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思思這張嘴向來都不饒人。


    她和藍溪都是這樣兒,不到萬不得已,嘴上絕對不會吃虧。


    反正她現在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攤牌了,在顧憐麵前也就沒必要再像之前一樣裝乖巧了。


    何況,她忍了這麽久,早就想爆發了。


    蔣思思這話一出來,顧憐的臉色愈發地難看了。


    她盯著蔣思思看了一會兒,然後說:“之前的事情是我誤會了。”


    “別啊,沒誤會。”蔣思思從床上下來,走到程光身邊坐下來,直接靠到了他懷裏。


    程光一直都知道蔣思思性格強勢,但是,萬萬沒想到,她竟然能彪悍到這個地步。


    雖然程光知道耳蔣思思在利用他,但他心甘情願被她利用。


    蔣思思靠在程光懷裏頭,掃了一眼顧憐,說:“我就是出軌了,高攀不起您兒子,您也勸勸他,該離婚就離婚,正好成全了我和我的小白臉。”


    顧憐的臉色極其難看。


    她知道,之前的事情是她做得不合適,今天放下架子過來,也是想跟蔣思思求和的。


    畢竟,她肚子裏還有穆家的孩子。


    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那都是他們穆家的骨血,她不可能真的讓孩子流落在外。


    但是,蔣思思的這個態度,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顧憐和蔣思思說不通,又不能說什麽重話,最後隻能看向了程光。


    她盯著程光,對他說:“我看你年齡也不大,應該知道她結婚了吧?年輕人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我沒什麽可後悔的。”程光笑了笑,像是完全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您不用勸我,都是成年人,做事兒有考量的。”


    顧憐被氣了個夠嗆,說話也不好聽了:“那你父母知道你拆散別人的家庭嗎?”


    “我?”程光抬起手來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笑了。


    接著,他又說:“我怎麽覺得拆散別人家庭的人是你呢?”


    顧憐是真的被氣到了,但是又不能跟蔣思思說什麽重話。她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看向了蔣思思:“思思,之前的事情是我的問題,你有氣可以直接朝著我來,不要拿柏成來當出氣筒,他還是很愛你的。”


    蔣思思“嗬”了一聲,“您還是先走吧,我不想應付了。”


    顧憐的臉再次沉了下來:“蔣思思,你不要太過分!”


    顧憐自認為已經給了她台階,誰知道她竟然不肯下來。


    “帶著你的東西走人,謝謝。”


    蔣思思一度都想飆髒話了,但是考慮了一下情況,最後還是把髒話憋迴去了。


    顧憐哪裏受得了這種氣,直接拎著東西就走了。


    顧憐離開後,蔣思思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樣,就這麽靠在了程光的懷裏。


    程光清晰地感受到了她前後的變化,有些心疼。


    懷孕的女人總是格外地脆弱。


    程光抱住蔣思思,問她:“沒事兒吧?”


    “想說髒話。”蔣思思說,“我他媽真的受夠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之前為什麽一直忍著?”程光一針見血地問,“其實還是舍不得他吧?”蔣思思沒吭聲。


    程光說:“我們認識也挺久了,我覺得,除了喜歡之外,沒有什麽能讓你做出這麽大的犧牲,你不應該是平白無故受委屈的那種人。”


    程光說得對,她才不會平白無故受委屈。


    說到底,都是為了穆柏成——


    有時候,人的感情,真的是無法控製的。蔣思思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明明最討厭自以為是的男人,最後卻在穆柏成這裏栽了跟頭。


    “你不說實話會死嗎?”蔣思思抬起拳頭在程光身上打了一拳,“我他媽都要被煩死了。”


    “你剛才說離婚,是氣話吧?”程光一下子就看穿了蔣思思,“其實你壓根兒就舍不得,放放狠話刺激刺激她而已。”


    “閉嘴,就你話多。”蔣思思用力揉了揉程光的臉。


    程光笑了笑,“其實你剛才做得挺對的,一直受委屈那就不是你了。”


    “不能讓她覺得你好欺負,不然以後會一直欺負你的。”


    “你懂的還挺多。”


    蔣思思被程光逗樂了,心情也比之前稍微輕鬆了一些。


    “那可不,你別老是把我當小屁孩兒行不行,我可成熟了。”程光摸了摸下巴。


    ………


    顧憐從病房出來之後,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她走了沒幾步,正好碰上了穆柏成。穆柏成自然也看到了顧憐。


    見她出現在這裏,穆柏成的臉色有些嚴肅。


    他停在了顧憐麵前:“媽,你怎麽了來了?”


