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一個的燈籠交替著升起,慢慢的幾乎全屯子凡是有燈籠杆的人家就都升起了燈籠,閃閃爍爍的燈籠,點亮了除夕夜的夜空,靜謐的福佑著歡樂的人們。


    吃過了年夜飯的男人們,有的抓緊前半夜的時間小賭兩把,有的醺醺晃晃的到處搗亂。


    女人們在準備好了接神餃子之後,也都三五成群的聚一起,年老的就開始家長裏短的八卦。


    年輕的就是以歘


    [chuā](用手在炕席上劃拉著抓)“嘎啦哈”為主了。


    這個“嘎啦哈”是什麽呢?


    “嘎拉哈”,就是羊或者小豬後腿的膝蓋骨,大小和成年男人的大拇指那麽大。


    有的人家攢了幾輩子,才攢了一大堆,光溜溜的都發紅了,差不多就是後世所說的“包漿”了。


    一般家庭生活不錯的人家的閨女,都有幾個相當漂亮的嘎拉哈,溜光透紅的,最少是四個,多了那就不限了,多多益善。


    “嘎啦哈”有兩種玩法:一種是把一大推“嘎啦哈”堆在一起,所有參加玩的人分成兩夥。


    一夥一次出一個人,這個人一隻手扔起“錢頭”,然後用扔起“錢頭”的這隻手拚命的張到最大,抓住自個兒的手能抓住的那些“嘎啦哈”,然後馬上再用抓住了一大把“嘎啦哈”的這隻手翻過來接住“錢頭”。


    隻要抓住的“嘎啦哈”和接住的“錢頭”都不掉,就算成功了,抓住的那些“嘎啦哈”就是這夥人的戰利品。


    就這樣,一個人接一個人的比,直到所有的“嘎啦哈”被抓完,最後看哪夥人抓的“嘎啦哈”多,哪夥人就贏了。


    這種玩法叫“箍大把”,意思是看誰的手大,一大把抓的“嘎啦哈”多。


    這裏得順便說一下那個“錢頭”,這是把清代或者清代以前的銅錢用皮條穿起來十幾二十個的銅錢串子。


    銅錢越多肯定就越重,重了,一是打的手疼,二是落下的快,增加了玩“嘎啦哈”的難度。


    後來,“錢頭”上的銅錢逐漸的被人們拿走用了,女孩子們的“錢頭”換成了“口袋”,就是用六塊布縫成的口袋,裏麵裝上細砂粒或者綠豆,就成了歘嘎拉哈的新的“錢頭”了。


    第二種玩法也是所有人分成兩夥,也是一次出場一個人,不過這種玩法用隻用四個“嘎啦哈”。


    四個“嘎啦哈”被隨意的擲在炕席上,然後按照每個“嘎啦哈”的“真,輪,背,坑”的四個麵,扔起一次錢頭搬一次嘎拉哈,一個嘎拉哈四麵搬完,再搬下一個,四個嘎拉哈全部搬完算勝利,倒了或者沒搬過來就算失敗。


    然後換另一夥的下一個人,就這樣當所有人輪過一次之後,看哪夥完成的多,哪夥就是勝家。


    所以,這個“嘎啦哈”,就是東北女孩子冬天的最佳玩具,很多女孩子都是隨身揣著一個錢頭四個嘎拉哈。


    此外還有“擲真”等等多種玩法,無論多大年紀的女孩子,女人,都能樂此不疲的玩。


    小嘎子們就是各處的瘋跑,除夕夜的前半夜百無禁忌,就是讓人們盡情的玩,盡情的樂,盡情的享受生活,盡情的享受人生。


    漸漸的接近午夜了,家境富裕的人家用草木灰和煤油混合均勻,用飯勺子舀成一坨一坨的油灰,隔十多米一個,從家門口一直擺到村口。


    等到午夜一到,就從村口逐個的點燃,俗稱“撒路燈”,有了這些“路燈”的接引,福、祿、壽、喜各路神仙才能進村,分別進入各個有緣的人家,這才是真正的“接神”。


    在接近“接神”的時候,沒有“家譜”的人家,就把一個寫著“x氏三代宗親”的牌位擺在屋裏最尊貴的地方。


    一般都是連接著南炕和北炕的“卍字炕”上的櫃子上,在牌位前擺上三碗祭品,一個香爐,點燃三支黃香。


    然後全家的男丁,在家長的帶領下,磕頭祭祖,像這樣的“三代宗親”牌位一般就是磕三個頭就行了。


    如果家族有“家譜”的話,得看今年輪到誰家“供家譜”,離著近的,接神前一定要去參加祭祀家譜,離著遠的,就在初五前選一天來祭祀家譜。


    常家的“家譜”一直都是在常不為的伯父家收藏供奉著的。


    長門長支麽,負責收藏供奉“家譜”那是天經地義的。


    所以年夜飯之後,伯母就準備祭祀用的“三牲”,那個年代,也就是一條半斤左右的魚,一隻雞,一個肘子,還有一碟桃形的小餑餑,一碟凍梨。


    捎帶說一下,這個年代在冰都市所在的北龍省省裏,不能說沒有新鮮的水果,隻能說有新鮮水果的人家都是傳說中的“人家”罷了。


    在尋常百姓家那是根本就看不到的,更不用說在偏遠的農村了,


    常不為的伯父,在除夕晚上十點左右的時候,拿出來一個用麻布袋裝著的紅木長盒子。


    打開紅木長盒子,裏麵是一卷麻布卷,伯父拿出麻布卷,蹬上卍字炕,找到牆上早就有的一個釘子,把“家譜”的掛繩掛在釘子上,然後一點一點的放開麻布卷。


    常不為不知道麻布是什麽做的,反正給人的感覺是雖然很柔軟,但是很結實。


    那麻布在常不為看來,大概一百年是有的了(那時候的常不為的心裏,一百年就是最的長時間了),但是還一點不糟,還是那麽韌,上麵的字跡也是非常的清晰,隻是已經發黑了。


    伯父從卍字炕上下來,衝著家譜作了個揖,好像是說祖宗莫怪的意思,然後擺好“三牲”等五盤祭品,告訴常不為:“將來咱們都得寫在這上麵。”


    常不為似懂非懂,伯母罵道:“死老頭子,說啥呢,我寶兒離寫那上麵可早呢!”


    伯父對常不為說道:“寶兒,來,跟著大伯一起做。”


    說罷,端端正正地站在家譜前,常不為迴頭看看伯母和大姐,大姐就是嗤嗤的笑,伯母擺著手向常不為推了推,常不為知道,伯母這是讓自己趕緊的跟著伯父去做。


    伯父大概是知道常不為在向伯母問訊,等常不為也一本正經的立正站在伯父身後,家譜前的時候,伯父雙手合十,對著家譜連著作了三個深揖,常不為也有樣學樣的作了三個深揖。


    然後看伯父跪下常不為也趕緊的跪下,跟著伯父給家譜磕了三個頭。


    然後伯父站起來又立正站在家譜前,常不為就是跟在後麵學,作三個深揖然後磕三個頭;再三個作深揖再磕三個頭。


    這就是民間的“三拜九叩”,是對祖宗的最隆重的祭祀形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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