振南出軌，肯定是要離婚的。
想到這裏，周瑾宴轉頭，看向了旁邊的打印機。
他盯著打印機看了一會兒，然後拿出手機，給發視頻和照片過來的人發了一條微信。
周瑾宴直接把廖璿的地址和電話發給了對方，然後說：把照片和視頻寄到這個地址。
對方迴複：好，匿名對吧。
周瑾宴：是的。
發完消息之後，周瑾宴將手機放到了一邊兒。
剛剛放下手機，外麵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周瑾宴：“請進。”
來人是他的助理，張鳴。
張鳴是周瑾宴大學時候的學弟，後來研究生畢業之後就來盈科給他做助理了。
“師兄，那個……陳小姐來找你了，要見嗎？”張鳴一邊問一邊觀察周瑾宴的表情。
聽到張鳴這麽說，周瑾宴略微擰眉。
經過一番思考過後，他說：“讓她上來吧。”
張鳴點點頭，“好的，我這就去找她上來。”
五分鍾後，陳歆來到了周瑾宴的辦公室內。
進門後，她笑著走到了周瑾宴的麵前，習慣性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你都好久沒來找我了，最近很忙嗎？”陳歆笑盈盈地問他。
周瑾宴垂眸看著她，麵對她的問題，並沒有給出答案。
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之後，周瑾宴將胳膊抽了迴來。
他的動作很幹脆，甚至帶了幾分冷漠。
感覺到周瑾宴的動作之後，陳歆臉上的表情略微變了一下，笑容僵在了嘴角。
“……瑾宴？”陳歆喊了他一聲，試探性地問：“你心情不好嗎？”
“陳歆，到此為止吧。”周瑾宴往後退了一步，對陳歆說：“之前太忙，忘記跟你說分手了。”
陳歆完全沒想到周瑾宴迴這麽說，聽完他的話之後，她整個人都木了。
明明他們之前還好好的。
周瑾宴雖然也是花名在外，但是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胡來過，對她的態度也還算可以。
周圍很多朋友都說，她可能會成為周瑾宴生命裏的那個“意外”。
然而……現在，現實給了她沉重的一擊。
她甚至都不知道周瑾宴和她分手的原因是什麽。
他這樣平白無故來一句“到此為止”，她不能接受。
陳歆沉默了很久，才問他：“為什麽？”
“分手不需要原因，就像在一起也不需要原因一樣。”周瑾宴的話溫和，卻絕情，“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我還是不明白。”陳歆抬起胳膊來，從身後抱住了他，“至少要給我一個原因……是我讓你生氣了嗎？你說出來，瑾宴，我可以改的。”
“你沒有做錯什麽。”周瑾宴低頭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腰上的手。
陳歆的手很白很滑嫩，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那種人。
這雙手他之前挺有興趣，現在看了，內心卻毫無起伏。
周瑾宴將她的胳膊從腰上拽了下來，“陳歆，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死纏爛打的人，所以，到此為止。”
“……”
他雖然說得溫和，但是陳歆很清楚，他已經在生氣了。
周瑾宴平時不會發怒，他總是保持著笑容，看起來溫柔又謙和。
但是陳歆很清楚，這些都是假象。
這個男人真的生氣之後，後果會非常嚴重。
他不會對任何人心軟——
“一會兒跟張鳴拿支票。”周瑾宴對陳歆說，“你可以走了。”
陳歆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周瑾宴這麽說了，她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縱使再多不情願，都得走。
最後，陳歆還是走出了周瑾宴的辦公室。
出來的那一刻，她的眼淚馬上落了下來。
她和周瑾宴在一起有半年多的時間了，這期間，周瑾宴對她還是不錯的。
她是真的以為自己能成為那個特殊的存在——
可最後，她仍然逃不過被拋棄的命運。
**
餘振南迴來了。
廖璿晚上下班到家的時候，餘振南已經在家裏了。
一周未見，他們並不像尋常夫妻一樣熱情。
看到餘振南之後，廖璿也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話：“迴來了。”