    問這個問題時,他的語氣裏帶著滿滿的戒備,像是在防備著她。


    顧憐聽到穆柏成這樣的語氣,不免有些寒心。


    再想想蔣思思剛才的所作所為——


    他為了一個這樣的女人,跟他們吵,值得嗎?


    顧憐看了一眼穆柏成,恨鐵不成鋼地對她說:“我要是不過來,也不知道她能過分到這種地步!”


    穆柏成擰眉:“怎麽了?”


    “柏成,媽不是想幹涉你的選擇,我是隻是單純地認為她不值得你做這些。你可以去看看,她現在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摟摟抱抱。”


    想起來剛才的畫麵,顧憐覺得自己的血壓都要升高了,“她親口說了,要跟你離婚,和那個年輕男人在一起。她現在肚子裏還有你的孩子,真的是不懂收斂……”


    聽完顧憐的話,穆柏成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顧憐口中的“年輕男人”,指的是程光,他猜得到。


    “媽。”穆柏成沉默了幾秒鍾,然後叫了顧憐一聲,“我和蔣二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她現在對你有抵觸,你來找她,隻會讓她的心情更差,到時候又會影響到孩子。”


    穆柏成知道顧憐在乎的是孩子,所以故意掐住了這個點兒說。


    顧憐聽到穆柏成這麽說,更是恨鐵不成鋼。


    她擺了擺手,“算了,我不管了,你們隨便折騰。”


    “柏成,人這一輩子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她是漂亮,但是女人並不是漂亮就夠了,她現在都這麽囂張了,你還慣著,被人知道了要笑死的。”


    顧憐最終還是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穆柏成聽完之後並沒有做反應。他對顧憐說:“你先迴吧。”


    說完這句之後,穆柏成便繞過她,轉身走向了病房。


    顧憐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歎息,然後搖了搖頭。


    **


    穆柏成推門走進病房之後,就看到蔣思思和程光坐在一起。


    她靠在沙發上,程光就坐在她身邊,兩個人對視著。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肯定會覺得他們是一對兒小情侶,而蔣思思肚子裏的孩子,也是程光的。


    男人本身就是有占有欲的,更何況是穆柏成這樣的男人。


    他一向都看不得蔣思思和任何異性接觸——


    但是,今天,他卻無法發脾氣。


    穆柏成看了一眼蔣思思,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我問過醫生了,明天再打一針就可以出院了。”


    蔣思思抬眸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接他的話。


    穆柏成又說:“出院之後你迴爸那邊住就好,我會過去看你。”


    “不用。”蔣思思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他,“我不想看見你。”


    “蔣二——”穆柏成的聲音裏滿是無奈。


    “穆柏成,你再說多一句,我現在就把這個孩子引產。”蔣思思一秒都不想看他。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穆柏成聽到蔣思思這麽說,臉色一變,“蔣二,你不要衝動。”


    “我沒衝動,穆柏成我告訴你,你別惹我。”


    蔣思思警告他,“隻要你惹我,我就把這孩子打掉,我蔣思思說到做到。”


    這下,穆柏成是真的無奈了。


    他點了點頭,“好,我現在就走。”


    “滾。”蔣思思抬起手來指了指病房的門。


    穆柏成的嘴唇幾乎繃成了一條直線。


    他在原地呆了幾秒鍾,然後就出去了。


    之前他們兩個人對話的時候,程光一直坐在沙發上沒吭聲。


    等到穆柏成出去之後,程光從沙發上站起來,跟了出去。


    穆柏成沒走,就在樓道裏頭站著。看到程光出來之後,穆柏成的臉色略微變了一下。


    程光走到了穆柏成麵前停了下來。


    穆柏成掃了他一眼,“怎麽。”


    “她嫁給你之後,一直都過著這種日子嗎?”程光想到了剛才顧憐的態度,覺得很過分。


    穆柏成聽到程光這麽問,麵色更為陰沉。


    他盯著程光看了一會兒,然後說:“不都是因你而起。”如果沒有程光,顧憐跟蔣思思之間就算有矛盾,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至少,產前親子鑒定是可以避免的。


    隻要避免了這件事情,後麵很多矛盾都不會發生了。


    “怪我?”程光都要被他的話氣笑了,“你是覺得如果沒有我,你們兩個人就不會吵架是嗎?”


