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代的大上海素有“冒險家樂園”之稱。十裏洋場,滿眼的風花雪月、紙醉金迷下,隱匿著暴虐陰霾和血腥殺戮。滔滔的黃浦江水每一次潮起潮落,帶走了不知多少罪惡與血淚。


    走在以法國將軍命名的霞飛路上,穆函打量著如織的車流人流,各式嘈雜的喧囂中各種裝束的人群進行著各自的忙碌。


    作為後世憤青,穆函雖然對各種膚色的外國鬼子割據著租界濃濃不滿,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些洋鬼子對環境的保護還是不錯的。這裏的街道相比租界之外的髒亂,無疑讓人感到賞心悅目。一排排梧桐樹,在微風輕拂下,樹影婆娑、芳蔭點點。坐落在霞飛路上的盛華商社,正是穆函此行的落腳之處。


    兩個身材高大,雙目如炬的夥計,見到穆函一行的到來,原本鎮定自若的臉上,湧起了一片片激動的神情。


    穆函朝著他們點點頭,直接走進了後堂。


    眾人落座之後,一個器宇軒昂、曆練精幹的青年男子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和激動,雙手抱拳欲要彎腰到底,“上海龍隱組李易塵拜見總指揮!”此人正是陳啟早年收下的弟子李易塵。


    “行了李哥,都是自家兄弟,不要那麽見外!這裏不是軍中,還是師兄弟相稱吧!”穆函內力一吐阻止李易塵的身軀拜下。


    李易塵連番用力,愣是沒有拜成,然後一臉欽佩地說道:“穆師弟,不愧為東北黑道總炮頭,你的這身修為,放眼天下恐怕已經沒有幾個人是你的對手了!”


    “李哥,別在這忽悠我了!說說上海龍隱組的情況吧!”穆函正色說道。


    “是!總指揮!”李易塵見穆函問起了正經事,自然而然地迴複正式稱唿。


    “上海龍隱組目前掌握著一個中型幫會,對外稱華興會!正式會員總計1200人,暗中發展成員5000人。名下有酒樓3處、賭場1處、人力車行1個、旅店2家,商社1個。同時在其他幫會、巡捕房等各方勢力機構中潛伏人員50人。我部擁有電台3部、步話機50門,各式槍支1萬支,,炸藥包5000個、手雷2萬枚!擲彈筒、迫擊炮等輕型火力100門(具)!”李易塵如數家珍般的說道。


    “幫會成員中,達到特戰隊員水平的有多少?”穆函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報告總指揮!上海龍隱組行動力量300人完全能達到特戰隊員水平,其他正式人員能力素質也在龍衛軍正規部隊戰士之上。”李易塵一臉自信地說道。


    “哦?看來李哥把手下操練的很出色啊!”穆函聽聞稍感驚訝。


    “沒辦法啊!上海不同於國內其他地方,這裏魚龍混雜,大大小小各方勢力交織在一起,而且衝突不斷,想要立足必須要走一批精幹力量啊!”李易塵凝重地說道。


    “嗯!李哥,如果上海龍隱組全麵發力能不能把上海灘的那幾個大亨連根拔起?”穆函如有所指地說道。


    李易塵微微愣了一下,仔細思慮了片刻,認真地說道:“恐怕很難!要單單是除掉那幾個龍頭大哥倒是容易,可是要想把他們掌控的力量連根拔起,除非能得到總部的大力支持。畢竟青、洪兩門作為有著深厚曆史底蘊的超大幫派,力量當真不能小覷。”


    “很好!我就是怕你們頭腦一熱和這些江湖大佬發生什麽衝突,倒不是我們怕他們,而是現在還不是時候!”穆函滿意地說道。


    “總指揮的意思是?我們有機會一統上海灘?”李易塵一臉激動興奮地說道。


    “嗯!眼下還不是時候!”穆函點點頭。


    正在這時,商社前廳傳來一陣喧囂騷動。穆函起身和李易塵等人走了過去。


    隻見盛華商社的門口有不少人在圍觀,看情形各式裝束的都有看熱鬧的、有幸災樂禍的。


    “你們支那人賣假貨,良心大大的壞了!你們要賠償我的損失,要陪我一百塊大洋。”


    穆函等人定眼一看,原來是一個三十來出頭,長著一張日本人典型的蘿卜臉,留著丹仁胡,穿著一雙木屐的日本浪人。此時他一手抓住售貨員的衣領,手裏還拿著一包精鹽四處揮舞,唾沫橫飛的大聲嚷嚷著。