餘振南點了點頭。他從行李箱裏頭將書拿出來遞給了廖璿，“老季的書。”
廖璿從他手中接過了書，習慣性地打開翻看時，聞到了書本上的香水味兒。
不用想也知道，他又在外麵找女人了。
廖璿突然就覺得惡心了，恨不得把手裏的書直接扔到他臉上。
但是，她忍住了。
廖璿將書收起來，對他說：“我先上去休息了。”
“這周末有一個醫學論壇，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餘振南問廖璿。
“周六還是周日？”廖璿問。
餘振南說：“是周日下午。”
廖璿：“好的。”
餘振南：“嗯，那你去休息吧。”
廖璿上樓之後，拉開椅子坐到了書桌前。
她抬起手來捂住眼睛，胸口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一樣，喘不過氣兒來。
她發現餘振南出軌已經這麽長時間了，但是從來都沒有吵過架。
他們兩個人就是這麽平靜地過著日子，索然無味。
餘振南也不可能因為外麵的鶯鶯燕燕就離婚，他是屬於那種把婚姻和消遣分得很清楚的人。
廖璿知道，如果彼此都不提，這段婚姻是可以持續很長時間的。
可是現在，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累了。
廖璿捂住眼睛思考了很久。
過後，她掏出手機，給家裏的父母打了電話。
她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沒和父母聯係過了。
當初她不顧父母反對嫁給了餘振南之後，父母很長時間都沒有聯係過她。
一直到這兩三年，關係才有所緩和。
廖璿每年會迴家一次，但基本上都是自己迴去，從來不帶餘振南一起。
她父母不喜歡餘振南，也明確說過不希望她帶著餘振南迴家。
好在餘振南也不在乎這些，這幾年也就這樣過來了。
電話嘟了幾聲之後接通了，接電話的人是柳岸：“打電話有什麽事兒？”
母親的態度並不好。廖璿聽到她的聲音之後，略微捏緊了一些手機。
她調整了一下唿吸，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沒什麽事兒，就是覺得好久沒給你們打電話了。”廖璿笑著問，“你跟爸最近還好吧？”
“挺好的，不用操心。”柳岸說，“你把你自己的事兒弄好了，我倆就放心了。”
“嗯，我也挺好的，最近在準備新的論文。”廖璿把自己的近況匯報了一遍。
“嗯，今年打算什麽時候迴來？”柳岸問，“還有，你們兩個人這是不打算要孩子了是吧？”
孩子……
聽到這個詞兒，廖璿不由得頭疼。
她跟餘振南結婚之後，兩個人都沒考慮過孩子的事情。
廖璿一心撲在工作上，餘振南似乎對孩子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興趣，所以，這事兒就這麽擱淺了。
廖璿倒是沒想到，柳岸竟然會催她要孩子。
廖璿很長時間沒說話，柳岸歎了一口氣，繼續道：“既然你倆都結婚了，有些事兒也該考慮一下，年齡都不小了，你學醫出身的還不知道這個嗎，再晚幾年，生出來的孩子基因都不好了。”
“嗯，媽，我知道了。”
麵對柳岸的催促，廖璿也隻能順口答應著。
有些話，她實在不好說。
廖璿原本以為和柳岸聊完之後心情會稍微放鬆一些。
誰知道，打完這通電話之後，心情更加沉重了。
………
掛上電話，廖璿拖著疲憊的身軀去洗了澡。
原本每天晚上睡前都要看書的，今天卻連看書的心情都沒了。
洗完澡吹幹頭發之後，廖璿就躺在床上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晨六點半，準時起床，做飯，準備去上班。
她的一天要做什麽事情，基本上都是規劃好的，這是從小的習慣。
因為這個事兒，莫笑蓓沒少吐槽過她。
廖璿做早飯的時候做了餘振南的那一份，弄好早飯之後，餘振南剛好進來餐廳。
廖璿抬眸看了他一眼，說：“吃飯吧。”
餘振南點頭，坐了下來。
“小李的滿月宴，你一個人去的？”餘振南問廖璿。
廖璿點點頭，“我和蓓蓓一起去的。”
“嗯，迴頭我再抽空去看看他們吧。”餘振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廖璿沒接話，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麽。