    穆柏成看著程光,嘴唇翕動:“如果你知道避嫌,就該和她保持距離,她現在是我的妻子。”


    “我終於知道她為什麽受不了你了,”程光不屑地笑了一聲,“你覺得沒有我,她就能受得了你媽那樣了?我跟她認識也沒多久,我都知道不能讓她受委屈。你呢?虧你還好意思說她是你妻子,她跟著你受了多少委屈啊?”


    “我不知道你們這種家庭是怎麽想的,但是,她懷孕了,還能懷疑她的孩子不是你的……這算不算人格侮辱?”


    程光盯著穆柏成的眼睛,“你要是保護不了她,就趁早離婚,她跟我在一起,我死都不會讓她受這麽大的委屈。”


    穆柏成很長時間都沒有開口說話。


    沉默了幾分鍾之後,他轉身離開了。


    走的時候,拳頭緊握著,大腦嗡嗡作響。


    濃濃的無力感侵襲著他。


    他活了三十多年,很少有這樣拿不定主意的時候,


    顧憐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情,但是作為兒子,他真的不好說什麽。


    對蔣思思,他更是沒有辦法。這樣夾在兩個人中間,他十分無力。


    程光本來以為穆柏成會說點兒別的什麽,沒想到他就這樣走了。


    ………


    程光看著穆柏成的背影走遠之後,轉身迴到了病房。


    他進去的時候,蔣思思已經趴在了病床上頭。


    程光走到床邊拍了拍她的後背,“別生氣了,對身體不好。”


    “生個屁的氣,值得嗎?”蔣思思嗬了一聲。


    “你要是知道不值得,那就更不該生氣了。”程光說,“這種連自己女人都保護不了的男人,不要也罷。”


    “……”蔣思思不說話了。


    程光把蔣思思從床上抱了起來,“你別老趴著,壓到肚子了是不是對孩子不好?”


    程光讓蔣思思靠著枕頭坐了下來。


    接著,他坐到了病床邊兒上。


    “我覺得你還是離婚吧。”這是程光第一次這麽直接地給蔣思思建議,“你這樣跟他在一起也不開心,還不如離婚,你以前怎麽過的,以後就怎麽過。”


    蔣思思抬起手來摸了一下肚子,沒說話。


    程光說:“我不要求你跟我在一起,你跟別人在一起也成,反正都比現在好,是吧。”


    蔣思思認真思考了一下程光的話。


    確實——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時候,真的比跟穆柏成在一起的時候快樂。


    至少,那個時候她是自由的。


    精神和肉體都是自由的。


    日子不能這樣過——


    “算了,我不勸你太多,你好好想想吧,我就負責在你不開心的時候陪著你。”


    程光抬起胳膊來抱了一下蔣思思,“別想這些了,你想吃什麽東西,我去給你買。”


    **


    蔣思思又在醫院裏頭住了一天,打完最後一針保胎針之後,她就被接迴家裏了。


    蔣思思本來打算繼續工作的,但是蔣鬆怎麽都不肯讓她去公司了。


    醫生之前也說了她不能過度勞累,


    要是肚子裏的孩子真的因此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那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乎,從醫院出來之後,蔣思思就每天都在家呆著了。


    蔣思思剛在家呆了不到一個禮拜,就收到了生孩子的消息。


    藍溪給她發了一張孩子的照片,是個男孩兒。


    蔣思思盯著孩子的照片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在想,是不是她肚子裏這個,生出來也是那樣子的?


    蔣思思問藍溪:你什麽時候迴來?


    藍溪:出了月子吧。


    出了月子……那大概就是下個月。


    蔣思思:哦,我等你。


    藍溪:你今天怎麽了?心情不好?