    “老板,真不關我們的事啊!我們的貨物沒有任何問題!是這個日本浪人無理取鬧,他剛買了一包鹽,連打開都沒打開,就非說鹽裏摻假,不但不給錢,還要求商社賠償他的損失。”另一個售貨員過來向李易塵急聲說道。一旁龍隱組的兩個夥計,目光炯炯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隻要李易塵一個眼神,他們就會發出雷霆一擊。


    “李哥!平時這樣的事情也不在少數吧!”穆函觀瞧了片刻,心中有了計較。


    “是的,師弟!往日對於國內的勢力,隻要不是我們的過錯,或者說我們的過錯不大,我們都會展示實力的同時,給對方一個台階下!這樣大家都不傷和氣!對於國外的勢力,我們一般都是花錢了事。但日本人除外!畢竟這裏是租界,日本人雖然蠻橫,但他們的瓜子還一時半會兒伸不到這裏來!”李易塵輕聲說道。


    “嗯!好了,就照那個日本浪人說的數目賠給他!然後今天所有來買鹽的都是免費!”穆函滿含深意地說道。


    “是!師弟!”李易塵聽聞立即照辦,他從櫃台錢匣裏取出一百大洋,扔給了那個日本浪人,用日語沉聲說道:“閣下,不是我們的貨有問題,這些錢就當我們交個朋友吧!用z國話來說,山不轉水轉!以後我們還會見麵的不是嗎!”


    那個日本浪人聞聽心中暗暗吃驚,但事已至此,他也隻好悻悻地收起大洋,居然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離開。而此時圍觀的人群也是帶著各種表情,紛紛離開。


    “師弟,是不是今晚有什麽行動?”重新迴到後堂之後,李易塵開口問道。


    “不錯!我們今晚要去日本人的憲兵司令部營救兩個人!所以剛才,我才讓你那樣處理!”穆函正色說道,“關於李浴日和尹奉吉的情況打聽清楚了嗎?”


    “報告總指揮!自從接到你的電令,我們就開始通過各種手段和途徑進行打探。那個叫李浴日的學生,在上街遊行的時候,被小日本抓緊進了憲兵隊,受盡了各種折磨,一身是傷!情況不是很樂觀,但是對於他的防守倒是比較鬆弛!而那天在虹口公園製造爆炸事件的尹奉吉,現在也在憲兵隊裏。也奇怪,按說他給日本人造成了那麽大的傷亡,日本不扒了他的皮才怪呢!可誰知,他現在到沒受什麽太大的刑罰,不過日本人對他的看守異常嚴密。”李易塵一口氣說道。


    “這就對了,這才符合日本人的心裏。李浴日是抵抗日本鬼子入侵的學生運動領袖,日本人當然會對他格外‘照顧’,不過是想玩殺雞駭猴的把戲罷了。而對尹奉吉,日本人現在還沒有得到他背後勢力的任何消息和情報,所以暫時還不會對他怎麽樣的!”穆函點著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現在日本租界的情況如何?”


    “情況很不理想,日本的兩個師團,一個海軍陸戰旅就駐紮在虹口地區。日本憲兵隊有個風吹草動,他們可以在10分鍾之內快速趕到!”李易塵一臉擔憂的說道。


    “嗬嗬!要是沒有難度,也就不用咱們喬大團長親自出馬了,是不是?”穆函笑嘻嘻地看著喬雲鵬說道。


    “那是!隻要有穆函哥坐鎮!什麽陣仗喬二爺我也能平淌!弟兄們?”喬雲鵬一臉賊笑地並沒有接下穆函話中設下的陷井,反倒是把穆函裝了進去。


    “你這兔崽子,什麽時候這麽滑頭了!趕緊去給我製定作戰方案去!救不出咱們未來的參謀長,我拿你是問!”穆函笑罵道。


    “穆函哥,你的意思是說,那個高麗棒子是有一搭無一搭的事?”喬雲鵬眼珠一轉,嬉笑著說道。


    “你看著辦吧!能救出來最好!太過為難也不能讓弟兄們白白送命!”