餐廳裏一下子就安靜了，周圍的氣氛也很尷尬。
廖璿自己都不知道，日子怎麽會過成這樣的。
當初剛結婚的時候，她和餘振南總是有很多說不完的話，一個課題，一次臨床病例，他們可以討論很久。
現在，明明就麵對麵坐著，但是連一丁點兒的共同話題都找不到了。
真是夠悲哀的。
廖璿加緊速度吃完了飯，把自己的餐具洗完，就從餐廳出去了。
餐廳裏，餘振南一邊看期刊，一邊吃飯。
**
八點鍾，廖璿準時來到了醫院。
剛剛走進科室，就被護士站的護士喊住了。
“廖醫生！”護士喊她。
廖璿停下來，“有什麽事兒嗎？”
“這裏有一份兒你的快遞。”護士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了廖璿。
廖璿接過來文件袋，說了一聲“謝謝”。
她下意識地以為是哪家合作的雜誌社寄過來的，習慣性地想要看地址，卻發現這份快遞是匿名的。
廖璿的眼皮跳了幾下。
她加快步伐，朝著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來到辦公室之後，廖璿拆開了快遞。
快遞的袋子裏還套著一個文件袋，廖璿一一拆開，然後看到了那一摞的照片。
照片上，餘振南和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學生摟在一起調情。
之前莫笑蓓給她發過餘振南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照片，但是動作不至於這麽清晰，焦距也沒這麽近。
這麽近的距離，她能夠清楚地看到餘振南的手在那個女學生的臀部貼著。
廖璿惡心得不行，頭皮發麻。
她強忍著不適，繼續往後翻著照片。
後麵的，每一張，都是這些過分的動作。
廖璿看完之後，有些無力地坐在了辦公桌前。
她將照片放迴到文件袋裏時，發現文件袋裏還有一章光盤。
廖璿已經猜到了光盤裏什麽，但是，她仍然忍不住，將光盤拿了出來。
廖璿把光盤放到電腦裏，打開播放。
然後，她看到了那段監控錄像裏的內容。
廖璿死死地盯著屏幕，身體一片冰涼。
有些事情，“知道”和“看到”，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她知道餘振南在外有別的女人，但是，親眼看到視頻，是第一次。
雖然他們兩個人隻是摟著接吻，但動作實在太過放肆。
廖璿整個人像是被扔到了冰窖裏一樣。
她為自己當初的選擇感到羞愧——
之前選擇餘振南的時候，她以為他會一輩子忠於這段婚姻。
視頻播放完畢之後，廖璿將光盤從電腦裏拿出來，塞迴到了文件袋裏。
她將文件袋放到櫃子裏鎖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她現在已經無心深究這些照片和視頻是誰發來的。
她隻是覺得惡心，根本抑製不住反胃的感覺。
好在她今天不需要出診，不然，這樣的狀態，大概是要被病人投訴了——
廖璿就這麽渾渾噩噩地過了一整天，手邊的論文沒有任何進展。
她坐在電腦前，敲敲打打，刪刪改改，大腦一片混沌。
**
下午四點鍾，周瑾宴剛剛結束一場會議。
從會議室出來後，他拿出手機，看到了那邊發來的消息。
他說：快遞已經簽收了，今天早上簽收的。
今天早上簽收的……
周瑾宴想，那她應該是已經看過那些照片了。
周瑾宴勾了勾嘴唇，從微信通訊錄列表裏找到了廖璿，然後給她發了一條消息：廖醫生，在忙嗎？
廖璿正對著電腦發呆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了提示音。
她被嚇了一跳，迴過神來之後，拿起了手機。
然後，就看到了周瑾宴發來的消息。
廖璿迴複：沒忙，你有事？
周瑾宴：沒有，想隨便找你聊幾句。
廖璿看到周瑾宴這麽說，便沒再迴了。
過了幾分鍾，周瑾宴又發來了消息：你心情不好？
廖璿看到他這麽問，不知怎麽地，突然就產生了傾訴欲。
她說：有點，論文不順利。
周瑾宴看到廖璿發來這條消息之後，勾了勾嘴唇。
他當然知道她不是因為論文不順利難過。
但是，既然她這麽說了，他便順著她往下。
周瑾宴：那不如就出來放鬆一下吧，我最近工作壓力也大，一起吃個飯、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