    她們兩個人關係實在是太好,蔣思思的情緒稍微有一些變化,肯定逃不過藍溪的眼睛。


    蔣思思原本想跟藍溪說這件事兒的,


    但是考慮到她剛生完孩子,自己情緒也不穩定,索性就沒說。


    她想,幹脆等她出了月子再說吧。


    當麵兒說,會稍微好一些。


    蔣思思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然後,兩個人又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


    接下來一個月,蔣思思一直在家裏頭養著。


    程光經常會過來跟她一塊兒玩。


    其實蔣思思對程光並沒有什麽男女之情,但是,跟程光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輕鬆。


    在家這段時間,穆柏成幾乎天天都會過來,但是基本上也討不到什麽好。


    蔣鬆在知道了之前發生的事兒之後,對他的態度也沒之前麽好了。


    眨眼就到了四月,蔣思思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


    在家裏養了一個月,吃得好睡得好,她長胖了不少。


    再加上孕肚的關係,之前的衣服都穿不了了。


    清明假期過後的第二天,蔣思思就接到了藍溪的電話。


    電話剛剛接通,她就聽到了藍溪的聲音:“你不在公司?”


    蔣思思:“沒在,你去公司找我了?”


    藍溪:“是啊,我本來還想給你個驚喜呢,你竟然不在。”


    頓了頓,她又問:“是在外麵辦事兒?”


    “沒,我在我爸這兒呢。”蔣思思說,“你來家裏找我吧。”


    藍溪“哦”了一聲,也沒問她為什麽沒來上班。


    掛斷電話之後,她上了車,和司機報上了地址。


    ………


    過了半個多小時,藍溪來到了蔣家的大門口。


    藍溪站在門口敲了幾下門,麵前的門很快就打開了。


    當她看到挺著肚子的蔣思思時,整個人都驚了。


    她剛生完孩子,當然知道蔣思思這是個什麽情況。


    “你……?”藍溪低頭盯著她的肚子看了好半天,然後問她:“怎麽不早說?”


    蔣思思沒迴答她的問題,拉著她走到了沙發上坐了下來。


    坐下來之後,藍溪摸著蔣思思的肚子,問她:“有四五個月了吧?”


    蔣思思:“嗯,應該是吧,沒算過。”


    “怎麽不早點兒告訴我?”藍溪的聲音裏帶了幾分責怪,“說吧,到底怎麽迴事兒?”


    “孩子能不能生下來還是個問題呢。”說到這裏,蔣思思聳了聳肩膀。


    藍溪聽到蔣思思這麽說,表情立馬嚴肅了起來:“怎麽了?”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兒,蔣思思都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她低頭思考了一會兒,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才開口。“之前我不是跟你說,懷疑他跟前女友藕斷絲連什麽的嗎。”


    藍溪:“我記得,他真的藕斷絲連了?”


    蔣思思搖了搖頭,“那個不是他前女友,是他戰友,之前還救過他的命。不過她人還可以。”


    “他們兩個人一起替一個去世的戰友養兒子,我有一次無意間看到了,以為那是他的私生子,後來我就去找別人開房了。”


    聽到蔣思思這麽說,藍溪的眼皮突突地跳了兩下。


    不過,她倒是也不意外。


    蔣思思這個人,這麽多年,一直就是這樣的性格。


    她是不可能在這個方麵吃虧的。


    “不過沒上成,”蔣思思說,“後來我跟他一直有聯係,當個朋友嘛,心情不好的時候一塊兒出去玩兒,你又不在,好不容易找到個對脾氣的。”


    “後來我跟他一塊兒吃飯逛街的時候被穆柏成他媽碰上了,她懷疑我出軌,懷孕之後就帶我去做了穿刺檢查。”


    “……你就讓她這麽折騰?”藍溪簡直不敢相信,“蔣二,這不像你。”


    “然後吧,過年的時候,我有點兒流產的跡象,住院保胎了一段時間,後來我爸知道了這些破事兒,就讓我迴家住了。”


    蔣思思簡單把後麵的事兒說了一遍,“在醫院的時候跟她撕了一逼。”


    “那你和穆柏成……?”藍溪試探性地問。


    “我想離婚了,這樣挺沒意思的,生完孩子去離吧,要是孩子生不下來,更得離。”


    在家裏冷靜了一段時間,她已經想清楚了接下來的路應該怎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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