    “是!總指揮保證完成任務!”得知了穆函的最終打算,喬雲鵬收起嬉笑,一臉鄭重地敬了一個軍禮。


    入夜時分,數十個身手格外矯健的身影悄悄出現在日本租界外。


    其實上海並不存在真正條約性質的日租界。大清朝同治九年(1870年),日本人開始僑居上海虹口地區,同年上海公共租界當局開始在虹口區內越界築路,虹口地區被非正式地納入公共租界管轄範圍。同治十二年(1873年),日本將原日本公館(日本上海出張所)改稱為日本駐上海領事館,自此上海虹口成了日本人的聚居區。民國之後,小日本更是無恥的在這裏駐兵,上海日租界由此形成。


    此時的日租界內,完全可以用外緊內送來的形容。在日本人看來,有數萬英勇的大日本帝國士兵的保護。根本不用擔心這裏會發生什麽意外。也的確如此,要想在數萬大軍的封鎖之下,有所舉動,難度還不是一般的大。


    但這一切對於喬雲鵬的龍侍團來說,這裏防守不過是紙老虎。也就嚇唬嚇唬人還行。今晚的行動,喬雲鵬挑選的隊員可都是精通日語的,換上日本的軍服,誰也看不出什麽破綻來。


    此時,喬雲鵬等人,三五成群,滿身的酒氣衝天,一看就是剛從大上海的花花世界享受完的的樣子。更有的隊員為了逼真竟然哼起了所會不多的幾首日本民謠。他們就這樣大搖大擺的穿過了日軍重兵把守的警戒線。路過崗哨的時候,喬雲鵬還煞有其事的扔過一盒煙,惹得那幾個衛兵羨慕不已,真想立刻換崗也到那夜色瑰麗的上海灘裏瀟灑一番。隻是這幾個倒黴的衛兵,怎麽也想不到這已經是他們最後的願望了。


    淩晨時分,一輛汽車不緊不慢的駛出日租界之後,日本憲兵司令部內傳來了數聲爆炸。而後,更大的動亂幾乎同時發生。日本人開的銀行、茶道、妓院…….紛紛發生了爆炸。一時間整個日租界完全籠罩在一片火光之中。


    盛華商社的暗廳內,朝鮮獨立黨人尹奉吉腦子仍舊沒有反應過來,剛才發生的一幕幕,對他的衝擊太大了。那些平日裏不可一世的日本人在眼前這些人手下,簡直成了泥巴做的。憲兵隊裏很多小鬼子連拔槍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屠戮的一幹二淨。他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冒著這麽大的風險來營救自己?尹奉吉傻傻的思慮著。


    “尹先生!看樣子日本人對你還十分友善啊!”這時穆函走了進來。


    “你是??”尹奉吉望著英武俊朗的穆函,滿臉狐疑的問道。


    “龍衛軍穆函!”穆函輕輕吐出了這幾個字。


    “什麽?你就是西北抗日政府的穆函?兩天之內滅掉數萬日軍的龍衛軍最高首腦?”躺在一旁的李浴日猛然間睜開眼睛,幾乎和尹奉吉同聲說道。


    “不錯!如假包換!”穆函微笑著說道。


    “穆主席,不遠千裏從西北趕赴上海來營救我這個學生,到底用意何在?我知道自己沒那麽大的分量!恐怕是沾了尹先生的光吧!”李浴日低聲說道。


    “錯!不怕尹先生挑眼,我這次專門來上海,就是奔著你來的!當然對於能給日本造成巨大傷亡的尹先生,我們也很欽佩。”穆函認真的說道。


    “哦?穆主席此話當真?”李浴日眉毛一挑。


    “當然!我對李先生的大才可是佩服的緊啊!而且我龍衛軍總參謀長的位置,穆某虛位以待!”


    “什麽?穆函主席不會在開玩笑吧?浴日不過一介書生,怎麽指揮得了千軍萬馬?據了解,穆主席的龍衛軍總數達20餘萬人!我怎麽可能勝任呢?”李浴日眉頭緊皺,冷靜地說道。而在一旁的尹奉吉早已經完全石化。


    “怎麽不能勝任?我知道李先生對孫子兵法和西方兵學研究甚深!相信你隻要經過龍衛軍的曆練,日後的成就絕對會在士官三傑之上!”穆函誠懇地說道。


    “嗬嗬!穆主席真的是下足了功夫,來我個人的一點喜好也都一清二楚!不錯我是對孫子兵法和西方兵學有所涉獵,但和方震兄、蔡鍔將軍、張孝準將軍比起來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啊!浴日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李浴日謙虛的說道。


    “每個人的境遇和時機不同,蔣、蔡、張三人已然證明了自己,但是屬於你的機會,已經到了,不是嗎李先生?”穆函一副高深莫測地說道。


    “浴日不是狂妄自大之輩!雖然我十分欽佩龍衛軍,也很感激穆主席的一片盛情,但是我現在還不能答應你什麽。至於那總參謀長的位置,穆主席不要再提了!”李浴日十分平靜的說道。


    “我可以等!”穆函十分滿意李浴日的表現,認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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